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朝他伸出一只手:“出来吧!”
外界清新的空气涌入房间内,鬼舞辻无惨闻到了少年身上淡淡的香气。他突然想起了对方的名字,从幻境中挣脱出来。
“……清司。”
鬼舞辻无惨心想,如果他能早一点出现在他的身边,自己恐怕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畏惧着太阳、肤色苍白如纸,依靠吞食人类的残肢苟延残喘。
可惜他们错过了一千年。
“青色彼岸花”会让人陷入最美的幻境里,除非借助外力,中毒者不可能从幻境中醒过来。
然而鬼舞辻无惨却成功挣脱了幻觉,他睁开眼睛,眨了眨疼痛难忍的双眼。因为血管爆裂,鬼舞辻无惨的眼眶里盛满鲜血,视野都被染成深红色。
清司正手握日轮刀站在鬼舞辻无惨面前,鬼舞辻无惨躺在彼岸花形成的花海中,周围一片夺目的赤红。
鬼舞辻无惨尝试着张了张嘴,他的嗓子被火焰灼烧,变得极为沙哑:“别动那把刀,清司,危险。”
“小无惨,请答应我不要再杀人了。”
清司并未理会鬼舞辻无惨的命令,依旧握着灶门炭治郎的日轮刀。
鬼舞辻无惨耳边是火焰的呼啸声,他没有听见清司的话:“什么?你先把刀放下!”
“不,你必须先答应我。”
这句话鬼舞辻无惨听清了。他迫不得已,只能点点头。
清司握着灶门炭治郎的日轮刀,看向东方的地平线。朝阳已经喷薄欲出,将天际染成一片动人的蓝紫色。清司站在艳红的花海中,花瓣被晨风,四处飞舞,挡住了大片天空。
清司收回视线,望着被青蓝色火焰吞没的鬼舞辻无惨。
他在心中回忆“火之神神乐”的舞蹈方式,举起手里的日轮刀。献祭之舞“火之神神乐”的舞步非常巧妙,在练习舞蹈的同时,可以调节心肺跳动。正因如此,练习者得以不知不觉地掌握呼吸法,尽管只是皮毛,却也有极大的威力。
清司闭上了眼睛,跟随着记忆,开始跳“火之神神乐”的舞蹈。
飞舞的花瓣挡住了鬼舞辻无惨视线,他只能隐约看见清司的身影。而站在远处的童磨更是一头雾水,迷惘地看着被花海簇拥的清司。
日轮刀破空而过,将飞舞的花瓣一刀两断。刀风扰乱了气流,清司身边花瓣飞扬。他墨黑色的和服在风中飘动,像起舞的宽尾凤蝶,衣摆之下露出小腿和足踝。
清司距离鬼舞辻无惨只有几步之遥,在一个短暂的瞬间,鬼舞辻无惨看清了他的脸。
一片青色花瓣从清司左眼眼角滑落下来,他的双眸映衬着鬼舞辻无惨身上的火焰,也变成了一片明亮的青蓝色。
清司跳完最后一个舞步,日轮刀上已经燃起火焰。他双手持刀,割向自己的颈脖。
“清司——”
这一刀砍得毫不留情,日轮刀深深地割进清司颈部。然而他的伤口并未出血,连一滴鲜红色都未见踪影,伤口中涌出色泽璀璨的青蓝色花朵。
这就是「赤焰黄泉」。
鬼舞辻无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火焰熄灭了,他一步跨上前去,抱住了清司倾倒的身体。鬼舞辻无惨将清司的身体放平,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伸出手按住清司的颈脖,企图拦下涌出的大量花瓣。
清司将手放在鬼舞辻无惨的手掌上,说话声断断续续:“不要再、杀人了……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活下去吧……”
鬼舞辻无惨想握住清司逐渐变得冰冷的手,却只握到了一捧凋零的繁花。花瓣燃起火焰,在鬼舞辻无惨手中熊熊燃烧,融入他的身体中。
鬼舞辻无惨因为血管撕裂,眼白通红一片。暗红的液体从他眼眶中溢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不知究竟是鲜血还是眼泪。
【目标[鬼舞辻无惨]拯救成功,任务完成过半。】
东方,日出毫不留情地来临了。太阳照射在他们身上,鬼舞辻无惨抱紧了清司的身体,想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他。鬼舞辻无惨本以为自己会燃烧起来,然而当太阳照在他身上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日光的诅咒消失了,鬼舞辻无惨变成人类。
然而鬼舞辻无惨根本没有注意到日光。在他怀里,清司的身体正一寸寸分解,化成花瓣。
清司的双瞳映照着火光,变成炫目的浅蓝色,和头顶湛蓝的苍穹相得益彰。他面带微笑,笑靥和鬼舞辻无惨的幻觉一模一样。霞光万丈落在清司脸上,他眼底的光彩比朝阳更为夺目。
随着清司身体的消逝,鬼舞辻无惨浑身渐渐疼痛不已。这痛感来得毫无征兆,痛感细微,像一只镊子在牵拉着神经,让鬼舞辻无惨无法忽略这奇异的痛觉。
【曾屠戮人类的食人鬼若变回人类,会承受地狱业火灼烧□□的剧痛。只有和[青色彼岸花]真身肢体接触,疼痛感才能暂时减轻。】
鬼舞辻无惨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忍受着越来越强烈的痛感,咬紧了牙关,捧着清司已经彻底变成花瓣的身体。
那捧花瓣燃烧殆尽,最终只留下了一朵枯萎的干花。
童磨站在远处,凝视着这一切。
他嘴角习惯性地翘起,露出无忧无虑的微笑,表情平静而淡然,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己无关。他抬头看向万丈朝阳,喃喃自语:“哎呀,太阳出来了。”
然而童磨笑着笑着,却发现自己的视线突然模糊了,眼眶中涌出滚烫的液体。
童磨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他伸手接住滴落的眼泪,愣了几秒后,不可思议地摸摸自己的脸颊:“诶?奇怪……这是什么?”
童磨皱着眉头,强迫自己扬起嘴角。他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但眼泪却源源不绝地从他眼睛里冒出来,根本擦不掉了。
童磨几百年来曾无数次为信徒落泪,早已练就眼泪收放自如的绝技。这是童磨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双手捧着脸,低下头,泪水一滴滴落进手心里
“奇怪,眼泪怎么停不下来了?我明明不打算哭的,可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清司的意识彻底脱离这个世界前,他听见了八岐大蛇毫无感情的嗓音。
【目标[童磨]拯救成功。本世界所有目标全部完成,请宿主前往下一个世界。】
清司刀上的火焰引燃了附近的彼岸花,火光顺着彼岸花向远处烧去,烧到了无限城残骸的所在之地。
无限城的顶端已经坍塌了,露出地下巨大的空洞,整座无限城分崩离析。
嘴平伊之助一行正在和黑死牟战斗,时透无一郎和不死川实弥的日轮刀都变成了赤红色,脸上也出现了斑纹。
他们听到城池坍塌的声音,互相对视一眼。
不死川实弥被黑死牟的刀砍伤了腹部,他捂着肚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嘴平伊之助吼道:“猪头小子,快点出去——太阳快出来了!”
在和黑死牟的战斗中,“风柱”和“霞柱”一直在保护实力较弱的嘴平伊之助和我妻善逸。他们身受重伤,两人都浑身是血。时透无一郎用刀撑着身体,勉
强站立。
嘴平伊之助看了紧闭双眼、正和黑死牟对峙的我妻善逸一眼,硬着头皮背起了连刀都握不稳的不死川实弥和时透无一郎。
他顺着无限城的废墟跑向地面,朝黑死牟大吼:“太阳已经出来了,你就等着受死吧,六眼怪!”
外面朝霞熹微,嘴平伊之助把时透无一郎和不死川实弥放下来,依次掐了对方的人中,却发现他们的呼吸特别微弱,几乎要停止了。
“喂!!你们两个给我醒醒!你们不是‘柱’吗,给我精神点啊!”
然而当嘴平伊之助试探他们脉搏,已经停止跳动。
黑死牟站在无限城废墟的阴影后方,躲避着太阳。他也已经被变成红色的日轮刀砍伤,浑身滴血,几近死亡。
黑死牟凝视着遍地的花海,捂住自己被砍出伤口的脖颈:“这是彼岸花……通往地狱的花朵……”
嘴平伊之助用刀背打醒了正在打盹的我妻善逸:“你也是!快点醒过来!还没结束啊!”
我妻善逸鼻尖的鼻涕泡“啪嗒”一声破裂了:“怎么了怎么了?!那个超多眼睛的家伙死掉了吗?!”他左右环视,表情恐惧而迷茫:“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看到了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渐渐汇聚成人形,鸣女从火焰中走出来。
鸣女迷惘地看着天边的朝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死了……这里是地狱吗?”他拨开挡住脸的头发,长着一只巨大眼睛的脸恢复了正常,变成青年女性的模样。
在鸣女身后,数团火焰在彼岸花上燃烧,一路蔓延过来。火焰绕过了嘴平伊之助和我妻善逸,到达黑死牟脚边。
黑死牟尚未做出反应,火焰已经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他身上,燃烧起来。
火焰将黑死牟包围在内,他的面容渐渐改变,恢复了人类时期的模样。黑死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诧异地摸了摸原本长着一双眼睛的眉毛:“怎么会……我的脸……”
火焰又朝不死川实弥和时透无一郎延伸过去,嘴平伊之助被吓了一跳:“喂喂喂——搞什么?快点过来灭火!!”
他和我妻善逸二人又扑又打,却依旧没办法将火焰扑灭。青蓝色的烈焰在“风柱”和“霞柱”身上燃烧,几秒后,他们睁开了眼睛。
不死川实弥看着远处的继国严胜和鸣女,摁着自己疼痛的太阳穴:“什么情况?那家伙的眼睛呢?!”
他们身边的花海被火焰吞没。时透无一郎眨眨眼,抬头看向东方粉紫色的朝霞。
“你们看,天亮了。”
一年后。
作为所有“鬼”的先祖,鬼舞辻无惨的生死与其他“鬼”的生死息息相关。如果他死亡,所有“鬼”都会死去,同样地,如果他变成人类,一切“鬼”都会恢复人身。
鬼舞辻无惨从那次围攻中逃脱了。
当日故去的所有鬼杀队成员、以及死亡的“鬼”,全部死而复生。从清司身上燃起的那场大火打开了地狱、天府和人间的通道,让死者再次返回人界。
“鬼”全部复生为人类,但他们的血鬼术并未消失,而是像魔力一样,莫名地存留下来。除此之外,他们和人类一模一样,不需躲避阳光、不需吞食人类的血肉。
【以下几百字,请下滑至作者有话说查看~】
第66章
清司感觉自己像躺在漂浮的棉花糖上, 浑身轻飘飘的。他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那个纯白的异空间中。
八岐大蛇环抱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清司:【已经是第二个世界了。宿主,感觉如何?】
清司回想着中原中也、太宰治和童磨二人的差距,诚实地回答道:〖这个世界比之前困难很多,目标也很棘手。〗
清司从地上站起来, 双脚踩着绵软的地面。他想起之前看到的那行提示, 若有所思:〖‘曾屠戮人类的食人鬼若变回人类, 会承受地狱业火灼烧□□的剧痛。只有和[青色彼岸花]真身肢体接触,疼痛感才能暂时减轻。’这句话是系统的提示吧?〗
八岐大蛇点点头:【对。】
〖所以‘[青色彼岸花]真身’是什么东西?〗
【是你。你就是[青色彼岸花]真身。】
清司思虑良久, 不禁打了个寒战:〖还好以后不会再见面了……简直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八岐大蛇随意地振臂一挥, 空中立即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形, 游戏界面一样可以左右滑动。
那是清司的形象, 前两个形象围绕着淡淡的光芒,是已经结束的任务。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不同的形象,分别是长着狐狸耳朵的十四五岁孩子、身披奇怪机甲的少年,以及穿灰色制服的高中生。
【宿主, 请由你选择下一个执行任务的世界。】
〖那么仁慈吗?不会有诈吧?〗
清司狐疑地看了八岐大蛇一眼,对方则用平静的表情凝视着他。
清司的视线在那三个形象之间扫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看起来最为正常的高中生:〖就这个世界好了,另外两个一看就不太正常。〗
八岐大蛇挥散了那几个形象, 照本宣科地捧读道:【[赤司征十郎], 洛山高校二年级生, 是所在学校的篮球队队长,日本御曹司赤司家族的独子。
【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特征是自称[僕]或[俺]。这一点十分重要,请宿主注意区分,判断究竟是哪一个人格在做主。】
清司:〖……〗
这和日常根本搭不上边吧。
清司无可奈何,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明白了。我的身份呢?我是谁?〗
【虚构人物[黑田清司],洛山高校三年级学生,赤司家主私生子,[赤司征十郎]同父异母的兄长。小时候曾以佣人之子的身份,和他一起长大。虽然和目标[赤司征十郎]在同一所高校就读,但目标在学校内从未和你见面。】
【你没有其他亲友,因为生母病逝,被父亲暂时接回本家,即将在毕业后出国留学。】
清司点点头,他大致理顺了自己和赤司征十郎之间的关系。
【你将被传送到第一天被接回本家,和[赤司征十郎]见面的时候。】
八岐大蛇缓缓降落在地,他正准备将清司送走,动作却猛地停住了,视线凝重地望向清司的脸。魔神相貌本就不怒自威,露出这副表情更显威严,清司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别动。】八岐大蛇伸手按住了清司的脸,将他的脸朝自己转过来,认真地审视着清司的面容,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的眼睛?〗
清司面前浮现出一面银镜。他的外貌已经改变,出现在镜子里的,是一名留着略长头发、戴细框眼镜的高中生。清司盯着自己看了半天,然后才发现异常——他的左眼变成了淡蓝色,像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
【正常而言,上一个世界的生理特征不会延续到新世界。】八岐大蛇打量着清司的双眸,自言自语地说道。
清司尚未开口,他身后的异空间就破开了
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坑洞,将清司吸入那个坑洞里。
【算了。下一个世界开启,目标[赤司征十郎]。】
〖喂,等等——〗
清司从世界转换的眩晕中清醒过来,他看向车窗外飞速移动的景色,发现自己正躺在汽车后座上。
汽车前方,司机默寡言地驾驶汽车,没有一句攀谈。清司低下头,发现自己身穿灰色的高中制服,膝上放着一个手提式书包。
轿车平稳地滑过路面,在一间宅院前停下。司机打开车门锁,转过头来说道:“大少爷,这里是赤司家的京都分宅,您将来的住所。先接小少爷上车,然后我会送您二位去洛山高校。”
“知道了,谢谢。”
宅院的柏木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名和清司年龄相仿的少年走出门廊,绕到车门另一侧。少年身形高挑,头发梳得纹丝不乱,神色从容。
赤司征十郎拉开车门,看见清司后礼貌地点了点头,朝他伸出右手:“早上好,兄长。”
清司握住了赤司征十郎的手掌,指节修长,掌心处有一层薄薄的茧。清司抬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瞄了赤司征十郎一眼。
赤司征十郎细长的眼睛呈赤色,笑容儒雅随和,亲切又平易近人。但他五官棱角分明,眼睛里透出几分不符合年龄的威严之气。
他望着清司的脸,表情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对这名突然冒出来的哥哥产生反感。赤司征十郎松开清司的手,极为自然地坐到他身旁,对司机说道:“开车吧。”
“是。”
清司向旁边移了几寸,赤司征十郎看出清司的不自在,有意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十多分钟的车程,二人默契地沉默不语,一句话都没有说。
抵达洛山高校后,赤司征十郎轻快地走下车,帮清司拉开车门。
清司的细框眼镜正松松架在鼻梁上,他起身时不慎将眼镜碰落在地,眼镜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清司的近视远比他想象中更加严重,失去眼镜后,清司眼前立即一片模糊。
清司背上单肩包,眯着眼睛看向地面,却根本找不到细框眼镜的踪影。
赤司征十郎弯腰捡起眼镜,将它递到清司手中:“在这里,兄长。”
“谢谢。”
清司和赤司征十郎年级不同,不在同一栋教学楼。因此他们在校门口就分开了,一前一后走进学校。
清司来到教学楼一层的储物间内,他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上面写着储物柜的号码牌。清司按照号码牌找到了自己的储物柜,取出室内鞋。
清司刚换上室内鞋,就被人从后方勒住了脖子。
他条件反射地想甩开那个人的双臂,然而那个人却像章鱼一样扒在自己身上,怎么都甩不开了。清司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死死按着对方的手臂,极力转过身去。
一名金黄色短发、有双暗绿色眼睛的少年搭着清司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好!一个月没看见你了,你怎么突然休学啦?”
【[叶山小太郎],洛山高校三年级学生。】
“休学?我吗?”
“是啊!失忆了?”叶山小太郎自来熟地拍了拍清司的肩膀:“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叫叶山小太郎,和你数学课同班!就快要上课啦,我们一起去教室好了。”
叶山小太郎不由分说地拉着清司朝楼梯走去,还在念念叨叨。
“真抱歉,是我太唐突了。之前和清司从来没有说过话,你也不常和班上的同学交流,社团活动也不经常看见你……直到听教练说有人请假了,我才想起这件事。你是不是生病了?”
面对叶山小太郎关切的眼神,清司迟疑地点点头。
“原来是生病了!那今天的社团活动你还是请假吧,毕竟篮球练习也可能导致受伤的。”
“……篮球?”
当日午间休息,叶山小太郎和清司结伴去餐厅吃饭。
叶山小太郎冲进餐厅,看向墙上的电子菜单:“你休学的这个月,餐厅推出了一款新的餐点,焦糖布丁!怎么样怎么样,要试试吗?”
叶山小太郎用手肘捅了捅清司的手臂,怂恿道。
因为很少吃甜食,清司对焦糖布丁无甚兴趣。但既然叶山小太郎真心实意地推荐了,他也就顺势响应道:“嗯,我想尝尝。”
“好——那我就去买布丁啦!”叶山小太郎捋起袖口,朝人最多的窗口挤过去。
叶山小太郎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但他响亮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阿姨,焦糖布丁还有吗?还有两个啊?太好了!最后两个布丁——我拿下喽!”
叶山小太郎放下硬币,一气呵成地端走最后两份布丁,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同样围在窗口边的学生们颇为不满,清司听见了周围压低的议论声。
“为什么总是关照篮球部的人……”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我们学校的明星社团呢?——看过来了看过来了,安静点!”
叶山小太郎笑眯眯地看向周围的学生们,他笑起来嘴边会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怎么了,诸位?”
周围的人瞬间低下头。
清司接过叶山小太郎手中的布丁盘,他们又去买了两份牛肉盖饭,在餐厅中找到空位坐了下来。
就在叶山小太郎将布丁匙递给清司时,清司远远地看到了赤司征十郎。赤司征十郎正独自一人,他手中端着盛汤豆腐和米饭的餐盘,在餐厅内寻找空位。
清司犹豫几秒,朝赤司征十郎挥了挥手:“征十郎君,你在找位置吗?”
赤司征十郎听见了清司的声音,表情略微迟疑了几秒,看起来有些不快。但他还是转向清司,朝他点了点头:“黑田前辈。”
听到这声“前辈”,清司顿时心下了然——赤司征十郎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立即换了称呼,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赤司,我们这边有空的位置。”
赤司征十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没关系,我再去买一杯饮料。你们先吃饭吧。”
赤司征十郎看到了叶山小太郎,朝他点点头。虽然叶山小太郎是篮球部的主力,但赤司征十郎对他的交往圈并没有多少兴趣,在向二人略微颔首后,就径自离开了。
〖……这小子真让人不爽。〗
叶山小太郎看着赤司征十郎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清司,你别看这家伙似乎很亲切,但其实可高傲了,他根本就不记得二军队员的名字——为什么他会记得你呢?”
叶山小太郎说着收回视线:“你刚才叫他‘征十郎君’的时候吓死我了,赤司虽然比我们小一届,但在篮球社的地位可是无可取代的哦,下次和他相处一定要小心点,赤司这家伙有时候脾气会突然变得非常恶劣,我们都有些害怕他。”
清司和叶山小太郎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清司一点点拼凑出了这个世界的现状。
他是篮球部的成员,虽然已经高中三年级了,却因为实力不足,一直在二军徘徊。清司还有两三个月就会毕业退部,现在基本只需在篮球部内充当替补选手,几乎从不正式上场。
清司对此非常满意。
他吃完牛肉盖饭,喝掉所有味噌汤,在叶山小太郎期待的目光下,尝了口被极力推荐的焦糖布丁。
清司猛地皱起眉:“这个布丁……”
叶山小太郎看到他的表情,
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不是吧,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不合口味吗?”
清司盯着盘子里的奶黄色布丁,郑重其事地摇摇头。
“好好吃。”
当日放学后。
清司下载了谷歌地图,他打开GPS,打算按照上面的线路返回赤司家中。
几日前,京都下了一场大雪。清司走在路上,踏着地面上一层薄薄的雪霜,鞋底在路面印出一排长长的足印。
清司将手机平举在面前,紧跟着屏幕上的箭头前行。
“兄长。”
清司听见这声呼唤,回过头,赤司征十郎正从拐角后方走出来。他脸上依旧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脊背挺直地站在冬日的暖阳下,长身玉立。
“晚上好,赤司。”
“兄长按自己的喜好叫我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客气。”赤司征十郎从拐角后方走出来,在没有其他人的场合下,他对清司的称呼又恢复了原状。
赤司征十郎和清司并肩走在一起,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赤司征十郎主动挑起话题:“兄长毕业要出国对吧?我听父亲说了。听说兄长不擅长数学,需要我帮你补习吗?SAT的题目难度我应该可以应付。”
〖为什么他能比我还要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