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裁拍了拍林嘉川的手臂,拿出一贯知礼的模样:“陆先生屋里坐。”
陆明濂将兄弟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更加傲慢:“不必了,我的时间有限,只想快点带走你弟弟。你做哥哥的,识趣点。”
林嘉川说:“我不走。”声音很小。
陆明濂道:“胆子肥了,是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吗?”目光不屑的扫过林风裁。
上次林风裁得逞纯属意外,他不相信这人除了一身蛮力,还能拿什么和他抗衡,金钱?地位?他哪样有?
陆明濂充满讽意的话倒是提醒了林嘉川,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有哥哥陪着他!
林嘉川的嗓音抬高:“你和宋杰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俩狼狈为奸......反正你现在根本威胁不到我!”
“天真。”陆明濂华贵的皮鞋踏在楼道的水泥地面上,向林嘉川走近,想要伸手捏林嘉川的下巴,却被林风裁阻挡,“陆总。”林风裁望着他,“您又要和我比赛腕力吗?”
不好的回忆令陆明濂的拳头攥紧,然后自然垂落,“你别忘了,合同上的违约金可不少。”最后三个字被陆明濂重点强调。
林嘉川眼中闪过迷惘,下意识望向林风裁。
林风裁再度给了他支撑,只见他说:“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陆明濂再次扫过两人的身后破烂陈旧的房子,满脸不屑,“口气不小,合同看过了吗?”他朝后伸手,自然有人将一份文件递给他。
“翻翻吧,好好看清楚上面的数字。”
林风裁接过文件,却并不翻开,认真道:“陆总,我说到做到。”
陆明濂眼睛微眯,“好,我信你。”却一把将林嘉川拉出门,“但是这三天,我要把他带走。”
林风裁并不不放手,老调重弹:“陆总,现在不是强抢民女的旧社会了。”
陆明濂说:“合同就在你手里,上面写的很清楚,契约期间,林嘉川必须让我随叫随到。”
林风裁毫不让步:“小川是人,先有人的基本权利才能谈其他的,他有权利拒绝你。”
陆明濂冷酷的说:“林风裁,你是个小编剧吧?这里是海城,你信不信我让你打包滚蛋。”
林嘉川悬在两人中间,急得满头大汗,听到陆明濂用工作的事威胁林风裁,忙说:“哥哥,就三天而已,我先和他去吧,我......”他真切的望着林风裁,“我相信你会救我的。”
林嘉川的目光是温暖的,却像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得林风裁有些灼痛,这一刻,他真的非常担心林嘉川被陆明濂抢走,受到不好的对待。
林嘉川的主动取悦了陆明濂,他松开手,慢悠悠道:“跟着我又不是下地狱去,你弟弟自己都愿意跟我走了,你拦什么呢?”
林嘉川嘟囔:“和下地狱也差不多。”又睁大眼愤愤的对着陆明濂,“是你逼我走的,我一点都没主动!”
林嘉川的愤怒让陆明濂侧目,那种失去对林嘉川掌控的微妙感觉又回来了。
林嘉川最后对哥哥说话:“哥,你早点来救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好......”
林风裁望着陆明濂和林嘉川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陆明濂用工作的事威胁他,他并不在意,毕竟海城是原书角色们的活动中心,能离开海城,就有了远离原书剧情的可能性,他和林嘉川都能多一丝生机。
但是如今他没有足够的钱,又人微言轻,在那份合同面前不占据优势,陆明濂能答应他的三天之期已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慎激怒对方,让其利用身份优势无视法律,撕毁合同,不断纠缠林嘉川,让林嘉川无法走出剧情设置......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所以,让林嘉川先顺着陆明濂,不失为较为理性的考虑。
林风裁重新回到一贯的沉着状态,想要回到房间,脑海中却浮现出林嘉川刚才的一系列举动,不禁脚步一顿。
当时,林嘉川明明非常害怕,却依然要跟陆明濂走,只是为了他。
闭了闭眼,心脏被一种奇怪的感情缠住,有点柔软,有点温暖。
穿书前,他自小生长于孤儿院,无亲无故,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感觉,而刚刚......
对面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双小而枯老的眼睛探出来,小声问:“小伙子,是不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要不要报警?”
“没事儿,老先生。”林风裁温声解释,关上门。
进了屋子,他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想给陆明濂发条短信,内容都已经编辑好了,最后还是全部删掉。
或许,他也要相信林嘉川的成长。
加长版林肯车厢内,陆明濂支颐查看最新手机信息,放下手机后,他的视线找准对面角落里的林嘉川,短暂对视,林嘉川冷淡转头。
陆明濂按捺住微愠的情绪,视线未曾转移。
林嘉川的侧脸是最像夏晗的。
想到夏晗,他还是心口一痛,语气便不太好,对林嘉川道:“为什么不敢看我?”
林嘉川依然盯着窗外,嘴上答:“看到你我就想吐。”
陆明濂顷刻被点燃了怒火,倾身,想攥住林嘉川的脖子,分秒间,林嘉川本要下意识躲避,却想到了不久前林风裁对他的鼓励,挺直了腰背,不再害怕。
陆明濂被林嘉川用一种严肃的目光盯着,那眼神好像在说:“随便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害怕你。”
他的手僵在林嘉川的脖子上,最终松脱,没什么情绪的说:“想吐憋着。”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实在抱歉!我修改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情节:受救攻的时候知道那是攻——受救攻的时候不知道那是攻。所以第3-5章攻受戏份有改动,麻烦大家再看一下,给大家造成的困扰实在抱歉!
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进屋后,林风裁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会儿,手机忽然一震,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弟弟被带走了?需要我帮忙吗?
林风裁盯着这行字,脑海中飞速推理起发短信的人可能是谁。
五分钟前发生的事,对方却了如指掌,此人要么是陆明濂的亲信,要么一直在暗中监视他。
他想到一个人。
很快,手机再次震动,证明了他的猜想。
他收到了这个号发来的第二条短信:报酬嘛,你懂的。
林风裁回复:不劳烦梁总。
然后把这个电话号码拉黑。
林风裁放下手机,摘掉眼镜。
梁灼多疑,他那天救了他,他便开始调查自己,唯恐他身后有梁家人。
真是狗皮膏药一般的存在啊,沾上就甩不掉了。
但愿等他调查清楚以后,会收手。
林风裁略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从沙发上站起来,洗漱完毕,换好居家服便躺到床上。
睡前,他给徐函虎发了一份律师函,内容是指控他剽窃。
虽然白天偶遇梁灼实在不算幸运,但他有幸听到梁灼的叔叔已经在和徐函虎接触的消息,眼见《兰庆纪事》找到这么一位大金主,开拍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他再发封律师函刺激一下,徐函虎应当会沉不住气的。
第二天一整天,林风裁的手机没什么动静,他沉着性子静静等待。
第三天傍晚,终于,林风裁接到了徐函虎发来的短信,约他在某饭店见面。
这次的饭店不同于昨天的,没那么奢华,上的菜也简单实在,林风裁进包厢的时候,徐函虎已经在守着一大桌子菜等他了,独自一人。
林风裁笑着坐进那把已经抽出来的椅子,道:“徐老师今天没有临时起意,换个地方?”
徐函虎极力忍耐,没有接茬,只道:“小林,我们谈谈剧本的事吧。”他拿起桌子上已经点燃的雪茄,抽了一口,放下,“说说吧,你要多少?”
林风裁十分配合:“徐老师懂我。”他说出一个数字,徐函虎皱眉后又抽了一口雪茄,答应。
林风裁拿出一个优盘来,手指轻叩,言辞不失幽默,“所有证据都在这个小玩意儿里面,徐老师尽快打钱,我也可以尽快毁尸灭迹。”
徐函虎恢复了傲慢的姿态,“原来是急着用钱,怪不得,我当你林风裁有多刚正不阿,口口声声捍卫你那狗屁署名权。”
林风裁并不懊恼,坦诚以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顿了顿,又道:“我说的数额不少,看来徐老师拿着这个本子赚了不少钱。”
徐函虎神态高傲,光顾着抽雪茄。
林风裁勾了勾唇,隔着漫开的烟雾,薄唇淡启:“徐老师,走夜路还是得当心。”
徐函虎深深看了他一眼,满是无畏。
林风裁却不再说什么。
《兰庆纪事》被梁允弦用来洗钱,这件事落到了梁灼耳中,成了他扳倒二叔的一环。
虽然此时梁允弦向徐函虎夸下巨额海口,但不久,梁允弦洗钱的事就会东窗事发,这个剧注定不会顺利拍下去的。
对此,林风裁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尽快拿钱消失,绝不拖泥带水。
第二天一早,林风裁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醒他有大额款项进账。
林风裁心底稳了稳,给徐函虎编辑一条短信:“我这就把优盘寄出去。”
徐函虎很久才回复,内容却答非所问:“你和梁灼是什么关系?”
如今,林风裁看到梁灼的名字便微感头疼,他按了按眉心,怀疑起徐函虎如此配合,给他打钱的原因。
付清心看上去和徐函虎熟识,看来是付清心给徐函虎说了点什么。
难道昨天那一桌子菜是徐函虎看在梁灼面子上摆的?
钱已经到手,林风裁不必假装和梁灼关系深厚,回复道:“没关系。”
然后便火速去银行办理汇款业务,稍后联系陆明濂,内容简明:“钱已转到,请放人。”
下午的时候,林嘉川回来了,一见面就冲向哥哥,抱住他。
林风裁也感慨万千,眼中再度映现分离时,林嘉川眼中对他的信任和期待,心里总算彻底踏实,觉得自己没有辜负他。
林嘉川松手后,林风裁上下打量他,关心的问:“陆明濂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林嘉川摇头,“他这两天怪怪的,好几次都想冲我发火,最后又自己憋回去了。”
“可能是看我没以前好欺负,又有了哥哥,所以不敢随便对待我了。”
在林嘉川眼里,林风裁现在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连那么多的赔偿金都能及时弄到手,还有什么不会做的?
“哥,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筹集到钱的吧,是你的剧本买了高价吗?”
林风裁微笑:“和剧本有关系。”带着他边向家的方向走,边有所保留的概述了自己搞钱的过程。
中止协议让林风裁倍感轻松,他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离开海城。
离开海城就是离开原书故事的旋涡,也许可以彻底避免原书中不幸的结局。
不过这件事并不容易,林嘉川在海大读书,还有一年半才毕业......
也就是说,他和林嘉川必须得在海城再待一年半。
无论如何,替身协议中止,林嘉川和他的命运已经被改写,这一年半里,他只要再谨慎一些,确保林嘉川不会被卷入剧情就好。
傍晚时分,林风裁和林嘉川出门散步。
老小区里的环卫做的不及时,雪积得很厚,冬天,天黑的早,月亮已经出来了,月华洒在雪地上,亮晶晶的,很好看。
兄弟两脚上穿着款式相当,颜色各异的雪地靴,踩在一些未经破坏的雪面上,边走边聊。
林嘉川很雀跃,一直在勾画未来的生活蓝图,对他来说,结束了和陆明濂的协议,看透了前男友的面目,和哥哥再次亲密无间,无异于第二次新生。
林风裁永远都是一副耐心的样子,偶尔笑着给林嘉川的蓝图添几笔彩虹色。
手机在震动,是林嘉川的,林风裁指指他的衣兜,向专注讲话的林嘉川示意接电话,林嘉川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写着姑姑二字。
“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林嘉川有些不太开心。
他们的姑姑林如倩,从林风裁十八岁以后,就没再联系过他们。
“咱两一起听吧。”林嘉川按了免提键,只听林如倩先是无比热络的询问兄弟二人的近况,然后又自说自话起家里的情况,最后突兀转折,说她明天要来看望林风裁和林嘉川。
挂了电话,林嘉川撇撇嘴,道:“她怎么会这么高兴?以前,只有天天表哥考了高分,她才用这种口气跟我们说话。”
“从小就虐待我们,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林嘉川抱怨了好半天,终于意识到他哥竟然一言不发,正在盯着远处的一棵香樟树走神。
“哥!”林嘉川误解了林风裁,摇摇他的胳膊,“你可千万别又像以前一样圣母心发作,替她说好话,你忘了我俩小时候在她家每天吃不饱饭的日子吗?”
林风裁的视线内,一片枯叶缓慢委地,随后,他才按住林嘉川的手,试图让他稍安勿躁,“我都记得,你不用担心。”
其实他并没有走神,只是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起,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原书中,这个姑姑只活在林嘉川一些零星的回忆里,用来说明林家兄弟悲惨的身世,并未露过面。
现在为什么要跑出来?
他轻抚林嘉川的后脑勺,林嘉川不解,犹豫的口吻道:“哥,你也不用太在意她,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咱两长大了,我们的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林风裁微怔,“希望”二字令他重新展颜。
尽管林嘉川依赖林风裁,但是他身上那种对生活的乐观和热烈却也同样感染着他。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林如倩来了。
这是一位久经风霜的底层妇女,靠着自己的市侩和小聪明掌持着一家烧饼店,从出生起,就住在位于海城最边缘的西城区,在这个全国经济最发达的超级大都市,她只能落寞的遥望主城区的富庶和繁华,哀叹自己的时运不济。
这是林如倩第一次来兄弟俩的居所,一进门,她先细细看过这所小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随后坐在沙发上,肆意指点江山:“这房子不行,比我那狗窝还不如。”
林嘉川翻了个大白眼,没说话,林风裁将桌子上的花茶推过去,淡笑:“暂时如此,以后会好的。”
林如倩目睹林嘉川的白眼,心里生气,但是因为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却有气没地方撒。
她先开始表白自己的不易,“我是你们的姑姑,当年你们的父母双双死在海难里,留下你们两个没人照顾的小可怜,那会儿,所有亲戚都隐身了,只有我......”
“我完全可以把你们送去孤儿院,可是我没有!”
林嘉川不耐烦的搔了搔耳朵,心里不爽,她还不如把他们送去孤儿院呢。
小时候,林如倩对他们动辄打骂,吃穿都是她儿子天天剩下的,经常饿肚子,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他俩的学习又比天天好,每次考试成绩一出来,宋如倩不去教育自己的宝贝儿子,却专门逮住他两骂。
林嘉川和林风裁变成孤儿的时候,一个五岁一个八岁,那时候他两没有自理能力,的确需要人照顾,他也是从心底里感激姑姑的收养,可是后来他才知道,林如倩收养他们可不是因为爱护侄子,完全是为了领他们父母的抚恤金。
越想越烦躁,林嘉川打断她:“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交代清楚,我和我哥要出去吃饭了。”
林如倩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却不敢像以前一样随便发火,“咱们毕竟是血亲,以前的事,我向你们道歉,那时候,家里实在是穷,我要养活三个孩子,不容易啊。”她伸着三根手指,一脸悲苦。
林嘉川又要发作,被林风裁按住。
林如倩的反常举止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想尽快知道宋如倩此行的目的,出言诱导,明夸暗讽:“养三个孩子的确不易,毕竟我们父母的抚恤金也没有多少,投资完您的烧饼店,还能干点什么呢?您小时候对我们的拮据合情合理。”
一提到抚恤金,林如倩就有点气短,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这笔钱,你们要是需要,我可以还给你们。”
林风裁微微惊讶,“我倒是更好奇您这次的来意了。”
林如倩顿时满脸喜色,像是捡到一张中了大奖的彩票,手都微微有些颤:“我是来说一件大好事的!”
“前天,有一户姓夏的人家找上了我,说是来认亲的。”
听到这里,林风裁已经感知到了什么东西,脸色微变,但林如倩沉浸在这件“好事”的喜悦里,什么都没察觉。
“你们可能没听过夏家,我也是特意搜索后才知道的,了不得呀,永夏集团是人家开的!夏家是巨富!”
“嘉川不是如许的儿子,是夏家的孩子呀!”
林如倩口中的如许是林风裁和林嘉川已经死于海难的父亲。
林风裁的脸色哗变。
具他了解,原书中并没有这个剧情。
林如倩饱含深情的讲述起林嘉川的身世。
她说,林嘉川实际上是豪门夏家失散多年的孩子,当年夏太太怀有身孕的时候,恰逢夏家内部动荡,他跟着老公东躲西藏,孩子是路上生的,一胎双生,异卵双胞。
奈何林嘉川被有心人偷走,几经波折到了孤儿院里,最后被林如许夫妇领养。
夏家人找了林嘉川很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了。
林嘉川极度震惊,差点忘了姑姑的讨厌,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夏家?”
林如倩深深点头。
林嘉川下意识去看他哥,林风裁倒是没他震惊,可是此时一脸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我......你怎么看?”林嘉川小声说。
林风裁一头乱麻,他不明白现在正在发生的事算什么,明明原书里没有这个剧情。
他笑得有些勉强,“这是好事,你......父母还活着。”
林嘉川赶紧向他哥表白心迹:“你才是我的亲人!”
林如倩见缝插针,“我就知道嘉川是重感情的人,就算是重回夏家,也不会忘记我们这些旧亲人的。”
林嘉川立刻反应出来林如倩的意思,连带着她这次来他家的目的也再清楚不过:她无非是想要靠自己攀上夏家的高枝。
林嘉川抱臂冷笑,“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打着什么算盘了,说什么把爸妈的抚恤金还给我们,其实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更多吧?”
“你做梦!”
“先别说我会不会去夏家认门,我就是认了,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林如倩的脸差点绿了,但她还是不敢发作,只能别别扭扭的建议:“夏家还是得认的......”
林风裁站起来,对林如倩道:“姑姑,我和小川消化一下这件事,就恕不远送了。”
林如倩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她掐着手,鼓励自己脸皮再厚点,语气讨好:
“嘉川,风裁,姑姑以前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那些真的都是迫不得已,你俩以后就要进富贵窝了,可千万不要忘记姑姑,姑姑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啊。”说着滴了两滴眼泪——掐手掐出来的。
林嘉川已经厌倦了她的表演,“你快走吧,就冲你这见风使舵的样子,我也坚决不进夏家!”
林如倩怔住,“你说真的?”
林嘉川懒得理她。
终于送走了林如倩,兄弟两共处一室,林嘉川的肚子响了一声,林风裁揉揉他的脑袋,“饿了?”
林嘉川点头,“哥,要不我们点外卖吧,这几天一直是你在做饭,怪辛苦的。”
林风裁说:“外卖有卫生风险,我去下两碗面条吧,很快就好。”
林嘉川忙说:“我会下面条,我去,你休息!”
说着便抢在林风裁之前起身,径直冲向厨房。
林风裁望着林嘉川急促的背影,知道他此刻也心乱如麻,需要做点其他事转移注意力,便随他去了。
他刚刚想了很久。
起初,他非常疑惑这个突然而至的剧情,差点以为是自己当初漏看了什么,现下,却忽然有点感觉:或许,这是剧情意志为了让原来的故事顺利发展下去,强行引出的新设定。
在原书的故事里,除了林嘉川,其他几个重要角色都是海城上流社会的成员。林嘉川之所以能被拉进这个故事,是因为做了陆明濂的替身,可是如今,因为他的强行介入,林嘉川提前终止了和陆明濂的替身契约,代表着陆明濂和夏晗的故事少了一个阻力。
而剧情意志为了让这个阻力重新回到故事里,竟然加入了新的设定,让林嘉川成为夏家人,变成和夏晗异卵双生的兄弟。
林嘉川把做好的面端上桌,先把第一碗摆到哥哥面前,“哥,你尝尝吧,估计没你煮的好吃。”
林风裁埋头尝了一口,笑得眼睛微弯,享受的神态像只温暖的大猫,“非常好吃。”
林嘉川却没了探究自己厨艺水平的兴致,抽抽鼻子,竟然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哥,你终于笑了,我还以为你听了姑姑的话,不想要我了。”
林风裁说:“怎么会呢?”他扶了扶眼镜,用上惯常的裁式幽默,“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弟弟抛弃哥哥吧,哥哥哪有本事抛弃弟弟。”
林嘉川撇嘴,“你瞎说。”顿了一下,又道:“如果你不希望我回夏家,我就不回了!”
林风裁问:“这就是你刚才想出来的结果吗?”
林嘉川郑重的点头,“哥,说真的,你才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人,比起那个未知的家,不认识的家人,我想抓住现在手上就有的东西,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
林风裁的指尖轻滑桌面,睫毛低垂掩盖眼中情绪。
实际上,他远没有林嘉川想的那么无私,他对林嘉川的好大多数还是出于自保,毕竟按照原著剧情,因为梁灼过于神经病的操作,他和林嘉川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然而,他的这些“好”却已经感动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令他对自己放心依赖。
如今,为了避免再次介入剧情,他大可以利用这份依赖,让林嘉川不回夏家,不接触夏晗之流。
这样的一劳永逸,对林嘉川好,更是对自己好。
可是他应该这么做吗?
在林嘉川并不知道原书剧情的情况下,让他错失和亲生父母相认的机会。
林风裁穿书前没有父母,亲情观淡漠,可是通过对身边人的观察,对各种艺术和文学的学习,他深刻的知道,父母和孩子的羁绊究竟有多深。
林嘉川难道真的不愿接触他的生父母吗?
真是两难的抉择。林风裁揉了揉眉心。
“小川,”林风裁神色认真的望着林嘉川,“你刚才说我‘终于笑了’是因为看到我之前一直没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