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儿子求情,康熙稍微考虑一下就道:“这事儿阿玛允了,回去之后你去刑部查查,把那些能赦免的都赦免了。”
苏辰刚要答应转念一想却觉得不妥,“我不干,这样的话那些骂我铜臭的文人岂不是又要夸我?”
他可不想跟这些读书读傻了的这些文人关系太密切,免得又不得已被他们绑到船上。
康熙很快明白儿子的顾虑,心里就是一阵酸涩,道:“这样吧,你查查哪些人可放,阿玛再亲自下旨。”
苏辰点头,说道:“阿玛,你着急回宫吗?”
“有事直说,”康熙故作不耐烦。
“那您跟我去一趟大同呗,”苏辰说道:“有特别好的东西给您瞧。”
“你的煤球儿?”康熙笑问。
他儿子总能做出一些稀奇古怪却非常方便好用的东西,刚才与几个地方官闲话,其中就有两人提起在大同风行的煤球,建议全国推广。
苏辰光顾着和纳兰容若说话了,没注意到这些,因此也没听出来他阿玛的打趣,神秘的摇摇脑袋道:“不止煤球,还有更好的东西。能给阿玛解决最大难题的那种。”
康熙挑眉,笑道:“这么好,那朕就去看一看。”
第89章 有刺客
三日后,一行骑着肥壮大马的人进入应县县城,荣广骑马在最前面导引,此时看了看天色回转马头,走到最中心一副普通富家老爷打扮的康熙近旁:“老爷,这里是应县,咱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不如在这里稍作休整。”
康熙转头问儿子的意见:“辰儿,你说呢?”
“歇歇呗,”苏辰□□是一匹半大的白马,他在外两年,对这种风尘仆仆的赶路方式早就习惯了,反而是他阿玛明显有些吃力。
康熙对荣广道:“前面去找家客栈,第二天再赶路。”
这么一行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经过县城,效果堪比后世一队迈巴赫驶入三线开外小城镇,顿时便引起无数轰动。
路两边,无论是刚买好菜准备回家的妇人,还是正忙着做工的汉子,都自觉的在这些马匹经过时往旁边躲避。
在马儿走过去之后又伸着脖子去看。
一个道士站在路边,捋着胡须看着马儿消失在前面的街口,转头便对窝在墙角的一个小乞丐道:“八饼,你去跟着,看他们在哪里落脚。”
小乞丐并不是那么听话的,闻言动也未动。
道士拿着毛秃秃的拂尘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你个贪痨鬼,”说着从衣襟里掏出来个油纸包裹的干饼子扔过去。
八饼抱住,打开油纸包现在干饼上咬一口,随后才揣到怀里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面追去。
道士嫌弃的骂了句什么,抬脚进入前面的巷子,七拐八绕的从另一个出口出来,最后走向窄小街道里一个黑漆大门前。
三长两短的叩声响起,门内很快有声音响起:“地振高冈,一脉溪水千古秀”。
道士说道:“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门吱呀打开,道士一脚就踹了进去,开门的大汉被踹的直退三五步才停下来,脸上玩笑的笑意也被踹没了,骂道:“臭道士,你窝里斗是不是?”
喊着就要动手,旁边一个瘦小的汉子把铁大汉抱住:“哥,算了算了。”
“算个屁,”铁大汉还待骂,正堂屋的门里走出来两个人,两人皆目光清明一身正气,左边那个身着棉麻白衫更显文雅些的说道:“出尘,好好的为什么动手打人?”
出尘道人嫌弃的看了铁大汉一眼,道:“大哥,这大白天的,我又是刚出去不久,敲门时已经带了咱们约定好的暗号,这人还用咱家的暗语相对,简直是在拿我们天地会取乐。”
陈求索看向铁汉子,道:“张兄弟,咱们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切不可有这种玩笑的心态。”
铁汉子唯唯称是,低头认错。
此时东边厢房里又走出来一个白衣刺绣白纱遮面的女子,她走到铁汉子跟前,挥手就是一巴掌,而后看向陈求索和他左手边的中年男子蔡德忠。
“这一巴掌是给出尘道长的交代,现在,”她看向道士,“能说正事了吗?”
出尘道长讪讪,道:“你们的消息很准确,那一行人正是狗皇帝和他那个小小年纪就被封了亲王的儿子。”
闻言,铁汉子搓手,期待又狠辣道:“今日便是为我三位兄弟报仇之时了。”
陈求索皱眉说道:“然而我们一路北近,偶尔听到有人议论辰亲王,说的没有不好的话,况且那还是个孩子,鞑子皇帝尚且能留耿家妇弱一命,这个孩子就不要动了。”
这话是征求白衣女子的意见,白衣女子眼中却已经见了泪光,咬牙道:“陈大哥难不成觉得那鞑子一窝还有好的吗?狗皇帝之所以不杀耿家妇弱,不是心存仁慈,而是不能寒了其他降将的心。”
蔡德忠这时忍不住说道:“大哥,斩草要除根,那狗亲王和那郑经的儿子郑克塽一般大,你觉得他还小,但看看郑克塽那小子,还不是他爹一死,第二年就向这狗朝廷递了降书。如果咱们不把他一起杀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比郑克塽那怂逼更强些呢?”
陈求索被说服,缓慢的点了下头,吩咐左右道:“拿好兵器,出发。”
苏辰刚从后院卸货出来,就看见酒楼里接连进来三五波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很热闹呀。
不过女的只有两个,小的一个。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稀奇,这时候礼教规矩森严,女人能到酒楼的,□□成都是什么行院唱歌的或是青楼的。
但苏辰在他们身上收回目光的时候,心里还是涌上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觉。
出尘道人凑近陈求索,低声道:“大哥,那便是狗王爷。”
陈求索目光看去,苏辰正看着他们这些人,不免的就和这个人对上了目光,这气质好像有些熟悉啊。
苏辰又瞅了这人旁边的道人一眼,这个却是个长得眼熟的。
出尘道人被看的心中一阵发虚,不自觉抬手摸了摸下颔粘的一绺胡子,心想只见过那么一面,自己还做了这么好的伪装,这狗王爷看不出来吧。
苏辰的确是不大记得了,只是有种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感觉。
陈求索身旁的蔡德忠这时候喊道:“小二呢,给爷们先切两大盘子白肉来。”
这家酒楼最有名的一道菜便是蒜泥白肉。
苏辰收回目光上楼,他怕再看这群江湖侠气比较重的人几眼,会引发一场斗殴。
蔡德忠陈求索在中间一张桌子上对坐下,小乞丐八饼从门外进来,跑到他们桌边似乎是要饭的样子,却压低声音道:“他们共有十二个护卫,六个跟着去了楼上,还有六个不知道去哪里看着去了,我只看见两个进去了后院。”
陈求索从腰间掏出两个铜板放到小乞丐手上,和善道:“拿着去外面买个饼子吃。”
八饼露出一脸笑容,攥着铜板就跑了出去。
陈求索侧头向后面一直跟着的一个年轻人微微点下头,那年轻人立刻领会,抬脚出门。
大哥不忍伤及无辜,那么在这个即将爆发一场厮杀的地方,最好不再有吃饭的人进来。
出尘道人目光追着出去的方平土,明白他要出去做什么,便忍不住对陈求索道:“大哥,本来我们就没能提前做安排,再叫平土出去,被看出端倪该如何是好。”
蔡德忠说道:“说起来这皇帝真是谨慎,一路而来从不令人赶在前面打点住宿。”
否则他们就可以提前安排。
白纱女子看他们几人如同看白痴:“听说出尘道人用毒最为一绝,何不先控制了后厨的人,把加料的饮食给他们送上去。”
出尘道人狠狠翻了个白眼,起身往隔着一道布帘的后厨方向走去,掀开帘子的时候故意顿了顿,院子里有两个闲闲站着的人立即将目光投来。
看见了吧蠢货。
出尘道人非常不满意白莲教才弄上来的这个圣女,又蠢又狠还不知道见好就收,手里那个破兵符连一个有用的人都没有拉拢到。
废物只是单纯的废物倒也不可怕,还是个狠辣的废物,带着她能成什么事?
为了不被怀疑,出尘道人很随意的去后院茅房出了个恭才回来,一坐在座位上就冷笑道:“看见了吧,那里守着人呢。”
然后看向陈求索,道:“大哥,我突然想起来,那狗王爷颇有几分好运道,咱们这次行动可务必要在各方面都安排妥帖。”
在京城酒楼那件事,给出尘道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蔡德忠不知他心结,咬了一块刚被小二送上来的白肉,说话声音也没有被刻意压低多少:“再好的运道,也躲不开爷爷我的一颗铁丸。”
蔡德忠一直在福建一带活动,他一口吐铁丸的绝技,在那边连官府的狗官们都多有耳闻。
他的铁丸百发百中,且力含千钧,铁丸于半空接触到人体一准一个血窟窿,连弩箭都没有他的铁丸好使。
说完这话,蔡德忠就把手心里的两颗铁丸滴溜溜转个不停。
出尘道人知道他的厉害,低声笑道:“一会儿德忠大哥就要费力给我们掩护了。”
二楼雅间的门就在这时打开一扇,几人连忙收声闲话起来,余光有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走下来,直接去后厨取了餐食再端到楼上去。
白纱女子身边玲珑俏皮的小丫鬟忍不住低声道:“小姐,狗皇帝还真是怕死呢。”
白纱女子冷笑道:“那是他知道想要他狗命的人太多了。”
陈求索敲敲桌面,都说些别的,自然一些,别先被上面的人发现了不对。
苏辰已经发现了。
他正抱着半块甜瓜趴在窗边啃,注意到这酒楼前面几百步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个年轻人。
有人将要走向这家酒楼,年轻人就左顾右盼的走上前把人拦住,然后交谈几句,那些人便会转头去前面的一家小酒馆。
难道这是小酒馆派出来拦客的?
苏辰怀疑,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电光火石之间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个熟悉的道人面孔,以及前些天京城来人回禀的耿精忠外室女儿的出逃。
苏辰面色不变,抱着甜瓜从窗口退开,要去外面查看楼下情景恰好在门口撞见端着菜进来的纳兰容若。
“少爷,饭菜都齐了。”纳兰容若说道,苏辰已经错身到门外面,迅速的扫过一楼大堂,八张桌子只坐了四桌,其中三桌还是刚才那群人占据的。
也就是说这中午的一会儿,再没客人进来。
底下这些人,不会真是刺客吧。
手上一股冰凉的濡湿,甜瓜被苏辰不自觉间捏烂了,他神色平常的甩了甩手,对楼下擦桌子的跑堂道:“小二,我们这儿再来一盘牛肉。”
小二正疑惑呢,往常这个时候自家酒楼能满一半,想着是不是出去拉拉客,不过听见客人的要求,他把抹布往肩上一搭笑道:“好嘞,客观您稍等。”
苏辰便转身关上门,飞快的思索着对策。
康熙给热气腾腾的芙蓉蛋羹上淋上麻油,叫苏辰:“辰儿,你的芙蓉蛋羹,快过来吃。”
出门在外并不用考虑安全问题的康熙警惕性不足,他到现在也没有觉出不对来。
就算是自己想多了,这件事也得告诉阿玛。
苏辰打定主意,纳兰容若递了一张打湿的帕子过来,示意他擦擦手,苏辰这才察觉自己还是满手粘腻。
他把甜瓜扔在一边,也没擦,说道:“阿玛,我觉得外面有些不对劲。”
与此同时,在外面监视酒楼外动静的荣广也察觉异动,他将外面的衣服脱下来变了身装扮,从酒楼侧后方的巷子里走出来。
经过客栈门口时他往大堂处看一眼,只见那七八个围坐两个桌子的大汉个个肌肉虬结,一人转身的时候还露出小腿肚子上绑着的明晃晃刀片。
荣广立刻神色凝重,皇上的行踪这是泄露了?还是觉得他们富有想要打劫的?
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过酒楼大门,在前面的一个小街口转过去。
这个酒楼建在小路口,前后都有南北向的街道,前面的通向县城大路,上酒楼来吃饭的基本上都从前面来,后面的小巷,很久也不经过一个人。
方平土在门外守了一会儿,日头走到天空中央,在外吃饭的基本上都找到了地方,明亮刺眼的太阳给他晒出满身汗。
方平土转身进入酒楼的大堂,来到陈求索身后低声道:“大哥,没什么人了。”
如果再有人过来,一会儿被牵连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
陈求索微微的点下头,说道:“你也过去坐。”
出尘道人提醒道:“多吃点儿,一会子大哥摔盏为号,你就负责堵住后厨那两个。”
方平土抬手不着痕迹的在腰间摸了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上去的。”
雅间里,康熙也听完了儿子的分析,笑道:“没关系,外面有荣广,如果真有什么,逃不过他的眼睛。来,吃你的蛋羹。”
苏辰暗暗计算了下双方的人头数,也不那么担心了。
只不过转而又想,这家酒楼不会是那些人的同伙吧,现在可没有药品禁用清单,蒙汗药那是基本上懂点医理的人都能配出来的。
苏辰说道:“还是别吃东西了阿玛,咱们赶紧走吧。”
康熙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笑道:“不过几个贼人而已,别怕。我想他们应该是等着我们下楼离开的时候动手,只要我们不出去,那些人便不敢贸然动手。再等一会儿,荣广就能把当地的驻兵调来了。”
“吃饭。”
苏辰看看阿玛这全程淡笑不将可能的刺杀放在眼里的大佬神态,再看看虽然有些紧张却也不至于怕的纳兰容若等侍卫,觉得很怕的自己那么格格不入。
纳兰容若道:“王爷放心吃,这些饭菜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
苏辰咳了咳,把湿帕子拿过来擦擦手,心想我也是从战场上走过的男人了,怕这些小场面吗?
只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是有点怕,如果不是他非要用这种方式给阿玛一个惊喜,阿玛根本不会仅仅带几个人就出门的啊。
如果出什么问题他能后悔死。
苏辰拿起筷子去夹蛋羹,勺子就搁在一边没有被他拿起。
康熙见此非但没觉得自家儿子胆小无能,反而只有心疼,还有对那些不停对抗朝廷之人的恼怒。
当然若如儿子猜测的一般,楼下那个白纱女子正是耿精忠的外室女儿,他此前给予耿氏族人所有的宽容优待都将被收回。
楼下,小二擎着放了两盘小菜的托盘出来,一个小乞丐正在这时跨过高高的门槛从外面跑进来。
“出去出去,”小二不耐烦挥手,“去后门等着。”
小乞儿没有听见一般跑到陈求索那桌上,揪着道士的衣襟,说道:“我看到有生人去了守备府上。”
然后大声道:“道爷,赏小的一个饼子吃吧。”
出尘道人立即往二楼看一眼,随后把桌子上刚上来的还热乎的饼子都推到小乞丐面前:“全给你。”
蔡德忠道:“老二,现在动手吧。”
陈求索眉目深锁,道:“如果调兵的是上面的人,咱们已经是惊动了他们了。”
那么原先趁他们下楼经过大堂时出其不意的摔盏为号的围攻打算,就不适用了。
陈求索看向一个一个往怀里塞饼子的小乞丐,目光终是狠狠一定,道:“你叫八饼?”
小乞丐忙着塞着饼子点点头。
“若你能上去右手第二间雅间,我给你足够买八百八千张的饼子,如何?”
白纱女子身边的小丫鬟低低惊呼,捂着嘴道:“这太冒险了吧。”
陈求索只觉惭愧,但是若能成功刺杀了清朝皇帝,什么样的损失都不为过。
蔡德忠道:“叽叽歪歪什么?小乞儿,你可想要吃不完的饼子?”
八饼眼神明亮的点头:“我去。不过你们得先给我一半钱。”
陈求索把腰带里的银饼拿出来一个给八饼,八饼忙抓过来揣好,能在以后都吃饱饭,这买卖他做了。
将银饼面饼结结实实扎在怀里,八饼一脚一脚踏着台阶上去,到第二间雅间外拍了拍。
听到敲门声,苏辰以及刚从窗户进来的荣广三位,本就在雅间护卫的六卫皆目露警惕手摸向腰间。
外面却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客官,能赏一口饭吃吗?”
楼下,那散坐在另两张桌子旁的大汉便在这一瞬间抽刀站起,靠近楼梯下方躲在二楼的视线盲区。
不管这个小孩是真的要饭的,还是楼下那群人安排的。
门,都没有不开的必要。
或者他们的上策是有窗口离开,但面对一群散勇,康熙这个皇帝做不来如此丢份的事。
他点点头,荣广迈步去开门,其他侍卫已很随意的在皇上和辰亲王周围形成一个圈。
门打开,八饼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发铁丸就从楼下极速而至,荣广侧身拿刀柄挡开,铁丸擦着他的肩膀打进后面的墙里。
楼下大汉们在陈求索一声高呼下,迅速攀着楼梯上去。
侍卫们迅速紧密站在一起,持刀警惕待敌。
正常吃饭的客人们见到这突然爆发的打斗,没反应过来呢便已遵循本能往桌子下一缩躲起来。
陈求索和蔡德忠先后冲上二楼,挡在门口的荣广一个人应付两个与他功夫不相上下的,很快就有些吃力。
纳兰容若武力值一般,只能拿着剑在旁边打打辅助。
刨除去调兵的那个和荣广纳兰,还剩九名侍卫,他们分出去五个助力荣广,四个留下来保护康熙和苏辰。
而对方的人满打满算也仅有十个,一时间自己这方占了优势。
苏辰手里握着出门必带的火铳,精神高度紧张,吃了一半的芙蓉蛋羹也顾不上,就怕侍卫们挡不住,一转头却发现他阿玛还在悠闲自在喝粥。
只能说,不愧是亲征噶尔丹的康熙帝。
苏辰瞧瞧外面乱战成一团的人群,到底是不放心,拿着火铳起身挡在他阿玛前面。
留下守护王爷和皇上的侍卫:王爷您大可不用这么小心。
苏辰抱着火铳看着前面的混战人群,想帮帮自己人也找不到机会。他以前练准头练的都是静止靶子,这样来回移动的还有自己的人混乱场面中,真不敢随意打一发子弹出去的。
突然嘡啷一声响起,碎瓷片向四面炸开。
苏辰看了眼桌子上炸开的茶壶,以及穿过茶壶直射到对面窗户木框子上的铁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又一个,威力比刚刚荣广打偏的那个还大。
难道对方也有火铳?
混乱中苏辰伸开手臂为阿玛挡住飞来的碎瓷片,脑子里能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
一直淡然的康熙被这个变故吓一跳,不是害怕对方的武力,只是害怕儿子会受伤,反手就把伸手挡在前面的儿子捞到身后去了。
见狗皇帝终于露出身形,蔡德忠和陈求索微微点头,出尘道人和两个大汉也在这时候打进来,他们不约而同的上前形成罩子一般围住了荣广。
蔡德忠带着另外两个汉子打伤纳兰容若等护卫,眨眼的功夫就突破人墙到了康熙和苏辰面前。
腹部积蓄力量,不期然又一颗铁弹丸从那麦黄面皮的汉子口中喷出,向着挡在苏辰前面的康熙面门射来。
康熙平日的布库没有白练,危机关头拉着儿子矮身往旁边一滚,躲开了这一击。
看清铁弹怎么来的苏辰惊讶不已,会吐枣核的裘千尺原来不是完全的虚构。
只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被阿玛按到桌子底下,苏辰又地鼠般的露出头,道:“阿玛,我要保护您。”
第90章 小乞丐
苏辰停止往上钻的行为,握着火铳往外爬,然后拿着火铳专找没穿官靴人的大腿上开枪。
虽然损了点,但这个角度误中自己人的概率似乎低很多。
砰砰砰几声响过,忍痛的闷哼声也接二连的响起。
出尘道人骂了句“格老子的”,转头扶住嘭一声后大腿汩汩冒血的陈求索,拽着他就朝窗口去,大声道:“走。”
“不能走,”女子声音尖锐而又快速:“不能走,错过今天的机会,再想杀了这对父子还要等多久啊。”
苏辰在桌子底下勾头一瞧,竟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白纱女子,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这是铁了心要杀他阿玛呀。
苏辰赶紧从桌子下出来,就见那白纱女子手中刀匕反射出一瞬强烈的太阳光,冲着正和会吐铁弹的那人格打的阿玛而去。
这种紧急时候,或者说看到这一幕,苏辰第一个反应不是举起火铳---他怕阻挡不了女子的步伐,脑子是空白一下子什么都没想的,扑过去挡在阿玛前面,同时伸手想要夺下这女人手里的刀。
白纱女子看样子柔弱无比,力气却出乎苏辰意料的大。她一刀没能刺中康熙,反手就把刀递在左手中,眼睛眨也不眨的扎在苏辰胸口。
康熙回头瞳孔皱缩,声音都喊破了:“保护辰儿。”
蔡德忠这才找到机会,手里的刀砍在康熙手臂,一面逃向窗口一面将最后一颗铁弹向着康熙吐出。
这时候康熙眼里都是胸前衣襟全被染红的儿子,根本无暇后顾,苏辰却关注着阿玛,把手里的火铳扔去将铁弹的方向打偏。
如此,他便也没有时间去反击那疯了似的白纱女人,胸口的刀被抽出来又扎进去一下。
血飙出来,疼得苏辰都抽搐起来。
康熙目眦欲裂,眼白爆出血丝,像一头发怒的雄狮,飞快赶到女子身后,抬脚就把她整个身子歪歪斜斜的踹到撞了墙才停止。
纳兰容若和吴海都是大惊失色,此时完全不考虑自己会不会受伤,只求赶紧腾出手来,将围住他们的人解决掉。
瞬间上前将挣扎着起来的白纱女人制住,辰亲王竟然被刺伤了,俩人非常愤怒,拼着受伤也飞快的下了女人手里的刀。
耿玉磬看到狗皇帝抱着他儿子连碰都不敢多碰一下,就怕那汩汩鲜血会流出更多的模样,即便刺杀失败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失去至亲之人的感觉,狗皇帝你也有一天能体会得到啊。”她说着,哈哈大笑。
苏辰忍着疼翻了个白眼,被刺两刀疼是肯定的,而这女人狠是够狠,刺到的根本不是要害之处。
如果是他拿刀去杀人的话,不刺脑袋也要刺脖子啊。
“阿玛,我没事儿,”但苏辰察觉的出来,阿玛是被他这样子吓到了,“我运气一向好,这两刀根本没有刺到要害。您别怕。”
康熙只觉双眼一热,儿子胸前都被鲜血浸染了,却还记得安慰他。
荣广迅速的制住剩下的两个功夫差到连逃跑都没有找到机会的刺客,而后来到皇上身边,蹲下身摸了摸还留在王爷胸前那刀的位置,转头道:“皇上,刀刃没有刺到要害处,伤口不算深,王爷应该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