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绥:“真的?”
他知道自己基础很差,对这次考试没报太大希望,只想着成绩不难看,奶奶那里总能交差。
却没想到陆淮知抛出这么大一个饵。
陆淮知点头,“真的。”
时绥抓了抓头发,不得不说,陆淮知真的钓到他了。
他纠结半晌,豁出去了,“来就来!”
不就多点电费吗?
反正这件事中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夏天我家可能会有奇怪的味道。”
“没事。”
“我家也没空调,只能吹吊扇。”
“嗯。”
“要是有虫子你不许嚎,第一时间叫我。”
“好。”
“最后一点。”时绥说,“不包晚饭,饿了只有泡面。”
这次陆淮知没有立刻回答,“能不吃泡面吗?”
时绥表情冷酷:“不行。”
再不吃他家泡面要放过期了。
不过他们终究没吃上泡面,欣欣把他家的饺子送过来了,附带调好的蘸料。
欣欣还将猫还了回来,“妈妈说猫咪不能离开主人太久,欣欣下次再来陪糖糖玩。”
说完看了眼时绥家的冰箱,提醒道:“哥哥,饺子可以配着泡菜吃,很香的。”
时绥这才想起之前欣欣妈妈给他送了泡菜。
两人就着泡菜和蘸料,吃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晚饭。
糖糖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陆淮知的醋味,这次乖乖躺在沙发垫子上,没去粘着时绥。
两人吃饱后开始干正事。
“这次的物理试卷是我们任课老师出的,他最后一道大题很喜欢出与滑轮相关的受力分析。”陆淮知将练习册中的几页纸折了起来,在几题上划了一个圈,“你主要把这几题练一下,先看例题。”
时绥接过练习册,开始埋头苦学。
陆淮知已经提前将基础的知识点给他理了一遍,加上例题,那些例题他差不多能解出前两小问。
不过最后一道分值最高的卡到一半就解不出来了。
好几题都是。
时绥看的脑子涨,将笔扔到桌上,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笔撞到茶几面,“咚”的一声。
沙发上本来睡觉的糖糖被吓了一跳,簌地抬起了头。
陆淮知抬手安抚地拍了拍糖糖的脑袋,糖糖眯眼蹭了蹭他的手心,又安稳垂下脑袋继续睡。
“哪里有问题?”陆淮知问。
时绥已经丢掉笔低头开始玩手机,“我歇会再写。”
开心消消乐夸张的消除音效这次却没压下时绥心底的烦躁。
刚刚那几题他就算把前面几问解答出来,也很费劲。
更遑论他是刚刚做过相似度几乎有80%的同类题型。
有种别人把饭喂到嘴边了,他却没有能力吃下去的焦虑感。
反观陆淮知,在他写那几题的时候,已经快刷完半张物理试卷了。
这种显著的差异让时绥格外憋闷。
就连外面接连不断的蝉鸣和头顶吊扇的咯吱声都让他心烦意乱。
时绥面无表情地想,等有空,他要拿个杆子把外面树上的蝉都粘下来,送给汪城去南巷摆摊油炸。
手指随意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开心消消乐这一关毫无意外地失败,时绥正准备继续,一只手伸了过来,抽走了他的手机。
时绥看向陆淮知,说:“还给我。”
绷着眼皮的样子很凶。
陆淮知握着手机跟人对视。
头顶的吊扇慢悠悠地转,将时绥头上的发往上吹。
可能是刚洗完澡,时绥发质更显蓬松,在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很浅的琥珀色,难得地多了一丝柔软。
尽管表情比平时更冷,可在陆淮知看来,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在努力保护自己的小狗。
“别玩了。”陆淮知顿了顿,抬手,很轻用指尖碰了碰时绥的翘起来的那缕头发,“我会教你。”
陆淮知声调平稳,不疾不徐,却轻松压过了周围聒噪的杂音,也神奇地让时绥安静下来。
他手指扣了扣茶几边缘,绷着唇没说话。
最后时绥还是拍开了陆淮知的手,“说话的时候别动手动脚。”
尽管他还想想硬气地说不用教,可看着陆淮知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和完成大半的物理试卷,又颓丧地低下了头,将笔捡了回来。
陆淮知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时绥真的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在卡题的时候,会焦躁地咬自己的指节,还偷偷朝他的方向看,不是求助,而是在看他写题的进度。
陆淮知当时在想,要不他也装作写不出来好了。
可最后,他还是照常写,速度甚至比平时更快。
可他刚刚看着时绥的表情,突然后悔了。
他或许不该给时绥这么大的压力。
他想说要不别做了,可时绥却把笔拿了起来,微微仰头看他,等着他教。
时绥像是一株顽强生长的野草,比谁都坚韧,更不需要他多余的担心。
有陆淮知帮忙梳理思路,时绥没几分钟就将最后一问解答出来。
触类旁通,另外几题也是。
做完这几题,时绥呼了口气,唇角甚至翘起了一个小弧度。
陆淮知偏头看他:“高兴了?”
时绥立马将嘴角的弧度压下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淮知没拆穿,“有水吗?我有点渴,还想顺便吃感冒药。”
时绥下意识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水杯,“水应该还是温的。”
他说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包含的关切意味太浓。
不过已经说出口,他也没办法收回去,只得僵着手举着杯子。
陆淮知伸手接过杯子,“时绥,我感冒了,用一个杯子喝水会传染。。”
昨天在操场的时候时绥就心大地把杯子给他喝水。
“这有什么?”时绥不认为自己的抵抗力低到了这个程度,“再说,我之前感冒的时候不也用过你的——”
话说到中途,时绥想起什么,眼睛瞪大。
陆淮知的感冒不会就是这样来的吧?
陆淮知坐实了他的猜测:“就是这样传染的。”
时绥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
饶是他神经再粗,也知道用同一个杯子,互相传染感冒这种事很暧/昧。
时绥很想把自己递出去的杯子抢回来。
陆淮知看着时绥虎视眈眈的表情,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你家里有其他的水吗?就算不是温水也没关系。”
时绥:“……”
还真没有。
就算重新烧开也要等凉,一来二去太耗费时间了。
陆淮知见时绥这么纠结,笑道:“其实没那么容易传染,杯子洗干净就行,你别怕。”
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时绥感觉现在反悔倒真像是他心里有鬼,只得闭上眼,“算了,随你。”
旁边传来杯子被拧开的声音。
时绥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他什么时候用过杯子?好像刚刚写题的时候就灌了一口。
杯子边不会有饺子味吧?
他吃完饭漱口没?
时绥眼睛是闭上了,眼珠子却不受控制地在眼皮底下转。
他形容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事情的发展渐渐不受控制。
时绥想,要是对面的人换成汪城或者池青,他肯定不会觉得怪。
时绥顿时有了主意。
他努力将旁边的人想象成汪城或者池青。
这样一来,心情果然轻松了。
旁边渐渐传来塑料包装被撕开的窸窣声。
时绥觉得自己冷静了,睁开了眼。
陆淮知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正将药片从包装中剥出来。
他的额发有些散,底下的眸子微微垂着,瞳仁很黑,逆着光看时显得深邃又沉静。
只一眼,时绥刚刚做的心理建设就崩塌了。
陆淮知不是汪城,不是池青。
陆淮知就是陆淮知。
他怔怔地看着陆淮知拿起杯子,仰头,将药丸跟水一起送进口中,喉结滚动。
陆淮知吃完药,放下杯子,恰巧跟时绥的目光撞上。
时绥慌忙挪开眼,余光却不经意瞥见陆淮知湿润的唇,在灯下折射出朦胧的水光。
时绥脑海里突然清楚的记起,自己用杯子喝水是在19分钟前,打开开心消消乐的时候。
当时是19点50分,现在是20点09分。
脑海中随着时间节点出现的,还有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词——
间接接吻。
时间一天天过去, 月考如期而至。
在早上考第一门之前,汪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炷香,冲着陆淮知拜了几拜, 表情无比虔诚, “学霸保佑我!你每科成绩分我点零头就行。”
“你想的还挺美。”齐思正无情戳破了他的幻想, “你每科能过30就不错了。”
他教汪城的时候,发现汪城的基础不是一般的差,之前考试成绩大部分都是碰运气蒙出来的,而陆淮知上次数学英语接近满分。
就算是零头,对于汪城来说也难于登天。
汪城捂着耳朵, 拒绝接受冰冷的现实,“我不管, 我已经拜了,就算我考不到,我兄弟也能考到。”
听说时绥最近都让陆淮知去他家补课的,有年级第一面对面的教学辅导,时绥的成绩肯定咔咔提升。
汪城拿上草稿纸和笔, 转头问时绥:“你收拾好了没,十八班有点远,我们得提前走。”
每次月考都是按照成绩排座位号的,十八班都是一群吊车尾,而齐思正跟汪城则是在一班。
时绥正在检查自己的书包。
毕竟不认识的人要在他座位上坐一天, 难保手欠动他的书包, 他得确定里面没被塞什么奇怪的东西。
比如冷不丁出现的粉红色信封。
确定完后,时绥将书包塞进课桌, 拿上纸笔,刚准备跟汪城一块出门, 陆淮知却叫住了他。
“多带一支笔芯。”陆淮知将自己的递给时绥,“你这支快没墨了。”
时绥接过,朝人摆了摆手,“走了。”
路上,汪城时不时瞅向时绥手里的笔芯,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时绥,我用两支笔芯跟你换你手上这个,怎么样?”
时绥瞟了他一眼,“原因。”
“这可是学霸的笔!”汪城说,“开过光的!”
汪城说完就准备用手上的去跟人换,可还没碰到,时绥却将笔芯揣进了兜里,捂得严实,“不换。”
然后一脚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汪城追过去,准备加大筹码,却听一声女声从门口传来,“你们在十八班考试啊?”
陶灵薇站在后门,笑道:“我刚好经过。”
时绥跟汪城成绩很差,坐在离后门比较近的位置上,陶灵薇一眼就看到了两人。
时绥朝人点了点头。
陶灵薇也就打了个招呼,说完直接往走了。
汪城疑惑道:“她不是高一的吗?来高二干嘛?”
他探头往教室外看了一眼,恰巧看到陶灵薇在十六班的窗口跟谁说话。
十六班,池青也在,到时候问问陶灵薇是去找谁了。
暂时压下八卦的心,汪城一收回目光,就看到时绥在那玩笔,可能刚刚人家女孩子过来,时绥都没正眼瞧的。
汪城语气一言难尽:“你是木头吗?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住,现在倒好,人家对你不感兴趣了。”
时绥转着手里的笔,头都没抬:“哦。”
态度敷衍。
“你这小子怎么不开窍呢?”汪城皱眉道。
陶灵薇长相算是高一的级花了,性格还好,能看上时绥绝对是时绥占了便宜,可这小子态度冷淡得要死。
汪城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时绥转笔的动作一滞。
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陆淮知的脸。
跟他并排坐在他家的茶几前,用他的杯子喝水,唇湿润润的……
啪嗒一声,时绥的笔脱手掉在了地上。
“喜欢个屁。”时绥捡起地上的笔,面无表情,“快考试了,回你的座位,别影响我考试思路。”
汪城眯起他敏锐的小眼睛,“时绥,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这反应明显是有情况。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是运动会上那个把加油稿当情书写的人!”汪城激动地一拍桌子,“卧槽,我就觉得那人有希望!”
时绥:“?”
好在监考老师及时打断了汪城发散的思维,“后面那个,没听到考试铃?给我回座位坐好!”
汪城被迫停止八卦。
时绥则是努力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他想到那时候的陆淮知,肯定只是因为之后的补习内容很重要。
当时陆淮知给他补了什么来着。
时绥用笔在草稿纸上写了几笔,僵着脸。
很好,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月考持续了两天,第三天放学前就能出成绩。
正好今天是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汪城已经在商量着怎么跟时绥庆祝了,“今天去网吧通宵去不去?我已经跟池青约好了。”
时绥敷衍地应了一声,用笔在草稿纸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别紧张。”陆淮知把时绥戳破的草稿纸换成新的,“你能进前四百。”
每一科目试卷发下来,他都会大致看一眼题型,不少他都给时绥讲过,很多得分点也反复强调过,按照时绥平时做题给出的反馈,时绥至少吸收了其中三分之一。
考试只要正常发挥就行。
而时绥明显发挥的很好,考完最后一门理综后,唇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老师办公室。
田洪军拿着成绩单,脸上笑开了花。
老师办公室全是对他的祝贺声,“老田,你们班这次是真的厉害啊!怎么进步那么多的?直接排到班级综合第四了!”
要知道,三班以前都在□□名徘徊,最高也就第六。
田洪军谦虚道:“哪有哪有,都是学生们自己努力。”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却第一个将年级综合排名表打印出来,还把前二十名里自己班的那几个用红色记号笔标注,大剌剌放在办公桌上。
“这个陆淮知又有好几科满分,年级第一,齐思正也不错,排了第五。”旁边的老师羡慕得不行,“老田,你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别藏着啊!”
年级前二十,三班就占了七个,其他老师说不眼红是假的。
而且每次月考综合排名前五的班级,班主任有五千块钱的奖金。
田洪军笑着摆摆手,“哪有,都说了是他们自己争气。”
陆淮知给班上带来的正向压力远超他的想象,偶尔课间他去巡堂,都能看到陆淮知低头写题,齐思正也渐渐被带动,再一圈圈往外扩散。
每次自习课,他们班绝对是最安静的。
连经常偷吃零食的汪城都在看书。
田洪军显摆够了,就准备拿着两张排名表去教室宣布成绩,却被另外一个一直沉默的老师拦住,“田老师,你不觉得你们班成绩有问题吗?”
田洪军脸上的笑敛了下去:“蒋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蒋老师是八班的班主任,这次月考班级综合排名第六。
他拿走田洪军手里班级内的排名表,指着他们后面几排的成绩,“你自己对你们班的成绩应该是最了解的吧?”
“上次月考,年级倒数五名,其中有三个都是你们班的,现在竟然都一股脑地冲到前面去了?”
三班的尖子生的确多,可吊车尾也多,可这次月考成绩都罕见地发挥出色,导致三班整体排名提高到第四。
蒋老师将成绩单递给其他几位老师看,“田老师班里的刺头大家都知道,可你们看看他们的成绩。”
“汪城437名,更离谱的是时绥。”他将时绥的成绩圈了出来,打了个红色的问号,“从上次的倒数第一窜到了358名。”
“我有理由怀疑有人泄题了,或者是这些人作弊。”
此话一出,办公室一下安静下来。
半晌后,有人出来打圆场。
“蒋老师,你这话就不对了,考题只有老师知道,老师怎么可能泄题。”
“不过时绥的成绩的确有问题,会不会是作弊了?”
话音刚落,就听田洪军毫不犹豫否认:“不可能!”
他的声音很大,气的脸都红了,其他老师一时不敢吱声。
田洪军将时绥最近的努力都看在眼里,这成绩是时绥应得的,不可能因为以前时绥不好就抹杀他的付出。
两边僵持不下的时候,收到消息的教导主任邓为本从外面赶了回来。
“吵什么吵。”邓为本气沉着脸,“把时绥叫过来问问不就好了。”
田洪军想阻止,却被邓为本一眼瞪了回去。
时绥来的时候,看到田洪军桌子上那张皱巴巴的成绩单,还有自己成绩上那个大写的问号,心里一下就知道是为什么。
原本因为期待成绩而紧绷的肩一下垮了,他嘴边滑过一抹自嘲,单手插兜,靠墙站定,“什么事?”
“你给我好好站着。”田洪军本来就气,“手从口袋拿出来!”
时绥慢吞吞抽出手,可是站姿还是无比懒散。
田洪军本来想好好说他一顿,却见陆淮知突然在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你怎么来了?”
陆淮知进门,在时绥旁边站好,没回答田洪军的问题,反而问道:“老师们是怀疑时绥的成绩?”
从这些老师们的表情很容易看出来。
陆淮知低头看向田洪军桌上的成绩单,念出声:“358名……”
“时绥,你做到了!”陆淮知偏头看向时绥,用手背碰了碰他攥紧的拳头,“很厉害!”
非常认真的夸赞。
一直冷脸的时绥将手往背后藏了藏。
被考了第一的陆淮知这样夸厉害,怪怪的。
时绥的拳头慢慢松开,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带,没说话。
蒋老师显然是认识陆淮知的,皱眉道:“是你给他透题了?你们联合作弊?”
时绥本来缓和的表情一下绷紧,簌地抬头,冷冷看向蒋老师:“你放屁。”
田洪军额角抽了抽,“时绥!怎么跟老师说话呢!”
不过不得不说,时绥让他出了一口气。
在蒋老师发飙前,田洪军先发制人,“蒋老师,你就算对我的学生抱有再大的偏见,也不能凭空污蔑人。”
邓为本也皱眉看他:“我相信陆淮知的品性。”
“老师,我也相信时绥的品性。”陆淮知淡淡看向蒋老师,“如果您认为押题成功也算联合作弊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邓为本问道:“你帮时绥押题?”
田洪军:“是这样的,陆淮知最近一直在辅导时绥功课。”
“那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蒋老师依旧嘴硬。
陆淮知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老师,您这次班级综合排名是第六吗?”
田洪军之前提过好几次进前五有奖金,而看这次三班的成绩,进前五很有希望。
看来,三班的成绩挡了别人的路。
蒋老师愣了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排名才刚出来,各老师还没来得及宣布成绩,陆淮知是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的。
不过说出口,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
其他老师面上也有点挂不住。
陆淮知一个还未涉世的高中生,竟然把他们之间的利益纠葛看得这么清楚。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邓为本出来打圆场,“时绥,陆淮知,你们回教室。”
时绥眼底滑过一抹讽刺,刚迈步,却被陆淮知抓住了手,“我们不走。”
陆淮知抓的很紧,时绥竟然一时没有挣开。
这人是疯了吗?这么多老师都在呢!
可时绥又怕甩得太用力反而引人瞩目,最后只得僵着手任由人抓着。
陆淮知将人拉了回来,定定看向蒋老师,“我不想之后听到其他班讨论我们成绩是作弊来的,与其不清不楚地结束,不如说清楚。”
“时绥这次考试,物理分数最高,63分,应该也是你们觉得问题最大的一门吧?”
没有人说话。
陆淮知看向蒋老师。
“是。”蒋老师咬着牙,“我就是物理老师,这次试卷不算简单。”
“行。”陆淮知点头,“那您再找一张没有考过的卷子,我们重新做一遍。”
他说完,偏头看向时绥,“行吗?”
要是田洪军提出这样的建议,时绥肯定毫不犹豫拒绝,本来对陆淮知也是,可刚抬眼,一下撞进陆淮知的漆黑的眸子——
他从来没见陆淮知这么严肃,还有点生气的表情。
最后,时绥只含混说了两个字:“随便。”
反正他没作弊。
蒋老师立马开口:“刚好学校有一批卷子没启封,把物理的拿出来好了。”
他绝对不信这俩人没猫腻。
“我有个要求。”陆淮知说,“物理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必须跟这次试卷类似,这就是我给他押的题目,也是最大的得分点。”
邓为本点头:“行,最后一题重新出一道变形题。”
试卷很快拿了过来,陆淮知也终于松开了时绥的手。
时绥手心都被捏出汗了,他在办公室嘴边找了个空位坐下,悄悄在裤腿上蹭了蹭手心,一抬头,却见陆淮知也拿着试卷坐了下来。
“这事跟陆淮知没有关系。”时绥看向田洪军,“为什么他也要考?”
他刚刚一进门就看到了陆淮知的成绩,又是第一,物理还是满分。
而且那个讨人厌的老师说月考试卷不简单,要是陆淮知这次考砸了,岂不是有理都说不清。
田洪军也觉得没必要,“淮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等?”
“我跟时绥一起考。”陆淮知不觉得这是多么光荣的过程,他不想让时绥一个人面对。
在蒋老师准备计时的时候,陆淮知再次开口:“如果我们考出来成绩没变呢?”
“那就证明你们不是作弊的。”蒋老师有些不耐烦。
“不,你需要给时绥道歉。”陆淮知语气平稳,“因为你莫须有的怀疑,我们需要重新写一遍试卷,你得承认是你错了。”
宇枫岩 时绥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他抬头,从老师们堆满的作业跟教案缝隙,看向陆淮知。
陆淮知丝毫没有跟老师对峙的胆怯,就算是坐着,气势依旧不落下风。
有点帅。
蒋老师刚想反驳,却听邓为本一拍桌子,“行。”
“要是时绥做出了卷子。”邓为本瞥了蒋老师一眼,“你今年一年都不能再参加奖金的评比。”
惩罚敲定,时绥跟陆淮知埋头写题。
这一次时绥比考试的时候头脑还要清晰,不会做的题目直接空着,会做的一定写满得分点,最后那道变了形式的大题,他也非常顺手地做了出来。
不到40分钟,时绥就做完了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