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论手感的话,这东西有点像砖头,用光剑捅上去,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禅元已经经历过“建筑类寄生体”,他现在有点患上建筑物PTSD,脑子里已经设想出“可能我们一直在幻觉里”、“被传送到了寄生体外面”“靠近地面”多个选项。
禅元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多顺一包炸药下来了。
“宝贝。我死之前能再来一炮吗?”禅元只能说颜色笑话缓解懊恼,还不等恭俭良嫌弃,他自己又碎碎念励志起来,“不能说这么丧气的话,冰天雪地里吃一顿就没了。出去能吃好多顿。”
食.恭俭良.物冷酷转身,决定不论出得去还是出不去,禅元都要死在自己手中!
【你们逃不出去。】
寄生体姗姗来迟,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胜券在握。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对两个人暴露自己的真身,无论是禅元带着恭俭良逃出房间,还是那十四块浮雕肉块被剁成肉糜,寄生体始终站在幕后。
他是禅元遇到的,最会苟的寄生体。
“安啦,安啦。你现在还在偷窥我的脑子。”禅元也不装了。他摊开手,直言不讳,“我这里面都是颜色,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色蒙子。没有什么价值。”
【不。你发现了。】
【你很聪明。发现房间里的漏洞,还看到‘我的计划’,可惜你把脑子里的颜色弄得太深了。我现在都没有发现‘你的计划’。禅元,你是个聪明人。】
“放恭俭良出去。”
【不行。】
“放他出去。”禅元脱下那层爱慕之心,当场诋毁,“放心,他就是个傻子,他根本听不到你在和我说话。”
恭俭良猛地看过来,握紧刀。
寄生体停滞片刻,不得不告诉禅元:【他听得到。你的雄虫精神力很强,这点程度的一对一对话,他自己就能感知到。】
禅元:“……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们不是夫夫吗?】
“是是是。生同床死同穴。”禅元看着黑着脸走进的恭俭良,满头大汗。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恭俭良闹矛盾,讪讪道:“你真是既要又要,不肯放我走,也不肯放恭俭良走。”
【他是我计划的重要一环。】
【时间也快到了。】
寄生体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废话。冰层内部云鲦的尸体仿若重新活起来,他们将地面的肉糜分食,扭转为一个巨大的钻头,对准冰层下方用力钻研。
冰因热量化开成水,弥漫到两人脚下。
但糟糕的不是这个。在他们前方,冰裂开始诞生,禅元不由分说抱住恭俭良。他低头望去,幽深的冰层从蓝色过度到深墨色,光凭肉眼完全无法判断最下方到底是冰,还是海水。
“禅元。”恭俭良也知道状况不对。他没有闹,出人意料的问道:“这就是冰山吗?”
“是的。”禅元感受着雄虫腰腹的温度,平复下来,“寄生体应该把某一个冰山内部挖空了。真不敢相信,他的Q107基地从搬迁到驻扎下来,只花费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他在冰山下吗?”
“不。宝贝。按照这颗星球的密度和重力法则来看,他们的冰山会有1/20浮出水面,水下部分占据19/20。而从星舰检测到的水平面来算,这一带是个冰山平原,地面露出高度约为200米。”
也就是说,冰下层数至少有3500米。
恭俭良敷衍地“哇呜”一下,他第一次见到意识到自己是在如此宏伟的自然景观内部。他的注意力瞬间从“我可能会死”,迁徙到“让我看看。”
“你和寄生体又是怎么回事?他打算让我们掉在冰层下摔死?冻死?”
禅元叹口气。他捂住耳朵上的微型联络器。自从他进入到地下十四层开始,这东
西就没有声了。
寒冷的环境则进一步弱化联络器中的零件。
它此刻哪怕发出一声杂音,禅元都有办法打破这可怕的缄默。
可惜,没有。
命运之神似乎不再眷顾他,直截了当告诉禅元:看,我还把你和雄虫埋在一起,开心吗?
“禅元?”恭俭良抬起头,不满地颦蹙眉头。
禅元叹息着,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衣物扒下来,裹在雄虫身上。他道:“看见那个黑点了吗?宝贝。”
他的手指对准冰层下一片黑影。恭俭良花了足足一分钟,生气反驳说这根本不是黑点,而是黑影。
“他比我第一眼看到时更大了。用数学的思维说,他的直径比刚刚大了两米。”禅元的声音回响在冰层里,没有寄生体,没有其他生物干扰。他平静地诉说着一切,道:“结合距离、肉眼观察的直径、冰层带来的视觉错觉、冰面下星舰推测的生物链、第一批开荒团遗留下的资料看。这是一种巨型本土生物。”
平面面积推算,为一百平方公里。
整个Q107基地占地面积都没那么大。
“寄生体想要寄生这玩意。”禅元诉说着自己的命运,紧紧抱住雄虫,“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精神力绞杀对方,所以,他要吃掉你。”
“哦。”
“哦什么啊。要是他成功了,附近冰原上所有的军雌都会死!这东西的体积已经能够击碎冰原,用重量把所有人压死。”
“哦。”恭俭良还是不太明白。他杀了不少寄生体,也看见不少死亡,却没有在此时此刻的禅元身上察觉出“恐惧”“祈求”“害怕”等因素。他甚至觉得禅元还没有之前在雪地车里可怜,直话直说,“你一点都不害怕。”
“有你在我怕什么呢?”
禅元不会把自己更改的计划说出来,他的脑子里疯狂流淌着颜色河流,只为了防范寄生体继续窥看大脑。
他笑眯眯亲一口恭俭良,抱紧自己的所有物,轻声道:“今天好乖啊。”
作者有话说:
卡一下小兰花警局生活。(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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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元绝不会死在这里。
他环抱住自己的漂亮雄主, 脸上还残留着恭俭良的巴掌印,像块狗皮膏药黏糊上来,恭俭良越是要将他撕下来, 禅元就越得劲。他甚至用光剑削出半人高的冰凳, 半靠在上面, 眺望着大地般的黑影。
从一个肉眼为不可见的黑点, 到拳头大小,到小臂长的黑影。这古怪而浩瀚的生物终于成为冰层的颜色。他身躯压迫而来, 阴影下偶尔可见张合的模糊竖纹, 张开——闭拢。
“禅元。”恭俭良问道:“你一点都不害怕。”
禅元检查身上的绳索, 装有核弹的包裹牢牢和他本人捆绑在一起。他正在紧张估算自己预设的多个场景, 笑道:“宝贝, 你也不害怕。”
“这种事情,不在我的表演课程里。”
“有机会我一定要拜访下您的老师。”
真是个人才,能把一个反社会人格教程现在这个样子,温格尔阁下不知道付给对方多少钱。
恭俭良的思维依旧在跳跃。寄生体有一点说得没错, 他能够听见禅元和寄生体的对话——远超普通雄虫的精神力,甚至可以入侵他人的脑部, 单纯凭借体量入侵对方的记忆宫殿。
恭俭良跟着寄生体残留的精神力追过去,瞅两眼禅元的脑子,意兴阑珊地回来蜷缩起自己的精神触角。
禅元脏死了,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恭俭良自认为七年网聊生活是禅元的底线,不曾想那只是禅元比较有道德的一面。
“我要不要现在杀了你。”恭俭良认真道:“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寄生体手中好。”
“宝贝。之前我和你说得话, 你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吗?”禅元总是会因雄虫某方面感觉到服气。他发誓如果是个平平无奇的家伙站在自己面前, 他绝对不会如此好脾气!
可惜。一抬头, 禅元就能看见恭俭良那张狼狈又美丽的脸。
他脑子里激情澎湃的小文章直接爆炸开, 各种好玩的play都要溢到雄虫脸上。恭俭良嫌弃瞪禅元一眼,抬手把蠢蠢欲动的爪子打下去,背过身去。
“没关系宝贝。”
“宝贝,刚刚是我说得太快了。我再说一遍,好不好。”
“宝贝,转过来嘛。你总不能让我死得时候都看不到你的脸吧。”
恭俭良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他不想再次看见禅元那张舔狗脸,也不想被禅元“视女干”,更不想直面禅元脑袋里的脏东西。可同时,他又罕见地开心起来,觉得禅元如现在这般无药可救,自己反而像个正常人。
“那你再说一遍吧。”
恭俭良大发慈悲。冰面的裂缝已经产生了60度以上的倾斜角,从海底涌动出来的冰渣与冰水喷溅到地面,冻成一束束水花。巨大的阴影已经让天海有了分界线。
白的是天。
黑的是海。
“再说一遍?宝贝雄主,有些话再说一遍时效性就过了。”禅元嘀嘀咕咕说着废话,他快步上前,双手颤巍巍扶住雄虫的腰,发觉恭俭良没拍掉狗爪后,护食地将雄虫搂在怀里,“让我把计划删删减减一些。嗯……算了,你的小脑袋瓜也不用记住那么多事情。”
让他想想啊,恭俭良在幻觉里最可能遭遇到什么?等会寄生体会从什么角度入手?雄虫平日里最害怕什么?
禅元给自己的脑子再分出一点思考时间,裂缝已经炸到他的脚下。厚实的冰层一旦碎裂成数片,便像是浴缸里的充气玩具,迅速翻车、旋转、上下沉浮起来。恭俭良的离子刀用力钉住一块浮冰,可惜他没能控制好力气,下手的瞬间,浮冰碎裂成更小的浮冰。
“禅元。”恭俭良转个身,看向身后抱着自己的雌虫。他们两人面对面悬浮在酷冷的海水中,瞳孔相对,湿发已经开始结冰。
“在呢。”禅元咧开嘴。
“干嘛不飞起来。”
“我带不动。”
“我好冷。”恭俭良哆嗦一下。原本保暖的外套和防护服,吸收了冷水,如同铁铸,不断拖拽他向下,“禅元。”
禅元没说话,他轻轻拨开恭俭良额前湿漉漉的碎发,以便看清雄虫的脸。
“你干嘛?”
禅元吻了吻雄虫逐渐发紫的嘴唇。
在他的背后,海水与浮冰随着洋流开始转动,密密麻麻的尖牙宛若冰山,伫立在海面上。吸力先是拉扯住二人的脚踝,将鞋子和防护设备的零件拽下来,随后是防护服破碎的线头。
他们齐齐坠入海中。
海面上的冰块成为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阳光,随着星球上极低的温度,凝结成一层薄冰。如果有人站在最上方观赏,一定感叹这是冰原上的喀斯特地貌。
“别怕。”禅元在水下吐着气泡,他抓住恭俭良的手,掠过水中雄虫藕粉白的发丝,捧住他的脸,将口中的气渡过去,“刚刚在想要和你说什么。”
为了防止雄虫听不见,禅元还使用刚学会的“颅内通讯”,强调,再强调。
他一定要让恭俭良听到。
“我爱你。”
恭俭良胡乱地挥着水,他不太敢在水底下睁眼,脚踝越发沉重,索性挣开衣物,往上方扒拉。他的耳边全是咕噜咕噜的水声,混乱的意识中有雌虫癫狂的大笑、霍霍磨刀声、衣物婆娑的声音。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恭俭良。你总得把这句记住吧。”
噪点很明显出现在导航设备上,寄生体正猫着腰踩油门,雪地车在雪原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痕,油箱里漏出点点滴滴的墨色液体。
“不行。这样下去,车子迟早会报废。”
“报废就报废!”寄生体咆哮道:“Q107基地那家伙怎么这时候就开始吞噬了!他精神力怎么够?呸,谁知道寄生之后,他还是不是他。”
纸箱里传来雄虫幼崽的啜泣声。
寄生体听得心烦意乱,他用力跺了跺油门,大声咒骂道:“别哭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处。”
要不是他们基地的雄虫没了,才不需要花费大资金将这头多年前定位的巨大生物送给Q107基地。
“现在是多少公里。”
“700公里。”另外一个寄生体尖叫道:“我们还要跑多久?”
“至少1000公里。”寄生体握住方向盘,他意图将控制权交给另外一位同伴,却欣然发现对方和自己的举动完全不同——这家伙连踩油门都不会踩,小腿肚哆哆抽筋。
日光灯管在顶上发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断开电源!”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节省能源了。开车者咬咬牙,看着后座上的雄虫幼崽,发狠道:“Q107基地还有三个成年雄虫、远征军雌虫,最不济,那家伙会吞噬掉Q107基地所有的寄生体。”
旁边的导航仪上,画面抽搐,稳定的定位线最先扭曲,像是一条条蛇在舞动。
“他真的会杀掉我们吗?”
“好家伙。”开车者苦笑道:“你真不知道我们卖给Q107基地的是什么垃圾货色吗?”
在这颗布满霜雪的白色星球上,生活着尚未被虫族记录和探索的本土生物。他们拥有巨大的体积,浩瀚的生命,匪夷所思的进食逻辑。与他们相比,寄生体也好,虫族也好,都是渺小又微不足道的外星来客。
开车者挥舞拳头,猛然打在导航仪上,飞溅的玻璃渣子和鲜血无法阻止他继续深入仪器内部,拽出一把红红绿绿的线,丢在地上。
“你疯了!没有导航仪,我们根本没办法在雪原上找准方向。”
“闭嘴——你这个蠢货。”
“别以为这场买卖是你一个人谈下来的。没有我,你根本谈不成这笔大生……”寄生体的咽喉被掐住,他所有话语都卡在牙关处,在同伴收紧的手指间,耷拉下脖颈。
开车者草率将同伴的身体丢到后座,完全不顾那张死不瞑目的青紫脸庞对准了箱子里的雄虫幼崽。
“啊。啊……啊。”雄虫幼崽害怕在无法出声。他的脸被尸体的阴影覆盖,垂落的舌头上还残存着涎水,随着车速加快,一点一滴飘到脸上。
“不要呜呜。”幼崽断断续续地低咛着,他才发出弱小的声音,就被开车者粗暴打断,“闭嘴!在哭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雄虫幼崽只能将手指塞到嘴巴里,死死咬住,从物理上隔绝一切声音。他的眼泪扑朔朔掉在怀里,温热咸湿,叫醒了某个呼呼大睡的家伙。
虫蛋慢悠悠钻出一个脑袋。
他一直努力通过“咬雄虫”进行自我孵化,对自己的“孵化器”有了点了解,此刻抬头看两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仰起蛋身,没有对雄虫表示半句,平静跳起,一把砸中尸体的脑袋,将尸体挪位几分。
有点重。要多跳几次。
虫蛋后知后觉地打个哈欠,他本就是有奶就是雌父的小没良心。迟迟不来找他的雌父雄父已经是过去式了,虫蛋绝对不会让人欺负自己的专属“孵化器”!
他努力蹦跶起来,数次后,终于将尸体的脑袋推出纸箱,滚回雄虫身边。
“唔阿啪啪啪啦啦啦咕咕。”
好了,我帮你把坏蛋打跑了,给我嘬两口啦。
虫蛋开心地滚过去,他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雄虫幼崽的笑容。不曾想,雄虫幼崽颤抖得更加厉害,手背整个塞在口中,牙印发红。
面前的虫蛋,血迹斑斑,满身尸液。砸中眼球而爆开的不明液体,从上至下,将他涂抹成恶臭又诡异的样子。
“呜呜呜。”
雄虫幼崽抗拒着虫蛋的靠近。
虫蛋却不管。他终于展现出肖似恭俭良的一面,毫不讲理地将自己塞到雄虫怀里,亲昵地将蛋壳上的污垢与血渍擦拭在雄虫幼崽脸上。
“阿噗。啵啵啵。”
看,我对你多好。
雪原的黑夜扑上来,雪地车再与最后一点日光赛跑。进入黑夜之后,雪地车为数不多的日照能源系统会停止运作,开车者将迎来最终的挑战。
他将在漆黑、没有任何坐标点的雪原上逃亡。
“该死!该死!”
开车者的声音完全淹没掉雄虫幼崽的哽咽,他想起自己出发前基地上层的讨论,想起众人一致决定将关于该生物的资料全部销毁,想起临别前负责人握着自己的手,沉重地说一句“珍重。”
他是弃子。
他早就知道的。
Q107基地是整个星球最大的雄虫□□生产商。他们这次杀掉一只病重年迈雄虫,又出售根本活不长的病弱雄虫幼崽,但那三只完全健康、能够生蛋、能够孵化的雄虫一直被保护在暗处。
“Q107基地是‘建筑’寄生体。这类寄生体是一种淘汰的产物,他们存在本身就有个巨大的问题。”
没有大量新鲜的人口和血肉补充,建筑的生命会停滞,他们体验过“巨大化”的好处,已经回不去“普通雌虫”视角,贪婪迫使他们将目光瞄准更强大、更巨大的生物。
“这只‘电磁海怪’已经到了老年期。根据虫族当年留下的追踪器和资料推测,它还有15年的寿命。你的任务是促使Q107基地更换躯体。当然,病弱雄虫也是任务。两者孰轻孰重,你心里有数。”
“是。”
“它的能力之一是‘电磁’,虫族开荒团的历史资料上说,它能够察觉到电流、磁力、无线电……真不知道这种荒芜星球怎么会有这么如此现代的能力。Q107到时候也会继承这种能力,我们会和同盟们把相关设备全部关闭。让Q107接受远征军的无线电去吧。”
“是。”
吨位在自然界,无往不利。
在寄生体的世界里,越强悍的身体,就越需要付出精神力去吞噬。临时更换躯体,通常是一个寄生体最饥饿、最癫狂、最不可理喻的时候。
他会发疯地寻找一切能够补充为精神力的存在。
乃至,寄生体。
【好饿。】
声波刺过雪原,成片的雪粒撞击在雪地车玻璃上,密密麻麻,接连不断地发出“磅磅”声。开车者将油门和速度拉拽到最大,他看见漆黑的山脉倾斜,雪原上的冰山从两侧开始伏倒,轰隆隆地巨响令轮胎短暂悬浮在地面。
【好饿。好饿。】
“淦!滚出我的脑子。”开车者壮胆地咆哮一声。他的车子被声波刮起的风吹成一个脱落,轮胎与硬邦邦的冰面摩擦出四米高的白浪,在紧急刹停后,悉数砸在车盖上。
哐当——哐当!
箱子里的幼崽和虫蛋不受控制地侧翻在地板上。他们再次与尸体面对面,雄虫幼崽终于遏制不住爆发出高音。
“闭嘴!闭嘴!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要我们都死在这里吗?”寄生体每说一个字,顶上的白炽灯就闪烁一下。他的脸在昏暗中尤为可憎,方向盘断成两半,一半握在他手里,一半还在车子上。
车子外传来指甲抓挠声,实际上那就是风声。远处的冰山一座接着一座轰然倒塌,声音传递到车厢内,已经趋于失真。
唯有这辆两人座的简易雪地车不住的颤抖,在雪原上拖拽,产生位移,才将这些声音具象为可怕的现实。
不能再呆下去了。
寄生体翻身,用尖锥将所有设备砸个稀巴烂,唯独留下供暖设备和空气对流设备。他没有带上同伴的尸体,也不管自己千辛万苦兑换来的雄虫幼崽,如同所有执行隐秘任务的特工般,深深浅浅消失在风雪夜中。
作者有话说:
老二:跟猪猪狗狗学的!(叉腰自豪)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3】
作为一位温和无害,善良可爱,勤劳勇敢的漂亮雄虫,恭俭良很快吸引了诸多雌虫的目光。
他跟随嫌疑人走进屋子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雌虫会发疯。
嗯。可能想到了,但恭俭良完全不逊禅元和自己翻脸。
“是走流程,还是直接干?”
恭俭良看着面前脱了一般衣服的雌虫,跃跃欲试道:“直接干吧。”
今天的雄虫没想到是个外冷里热的类型。嫌疑雌虫笑得嘴都合不拢,双手轻轻地摸上自己的裤腰带。
禅元正在警局办公室自闭式发疯。
“你们让我的雄主去‘走婚’?你们疯了吗?怎么没有人告诉我!你们这是违法的知道吗?怎么可以让雄虫去做这种事情!”
“恭俭良同意了。”
“我不同意!我是他家属,不对,我是他雌君。我不同意,这件事情没得谈,快点让他下来。”
“恭俭良说你同意了。”
禅元深吸一口气,宛若回到二十年前,第一次听见自己和恭俭良谈了七年网恋的时候。
二十多年了,孩子都有三个了,恭俭良不变初心。
撒谎技巧换汤不换药。
“把负责人通讯给我。”
“抱歉。这里是警局不是军部,您没有权利干涉……嗯?少将?抱歉,禅元少将,这是负责人的通讯。”
禅元终于感受到了军衔高的好处。
他有种预感,日后想要捞出自己作妖的雄虫,还得往上爬一爬。
通讯拨号。被挂断。拨号。再次被挂断。禅元锲而不舍连续拨号二十个,终于骚扰到对方同意接听。
开口,对面比禅元更不客气一些,“什么事情。”
“我是恭俭良的雌君,我不同意他执行这次任务。请你们立刻将他送回到警局。”
“可是,他已经出发了。”刑警部门的人回应道:“我们马上……”
他话音未落,从任务频道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所有警雌毛骨悚然,果断冲出埋伏地,奔向恭俭良所在的位置。
禅元:……
他大概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刺棱。”禅元又不是第一次寄存小孩了,他娴熟地把孩子丢在警局,安抚道:“雌父去接雄父了,你一个人乖乖哦。”
老三明显不开心。他抓着雌父的衣角嘟嘟嘴道:“我也要去。”
“不行。”
你雄父正大开杀戒呢。
犯罪现场。
警雌们冲上去,下一秒又潮水般退出来,咆哮道:“法医,法医来了吗?法医?”
随队的法医匆匆上前,推开门,下意识反呕一声,强忍着恶意靠近地上的雌虫。
“你对他做了什么?”
“啊?”这个问题把恭俭良难住了。雄虫仔细想了想,最后本本分分回答道:“就是。做了和雌君会做的事情嘛。”
——*——感谢在2023-03-09 23:37:46~2023-03-10 22:0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8瓶;^_^ 5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