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第一个……拿祂这样的邪祟当朋友的。
祂自诞生起,人们就都敬祂、畏祂,厌祂也求祂。
被当朋友,被送礼物的感觉还真的有点不一样。
“你说是就是吧。”
郁睢一副无所谓的口气:“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都行。”
陈山晚:“……”
郁睢也不是第一次展露出这样的态度了,祂偶尔就会这样,陈山晚已经差不多习惯。
就是今天这话,让陈山晚实在是忍不住。
“说得好像我说我是你祖宗你也认一样。”
郁睢:“?”
祂轻哂,慢悠悠的语调好像带了点朋友间熟稔的嘲弄,又似乎是身为年长者的纵容宠溺与逗弄。
“行吧。”
祂笑着说:“小祖宗。”
【作者有话说】
嘻嘻嘻嘻嘻嘿嘿嘿
陈山晚用钥匙打开禁阁的门时, 脑子里还是郁睢那一声。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好像毛骨悚然。
好像恶寒。
好像……是更为复杂说不出的感觉。
陈山晚晃了晃脑袋,把这些繁杂的思绪全部扔出去, 凭空写了个咒文,禁阁内骤然亮起略显昏暗, 但刚刚好可以照亮禁阁, 又不会太刺眼的光。
光照亮了禁阁内的模样,也让陈山晚的脚步停了停。
和他想象中的书籍不一样, 禁阁内虽然也有纸质书,但更多的是卷轴和竹简。
更重要的是……
禁阁里的书都是胡乱堆起来的, 的确有架子, 但是从书架的堆放程度来看,也可以看出来书架上的书多半都没有归类过。
陈山晚无声轻叹。
老祖宗要是知道她的徒子徒孙们把陈山的这些瑰宝当垃圾堆着, 恐怕都能气活。
陈山晚想着, 默默挪了一下脚, 将被他踩到了一角的竹简捡起来,
这个竹简是说机关术的, 而且还不是入门本, 陈山晚大概看了几行,估摸着这不是中级阶段就是高级阶段了。
陈山图书馆内没有真正关于机关术的书籍, 只有些触及皮毛的、很简单的破解之法, 深了, 比如如何布置,遇到和阵法结合起来的机关要如何破解, 就没有了。
一是因为这些学起来更为复杂, 不像咒文这些在入门阶段就有实质性的效果, 二是因为现如今会这个也没有多少, 教不了也没有必要教。
陈山晚把竹简卷好,先放到了一旁,然后看着这目测得有七层的禁阁,再次叹了口气。
说句不好意思的,他是真想抓几个人来帮他一起归类。
但这禁阁现在只有他能进,陈山晚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有灵力可以用,陈山晚把自己关在禁阁里足足十天,就连睡觉都在禁阁里,要不是他吃饭还是会出来吃,陈慎都要担心他是不是也走火入魔了。
等到全部归类完的那一天,陈山晚感觉自己今年的运动量都在这了。
这真的比出去捉妖除邪还累。
陈山晚看着井井有条的禁阁,有些满意地盘膝坐下,先运行了心法,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随后他起身,也没有急着去自己归类出来的功法那一块,而是径直离开了禁阁。
他这十天里都没有去过后山,他怕待会他看功法修炼入迷,又是十天半个月的,郁睢会闹脾气碰封印。
祂碰封印倒没什么,反正祂也出不来。但会把陈山其他人吓到。
“…十天。”
陈山晚才到后山的封印处,刚看见枯井,就听见低冷幽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阿晚,你好狠的心啊。”
“……咳。”陈山晚轻咳一声,走到枯井旁边坐下:“那禁阁里的书都乱七八糟的堆着,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它们分类好。我来是想跟你说我待会就要去看功法,有可能会干脆就在禁阁里闭关了。”
郁睢好像没听见陈山晚说了什么一样,井里传出一点需要极好的耳力才能捕捉到的敲击声。
像是手指甲敲在了表盘上。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郁睢看着那块电子表显示的日期,声音听上去还是凉凉的,但眼里全是促狭,逗弄的姿态明显:“阿晚,你送我表,就是让我数着时间过日子,每分每秒都在盼望你的到来?”
陈山晚:“……”
他有点无奈地,像是讨饶地喊了声:“郁睢。”
郁睢低笑,舌尖扫了下上唇,语气也缓了下来:“我知道了,你去吧。”
祂悠悠地,似乎又逗了句:“反正我就在这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你来找我。”
陈山晚微顿。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郁睢这话时,他的心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扎了一下。
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我去了。”
“嗯。”
陈山晚离开,走时他还在想郁睢这么相信他的吗?
都不怕他走火入魔,不作任何这方面的叮嘱。
禁阁里的书,陈山晚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如果拿他之前学的那些和禁阁里的东西作比较,那就像是凡人借力与仙人创造的区别。
陈山晚在禁阁闭关了一年。
这一年里,陈慎担心了无数次他会不会走火入魔,甚至不知道背着手在禁阁周围逛了多少圈。
要不是陈山事务繁多,陈山晚又没有办法出山,除妖邪的担子重了,他不得不出山,陈山晓怀疑他都会守在禁阁旁边。
陈慎是所有长老里罚陈山晚最多的,管教陈山晚最多的,却也是最看重陈山晚的。
时间流传,陈山晚出关那天,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他出禁阁时,站在禁阁门口看着天地山林,听着耳畔的鸟鸣和林间的走兽声,心态和闭关前有些微妙的不同。
等他站到陈山晓面前时,陈山晓怔愣了片刻:“…师弟。”
他望着又长高了些的陈山晚,有点恍惚:“是太久没见你了吗?还是你在禁阁里参悟了什么?怎么感觉你周身气宇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陈山晚笑笑:“有什么不同?”
“你从前锋芒毕露,远远看着就能感觉到你的厉害。”
陈荷走进来,空了一边的袖管微微往后晃动:“现在看你,只觉普通,却又不普通。你…内敛了很多。”
短短一年而已,陈山晚就从肆意的少年心境,踏入了更为沉稳的“长者”境界,看着更加深不可测了。
陈山晚拱手:“师伯。”
陈荷颔首:“你在里面都学了些什么?”
“主要是练了些功法。”陈山晚并不避讳,温声道:“磨炼了心境,至于旁的,就学得比较杂。”
他对什么都感兴趣,无论是机关术还是炼器炼丹又或者更深层次的、脱离了咒文却又从咒文中而生的术法,他都大概看了看,要继续深入的话,还得再去看。
陈荷凝望着他,半边脸戴着银箔面具,看上去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冰冷。事实上自那年后,陈荷整个人多消沉了很多,笑容也少了很多。
虽然她没有说,但大家都知道,陈荷至今都还没有走出来,她的修行也停滞不前。
陈荷一直在怪自己。
“难怪不过短短一年,你看着却像是过了十年。”
她轻声:“师父在世时说过,修心的最高境界就是神莹内敛、返璞归真。你,是不是已经达到?”
陈山晚:“师伯说笑了,哪有那么容易。”
他并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实说。
根据前人留下来的书籍记载,神莹内敛返璞归真的境界,那是一种几近脱俗又入世的奇妙状态,应当是少思虑,做事凭本心,不会犹豫。
但陈山晚现在思绪繁杂,只是看着平和而又镇定罢了。
可陈荷看着陈山晚,眼里的神色终究是不一样了:“你会带领陈山走到一个新的高度的。”
陈山晚稍顿,没有接话。
陈山晓在一旁笑着说:“师伯,陈山现在位置已经够高了,没必要再高了。”
陈荷还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陈山晚就一翻手,将一个他在禁阁里面做的木头手臂递给了陈荷:“师伯,你试试这个。”
陈荷第一时间没动,陈山晓立马上前,拿着木头手臂比画了一下,捞起了陈荷的衣袖,惹得陈荷顿住,但到底因为是师侄,没有动手。
陈山晓问:“师弟,是这样吗?”
“是。”陈山晚弯弯眼,知道陈山晓在跟自己打配合:“师伯你先别动。”
他嘴里念出晦涩的咒文,那条木头手臂就这么和陈荷的断臂处连接在了一起,然后在眨眼间变成了一条好像从陈荷的断臂处长出来的手臂,就连触感都与人类皮丨肉无二。
陈山晓:“!”
他松开手,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陈荷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空落了快七年的感觉忽然回来,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手指,无论是灵敏度还是能做的动作都和原装手臂没有区别。
“虽然看上去是一样的,触感也是,但是师伯你这条手臂得注意点,不能被火烧,也没有血可以流出来,承重也有限,提太重的东西,会断掉的。”
陈山晚耐心地说了一些保养的方法,陈荷脑子里已经把要让陈山站在世界之巅的念头消失殆尽了。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陈山晚:“这是什么术法?”
“是机关术。”陈山晚认真道:“我觉得机关术虽然入门难,但可以考虑以后加入陈山的课程里,毕竟修习到中间的程度时,机关术的用处就很大了。”
入门是枯燥的,但想要变得更强更厉害,就不能畏惧枯燥。
陈山晚跟陈山晓还有几个现在在陈山的长老大概商定了一下,最终决定将机关术从禁阁里搬出来,由陈山晚授课。
等到讨论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
陈山晚去陈山内的生活超市买了碗卤粉,端着卤粉到了枯井。
来的路上,陈山晚就在想郁睢会说什么。
以祂的性格,一定会说——
“这么久没见,你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找我?阿晚,你这心肠真的是越来越硬了。”
郁睢的声音和陈山晚脑海里的猜想重叠:“你就不想我么?”
陈山晚笑,坐在了井边:“先交代完事,见过了师兄他们,才能在你这儿待久点。”
郁睢幽幽:“天都黑了,你又能待多久呢。”
陈山晚:“…你总这么寂寞,要不我给你做一个什么东西留在这儿陪你?”
这样他就算出去了,一年半载地不出现,郁睢也不会孤单无聊了。
郁睢:“?”
祂轻呵:“我要那种木头做什么?”
陈山晚琢磨了下:“那我找个胆子大的弟子来陪你?”
郁睢轻啧:“我不跟呆瓜说话。”
陈山晚有些无奈,话赶话,玩笑着接了句:“你这话说得好像只要我一样。”
这话出口时,陈山晚就觉得有点不太对。
偏偏郁睢因为习惯了和他这样“争吵”,话都没过脑子,直接就贴着他的话音接了句:“是啊,只要你。”
说完,井里登时也没了声音。
空气倏地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
来惹!!
昨天晚上被朋友拉着玩了一晚上的鬼屋(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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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轮圆月悬挂在夜空,散发出幽幽柔光。
这边因为有郁睢在,没有鸟叫虫鸣, 所以只有风吹拂过树叶的声音。
窸窸窣窣,那么清晰。
哪怕陈山晚还在默不作声地吃着粉, 也依旧听得清楚。
夜风吹过陈山晚时, 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体温好像莫名有些燥热。
所以他轻咳了声,嗓子里又无端发痒, 于是再低咳了几声。
低冷微涩的声音从井里传出:“……你不舒服么?”
“嗯。”陈山晚拢了拢衣服,眼底浮现出些许茫然:“有点吧。我查阅了所有的功法, 没有什么可以解决我这体虚的问题, 炼体的办法我都试过了…我没有办法炼体。”
大概真的是上天给他开了很多门,就得给他关一点窗。
郁睢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那就是只能靠灵药吊着了。”
祂稍顿:“不过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短短数语间, 方才那凝固且怪异的氛围就消散,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郁睢说:“从你现在散发出的气息来感觉的话, 你这么努力下去, 恐怕五年之内, 你就能与我真正交手。”
不出十年, 陈山晚就有能够杀死祂的能力。
郁睢仰头望着井口能瞥见的一点陈山晚的背影,话语里第一次少了期待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说起来, 祂还没有问过陈山晚, 如果有那么一天, 他会杀了祂吗?
但好像不用问也有答案。
以陈山晚的性格和脾性,多半是能下杀手的。
毕竟这孩子小时候就放言要杀了祂。
祂又是吃了这么多人类的邪祟。
有祂的存在, 这世间的人总无法安心。
死在陈山晚手里啊……
郁睢想了想, 都没有多思考, 就觉得挺好。
死在陈山晚手上, 祂是很乐意的。
就是希望小道士能够看在他们是朋友的份上,给祂咬一口,让祂在死前尝一尝他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毕竟朋友可是陈山晚自己提的。
陈山晚再把机关术和授课的事说了,郁睢轻啧了声:“你来的时间会更少了。”
陈山晚对于郁睢关注的点是这个完全不意外,他盖好手里的饭盒盖子,一翻手,餐盒就消失:“是的。”
郁睢有些微妙的不爽,又想起什么似的:“阿晚,你是不是到要开始准备收徒的年纪了?”
陈山弟子实力足够的,到十八岁就可以收徒了,但收徒这事也不是强制的。
只是像陈山晚这样的天赋,陈山这边可能是会要求他最起码收一个徒弟,什么时候收随他,但肯定陈山晚要考虑。
所以陈山晚点了点头:“我跟你说过吧,前年我师兄就收了徒弟,那孩子还挺聪明,我看她天赋比我师兄还要高一点……”
陈山晚是陈山同辈中最小的师弟,他入山门那年就已经有师侄了,现在师侄更多。
年轻一代的大比,已经落在了他们身上。
“说过。”郁睢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祂提这事的重点是:“阿晚,别收徒弟好不好?”
陈山晚:“……?”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本来就不想别人跟我分享你…你收了徒后来这儿的时间就会更少了吧,本来就少,啧。”
郁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祂有点烦躁地威胁陈山晚:“你要是敢收徒,我就每天碰这封印十二次,让你十二个时辰都只能守在我这儿。”
“……”
陈山晚脑海里一时间只有那一句“本来就不想别人跟我分享你”。
他想问郁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问郁睢到底怎么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定义,想问郁睢……祂对他的占有欲,是他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是真实的,那又是为什么?
他的思绪又开始繁杂纷乱,像是一团理不清的线,越想梳理出来,只会越乱。甚至会让人焦躁,再有耐心的人,都会掉入情绪陷阱中。
“…阿晚?”
郁睢的声音唤回陈山晚:“你听见了吗?”
陈山晚无声地低叹了声,语意不明:“郁睢,你有没有觉得你管得太多了。”
郁睢:“……”
郁睢:“?”
祂的舌尖顶了一下自己的尖牙,那点不爽愈发扩大,以至于让祂的声音都冷郁起来,隐隐透着暴戾与残忍:“那你收啊。”
只要陈山晚敢收,收一个祂杀一个。
真以为这破封印能完全将祂关住?
陈山晚一时间没有说话,郁睢啧了声,呼出一口浊气,缓了语气:“阿晚,我不是凶你。”
就连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低下头求和:“你别收徒好不好?你来的时间真的已经越来越少了……”
从从前每天来,到两三天来一次,再到一周、一个月,甚至现在随便闭关一下就是半年一年……
祂问陈山晚时间,就是想知道他们又有多久没有见。
因为祂真的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可一听,哪怕是半年一年,对祂来说都应该是短暂的,祂在这里独自了数万年,也没见着觉得枯燥乏味,可现在数着日子都那么难熬。
也许正是因为数着日子,才难熬。
陈山晚:“…我本来也没打算收徒。”
他望着远方,声音轻轻地:“可是郁睢,你要知道,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你或许是与天地同寿,但我不是。”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背后突然光芒大放。
陈山晚一惊,回头看去,就见繁杂晦涩的封印显露出一角,直接照亮了整片后山,连带着后山其他封印都像是回应其似的,在跟着震动。
“郁睢!”
陈山晚在心里骂了句发什么疯,同时抬起手,掌心穿过封印,凝聚天地灵力,嘴里吟诵出咒文。
而在他背后,也是倏地出现了几个身影。
在陈山的陈山晓、陈荷、陈莲,还有陈慎和另外一个长老都出现了。
郁睢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但祂眼里只有那一只手。
冷白的肌肤,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却又稍显纤细。
一只漂亮的,如同用白玉雕刻而成的完美艺术品。
郁睢很低地笑了声,不等陈山晚压下,就收了自己的神通,封印的光寂灭,整个后山也一点点归于平静。
“……陈山晚。”
陈慎落在陈山晚身后几步:“怎么回事?”
陈山晚借着角度无声地瞪了下枯井,转身时便瞬间披上温润的假皮,冲陈慎拱手:“师伯,已经无事了。”
陈慎皱起眉:“我是问你封印为何会突然触动。”
陈山晚完全可以说是因为郁睢又碰了封印,毕竟事实的确如此,但…他虽然不知道祂发什么疯,可他无端不想他们将郁睢一直评定为极度危险分子,因此陈山晚低低回了句:“弟子不知。”
然而郁睢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开口:“吵什么,我无聊翻个身不小心碰到封印,至于么。”
陈山晚闭了下眼。
陈慎紧皱起眉,和陈季对郁睢恭敬不同,他不可能对一个邪祟喊前辈。
陈慎检查了一下封印,确认封印没问题,才说:“夜深了,陈山晚,早点回去休息。”
陈山晚低首:“是。”
陈山晓担心地看了眼他,陈山晚注意到师兄的视线,很轻地摇了下头。
等人都走了后,陈山晚捏了捏眉心:“你刚刚到底发什么疯?”
郁睢扬眉,莫名有点喜欢陈山晚这句话:“阿晚,你在他们面前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乖啊。”
“……”
陈山晚也懒得跟祂计较那些了:“你不该在我师伯他们面前开口的。”
郁睢没问为什么,只轻笑:“有意思,你师父对我的态度还算是好,他的同门却和他想法不一样吗?”
“你还知道你自己是个邪祟吗?”
“知道啊。”
“…那你刚刚跟我师伯说话时一副祖宗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咦?有吗?”
郁睢很惊讶:“我完全没注意呢。阿晚真关注我^^”
陈山晚:“。”
早晚给祂噎死。
他干脆连这个都懒得追究了,只提醒郁睢:“郁睢,他们是我的家人。”
陈山晚没有说后续的话,又或者没有后续的话。
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
或许只是基于那一瞬间察觉到郁睢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但郁睢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行,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陈山晚离开后,郁睢做了个梦。
祂梦见祂在井里伸手握住了那只艺术品般的手,祂纠缠上那只手,与其十指相扣,将其困在双手间,一寸寸摩挲、轻捻。
祂垂首,在那只手的指尖落下细细密密的吻,一路往上,猩红的舌尖也一同扫过、品尝,将上头的每一条肌肤纹理都描绘出来。
祂小心而又仔细,看似温柔,宛若平静的海面,然而底下早已翻涌起骇浪,只不过是一直在克制着。
克制着,哪怕是梦,哪怕知道是梦,也不愿醒来,不愿发狠去撕咬下皮肉,尝尝祂一直想知道的味道。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知道是梦,所以很清楚就算咬下来了也尝不到味道,只会让自己更加清醒。
但到最后,终究是抑制不住地留下了一个牙印。
在无名指上。
恰好一圈。
梦醒时,郁睢望着井口若隐若现的封印,第一反应是——
第一次做梦啊。
也是第一次对什么有这样的欲丨望。
陈山晚……
这好像不知从何涌起的陌生情愫是什么呢?
祂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只表的表盘。
是…人类所说的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指指点点)
感谢在2023-10-24 10:45:01~2023-10-24 17:1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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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神11
从后山的封印离开后, 陈山晚回到自己的小院里——陈山晓当了家主后,他们就不住在从前那个院子里了。
陈山晚有自己独立的小院,一室一厅的布局, 餐客厅一体化,卧室单独隔开。
院子里可以种点什么, 但陈山晚没种, 就荒着,任由花草野生野长。
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有救活枯井旁的树, 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棵树究竟是什么品种。
陈山晚坐在窗户前,望着外头的圆月, 久久没有动作。
他身上还带着最后一丝刚洗完澡的水汽, 额发也微湿。
但等到这点热气都散去了,陈山晚也还是没有动作。
睡不着。
他轻叹了口气, 脑袋靠着窗户闭上了眼睛。
陈山晚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
踏上修行这条路后, 他学会了如何去屏蔽杂念让自己入睡, 哪怕是浅眠, 始终警惕着, 偶尔还会受到噩梦侵扰, 但也总归是睡着了,而不是睁着眼睛熬鹰。
可今天……
陈山晚知道, 他就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反而会翻来覆去徒增更多情绪。
他的思绪太过凌乱, 哪怕陈山晚从离开后山开始,就一直在默念修心用的静心咒, 也没有一点用处。
陈山晚无意识地将手指抵在了自己的心口。
这里, 有着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悄无声息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