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祂—— by张无声

作者:张无声  录入:11-05

等到他察觉时, 已经如同菟丝花一般紧紧缠绕上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甚至还在往他的灵魂生长。
他是陈山的长老。
是守封印的人。
身上的责任是降妖除魔斩邪祟。
而郁睢是……
陈山晚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在他想到郁睢时,像是有一把生锈了的锯子在上头拉扯。
不知道该说是酸还是疼,总之就是令人心烦又意乱。
闭关一年多,陈山晚在这一年多里,不止一次想到了郁睢。
他确实还是有点急功近利了,但他想得变强,已经不再是单纯地想要得到能够保护重要之人,能够拿到话语权,改变现在这看似平衡实际已经糟糕无比的局势,不仅仅是想解决人与妖邪的问题了。
他…还想快一点拥有能够解开郁睢封印的能力。
陈山晚在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为这种事情而急的时候,就不停地在问自己为什么。
但他到现在都没有得出答案。
陈山晚睁开眼,眸中的底色都是茫然的。
陈山的修行虽不是苦修,但也算是清修——指不太支持男女情爱,因此无论是长老们还是家主,都没有伴侣。
当然要是真的有相爱的走到了那一步,陈山也不至于说逐出山门,只是陈山认为,情情爱爱会让人生出杂念,扰乱心境,影响修行。
所以陈山晚想不到正确的答案,甚至想不出答案。
可在当晚,他到底还是躺上床,迷迷糊糊地睡着,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扣住,然后是另一只一起搭上来,肆意揉捏着,到后面变成了格外柔软的触感,带着吐息和湿黏的物体划过……
他的手,在梦里被肆意亵丨玩。
梦醒时,陈山晚几乎是惊坐而起。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右手,用左手捻了捻。
是汗吧。
有点湿润的感觉。
陈山晚呼出口气,扫了眼被子盖住的地方,哪怕没有人看见,也依旧觉得无比尴尬。
他这一年闭关修心,到底修了些什么啊……怎么会做这种梦,甚至还有……
陈山晚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同时施咒清洁,让空气中极淡的气味都散去。
再然后……
陈山晚也不知道为什么,躲了郁睢两天。
到第三天时,后山的封印绽放出白金色的光芒,陈山晚就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
他第一个到后山,冲枯井口伸出手,但没急着调动天地灵力去压制:“郁睢。”
陈山晚就这么轻轻喊了声,郁睢就把手微微往回缩了下。
但这个动作,祂很不满意。
所以郁睢又轻啧了声。
祂阒黑的眼眸锁定着陈山晚缓缓落下然后消失在井口的手,很想去抓住,但是不能。
因为祂要是伸手,封印就会被触发,发出示警。
陈山晚轻轻皱起眉,还没说什么,郁睢就从他身上嗅到了一点情绪:“…没凶你。”
只是单纯在因为不能抓住你而感到烦躁而已。
陈山晚动动唇,身后传来声音:“师弟。”
陈山晓往这边走了两步,却也只是两步:“没事吧?”
陈山晚回首,轻轻摇头:“没事。”
陈山晓看着他:“这两日封印动得过于频繁了。”
因为心虚——陈山晚都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陈山晚有一瞬觉得师兄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什么:“…的确。”
他实在是没忍住,轻飘飘地说了句:“也许是因为我先前来得太频繁了。”
郁睢:“?”
祂很确定陈山晚是在威胁祂,祂气笑,直接再抬手。
光芒再度亮起的刹那,陈山晚就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一伸手,天地灵力疯了似的朝他涌来,然后被他重重压下。
郁睢微顿,到底还是收了手。
祂要是借着这个封印和陈山晚闹脾气较劲,最后伤的肯定是陈山晚,毕竟天地灵力是他招来的,经脉逆行对于修行了功法的陈山晚来说不算严重,但会不舒服。
尤其……郁睢瞥了眼表,快到百鬼日了。
也快到陈山晚的生日了。
他们这一幕被陈山晓收入眼中,陈山晚再度回头时,就对上了陈山晓有些复杂的目光。
他不会读心,所以他不知道陈山晓在想什么,但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
还是陈山晓先开口:“惠市出了件怪事,波及了整个城市,目前还没有涉及人命,但很有可能有妖邪作乱。陈畅蝶去看过,没看出门道。”
陈畅蝶是陈山晓收的第一个弟子,也是陈山晚说天赋高过陈山晓的那个。
陈山晚明白了陈山晓的意思:“好,我去一趟。”
陈山晓应声,同时后退启动阵法。
他望着陈山晚,在阵法发动的最后一秒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又或者声音随着阵法一起消散了。
陈山晚静静站立了两秒,还没想明白,就听见背后传来郁睢低冷的声音:“阿晚,你要走了吗?”
陈山晚闭了闭眼:“…你下次能别这样了吗?”
“那你能别刻意躲我了吗?”
郁睢不明白:“你为什么躲我呢?”
陈山晚没法说没有。
因为如果他要闭关,他会告诉郁睢;他要是要出去任务,他也会跟郁睢说,而且他离开陈山山门的话,郁睢是知道的,因为气味会消失;他要是有事忙,他也会提前来跟郁睢说一声……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祂都习惯了他的行程报备?
陈山晚没有说话,郁睢心里就有些说不出又发泄不了的烦躁在蔓延。
最后祂没有催促陈山晚,只是动了动唇,跟被蛊惑了似的,说了句:“……阿晚。”
祂声音轻轻地:“我想出来看看你。”
祂想见他。
想触碰他。
想拥抱他。
亲吻他,拥有他。
陈山晚沉默了会儿:“……你别乱来,你很清楚你的封印有多大动静。”
郁睢扬了下眉,不置可否:“你先去吧。”
陈山晚迈出一步,又不放心:“郁睢,你还没答应我。”
郁睢轻哂:“阿晚,你确定要跟我说这话?你这样也是一种交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陈山晚微不可觉地抿了下唇。
郁睢还以为他要生气了,毕竟这么多年朋友,祂在这里讲什么交易代价。
然而陈山晚却是问:“你想要什么?”
郁睢稍顿。
祂弯弯眼,垂下头无声失笑。
好像,也不是那么地了解他啊。
想要什么……
“想要你每天过来陪我……”
做不到的话,就喜欢上祂。
郁睢并不介意陈山晚给祂的感情是因何而起,是被强丨制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都行。
只要每天、永远都在祂身边。
可陈山晚是天地间的苍鹰,是自由的风。
哪怕是祂也困不住,又或者说…不该困住。
把苍鹰锁在笼子里,会死的。
“…逗你的。”
郁睢扯了下嘴角,眸中覆着一层淡淡的自嘲,往深了剖析,却更加晦涩复杂,波涛汹涌的,但凡放出来一点,如今微妙的和平就会在顷刻间被覆灭。
郁睢:“你去吧,时间不早了。早去早回。”
为了让陈山晚安心,祂还补了句:“我不闹大动静。”
陈山晚得到了这句话后,就放心地走了,但是才离山,又发觉郁睢那句话是“不闹大动静”,而不是“我不出来”。
陈山晚:“……”
应该不会吧。
他踏风而行,朝着惠市而去,在心里默默祈祷。
最好不是。
不然…就麻烦了。
陈山晚从惠市回来后还是每天尽量抽时间去看了眼枯井里的孤寡老“人”,没过几天,就到了生日。
陈山的规矩是寻常的生日不会过,就算过也是简单送个礼,不办。但十八岁这种成人礼,会大办。
你要陈山晚选,陈山晚其实是想一辈子都不办的。
他觉得这些繁琐的流程麻烦。
可陈山十八岁的成人礼有长辈的赐福,也是长辈们的一片心意,他也没办法,只好乖乖走流程。
等长辈们的赐福结束后,陈山晚就可以躲闲了。
他找了个借口溜走,还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去见一下郁睢,就忽然停住了脚步。
陈山晚静静地看着朝他而来的弟子,那是陈莲的徒弟收的弟子,陈山晚记得,因为他来上过两次机关术的课。
他冲他拱手,语调只有些不易察觉的缓慢:“师叔。”
陈山晚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方才那副温和的模样消失殆尽:“你过来。”
他带着这名弟子到了没人的地方,随手设下结界,结界形成的那一瞬间,陈山晚的声音也冷了下去:“郁睢,出来。”
陈山晚轻咬着后槽牙:“他的灵魂承受不了你的力量!”
空气倏地一静。
长相平平的弟子脸上勾起个带着几分诡谲的笑容:“阿晚…你是怎么发现的?因为天生灵眼?”
陈山晚见祂还没有动作,手腕一翻,指尖就夹着一张黄符:“我说,出来!”
郁睢微微停住,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你别生气。”
祂声音轻轻地:“我只是想见见你。”
祂借着别人的眼睛凝望着陈山晚。
陈山晚和祂想象得一样好看,甚至比祂想象得还要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尤其是他那双凤眼,看着深邃,好似有很多柔情藏匿在其中,但细细瞧去,又能发觉那如琉璃般的淡漠疏远,也是因此为他添了几分奇异的神性。
叫人只能远观,不敢靠近分毫。
郁睢微微抬起手,想要触碰陈山晚,却又到底还是放下。
因为这是别人的手。
郁睢从那名弟子的身体里出来,却只是一缕浓稠的黑雾,祂缠上陈山晚,萦绕在陈山晚周身。
陈山晚手里的黄符微微亮了一下,又被陈山晚收起。
陈山晚没有理祂,朝那名倒在了地上的弟子走去,抬手在弟子眉心写了个咒文,用来稳住他的魂。
“啧。”
一声有点含混的轻啧在耳侧响起,陈山晚撩起眼皮看着黑雾:“你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底,郁睢是怎么做到的……封印明明没有任何动静。
绕着陈山晚的黑雾很勉强地凝聚出了半个人形,漆黑的双手轻轻地将陈山晚的脸捧起。
陈山晚没有躲,看着那个黑黝黝的脑袋靠近自己,额头的部位抵在了自己的眉心。
湿冷的感觉登时弥漫开。
郁睢的声音好像变得格外艰涩,但在祂背后远处的后山,封印的光芒再次大盛:“我说了,我想见你…生日快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祂轻轻笑起来,因为是邪祟,因为无法真正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因为从有意识开始,祂就随心所欲惯了,所以祂并不知道自己这一遭意味着什么:“待会见。”
的确是待会见,毕竟陈山晚作为守封印的人,现在要立马赶去后山。
他看着黑雾在空中消散,一手起阵,另一只手很轻地抚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陈山晚到后山时,封印的光已经自然消退。
他第一时间没有动。
的确因为他现在思绪太过繁杂凌乱,也因为……
枯井旁的那棵树活了。
陈山晚怔怔地看着。
原来…是无花树啊。
【作者有话说】
来惹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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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陈山晚被陈山晓喊住了。
他到了陈山晓的院子里,陈山晓示意他坐,然后给他泡茶。
从前陈山晓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后来做了家主后,为了磨炼心性, 他就开始学茶, 让自己慢慢静下来。
所以到现在,只要不涉及陈山晚的事, 他都能平静以对。
陈山晚是例外,是因为陈山晓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 也因为陈山晓至今都还很担心陈山晚。
“……有件事, 师父要我自己斟酌要不要告诉你。”
陈山晓慢慢动作着:“我也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说。”
陈山晚微怔:“…什么?”
陈山晓:“从前不说, 是因为你那时还小, 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但是现在……”
他看着陈山晚, 神色复杂:“师弟, 师父当年把你带回山, 没多久就跑了一趟筮台,在筮台为你起卦算了算。”
陈山晚挺直了脊背:“师兄, 你说吧。”
陈山晓:“你这一生, 唯一真正能称得上劫难的, 就是情劫。”
情……劫?
陈山晚在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人”, 就是郁睢。
在意识到自己的本能反应时, 他垂下了眼帘, 很轻地在心里啊了声。
原来是这样。
这么久以来的混乱和茫然在这一刻突然清明, 心里那团乱麻就像是被人一剪刀下来,来了个干净利落、清清楚楚。
昨天郁睢那事,他是该发火的,可他没有。
他只是在担心,担心长辈们会发现,担心师兄会察觉,担心……太多太多的事。
唯独质问郁睢、冲郁睢发火、重新燃起要杀了郁睢的念头这些,是半点都没有。
甚至…陈山晚还在此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在不知何时升起的愉悦。
因为太过浅淡,一直被他忽视。
而现在,陈山晚很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昨天…他其实也是有点开心的。
哪怕郁睢那样做,确实吓到了他,他也的确对郁睢冷了声音。
但他还是矛盾地有几分欢欣和遗憾。
遗憾,是因为他并没有看见郁睢的模样。
陈山晚闭上眼睛,思绪是清明了,却又坠入了另一个漩涡里,心湖被搅得纷乱混杂。
他身陷其中,其实只要抬脚就能迈出去,逃离这一切,偏偏好像如坠千斤,连挪动半分都做不到。
这根无形的代表情劫的红线,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和郁睢紧紧缠绕住。
陈山晓看着陈山晚,实在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闭关一年,修了心境后,陈山晚已经有几分不动如山。他如陈慎所愿地,成为了一个懂得隐藏自己情绪,不显山露水的成年人。
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因为现在陈山晓就看不出来,陈山晚在想什么。
不过同理,陈山晚也不确定,陈山晓跟他说这些,是不是因为觉察到了什么在提醒他,又或者只是告诉他这件事而已。
所以师兄弟之间静默了许久,最后陈山晓把泡好的茶推到陈山晚面前,主动中断了这个话题:“你总是不爱喝茶,嫌苦,尝尝这个。我前些日子去灵城时发现的,是那边的人研发出来的新茶,味甘甜,还有点清香,你应该喜欢。”
陈山晚拿起小小的白玉茶杯,抿了口。
这杯茶确实带着点细微的甜和清爽感。
陈山晓:“是吧?”
陈山晚颔首。
陈山晓又笑:“你喜欢,我待会都找出来,给你带走。”
陈山晚摇头:“我不喜欢泡茶。”
“好吧。”
师兄弟又聊了些别的,因为陈山晓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便在喝完了这壶茶后结束了闲谈。
只是陈山晚走时,陈山晓又喊住他,说了最后一句:“师弟,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师兄。”
陈山晚顿住脚步,回头时,陈山晓已经离开。
他微微抬手,停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起阵去了后山。
陈山晚仰头看着枯井旁的无花树,一如既往地在枯井边坐下。
井里传来他最熟悉的声音:“…你心情不好?”
郁睢微皱着眉:“还是为昨天的事?”
昨天……
后来陈山晚来了后山这边,长老他们并没有出现。
陈山晚算是和郁睢吵了一架,不过不是那种特别激烈的,因为陈山晚只是想告诉郁睢,祂不能这么做。
他们是他的师侄,是陈山的人,也是他的家人。
但最后的结果其实并不怎么好。
因为郁睢的嫉妒在陈山晚因为担心别人和祂冷了语气时,就冲上了顶峰,几乎要爆炸。
要不是因为记着是陈山晚的生日,记着陈山晚是守封印的人,记着陈山晚很在意陈山,祂恐怕会直接触动封印,干脆不管不顾地将陈山晚扯进枯井里,然后设下更加牢固复杂的结界。
把他关起来。
陈山晚没有回答,只是在沉默过后开口说:“我要去历练了。”
郁睢一停:“…什么?”
“我满十八了,这么多年出山门都是去解决问题,没有做过一次真真正正的历练,想要锤炼心境,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光看书是不够的。”
陈山晚起身:“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准备去外面走走。”
“……”
郁睢轻咬着牙:“你是守封印的人,你就不怕你走了后封印出事?”
“所以我才来找你。”陈山晚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平静,以至于反而显得更加冰冷:“想让你安分点,顺便帮我盯着其他的封印。我知道你能做到。”
就是看郁睢愿不愿意。
郁睢第一时间没有说话。
祂想说的有太多,但在昨天和陈山晚的对峙中,从不在意人类,也不会去思考太多的郁睢,终于意识到了很多东西。
陈山晚又缓了缓语气:“郁睢,帮个忙,好不好?”
他想出去走走,去解决一些问题,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
郁睢冷呵了声。
陈山晚反而弯起了眼:“对了,昨天忘了说,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仰头看向那棵无花树:“谢谢。”
郁睢登时连一点脾气都生不出来了。
祂在心里骂了声脏,语气幽幽,却没有冷意,反而透着怨气:“去吧。”
全天底下,也就只有陈山晚能这样支使祂。
被狠狠拿捏住了。
陈山晚笑:“说起来,你知道关于无花树的传说么?”
郁睢:“什么无花树?”
郁睢连这棵树是什么都不知道。
陈山晚摇头:“没什么。”
郁睢:“?”
“等我回来再跟你说吧。”
“……?阿晚,你现在是真学坏了是吧?怕我不够想你,还特意加注砝码?”
陈山晚挥挥手:“回头见。”
但这一回头,就是两年。
陈山晚重新回到山门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甚至他第一时间是先到了后山。
因为他知道郁睢肯定知道他回来了,他要是在前山拖太久,以郁睢的脾气,肯定会碰封印。
“你的气息…变了很多。”
郁睢数着日子过时,想象过很多次陈山晚突然回来时,祂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去欢迎他,要说什么样的话。
可这天真正来临时,祂却敏锐地品到了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却发现祂已经嗅不到陈山晚的情绪了。
他们中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井里传来低冷的声音,陈山晚有一瞬的恍惚。
他想,原来郁睢的声音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地熟悉了啊。
两年的时间,修的又是不会拥有一切超过的人欲的心法,足够将陈山晚的心冷却下来,维持在一个温和的境界。
“我的心境好像快要修成。”
陈山晚并不避讳,他语气都是平和的,甚至心也是那么的沉静:“这一遭我看到了很多的人和事。”
他参悟了很多的东西,当然也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
但至少对于自己的情劫,陈山晚知道,想要度过,要么放下,要么斩断。
他不能深陷其中。
“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盛期什么时候来,但现在世界作乱的邪祟比往年逐步增加,也许是因为一些修行门派的剥削导致了恶性循环,也有可能是天道轮回,人类在这片土地当家做主了这么多年,该轮到妖邪了……可无论怎么样,对于我来说,”陈山晚稍顿,淡淡:“我是人。”
比起遵循天意,随波逐流,他更想作为人去改变可能会越来越糟糕的局面。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够。
他要变得更强,强到即便是百鬼日的那一天,他也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地与世界最强大的妖邪作战,而不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而且…对于郁睢来说,人类的一生何其短暂,他只不过是祂在这个阶段遇见的一个特殊的人类而已。
只不过是他的情劫而已。
陈山晚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以后来的时间会更少,外面有太多的事等我去做了。”
他要放下。
“……”
“阿晚。”郁睢的声音也轻轻地,语意不明:“你在躲我?”
陈山晚回答得很快:“没有。”
郁睢嗅不到,所以祂不知道,他究竟是说实话,还是在撒谎。
但反正封印的光芒在瞬间就迸发而出,陈山晚掀起眼皮,没有半分慌乱地伸出手。
天地灵力疯了似的涌来,今天在山的长老有太多,陈慎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后山,就见白金色的光芒里已然有黑色的雾气纠缠,从视觉效果看去,就好像郁睢已经要从封印里挣扎出来。
“结阵!”
陈慎喝出声:“助陈山晚!”
“……都别动。”
陈山晚将天地灵力压下,同时一心二用,另一只手翻出黄符,朝黑雾射去。
黄符在穿过黑雾时,瞬间就消散。
但翻涌的黑雾也跟着停下,扭曲着最后凝聚出一个虚虚的人形,没有五官轮廓。
漆黑的手攥住了陈山晚的手腕,陈山晓一惊:“师弟!”
然而下一秒,只是一个名字写在了陈山晚的手上。
乌黑的字体,像是要刻进陈山晚的肌肤里一样。
“郁睢”
陈山晚凝聚出的灵剑穿过了黑雾又消失,黑雾也跟着一并消失,封印归于寂静。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山晚压住了郁睢。
但回到了井里的郁睢却在心里轻哂了声,已经没了半点脾气。
陈山晚攥紧了自己被刻了字打下印记的掌心,闭了闭眼。
“阿晚,真想和我断绝关系就动点真格啊”
“…还是下不了手”
陈山晓他们围上来,陈山晚睁开眼睛,看似平淡沉静,心里却在惊涛骇浪中苦笑了声。
两年时间,修了个寂寞。
下不了一点狠手。
陈山晓紧张地看着他:“师弟?”
陈山晚摇头:“没事。”
他主动摊开掌心,上头的字已经消失:“没有什么。”
可陈山晚清楚,这个名字早就刻入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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