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过看着怪可怜的。”
“你别闹了,人家有什么可怜的。从平民窟出来的,现在攀上梁家,怕是做梦都会笑醒。既然得到了自己不应得的东西,这点委屈算什么。”
“他们结婚四年,竟然没传出一点不睦。梁大少爷也是,要什么Omega没有,偏娶了他,这人是不是有过人的本事啊!”
这么一说,其中一个人笑了,带着点不怀好意的调侃,“嗯,我看本事大着呢。”
另一人又说:“再有本事又怎么样,年轻还好一些,等年纪到了,肯定得离。”
“梁家现在就有点沉不住气了,我听说在秘密给梁都物色家世好的omega呢。不过梁大少爷这种强硬性格,只要他不肯松口,没人能让他离婚。”
“你信alpha?别开玩笑了,想想你自己吧,外面几个人伺候啊。厌了腻了,分分钟就把人甩了。”
两人碰了一下杯,会心大笑。
“一块,谢谢。”任意将盘子往前推了推,碰到吧台内侧的大理石台面,发出叮当一声脆响。见厨师看过来,他略提高声音又重复一遍,“我和形兰两个人吃,还是给我两块吧。”
厨师将两块烤至金黄的三文鱼夹到任意盘子里,笑眯眯地说:“用餐愉快。”
那两个说嘴的客人刚才都听到了任意的话,不约而同看过来,神色略尴尬。谁都能看出来,等在这里取餐的omega应该和形兰是朋友,不然不会这么说话。
两人收了笑,也噤了声,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可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小意,再撒一点黑胡椒吧,不然吃不下。”
任意和那两人同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形兰。他微笑着,音色平和,面色安静,看样子是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听见多少他们的对话。
任意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抄了一只研磨瓶,两步迎上形兰。
“好,我们去那边吃吧,这里太乱了。”任意说。
形兰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往原先的座位走去。
旁边那两人面面相觑。背后说闲话,被人家朋友听到了还好说,被本人听到了,实在是尴尬透顶。虽然他们自认为说的是事实,但还是有点挂不住。
任意沉默着吃完一块三文鱼,形兰又把另一块夹给他。任意摇摇头,吃不下了。
“这种话我听过不少,已经习惯了。”形兰转着手里泛着银光的餐具,不甚在意地说,“他们说的是事实。我没办法改变自己,也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
任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会安慰人,形兰和他年纪差不多,看起来却比他通透得多。
“你和他……很好。”任意踌躇着,想着维克多常说的安慰人的话,发现哪一句也不适合形兰。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如果他不在乎你,不会让我来陪着你。”
形兰就笑了,说的话模棱两可:“是吧。”
“我不像你,我很没用。”形兰说。
任意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只听形兰又说:“没事的,不要替我担心。”他吃完另一块三文鱼,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压在眼底的悲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就说现在,任意和形兰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一个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他是梁家未来当家人的合法伴侣,被轻视至此,怕是真如外界所说,梁家早有异心。就是不知道梁都怎么想的。
任意终于明白,他们初次见面时,形兰替他解围,善解人意的背后是因为遭遇过同等的怠慢,应该也曾多次处在这种极不受欢迎的环境中。感同身受,自然最知道别人想要什么。
这种场合,走了会被批评没礼貌,留下来又很难熬。
形兰的视线若有若无追随着远处大厅里忙于应酬的梁都。他站在人群中,西装革履,耀眼异常,这样一个人,到底有没有一刻真正属于自己,形兰已经无法确定了。
形兰知道,自己和任意不同,任意是刻意收敛了锋芒,甘愿留在傅言归身边。
而形兰,只是一个没用的、跛脚的beta。
第36章 我犯的错我认
坚持了不到一个小时,梁老太太累了,在众人簇拥下回房休息。之后的生日宴完全变成交际场,傅言归简单应酬过几轮,便和梁都他们去楼上房间谈事情。形兰中途被梁母叫走,说有事要谈,只剩下任意坐在角落里喝东西。
“又见面了。”
一道声音从斜后方传来,任意后背一僵,倏然回头。是陆未晞。
在宴会现场,任意一直很注意,并未发现熟面孔。陆未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任意完全不知道。
他看了看四周,站起来,稍微往墙角的大盆绿植处靠了靠。这会儿来客都聚在一起聊天喝酒,没人关注这个小角落,是以这里只有他们俩。
“在等人?”陆未晞问他。
“是。”任意回答。
“不用那么紧张,这么多人呢,聊聊天。”
“陆大校,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
陆未晞并不在意任意的戒备和抵触,自顾自地说:“身体好些了吗?我记得你上次在船上很不舒服,紊乱症就是这样的。”
“多谢关心,我已经好了。”任意说。
陆未晞并不接他的话,继续说:“我从第四区拿到一些药,可以缓解你的病。”
其实直到此刻,任意才认认真真看陆未晞。
身上是一丝不苟的西装三件套,白衬衫,黑领带,头发整齐,眼神深不见底。他身上有种天生的政客气息,冷静、有条不紊、胜券在握。至于长相,在这些优越感面前,几乎可以被忽略——不管长成什么样子,他就是陆未晞。
他无论用什么话术游说人,威胁也好,拉拢也罢,如果你敢不同意,他就会变成一个黑洞,分分钟吞噬你。
他天生具有领袖气质,让人害怕以及臣服。
“不用了。”任意很直白地说,“第四区的药很贵,我没钱。”
陆未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笑了一声:“不要你钱。”
“对了,我还见过你养父,他说好久没见你了,让我跟你问好。”
任意并不意外,从那次在机场分开,陆未晞叫他的名字和他说再见,任意就知道,华舒光找上了陆未晞。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你认识他?”
“合作共赢。”陆未晞说,“我不但认识他,也知道你在第四区发生的所有事。任意,你是个聪明人,撞了南墙要回头才能及时止损。”
“你现在——”他停了停,上下打量着任意,淡淡摇头,“不是个好选择。”
“陆大校,做什么选择是我的事。”任意身体往外侧转,想要离开的意图明显。
陆未晞早就见识过任意的油盐不进,也早就被挑起了兴致。再见面,这兴致有增不减。
“很多事你对他有隐瞒吧。”陆未晞对任意的动作视而不见,继续说,“比如你的背叛身不由己,比如你已经尽力避免冲突升级,比如傅小五的死你比他更痛苦。”
“傅小五”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任意蓦地攥紧了拳头。
陆未晞既然和华舒光搭上线,必然就知道第四区发生的一切,甚至知道傅言归不知道的事。小五一直是他和傅言归之间无法愈合的一道疤,他们所有趋向缓和的假象关系,一旦扔出小五这个名字,顷刻间就能支离破碎。
“怎么不解释呢?是怕解释也没用,毕竟因为你的原因,有些事情实实在在发生了。还是怕他无动于衷,不会产生一丝心软?”
“陆大校。”任意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很快,但被陆未晞捕捉到了。
“我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我对你没用。你不必如此费心机。”任意话锋一转,说,“既然你和华舒光见过面,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他停了停,将因为小五引发的情绪波动压实了,才继续说:“我把小五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同样的,傅言归也把小五的死归结到他自己身上,所以才让华舒光安稳过了五年。”
“他还可以继续过一段安稳日子,一天、一个月、一年,甚至再有个五年。”任意脸上杀意涌现,毫不掩饰,“我犯的错我认,他犯的错,也得认。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
经历过杀戮的人,再怎么被遮蔽了羽毛,也只是暂时蛰伏。若松开枷锁,他必会冲天而起,再俯冲而下,每个伤害过他的人,都要千倍百倍还给他。
陆未晞脸上表情有了点真切的变化,他看着任意,头一次觉得眼前这人——除非自己愿意——不是任何人能驯服的。
“好,我告诉他。”陆未晞换了个轻松的笑容,半开着玩笑,“就说……你祝他长命百岁。”
任意偏开脸,不想再谈下去。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对别人的东西产生想法。”陆未晞笑着说,目光在任意眉眼处流连,潋滟的五官配着清冷的神情,衬衣西裤下包裹着瘦削而线条柔韧的身躯,每个细节都长在陆未晞审美点上。
他这话说得很直白,也相当没礼貌。可能陆未晞的没礼貌都用在任意身上了。
又说:“如果你换个人,或许境况会更好。”
已经撕掉了伪装,任意也不再客气:“你高高在上,不代表所有人该对你俯首称臣。”
陆未晞看着任意,微叹口气:“受了五年罪,找过来还是受罪,值得吗?”
“值得。”任意说。
“值得……”陆未晞将两个字重复一遍,不明所以笑出了声。
“任意,但愿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认为值得。”
任意视线越过陆未晞,停在身后不远处。他往前走了一步,脸上露出个很浅的笑来,神情也紧跟着放松下来。
陆未晞回头,傅言归正大步走过来。
“陆大校,最近这么忙,竟然有空过来。”傅言归说着,走到任意前面,转过身,挡住他半个身子,笑着和陆未晞说话。
“老太太八十大寿,理应来祝贺。”陆未晞视线从任意转到傅言归身上。
宴会进入中段,该谈的都谈了,该见的也见了,像傅言归这样身份地位比较扎眼的人,是不会留到最后的。这个时间,原本傅言归都准备要离开了,陆未晞却刚来。
——陆未晞是收到了邀约的,陆家和梁家往上数沾点亲戚关系,但这些年联系很少,算点头之交,在他和傅言归的角逐中,梁家也是坚定站队傅家的。发邀请函出于礼节,没人想到陆未晞会来。
傅言归知道,陆未晞来贺寿代表了一种态度,没毛病。但这里面有几分是冲着任意来的,他猜测至少占了一半。
傅言归若无其事地说:“席都散了,陆大校才来。”
陆未晞答非所问:“过来和任意聊几句,傅会长不会介意吧。”
傅言归:“介意你就会走?”
陆未晞:“不会。”
音乐响起来,一个小型乐队在表演,微醺的人们开始跳舞。想要玩的继续玩,想要走的可以走,下半场是个舒适随意的玩乐场。
傅言归没再理陆未晞,转过头看着任意:“累吗?想跳舞还是回家?”
任意说:“回家。”
他们配合得很好,至少在外人看来像是毫无芥蒂的一对甜蜜恋人,吃完了晚饭,想要回家继续共度美好时光。他们之间旁若无人的状态,任谁看了也插不进来。
陆未晞往外让了让,目送傅言归揽着任意离开之后,并不显得失落或者难堪。他还是游刃有余的陆大校,打发掉几个过来攀谈的人,很快也离开了。
回程路上,傅言归问任意:“刚才聊什么了?”
车厢内开着一盏阅读灯,光晕柔软,两人隔着一点距离,任意观察着傅言归神色,没看出来他是不是生气。
“他说华舒光……让他给我带好。我祝他长命百岁。”任意说。
“还有,他说让我换个人选择,境况会好一些。”
“还要送第四区的药给我,我没要。”
傅言归身上带着微微的酒味,和他本身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任意很喜欢这气味,让人心安以及心动。他靠在座位上,慵懒放松,是工作之外难得的一副面孔。
“换个人?”傅言归重复一遍,等着任意继续往下说。
任意打了一记直球:“不换。”
然后又重复:“好不容易来了……不换。”
傅言归闻言微怔,他很少有这种表情,大概没想到任意这么说话,一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继而又想起那次在船上,任意跟陆未晞说的那些话。
任意在万般无奈之下,把他搬出来,说自己是“跟着傅言归来的”。
他靠自己摆脱纠缠不成,于是寄希望于那一点几乎不存在的庇护,孤身一人,忍着病痛折磨,嘴里说着壮胆的话,心里在想什么呢。
车厢内沉默下来。傅言归换了个话题:“为什么没要?”
任意:“什么?”
傅言归:“第四区给的药。”
任意:“……没钱。”
傅言归:“……”
话题继续不下去,傅言归莫名有些气短。
最后还是靠任意找话说。他想起之前听到的关于形兰的闲话,有些难过,试探着问傅言归:“梁家不喜欢形兰吗?”
傅言归沉默了一瞬,说:“他日子不太好过。”
“那……梁都不管吗?”
“这种家族,这种情况,梁都并非事事都能看得见。就算看得见,也未必插得上手。”
梁家和傅家不同,傅言归本身已经是当家人,没人管得了,他也没有太亲近的长辈,无人在亲情和伦理上束缚他。梁都虽是长子,但并未完全接手梁家,他父母正值壮年,掌控着梁家及所属产业大小事务,这种情况下,梁都必然是要受家族长辈掣肘的。
刚才他们离开,梁都带着形兰送他们走出大厅。形兰被梁母叫走好一会儿,谈了什么不知道,但大抵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形兰看起来笑得很勉强,样子有点苍白,走路也刻意控制了姿态。
他们一路往外走,不时有人把目光落到形兰那条跛了的腿上。这些任意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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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松开枷锁,他必会冲天而起,再俯冲而下,每个伤害过他的人,都会被他啄瞎。
第37章 就打断骨头在一起
两人回到家,时间有些晚了,楼里静悄悄的。任意跟在傅言归后面,听着对方沉稳规律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在自己心上。
傅言归在卧室门前停下脚步,任意也停下,小声说“晚安”。
傅言归看着他,没说话,也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任意有些局促,往自己房门口望了望,又说:“晚安。”
“嗯。”傅言归胸腔震动,简单的单音节让人无法探知喜怒。
走廊尽头的维克多滑动着滚轮过来,和地板摩擦,发出很轻的嘶嘶声,在阒然的夜里存在感很强。
任意转过身,和维克多打招呼:“维——”
一句话没说完,手腕一紧,被拽进卧室里。
随后房门传来“砰”一声响。维克多的电子眼瞪成正圆,闪了闪,动作没停,从傅言归门前划了个圈,又滑回去了。
卧室内,任意被抵在门上,傅言归像一座山覆过来。他抬手撕了颈后的抑制贴,灼热呛人的信息素霎时弥漫开来。
信息素可以释放出明确的情绪信号,开心、愤怒或者焦虑,都可以感受得到。傅言归的信息素来得太快太突然,任意现在的腺体无法承受高阶信息素的侵袭,一时之间适应不了,眩晕了几秒钟,才慢慢稳定下来。
随后便发现那灼热山火缓和下来,在四周缓缓流淌,没有不开心,但隐隐带着霸占欲。
“和维克多有什么可说的?”
傅言归的五官逼近,几乎贴在任意脸上,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酒香,每句话都让人发烫。
“它很好……”任意说。
“一个AI,也值得你每天打招呼。”
任意不知道傅言归为什么突然纠缠于维克多的问题,但维克多被这样说,他有点不太舒服,轻声反驳道:“是朋友。”
傅言归不明显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笑这个答案,还是笑任意幼稚。
任意感受到空间内的信息素热度不断攀升,这里面传达的情绪愈加明确,傅言归想要干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他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问:“做吗?”
傅言归自上而下看着他,绯色的脸,红的唇,说话的时候一颗小小的唇珠起伏着,不明显,但让人看得口干舌燥。
“自己脱。”傅言归盯住任意的唇,下着命令,“抑制贴。”
任意稳了稳呼吸,抬手将自己的抑制贴撕掉,淡淡的桂花香散开,被山火一冲,几乎闻不到。他又开始解衬衣扣子,银质的圆形钉扣精致昂贵,被细长手指一颗颗解开,露出莹白的肩和锁骨。
在傅言归注视下脱衣服有种难言的羞赧和不安,任意抿着唇,将衬衣完全脱下来扔到地上。他感觉时间被拉得很长,空气越来越烫,全身也跟着烫。然后又在这种热烫中去脱裤子。
皮带解开,裤子不用扯就落下来,堆到脚踝处。
任意停下来,垂手站着。傅言归还不满意,视线往下扫,沉声说:“还有。”
任意抬眼短促地看了一眼傅言归,听话地将白色内裤也脱了下来。
前面是傅言归滚烫的气息,后背紧贴着冰冷坚硬的木门,任意觉得身体里一股交织的冲动在流淌。他很温顺地听傅言归的指令,小心翼翼观察着对方的情绪,心底深处生出一种隐秘的期待——自重遇以来,他们每次性…爱都充斥着暴力和发泄,没一点温存可言。傅言归从不会像今天这样,这么有耐心地和他厮磨。
这点微不足道的温柔突然给了任意勇气。
傅言归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在强忍。任意的动作、表情,以及全身上下都在给出“予取予求”的讯号。两人在任意的13岁初遇,18岁在一起,20岁分开,25岁重遇,傅言归不得不承认,每一个阶段的任意,都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每一个阶段,傅言归都从未想过真正放手。
——如果爱,就在一起,如果恨,就打断骨头在一起。
傅言归的不动声色一点点消耗殆尽。他微微蹲下,用膝盖将任意的两条腿分开,手臂穿过对方腿根,将人整个托起来。
任意小声惊呼,两只手本能地搂紧傅言归脖子。后背被密密实实压在门上,凸起的脊骨被门板硌得有点疼。傅言归单手托住他,另一只手去拉拉链,他早就硬了,硕大的东西弹出来,顶住任意股缝,蓄势待发。
这个姿势很没有安全感,任意双腿被打开,整个人悬在半空中,除了压在他身前的傅言归,没有东西可依靠。他紧紧闭着眼,屏住呼吸,等待进入前的那阵剧痛。
然而剧痛始终没来。傅言归的吻落下来的时候,任意控制不住地战栗—他们很少亲吻,偶尔傅言归肯亲他,也像是撕咬猎物般,带着很多脾气。
但这次没有。那吻只是带着欲望,也只是欲望而已。
傅言归只有一只手托着他,另一只手从大腿根慢慢移动,摸到那一点臀肉。任意真的很瘦,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穿着衣服的时候不显,脱光了就原形毕露。
他的肌肤在战栗中起了一身小疙瘩,感受着傅言归的掌心一路抚过那一粒粒小小的凸起,再往里,然后停在某处地方。先是一根手指进去,继而是第二根,第三根。
任意耳根热得要命,他紧紧抱住傅言归,不敢看他,也不敢发出羞耻的声音。他甚至不敢动,怕惊醒这一场好梦。
手指退出去,继而换成别的,一点点挤进来。
傅言归插到底的时候,发觉肩膀处的布料湿了。他一直穿得完好,只除了裤链是拉开的。这在性爱中其实依然代表着不平等,但这对任意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时光了。他伏在傅言归肩上,控制不住流眼泪。
他哑着嗓子颤声叫了一句“言哥”,这击碎了傅言归最后的理智。
那门质量很好,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听得见皮肉和木板之间的摩擦声。傅言归两只手托住任意,等对方适应后没再留力。
他快速而有力地进出,仿佛要把自己嵌入任意身体里,或者把任意拉进自己身体里,总之怎样都行。
傅言归没有太多花样,他喜欢一声不吭地操人,时间久了,他才发现任意嘴里发出的声音没有多少欢愉。他往后撤了一点身体,视线越过任意肩膀看向后背,立刻便知道了原因—脊骨被磨得很红,有的地方皮肤甚至磨破了。他将人抱下来,走到床上,压进松软被褥里,给了任意一点点喘息的时间,然后开始新一轮征伐。
狂热汹涌的山火掠过,裹挟着一点点雨后桂花香,若隐若现,渐渐纠缠成另一种旖旎的气息。山火渐渐由灼人变成温热,桂香冒了头,连着声音也变了调子。
这一晚,无人煎熬。
任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并未被送回自己房间。
他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随即看向墙上的时钟,不算很晚。他周身都是清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清洗过。床的另一侧还有余温,傅言归应该刚走没多久。
任意从床上坐起来,脑中慢慢消化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是好梦,没有碎。
他捂住脸,嘴角压制不住地往上翘,心中像是被什么重新点燃。但他依然存有理智,在傻乎乎开心了一会儿之后,又告诫自己不要抱太多希望,因为希望太大,失望来的时候就越难熬。
打开门,走廊里静悄悄的,他挪着步子往自己房门口走,维克多站在那里等他,托盘里放着早餐。
“会长临走的时候说,让你吃掉这些。”维克多的机械音听起来很轻快。
任意打开食盒,是他常吃的早餐,但今天加了一盅鸽子汤。任意跟维克多说谢谢,拿着餐盒走进房间。
他端端正正坐在房间的小餐桌旁,小口喝着汤。餐桌一角放着几本书和杂志,翻开的杂志上是傅言归的一篇采访,主要介绍了傅言归对omega权益保护法修改的一些思考和建议。
傅言归的照片上,放着一只蓝色脚环——任意前一天去赴宴的时候,将脚环解了。
他看了那闪着指示灯的脚环一会儿,最后一口汤没喝完,拿过来,弯下腰,重新扣在脚腕上。
之后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平静到让任意产生了一些不真实感。
这平静大概来自傅言归。自那之后,维克多又每晚都来敲门了,然后直接说:“会长找你。”
他们恢复了每晚都要做·爱的最初模式,傅言归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延续了那晚的温柔和克制。做完了,任意如果醒着,就自己回房间,如果睡着了,就理所当然被留在傅言归房里。
有一次傅言归抓着他脚踝,手划过蓝色脚环,压了压,任意控制不住地抖动了一下。傅言归神色一僵,将手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