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之敌—— by星坠

作者:星坠  录入:11-17

“你觉得呢?”傅闻安低头看着谢敏,这个漂亮而强悍的alpha褪去外壳,露出蚌一样柔软的内里。
他会眼尾发红,会起伏胸膛压住震颤的嗓音,会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腕,挽留又抗拒地眯起眼,这是只有他一个人见过的谢敏。
“说真的,换我来,就你这技术,我真怕你弄死我。”谢敏笑了一下,像一只水里捞出来的狐狸,尤其是睁着湿漉漉的眼神嗔怪般一挑,惹火又不自知地……
傅闻安没说话,只是堵上了谢敏的嘴。
这显然是一种独断专行的拒绝。
衣料摩擦的声响宛如一把火,谢敏喘了一下,他反手勾上傅闻安的脖子,热情地迎合着。
“去他妈的谁上谁下,今天要是不把你睡了,我就不出这门。”谢敏恨声嘟哝,他扯着傅闻安的衣领,把人直接推到沙发上。
特工居高临下地跨坐着,微微躬身,明亮如星的眼眸中闪着热火,他掀开傅闻安的衣摆,发泄似地低头,在他颈侧咬了一口,磨蹭着。
傅闻安后背垫着沙发扶手,算是个半躺的姿势,他抬起眼,暗藏欲色的眸子已然荡漾成了一汪漆黑的泉。
男人略带薄茧的手抬起,搭在谢敏的后颈,揭下对方的腺体贴,指腹压着暴露在外的腺体,慢慢按揉。
他一揉,谢敏腰就软了。
alpha不喜欢被碰腺体,与omega天然用来被标记的部位不同,alpha视其为逆鳞,任何人不得触碰。
谢敏知道按揉腺体是什么意思,AO结合时alpha会采取类似动作来缓解omega的紧张,刺激腺体,令其分泌更多信息素和腺体液,准备接受alpha的标记。
这是一种调情手段,更直白的说,是alpha狩猎前最后的温存。那之后是完全的占有与碾压,对领地内猎物的圈禁,是绝对掌控与支配,是标记对方、不使其逃离的永久约束。
可正是这样不掩欲念、最直白粗暴的暗示,却被傅闻安做的绅士一般——如果不看他晦暗到吓人的眼瞳的话。
他在宣告,宣告即将独占谢敏的行径。
“谁睡谁?”傅闻安凑近,手指重重一按,他偏头,亲了下谢敏的耳根。
谢敏偏头躲开,眉头微微拧起,然后,他又被傅闻安按着下巴扳回来。
“说,谁睡谁?”傅闻安几乎是含着他的唇,从滚烫的缝隙中蹦出几个字的灼灼问句。
谢敏被啄吻着,少了些温情,那一下一下都是提点和警告。
“纠结这个有意思吗?”谢敏啧了一下,他开始扒傅闻安的衣服。
屋里的信息素浓度已经飙升到擦枪走火的边缘,被按揉过的腺体如炭火般滚烫,活络的经脉吸收对方的信息素,胀痛与燥意仿佛从骨子里烧起来。
谢敏觉得,傅闻安是故意的。
“你除了拿信息素勾引我还会什么,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丧尽天良,真想一枪崩了你,你到底还做不做了,你要磨蹭死吗?”谢敏开口就骂。
后颈太痒了,受过伤的腺体被刺激,信息素失调的症状又加重不少。白天注射的抑制剂效用荡然无存,谢敏的意识搅成一团浆糊,现在的傅闻安对他来说和按摩.棒没区别。
他需要降火,使他恢复成平日清醒的模样,他急不可耐。
“我勾引你?你倒是说说,我勾引你什么了?”
傅闻安好笑地看着他,手掌按着谢敏的侧颈,大拇指抵起他的下颌,迫使谢敏仰起头。
那是种很危险的姿势,特工纤细而苍白的颈项暴露在alpha的进攻范围之下,尤其是他逼近易感期,从锁骨到耳根如火般燃烧,连呼吸都是烫的。
如一支精致易碎的水晶花,盛开在无限坠落的泥沼中。
但还差一点,傅闻安想。
离谢敏的易感期还差一点,特工饱受欲念之苦,却还没到全然烧干理智的时刻。
他慢慢释放信息素,啃噬着谢敏最后的自制力。
他要谢敏无从反抗,他要谢敏自甘堕落,他要谢敏对他俯首帖耳,心甘情愿。
“你……”谢敏呛了一声,他垂眸,眼里神采逐渐变得蛮横与疯狂。
他笑了一下,如一株风雪中摇曳的淫.靡之花,银桂的香甜浓郁到鼎盛。他勾着傅闻安搁在他脖子上的手,偏头,拾起一根手指,舔在了指根处。
傅闻安的手指一蜷,没人察觉到他的呼吸错了一拍,硝烟信息素井喷——到了眼下这般浓郁的境况,多一分少一分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谢敏亲吻着傅闻安的掌心,舌尖划过对方的掌根,沿掌纹向上。alpha的手能盖住特工半张脸,指缝间,唯独那双热烈而沉沦的眸子灿然夺目。
最后一个吻落下时,谢敏被推到,翻了过去。
傅闻安如一头暴起的雄狮,膝盖压着谢敏的后腰,手掌按着他的肩胛骨,以一种残忍的姿态将特工压在身下。
房间里只剩喘息。
傅闻安拉开谢敏的衣服,露出那被他好顿折腾的后颈,皮下腺体充血肿胀不仅是按揉的结果,信息素的刺激令它失调,眼下,犹如一颗成熟饱满的、可供采撷的桃子。
谢敏抱着沙发枕,微长发拢在耳后,他慵懒地偏着头,鸦羽般的睫毛一抖,而后敛下。
像极了一只午睡后被叫醒的猫,正在太阳下暖烘烘地晒着,有些神志不清的懒散样子。
alpha的气息在逼近,手指拂过后颈,紧接着是一个含吻。
谢敏抖了一下。
傅闻安吻上来的时候,一股陌生的刺激感如电流,窜过他四肢百骸。被胁迫的本能使他坐立难安,被压制的特工天性令他随时试图暴起,可他都一一压住了。
与本能对抗是痛苦的,他闭上眼,手指抓紧了沙发枕的绒布。指节泛白,好在于昏暗中不是很能清晰得见。
傅闻安的唇离开了他的腺体,可谢敏知道,再过一秒,对方就会咬上来。
谢敏其实不在意谁标记谁……
好吧,或许在意,毕竟他先前是愤怒过的,谢敏想。
但如果对象是傅闻安的话……谢敏又想了下,觉得可以不在意。
模糊之际,窗外突然发出一阵石破天惊的巨响,不见火光,爆炸声滚滚如雷,甚至隐有浪涛之声。
半秒后,傅闻安和谢敏的内线几乎同时响了,刺耳急促的震动频率是两人再熟悉不过的,那是紧急事态发生时的警报。
谢敏的通讯器早在关门时就落在门口了,震动连着地板,发出嗡嗡响声。傅闻安的倒是在他身上,他拿出来,划了个接通。
是黑枭发来的。
谢敏那边的,估计也是“零号”的内部线人的情报联络。
谢敏真快烦死了,他在心里暗骂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他俩干柴烈火时候出事。特工烦躁地支起身,刚要开口,谁知被傅闻安按了回去。
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涌来,谢敏睁大眼睛,他试图向后看,却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嘴。
紧接着,在通讯中黑枭出声的同时,傅闻安的牙齿穿透了谢敏的腺体。
“长官,洛特航道靠近斯特姆货港的三岔口发生爆炸,炸了五艘船,可能与矿石走私有关,您需要……”
“啊——!”
谢敏眼前一白,断片的窒息感在硝烟信息素透过腺体冲进他身体的一瞬迸发开来,身后的alpha咬得很深,他注入信息素,并强硬压住谢敏所有的挣扎。
谢敏痉挛了一瞬,他的胳膊再支不住身体,落回沙发上。过量信息素涌入经络,强横灼烧着四肢百骸。
剧痛先是从腺体的咬痕处泛出,酸楚、麻痹、热胀,无数交织的痛苦攫取了谢敏全部感官,他似乎失去了控制,在硝烟信息素进入的一刹,骨血里的反抗欲在与外来者相互倾轧。
“长官,您那边发生了什么吗?”黑枭顿了一下,他疑惑地问道。
傅闻安眸色沉沉,他掐住谢敏唇舌里所有痛呼与喘息,指背青筋暴起,狠狠掐着谢敏的脸。
疼痛从身体每一处传来,如铸铁打碎重熔,谢敏的求救成了一串压在嗓子眼的低音,他想逃,又被傅闻安压着。
“你说你的。”傅闻安的声线除了喑哑外,一点没变。
谢敏双眼失焦,他如一条快窒息的鱼,唯有手指还狠狠抓着什么不肯放弃。
傅闻安低下头,就着咬破的地方,再次更深地咬下去。
“不……”谢敏泄出一声带有哭腔的低吟,傅闻安把他的手臂反剪至背后,咬得更深的同时,手指一勾,逼他更多地袒露后颈。
谢敏逃不掉的。
“你……放开……”蛮横闯入的信息素比肉体的侵入更令alpha痛苦,傅闻安注入了太多,那远不是谢敏能够承受的。
他被轻微的窒息感裹挟,语无伦次地讨饶。
“长官,您的定位……我五分钟后到楼下接您,事态紧急,我们需要立刻赶赴现场。”黑枭公事公办的话语响在耳边。
“好。”傅闻安回了一句,可他并没有挂断。
这种通讯的保持状态让谢敏心中的羞耻感倍增,仿佛在人前与傅闻安做这事一样的耻辱和刺激,令他头皮发麻。
“不要再……”
谢敏喘了一声,同时听到牙齿再次切入皮肤的声音。
傅闻安按住谢敏的腰,嗅着染上自己信息素的银桂味道,身下人腰肢柔软,此刻却蛰伏在他膝盖之下。
他给了谢敏一个极痛的标记,还有一个亲昵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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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补昨天的,稍微多一点。

黑枭的指尖轻轻敲着方向盘。
他数次拿起通讯器,略带疑惑的视线顺着车窗向上望,打量了太多次这个老旧居民楼后,叹了口气。
收成两道苍白光束的车灯射穿夜色,尘霾悄然流动,侧方楼道灯无意间闪了一下,照亮残破的窗棂。
有人下来了。
黑枭转头望去,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身材高大挺拔,黑衣衣角随行动摆出流畅的弧线,正从容不迫地向车走来。
黑枭立刻直起脊背,手搭在档位上,视线飘移了一下,随后又正视前方。
先开门的是傅闻安,先坐上来的是谢敏。
特工一上车便缩到另一头,他抱着一个颇长的包,神色冷淡,薄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眼皮稍微撇着,透出股不耐烦的烦躁感。
执政官神色难得轻松,修长指节遮了下领口,解了一枚扣子,沉沉声色响在寂静车厢里:“事情进展如何?”
“受爆炸波及的船只还在打捞,据航道处目前汇报的信息,大半货物沉入河底,需要大型打捞船全速作业。城邦贸易会尚未介入调查,矿头山极力阻止,强调此次为意外事件,并提议延后港口开放……”黑枭开动汽车,缓缓从巷子里驶出。
“港口开放?他真打了一手好算盘,可惜,如果他知道打捞上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大概就说不出这话了。”傅闻安一扯唇,不带情绪地道。
“长官,我们现在前往现场?”黑枭谨慎地询问。
“以最快速度。”傅闻安幽幽道。
“那,谢长官也……?”黑枭轻咳了一声,正询问着,便从后视镜与刚好抬眸的谢敏来了个视线对撞。
路灯拉长的微光倒映在特工颜色浅淡的瞳孔中,显出如猫科般窄而细的一条,锋锐逼人,如出鞘的刃,隐有威慑。
黑枭连忙错开视线,大气都不敢出。
“他跟我一起。”傅闻安缓缓揉着手,从指尖向下,停停顿顿,最后落到掌心,微微摁了一下。
谢敏用余光瞟着傅闻安的动作,看到这里,不自然地别开头。
“港口入口处放我下来。”谢敏酝酿情绪,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足够冷静自然。
“也好,需要我的帮助吗?”傅闻安颔首。
“我看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台面上的事,我不希望第二天一早的新闻是针对安斯图尔的阴谋论文章。”谢敏一哂,他拄着下巴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掠影,语气凉凉。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傅闻安好整以暇地勾起唇,那轻微上扬的语气里藏着玩味。
“自我感觉太良好是种病,得治。”谢敏冷哼一声,他视线一移,突然凝了目光。
后视镜中,宽阔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正在逼近,它速度不快,不近不远地缀在他们身后,看起来正常,但谢敏心中警铃大作。
经典造型的轿车的车头缝隙被黑色胶体填满,显出更具整体性的表面,车前玻璃色泽暗沉,倒映着路灯的光晕,却看不清驾驶位的情况。
这种改装过的车辆谢敏太熟悉了。
是武装组织最常见的跟踪车辆,“殉道者”内部的改装材料更具耐用性,说起来,第一批试用还是在谢敏的监督下完成的。
“黑枭,向右转!”
谢敏的厉喝爆发,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仿佛呼应般,身后轿车车窗摇下,伸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哒哒哒———
枪响后的闪光如跳跃的音符,密集如雨,子弹嵌入车体,被击中的闷响如用钉子划开脑壳,流弹越过车身,砰地击中路边的消防栓。
几米高的水柱冲天而起,苍白水花倾泻而下,水液当头而下,溅满前车窗。
黑枭眼皮狂跳,他轻移方向盘,车身在巨大惯性下向右挪了一个车道。而后猛踩油门,轿车向前蹿出十几米。
引擎的轰鸣此刻竟盖过流弹迸射的炸裂声,车灯一晃,黑枭眯起眼,从后视镜看清了紧追不放的小尾巴。
他啧了一声,听到后排座有背包拉链拉开的声音。
不知何时,谢敏已经拉开了自己带上来的背包。
内置绒在流光下泛着浑厚色泽,比钢铁色更深邃的狙击枪静置其中,如艺术品凝固在展厅的玻璃箱中,谢敏的手指拂过枪体,而后拿起弹夹。
他把背包踹到地上,弃如敝履,转眼便组装完成,狙击枪上膛的声音沉闷冷肃,犹如他接下来的话语。
“下一个路口右转。”
谢敏一脚踩在后座的真皮上,他目光灼灼,神色肃然,冷硬的面部线条牵动,令他专注的视线染上一层令人胆寒的可怖。
“是。”黑枭攥紧方向盘,手臂青筋暴起,蜿蜒着爬满手肘,他压制着呼吸,生怕影响谢敏的操作。
但傅闻安显然没有自己的副官这么体贴。
他从始至终连眉都没皱,仿佛被击中的不是自己乘坐的车,等谢敏将枪口抬平时,他才好整以暇地转过头。
他的眼眸微微敛着,给人一种不动声色胜券在握的从容,直到谢敏上膛,他才勾了下唇,眸中流淌出澎湃的暗色。
那是被野火点燃的欣赏与垂涎。
窗外灯光一掠,在谢敏瞳眸中扫过,如山洞中野兽苏醒后被凿开石壁的光晃了一下,他偏了下头,侧脸抵着狙击镜,滚烫视线落在傅闻安眼睛里。
特工犹如优雅的猎豹,衣摆下紧实的肌理线条因动作的拉扯收束,他清瘦而强悍,端着枪时有种斯文又残暴的美感。
“DESERTⅡ,N6980狙击步枪,使用半自动发射方式,使用加斯N3重口径子弹,主要用于反狙击与爆破物处理,搭配高能弹药可摧毁雷达站、装甲车、停放的飞行物等……”
傅闻安用平淡的语调叙述着,他顺着枪口看去,视线向上,游过特工抵着扳机的手指,最后落到对方阴霾遍布的眼中。
“这不是“零号”的常用枪械,我的特工,这是你心爱的收藏品吗?”傅闻安抬手,摩挲了一下枪管,他语气莫测难辨。
“是又如何?”谢敏的语调冰冷,他似乎没耐心和傅闻安玩这些试探的把戏,因为路口到了。
他膝盖压弯,整个身体如蛰伏的猛兽,使其达到一个最适合抵消后坐力的姿势,他端枪的手平稳,没有丝毫颤抖。
“摇下车窗,傅闻安。”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黑枭听着这话,头皮发麻。
上一个用这种语气对执政官说话的已经死了。
然而,傅闻安笑了一下,“好。”
车窗摇下了一个一个足够枪口伸出的距离。
“接下来呢?”傅闻安偏头又问。
“祈祷这辆车的防弹加固工艺能承受住这一枪的后坐力,顺便,捂上你的耳朵,别被震聋了。”谢敏将眼睛贴在狙击镜上,“我可没装消音器。”
傅闻安眸色深了一点:“你不是很喜欢消音器吗?”
“是很喜欢,但。”谢敏的手指弯曲了一下。
轿车越过白线,猛打方向盘,车体在巨大惯性下调转,车轮摩擦路面,刺耳尖啸一时间模糊掉了后面的枪声。
路灯闪烁,特工的瞳孔一缩,那玻璃珠般的眼瞳剔透,被狙击镜的镜面笼罩,犹如泛起漆黑的雾。
砰——!
巨大的后坐力险些震碎车窗,蜘蛛网般细腻的裂纹从枪口下蔓延开,但好在加固技术不错,没碎成。
傅闻安放下摁住耳朵的手。
他瞧见谢敏偏了一下头,显出一个张扬而疯狂的神色。
身后传来车辆爆炸的轰响,火光冲天,跳跃在特工眼底。
——任务结束。

轿车差点侧翻,轮胎摩擦砖沿,而后重重落地,飞身甩掉身后跟踪的车辆。
前一辆爆炸的火光掩住后面跟上来的车,一时间火蛇吞吐,浓烟熏燎着街边建筑,像红翼的蝙蝠争先恐后飞向夜空。
碎玻璃被粘得牢牢的,藕断丝连,车窗被摇上后,稳稳卡在凹槽里,隔绝了偃旗息鼓的枪声和路人的尖叫。
谢敏放下枪,揉了揉肩膀,他曲腿坐在后座,鞋帮很不厚道地搭在珍贵的真皮座椅上。
特工打开通讯器,在狭小的操作屏幕上点了几下,一道雷达图的投影穿过黑暗,幽幽地落在驾驶座后椅背上。
一个红色小点几乎与雷达图的中心重合,随着指针顺时针一圈一圈的扫动,极有频率地反复出现。
“你的副官已经被跟踪至少三个小时了,我该说是他迟钝还是你教导无方?”谢敏关上屏幕,用鞋尖戳了戳傅闻安的西裤。
那挺阔板正的黑色西装裤上顿时有了一个灰扑扑的痕迹。
傅闻安扫了一眼,无甚喜怒,倒是伸手,掐了下谢敏的小腿。
隔着布料,他仍能感受到特工敏捷柔韧的肌理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
“他比不上你思维敏捷,能触类旁通。”傅闻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连标……”
谢敏瞳孔骤然一缩,他耳朵尖,心道不好,扔了枪猛地扑上来,一手捂住傅闻安的嘴。
后座发出咚的一声响,像是两把骨头撞在一起又咕噜噜滚下山的动静,整个车猛地一震,黑枭抹了把汗,眼神刚飘移了一丁点,就立马转回来。
实在是,后座的场面不太优雅,有伤风化。
谢敏压在傅闻安身上,他瞪着对方,像极了被踩痛尾巴的猫科动物。半长发散了一绺,虚虚地搔过傅闻安的眼角,惹得对方眯起眼来。
执政官的眼型狭长,刻意眯起时透着股刻薄的审视,眉骨高挺,眼皮的褶皱深刻,是个十足的冷相。
他似乎毫不介意自己被压在下面这样不要有气势的位置,反而动了动眉梢,伸手扶了下特工的腰。
“你再说?”谢敏威胁地低声呢喃着,他耳尖似乎红了,又像是灯影掠后的浮光。
“你不希望我说?我以为你受教育程度高,开放,随便就能接受得了。”傅闻安掰开谢敏的手,保持着下唇抵在对方掌根的位置上。
他一说话,唇便磨着谢敏手掌那处粗糙的皮肤,本该早没感觉了,这会却像生了嫩肉,痒得他心直勾。
“但我不希望我的私生活人尽皆知,尤其是跟谁怎么怎么样。”谢敏触电般缩回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颈后的腺体贴正正当当,还是傅闻安亲手给他贴的。
贴的时候,还把他压在镜子前,问他自己贴贴的技术好不好。
这有什么可评价的,狗绑饼子都会干,还值得夸?
所以谢敏抻好被卷起到胸口的衣服,骂了他一句傻逼。
“下次你可以直接说跟我……”傅闻安话音未落,就见一道银影割开空气,冷如月光,停在他脖子前半厘米处。
谢敏握住匕首的手随车抖,一下一下擦着傅闻安的脖子,技术好到能去颠大勺。
“跟你?”谢敏笑了一下。
“威胁就是掩饰,你的行为彰显你的心虚,我可以合理认为……”傅闻安沉着冷静,直到匕首彻彻底底勒在他的脖颈上:“隐瞒是个好主意,我赞同你的观点。”
“你求饶倒是很会顺坡下。”谢敏收了匕首,重新坐直,手一勾,自顾自捣弄枪。
他可没太多时间和傅闻安在无意义的嘴炮中缠斗,接下来他的任务与对方一样艰巨——深夜突发爆炸的海港,混乱芜杂的打捞物,流动性极强的货运人员,无一不是“殉道者”下手的好时机。
“我永远珍惜你给的台阶。说起来,刚才你说的很喜欢消音器,但……什么?”傅闻安的手指轻轻点着门把手,明亮的眼睛藏着一抹深意。
“但不是每次都需要,所以不是每次都带。”谢敏耸耸肩,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半没在黑暗里,一半脸被路灯晃过的光照亮。
“特工是精致的现实主义者,这有什么好深究的?”
“如果不需要了,也会扔掉吗?”傅闻安看着他。
一束光扫过谢敏的眸子,照亮他略显戒备的视线,但那一瞬很短,短到不可察觉。
谢敏不可避免地想到在曼德城扔在下水道的、刻有暗码的消音器。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已经找到了?手里握着我的把柄才会如此试探?
谢敏的唇微微抿起,他若有所思地摸索着枪盒铁角包裹的丝柔贴片,表情控制得恰到好处,是单纯的疑惑。
“反正已经不需要了,为什么不扔掉?”他反问。
傅闻安的神色似乎软了一下,但来那张常年覆着假面绅士与矜持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波动。听到这话,傅闻安俯身靠了过来。
谢敏没躲。
躲了会显得他心虚。
对方伸出了手,温热的食指在谢敏眼角抹了一下,沿着脸颊的曲线,缓缓落到他下唇中央。
对方用指甲轻轻摁了一下,有点丝丝缕缕的痒,让谢敏别了一下头。
没人知道他的手已经绷起,手骨嶙峋,用力到发白。
但想象中的质问和猜疑并未出现。执政官只是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耳廓,硝烟信息素无声地包裹上来。他拨开谢敏垂在耳畔的发丝,轻盈地、不容置疑地开口。
“你永远都会需要我,所以,不要试着离开我。”
事发河段很快到了,沿着港口运输路向里走,走到几乎人迹罕至的码头,昔日只有船舶匆匆路过的案堤塞满了运货的员工、打捞船的吊机。
河岸灯火通明,破损的集装箱从南堆到北,人人忙里忙外,火热无序。
谢敏坐在一个鹰嘴吊机的长臂上,伸向江面的铁臂下挂着吊钩,操作室里长臂尽头有十多米,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谢敏侧坐着,调整自己的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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