然而他依旧像一只具有耐心的猛兽,面对着自己的猎物,安静地等待着,等待对方自动落入他的手中。
猎物到底是不落忍了,苗笙想想他退了多么大的一步——哪怕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但人克服自己的控制欲其实很难,他愿意退让,就足够说明他心中的爱超过了占有。
这也让苗笙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爱,感觉到自己是在被爱的。
于是他低头吻在了游萧的眉心痣上,双唇含了一含,湿润的舌尖在那红点上轻轻一舔,旋即又吻上对方的眼眶、眼皮、睫毛、鼻梁、颧骨,再往下,从耳根逡巡到了颈边。
就是不去吻他的嘴唇。
饶是少年郎内功高强,对气息控制得心应手,这会儿也不免有些失态,呼吸一下子就变得粗重了许多。
苗笙抵着他的额头,恶作剧地笑:“你说我欠你一个吻,我这不是加倍还给你了?”他微凉柔软的手轻轻揉了揉游萧的后颈,“至于幼稚,应当是被你传染的吧。”
游萧抱着他腰的手向后一撤,身体往前压,压得他往后倒去。
苗笙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肩膀,低声叫道:“哎!”
游萧手掌托着他的后脑勺,手背抵在了一旁的凭几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暗淡月光中,少年的眸光浓黑一片,像是黑夜中深不见底的海,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苗笙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拽到面前,笑盈盈地说:“怎么,要吃了我吗?”
游萧以目光仔细描摹他的面容,不知道是不是怀胎的影响,苗笙本就出众的面容现在变得越发动人——莹白皮肤光滑如脂,双唇红润饱满,一双桃花眼在黑暗中灿若明星,掺杂了情意在其中,更显得潋滟多情。
只是看着他的容颜,游萧就难以压抑心中的渴望。
“行吗?”他喉结滑动,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苗笙被他的毫不遮掩所取悦,眼睛笑成两只弯弯小月牙,心中欲念躁动。
游萧想要他,他当然也对游萧有渴望,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轻贱,总是在勾引对方,喜欢看到少年对自己迷恋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应该婉拒,至少不该太过主动,以免向前迈得太多,可他还是忍不住,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你觉得呢?”
“我觉得……”游萧深深叹息,又缓缓将这口气呼吸出来,气息扑在苗笙脸上,暖融融的,像极了他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是算了。”
苗笙:“……”
是不是不行?
强吻来一个啊!
游萧最终勒住了胸口里那头狂啸不止的野兽,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压抑地说:“你身子不好,怕伤了你。”
他对苗笙能做的都做了,现在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于那些,再靠近自己就会变得很危险,还是得规行矩步才行。
“楼主真能忍。”苗笙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好,无语地重复,“真能忍。”
游萧轻声笑了笑,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抱进了东厢,放在床上,然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房间里有了光亮,照亮了苗笙一张残红未退的脸,他望着烛火发着愣,目光有点茫然。
“想什么呢?”游萧解开他身上的披风,“饿了吧?有什么想吃的?”
苗笙揉了揉肚子:“倒是不饿,随便吃点就行,我想着咱晚上开始继续练内功吧,荒废了好一阵子了。”
再不练,恐怕那一点点“气”都会不见了。
“练可以练,但你别打《悯默经》的主意。”游萧不傻,提醒道,“那东西不适合你。”
苗笙被人说中心事,刚想否认,又觉得否认也没用,只得嘟嘟囔囔地不爽道:“别人都行,我怎么不行……我会小心的,再说你也能看着我,不会让我出事。”
“练那个做什么?就为了写话本?”游萧敲了敲他的额头,“本末倒置。”
苗笙抓住他敲自己的爪子,恨不能泄气地咬上一口,转念一想,又露出一副拉人入伙的诱惑表情:“若是我情感丰沛起来,或许会很快爱上你……”
“骗鬼呢?莫非练这个功法,还能指定爱谁?那这是内功心法还是情蛊?”游萧实在没忍住,又刮了刮他的鼻尖,“怎么傻了?”
确实是有点冒傻气,苗笙觉得一时冲动,有点丢脸,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跟游萧这么说实在不好,于是抿唇沉默。
“陆东篱只说了这功法的好处,自然没提缺点。”见他不吭声,还以为他不高兴,游萧便解释道,“修习过程中,他定然经历了难以言说的煎熬,这种事没有人会拿出来说的。”
“况且……我不觉得你情感不够细腻敏锐,只是你才醒来不久,一切都要慢慢恢复才行,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苗笙挑眼瞥了瞥他:“我都没说,你又知道?”
“我可是你的主治大夫,你什么反应能逃过我的眼睛?”游萧得意道。
苗笙心里叹气,行吧,反正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确实没什么隐私。
游萧补充道:“而且如果能选的话,我宁愿你傻乎乎的,没有那么剔透,也好过情感丰富,容易受到伤害。”
“你才傻乎乎的。”苗笙轻轻踢他一脚,不爽地说,“还有谁能伤害我?”
除了你这个对我有所隐瞒的霸道楼主!
游萧笑了笑:“这倒是,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他想了想,显得十分谨慎地说,“笙儿,我觉得……写话本这事,没必要操之过急,现在你身体不好,又怀着胎,思虑过度也会伤身,不如一切等生产之后再说。”
“我不是急,只是前阵子找不到正确的路才有些烦躁。”苗笙垂眸道,“之后不会那样了。”
其实他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恨不能一夜之间就把话本写出来,后来慢慢才想通,这其实是他无意识间给自己将来选的一条谋生路。
力气活儿自己显然做不了,经商太费脑子,他也做不来,擅长的弹琴唱曲他不是不喜欢,但也不想再以此为生,否则就是重复失忆前的生活。
虽说游萧那里的分红足够他平安过后半生,但他总觉得那些钱自己拿得不够心安理得——或许是失忆的缘故,不管以前做过什么,他都不记得,也就不能当做是自己做过的事。
只有写话本,现在他感兴趣,没准也能做好,不仅可以挣钱,还能证明自己不是个血吸虫。
而且……他现在对自己跟游萧的关系还是不太能确定,若是感情始终无法达到那个深度,将来或许还是要分开,他得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才不至于被自己看扁。
想到再过几个月,生下腹中骨肉,就可能要与现在的生活告别,苗笙突然就心生不舍。
只是他不敢把未来完全寄托于一份感情之上,若是感情不再,他又能何去何从?
并不是不信游萧,是他不够信自己。
诚然他喜欢游萧,却觉得还不够爱,说起来,方才他引诱对方答应自己修炼《悯默经》的理由也不是完全不靠谱——若是自己情感上再敏锐丰沛些,或许就可以不再这么谨小慎微,也能大大方方敞开心胸,接纳眼前人,哪怕只依靠感情也能活一辈子。
苗笙甚至陷入迷思,不明白他为何对爱情如此保守,是性格和年龄使然,还是因为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
这和游萧现在对他的控制欲是否又有关系?
第二天,游萧和平小红一起出门采买了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又叫唤笙楼的兄弟去给申屠浔送信,苗笙则安稳地在客栈里继续奋笔疾书。
后天,天公作美,是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一行人在客栈结了账,准备上路。
原本他们从南轩府去万山府一路北上,中间要经过西陵府,而申屠浔住的水荇庄正好就是西陵府以北,在那里经停,倒也不算特意绕路。
游萧规划好了路线,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走近路的话,大约十四五日就可抵达,这个旅程时间对于苗笙的身体而言,应当也在可承受范围内。
本来游萧以为,陆东篱非要跟着就跟着吧,反正这人有他自己的马,跟在马车旁边骑着就行,谁知这人非要陪他们坐马车,说不一起坐,这跟分开赶路有什么区别。
苗笙不吭声,使了眼神表示随游萧拿主意,游萧这下就被架到了火上,只能继续装大度,让这混球坐进宽敞的车厢。
于是他们的马车从两匹马拉车升级成了三匹,看起来相当有排场。
陆东篱还在假客套,上车之后蹲在车门口,笑眯眯地问平小红:“要不我来赶车,你进去坐?”
“不了不了!”平小红揣着小兔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多谢!”
那么狭窄的地方跟师父和未来师娘挤在一起,那滋味想想就酸爽。
这热闹谁爱凑谁凑,反正我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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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游萧:憋到爆炸。
苗笙:你不是一个人。
陆东篱:所以你俩搁这搁这呢?
游萧/苗笙:要你管!
游萧:但是距我下次吃到肉还有好久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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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苗笙其实是个恋爱脑,科科~只是现在他自己还不知道。
第86章 八六端水
西陵府比南轩府更北一些, 半个月过去,时间已经进入十月初,这里明显已经进入深冬, 一路草木凋零, 繁华落尽, 再加上往水荇庄去的路比较偏僻, 更显苍凉。
好在快到水荇庄的地方靠着一片大湖,空气湿润,因此连日来落了几场雪,苍茫大地变得银装素裹, 倒是消除不少冬日的肃杀感。
更消除肃杀感的, 是从一辆马车里传来的热烈讨论声。
“你这对话怎么写得这么干巴?不带感情的吗?人与人之间也看不出区别来。”这是陆东篱那欠揍的声音。
“这是真实存在的人,我又没见过, 哪知道他们都怎么说话?”这是苗笙苦恼的声音。
“傻了吧?!按照人物性格揣摩不就行了?霜雪海肯定不会活泼, 清辉子肯定不会正经, 江洛能用古诗逗人家姑娘,肯定不是个说话无趣的人。至于天地青, 敢爱敢恨, 敢闯敢干, 自然是个利落性子。”
“诶,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明白了!”
“写话本不能束手束脚, 得大胆想象,你看那些史书作者也没能跟那些历史人物见过面吧, 合理推测就行了。”
马车里聊得热闹, 马车外的两个人,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听得起劲。
面无表情的那个正是游萧。
本以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陆东篱总能收敛一点,谁知道上路没多久,两位话本作者便开始就专业问题展开了友好交流,并且逐渐放飞自我。
唤笙楼主一句插不上嘴,顶多是在这位东篱先生口无遮拦的时候瞪他两眼,或者干咳两声,后来发现苗笙并不在乎,同样跟人争论得脸红脖子粗,这么一来,明明是三个人的空间,自己像是成了隐形人。
陆东篱此人,在江湖上漂泊已久,大小场面都见过,聊起苗笙喜欢的江湖异闻、曲艺琴谱之类的东西,都说得头头是道,而他又特别擅长讲故事,平淡无奇的事情从他嘴里出来都能带上一抹传奇色彩,很是扣人心弦。
随着旅程的推进,苗笙和陆东篱似乎越发投机,除了写话本之外,天南海北什么都聊。
游萧心里当然不爽,时时刻刻想把此人踹下马车,但看到苗笙兴奋的神色,想到他质问自己的那句“我不能有朋友吗”,便只能忍下这口气。
后来忍无可忍,便借口出去透气,和平小红并排坐到了车辕上。
女侠全程都能听到车厢里在说什么,也能揣测到自家师父的心境,看着他那铁青的面孔自然是不会傻得去问“怎么了”,倒是侧耳听苗笙和陆东篱聊天听得很起劲,有时候还跟着嘎嘎笑——只是一扭头撞见师父那透着寒气的眸子,便讪讪地把脸转开,偷偷做了个鬼脸。
苗笙不是注意不到游萧的表情,有时也会迁就地暂停跟陆东篱的讨论,转而跟游萧说别的,但这只是出于礼貌,毕竟三个人坐在一起,不能总冷落另一个。
他还是有心想扳一扳游萧这独占欲过强的毛病,不然事情越演越烈,只会伤害两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见对方宁肯躲出去都没翻脸,也算是一种态度,苗笙心里很欣慰,觉得熊孩子成长了,因此路上休息的时候,他便将游萧拽到一边单独聊两句,也表表自己的态度。
大约就是“虽然我也需要有朋友,但在所有人之中,我最在乎的是你”这个意思。
“坐在外边冷不冷啊?”他裹着厚厚的披风,自己冻得有点哆嗦,笑眯眯地把自己的怀炉塞到游萧手里,“给你暖暖。”
他一开口,游萧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托陆东篱的福,这一路,只要是入住客栈,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苗笙对自己比从前温柔许多,动不动嘘寒问暖,做什么都会先征求他的意见,总之把一些刺刺挠挠的小性子收得非常好,显然是在补偿自己,或者说,“哄”自己。
这一点游萧很受用,也是这一路能忍下来的主要原因。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把苗笙“控制”得太紧,只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能轻松做到是另一回事。
但看着对方这般在意自己的感受,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游萧把怀炉塞回他手里,手掌包在他的手背外:“我不冷,你好好捧着就是,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好抱着你,用内力给你保暖,冻坏了吧?”
“有怀炉和脚炉在,其实还好。”苗笙冲他弯起眼睛,“不刮风就没事。”
游萧一手伸进披风,覆在他的小腹上:“肚子呢,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还行,偶尔会拉扯着疼,但跟以前一样,没大事。”
现在胎儿四个月多几天,这阵子长得特别快,虽然穿着宽大衣袍还看不出来,但已经能明显摸出小腹凸起,因此苗笙肚子疼得也频繁些,好在都不是剧痛,算是正常。
游萧往前边的路张望了一下:“估计晚上就能到水荇庄,那里条件不错,到了可得好好休息几天。路上没遇到几家称心的客栈,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这些天来我连风寒都没得,已经很好了。”苗笙对自己这个“壮举”感到得意,“看来还是要坚持修习内功,果然有增强体质之效。”
远处同样“放风”的陆东篱瞥见他俩这个动作,表情有些讶异。
这一路上他数次见过游萧摸苗笙的肚子,心里直纳闷——就算是一对,摸肚子是个什么癖好?
不过他都忍着没问,这次实在忍不住,等苗笙返回马车里,他直接提出了心中疑问:“你肚子怎么了?楼主为什么总摸?”
虽然已经算是朋友,但两人毕竟不熟,苗笙没有跟他提起自己在冰棺里躺了十年、醒过来之后体质剧变还能揣崽这回事,现在被人问到脸上,仍是不太想说,犹豫片刻才道:“我体质弱,怕冷,他偶尔用内力给我暖暖小腹,免得受凉。”
“这样吗?”陆东篱半信半疑。
车帘突然被人扯开,露出唤笙楼主一张冷酷无情的俊脸:“关你什么事。”
陆东篱:“……”
“很快就要到水荇庄了,你去外边坐会儿。”游萧懒得容忍他,“我跟笙儿有话要说。”
苗笙也知道他忍得辛苦,便没阻止,左右陆东篱也是个武林高手,在外头吹会儿风也不要紧。
“成,你俩聊。”
马车继续上路,陆东篱和平小红并排坐在车辕上,冲她胸口瞥了又瞥,看得女侠勃然大怒。
“干什么你?!”平小红捂住胸口,瞪圆了眼睛,“信不信我戳瞎你?!”
陆东篱无奈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小兔子,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想看看……是叫娥影对吧?”
平小红瞬间放松下来,冷哼一声:“早就知道你打我们娥影的主意,但是看在一路同行这么久的份上,给你看看吧。”
天冷了之后她就一直把小白兔揣在胸口暖着,现在还做了件红色的小衣服给它穿,布料是红色绣花棉布,配着兔子白白的绒毛,有一种过年的喜庆感。
平小红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娥影,看它微微有些颤抖,有点舍不得地递到陆东篱手上:“你轻轻的,别捏着它。”
“嗯嗯!”陆东篱也轻手轻脚地接过,把长大了一圈的胖兔子托在手心里,“我夫人生前也很喜欢这种小动物,她养过一只雪貂,也是走哪儿带到哪儿,舍不得放手。”
平小红羡慕地睁大眼睛:“雪貂!一定很可爱吧?!”
“那是自然。”陆东篱用手指轻轻抚摸小白兔的脑门,回忆起妻子的时候,脸上带了不常见的温情笑容,“雪貂就像我俩的孩子,我们都很疼爱它。”
“后来呢?”
陆东篱迟疑了片刻:“后来……我夫人去世,下葬时雪貂跳进坟里,断了气,我便将它同夫人一并埋葬了。”
平小红倒吸一口凉气,深受感动:“真是万物有灵。”
“是啊,动物的情感最是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会躲开。”陆东篱点了点小白兔的鼻尖,“不像人,弯弯绕绕的,喜欢要装不喜欢,不喜欢又非得假意逢迎。”
车厢里,游萧把苗笙抱在怀中,用内力散发出阵阵热意。
苗笙一路冻得可以,虽然周围都是暖炉,可他层层衣衫下边的皮肤都是凉的,热气根本没进去。但他说得也没错,之前修炼的那点内力多少管点用,没让他再轻易感染风寒。
现在他被楼主这强劲的热力烘透了身子,从里到外暖和了起来,感觉骨头都酥了,登时困意上浮,闭上眼睛靠在对方颈间。
两人没说话,于是外边聊的什么他俩听得一清二楚,游萧搂了搂怀里的人,假惺惺地问:“这姓陆的点谁呢?”
苗笙:“……”
“我哪儿知道。”他眼都没睁,迷迷糊糊地说。
游萧低头看着他蝶翅般轻颤的睫毛,忍俊不禁:“肯定不是我,我喜欢什么向来直言不讳。”
“没准那句‘不喜欢又非得假意逢迎’说的是你。”苗笙感觉到他在阴阳自己,“万客楼打开门做生意,免不了吧?”
游萧想了想:“生活所迫,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喜欢偏要装不喜欢,是为了什么?”他低头凑近苗笙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低声道,“为了得到更多疼爱么?”
楼主声音听起来微微沙哑,又含着笑意,像是一片羽毛骚在苗笙耳朵里,又顺着耳道传递到了胸腔,在他心口狠狠抓挠了一下。
苗笙有点恼羞成怒,偏过头把脸埋在游萧颈窝,牙齿叼起一小块皮肤轻轻磋磨。
马车里放了炭炉,窗户便没有封得太死,外边冬日暖阳通过格栅映了进来,在他侧脸投下了一格一格的光,映得他红透了的耳根更加红润,甚至还能看到耳廓上细微的绒毛。
游萧看得心里痒,一个没忍住,偏头含住了他的耳垂,狠狠吮吸了一下。
苗笙猝不及防,口腔的湿热令他下意识地“嘤”了一声,听后觉得这动静实在羞耻,立刻闭嘴,抬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心他飘过一万句骂人的话。
可惜说什么外边人都能听见,苗公子还要维持体面——尽管方才那动静早就把他的体面给嘤没了。
游萧看他生气的模样越发好看,忍不住更想逗他,便用传音入密道:“笙儿想要多少疼爱我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苗笙:“……”
欺负我不是内功高手是吧?!
于是接下来,坐在车辕上的平小红和陆东篱又听到车厢里传来了“嗷”的一声,显然来自唤笙楼主。
陆东篱撇着嘴摇了摇头,一脸嫌弃的表情,把小兔子还给女侠,顺便问道:“他俩老这样吗?”
平小红接过娥影揣回胸口,茫然地问:“嗯?我什么都没听见。”
陆东篱怔了怔,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笑容僵在脸上,缓缓化作怅然。
好啊,真好。
这样天然默契、相互包容的情谊,我也曾经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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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老陆,点我是吧?
游萧:姓陆的会说就多说两句。
平小红:本女侠小聋瞎大法已臻化境!
日落之时,马车抵达了一片湖边。
站在岸上往远处看,可遥遥见到湖心处有一个小岛,岛不大, 周遭一圈树木, 还有一层苍黄色的芦苇荡围着,岛上被一座幽静的庄园占据。
那庄园此刻被白雪覆盖, 又远离人境,此刻金黄落日就挂在它身后的天边,余晖把那一片屋顶映得鎏金,构成了一副肃穆庄严的画面, 看起来颇有些仙气缥缈的感觉。
那岛与岸边相距不算太远, 两头都有一个简单的渡头,船就停靠在这边, 渡头不远有一座小木屋, 有个船夫模样的人从木屋里快步赶来, 向他们四人拱手作揖,尊敬道:“请问阁下, 是否是唤笙楼主一行?”
游萧回礼道:“正是在下。”
“太好了, 我们庄主几日前就叮嘱小的在此守候, 总算等到了。”船夫热情笑道,向船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车停在这里不妨事,请各位快快上船。”
船不大不小, 结构简单, 没有篷子, 只是一块船板,光秃秃的能站不少人, 游萧扶着苗笙站上去,等平小红和陆东篱跟上,船夫便用竹篙撑离了水面,将船划向岛上的庄子。
“这里可真不错!”平小红好奇张望道,“安全又清净,肯定没人来打扰。”
苗笙环顾宽广的水面,也觉得一片开阔,令人觉得畅快:“的确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将来笙儿也想在这样的庄园生活吗?”游萧怕他站不稳,紧紧握着他的手。
“倒也不是,虽然有船,但出出进进还是不方便。”苗笙觑他一眼,“你别乱花钱给我买宅子。”
游萧抿唇淡淡一笑,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小船在水上飘了半炷香的时间,便缓缓靠了岸,船夫吹了声哨子,应当是通知庄子里的人有客到。
游萧扶着苗笙下了船,上了栈桥,再沿着栈桥踏上小岛,大家都能清楚看见水荇庄大门前的空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上边没有半个脚印,看起来至少有两日没有人出入过了。
船夫将船拴好,引着他们往大门口走去,没走两步,就见门从里边打开,一对夫妇从里面走出来。
其中男子约莫六十岁,须发斑白,相貌凌厉、不怒自威,颇有一些上位者的威严,身形魁梧高大,苗笙猜他应当是那位杳溟宫的前任宫主申屠浔。
他旁边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美艳妇人,头发依旧乌黑,只有脸上一些难以遮掩的细纹证明她年纪已经不轻——当然,这也是苗笙根据他们女儿花雨深的年龄推算的,若是不知道这些前提条件,他会觉得这位妇人只有四十出头,即便是皱纹也遮掩不了她明艳的美貌,反而更添一抹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