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知也没说什么, 拿着笔慢悠悠地转, 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到底是不是生气了。
时绥看不得他这幅闷葫芦的样子,踢了踢他的椅子,“说话。”
陆淮知没转笔了,偏头看他, “说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备注。”陆淮知顿了顿,“挺好的, 很显眼。”
时绥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得作罢,“那行,继续写作业。”
陆淮知在他试卷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上看了眼, “等会。”
他起身在书桌边上的架子上翻了翻,抽出一样东西,放时绥面前。
时绥定睛一看,是一个字帖,还是最基础的笔画。
他将字帖推开, “我不练。”
他又不是什么小学生。
“这次月考, 你的作文,老师只给你了十分。”陆淮知说, “卷子发下来我看了,只是偏题了, 可不至于分数这么低。”
时绥下意识看了眼陆淮知的卷子。
就算只是公式,陆淮知也写得规矩工整。
再对比他狗爬的字……
时绥蹭地抬手将自己卷子盖住了,嘴里还不忘反驳:“那是我写太快,下次我大不了认真写就是。”
陆淮知不吃他这一套,“你现在就可以认真起来。”
他伸手,想将即将被时绥窝成一团的卷子解救出来,手指不小心碰到时绥的手背。
温润的凉。
时绥哗啦松开试卷,将手藏在了书桌底下。
那种过电的感觉又来了。
陆淮知目光在时绥泛红的耳朵上看了眼,将字帖放在时绥面前,修长好看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敲,“你知道练字还有一个好处是什么吗?”
时绥:“什么?”
陆淮知勾了勾唇,“静心。”
时绥:“。”
时绥在陆淮知家里练了两天的字,每次都能听到钢笔在纸张上狠狠划过的呼啦声。
如果不是字帖底下是硬纸板,估计纸都能被时绥戳烂。
周日上午,时绥看到那个字帖就烦,“不练了。”
他把字帖一推,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机玩开心消消乐,嘴里还塞着一个棒棒糖,姿势吊儿郎当,一副我就是要摆烂的架势。
陆淮知也没阻止,“那休息十分钟。”
玩完一局游戏,时绥心里舒服不少,一转头,见陆淮知还在写题。
微低着头,背脊挺直,左手随意地搭在桌上离时绥很近的位置,右手拿着笔,写字的速度很快,复杂的数学方程被他一点点拆解,马上就能得出最终的答案。
可突然,写字的手突然停了。
陆淮知转过头,沉静的黑眸看向他,“怎么了?”
他将杯子里倒上柠檬水,递给时绥,“渴了?”
这几天,两人一直用的一个杯子喝水,陆淮知没给时绥拿新的,时绥也没主动提。
时绥接过他水喝了一口,瞥向陆淮知的数学卷子,“就差最后一步,你不写完不觉得难受?”
他就随便看了眼,陆淮知就发现了。
陆淮知这才重新拿起笔,将最后的答案写上去。
陆淮知活动了一下手腕,顺手接过时绥手中的水杯接着喝了口水。
时绥心跳漏了一拍,立马低头看着面前的字帖。
他都不敢看陆淮知是不是印着他喝过的痕迹喝的。
这种行为暧/昧到了极点,偏偏陆淮知做起来无比自然,像是不掺杂任何私心。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时绥一直没开口提出不妥。
从那晚过后,时绥有时甚至会产生陆淮知在勾他的错觉,可这几天,两人在私密的卧室里相处了这么久,陆淮知比谁都规矩,还给他字帖让他静心。
把时绥憋得够呛。
“我明天不来了。”时绥绷着脸。
陆淮知说她妈妈出差三天,明天就回来了。
正好了结这段孽缘。
陆淮知点头,“好,正好今晚会下雨,安城降温。”
“我去你家。”
这话让本来心死的时绥又燃起了一点火苗,不过他依旧冷着脸,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再说。”
“一块写?”陆淮知顺势抽出一张数学卷子给他,“先做我给你圈出来的题。”
这些题目涉及的知识点这两天时绥刚温习过。
时绥先是瞟了一眼红圈圈的数目。
不多,也不少。
时绥一时没说话。
接了,他今天就没时间玩了。
陆淮知把试卷边折起来的角摊开,“我好久没给你讲题了。”
声音很轻,像是有些落寞。
时绥把试卷拿过来,“说得你多爱给人讲题似的。”
每次齐思正来问陆淮知题目,陆淮知都只是给几个关键公式,汪城更不用说,拿着卷子第一题来找,陆淮知一个眼神,汪城就很有自之明地回去了。
哪有刚开始热心替人解答的模样。
果然目的达成,陆淮知就不装了。
“我的确不爱给人讲题,很繁琐。”陆淮知说,“可你除外。”
时绥揉了揉有升温迹象的耳朵,再次手动将陆淮知的椅子推远,“别逼逼,你妨碍我写题了。”
等时绥将那些红圈圈的题目写完,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乌云密布,是下暴雨的前兆。
此时手机刚好响了起来,是李璐璐的消息。
【璐璐姐:我逮住之前惹事的那群人了,收拾了一顿,应该老实了,你之后的排班正常来。】
陈牛也是跟时绥打了一架之后才知道网吧老板李璐璐也不是好惹的,最近一直躲在学校,藏得严实,不过这周末放假,陈牛还是出来了,就被李璐璐逮到了。
而李璐璐之前担心时绥再被人堵,就让人暂时别来网吧,事情解决了自然让时绥来上班。
【ss:好。】
陆淮知看他玩手机,问道:“谁?”
“璐璐姐让我之后正常去兼职。”时绥没说具体的。
此时正好汪城在群里说话。
【汪汪:你们这周到底在忙什么啊?怎么一个个不见人影?】
【汪汪:池青约会去了,你们呢?@ss@陆】
汪城一个人在家都快闲出泡了。
可无论是时绥还是陆淮知,都推脱有事。
时绥目光在[约会]两个字上停顿片刻,就挪开了,一转眼就看到陆淮知拿起手机准备回消息,立马按住他的手机。
“你想干嘛?”时绥一脸警惕,“别乱说话。”
陆淮知抿了抿唇,“哦。”
听语气好像有点失望。
时绥脑子里瞬间拉响警报。
陆淮知该不会想说他也在约会吧?
这想法很离谱,安在陆淮知身上却出奇地合理。
时绥直接将陆淮知的手机倒扣在桌子上,不许他动。
陆淮知也没坚持,拿起笔,开始看时绥写好的题目,在旁边批注。
等会就要下雨了,时绥应该待不了太久。
陆淮知的手机嗡嗡个不停,汪城的消息一直往外蹦。
【汪汪:时绥,我问了璐璐姐,她说你这一周都没排班,可你前几天还跟我说你要去网吧兼职,你小子做贼去了是吧?】
【ss:。】
主打一个敷衍。
【汪汪:你别乱来啊?刚升高中那会,你也有段时间形成一直瞒着我,结果是跟高三挑架去了,一打四,你还记得吗?】
【汪汪:那些人个个身高马大,你被打得差点进医院!】
【ss:?到底谁被打?】
【ss:你没看到他们之后看到我都是绕道走的?】
【汪汪:草!所以你真的去打架了?!】
【汪汪:谁啊!三中陈牛他们?你叫我啊!别一个人被打瘫了都没人救你!】
时绥被汪城念叨得头疼,刚想让人闭嘴,却听旁边的陆淮知幽幽道:“一挑四?”
时绥没想到陆淮知还窥屏,放下手机解释:“是他们先挑事的。”
高三那群人自诩是一中的老大,还没开学,时绥就被那群人找上门,说要收他做小弟,他当然拒绝。
这群人觉得面子抹不开,就想把时绥收拾服帖,刚好时绥放暑假一直住在他奶奶家,安分守己没打架,憋得慌,就把人揍了。
他当时个子没这么高,伤的也不轻。
不过自此一战成名,到一中都没人敢骚扰他。
时绥半点没后悔打那场架。
陆淮知听出了时绥语气里的那点小得意,淡声道:“挺厉害。”
时绥:“……”
汪城丝毫不知道自己挑起了什么祸端,还在群里发疯。
【汪汪:有人吗!来个人理理我!】
【池青:别叫了。】
【汪汪:你没去约会?】
【池青:没去。】
【池青:别吵。】
池青是他们几人中脾气最好的,这几句话却带着明显的情绪。
汪城神经大条也感觉到了,立马噤了声,转为给时绥私聊。
【汪汪:你死哪去了?】
【汪汪:青儿好像有事,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时绥没太在意。
【ss:可能。】
【ss:哄哄就好了,你别搅和。】
他敷衍完汪城,看向陆淮知,皱眉道:“我最近没打架。”
“我知道。”陆淮知开始收拾桌上的试卷。
时绥看了眼时间,才五点。
前几天他都是留到晚上十点之后才走。
时绥按住桌上的试卷,绷着脸:“试卷你还没给我讲。”
“我给你注解了,你回家再看。”陆淮知想把试卷抽回来,时绥却按得很紧,执着地看着他。
陆淮知怔了怔,反应过来,有些哑然,“我没赶你。”
他看向窗外的乌云,解释道:“很快就要下暴雨了,我怕雨太大淋到你。”
时绥按着卷子的手松了一点点,不过依旧没放。
陆淮知顿了顿,“对于你以前打架的事,我也没生气。”
他用手,很轻地碰了一下时绥的右手手背,那里有一道旧伤留下的白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只是——”陆淮知说,“心疼。”
他来得太晚了。
收拾好时绥的东西,外面已经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顺着风拍打在窗户上,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时绥跟着陆淮知出了卧室,脚步有点飘。
他还没从那一句心疼中回过神。
饶是知道陆淮知从来都放肆大胆,可他依旧习惯不了。
每次都狼狈地心跳失衡。
好在外面的大雨压住了他的心跳声。
两人走到客厅,陆淮知拿了两把伞,“我送你。”
时绥:“不用。”
这么大的雨,陆淮知绝对会淋湿。
身体不好还瞎胡闹。
时绥刚想拿着其中一把走,却被陆淮知按住了手,“你以前每次都送我到公交车站。”
“我送你到小区门口,看你上车就回来。”
时绥刚想说这点路他才不打车,一抬头,脑袋却蹭到陆淮知的下巴。
陆淮知低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下。
时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轻轻落到自己的脸上,痒痒的。
陆淮知的手依旧覆在他拿伞的手背上,两人接触的那块皮肤开始发烫。
客厅没有开灯,小小的天地昏沉一片,外面是轰隆隆的雷声和鼓噪的雨点。
时绥想离陆淮知远点,后退一步,却忘了身后就是沙发,一下撞到沙发扶手上,身子一歪,差点坐上去。
陆淮知立马扶住他。
时绥觉得腰间的皮肤被烫了一下。
隔着单薄的短袖,陆淮知手心的温度依旧清晰地传导过来,不同于平时微凉的体温,烫的时绥抖了一下。
时绥感觉腰间的手也收紧了一瞬。
这种及时的反馈让时绥一下绷直了腰。
不过陆淮知很快松开了手,还不忘将时绥手里的伞接过来。
现在,时绥想拿着伞开溜都做不到。
“陆淮知。”时绥腿有些软,索性坐到了沙发扶手上,仰头看他,“你怎么这么事儿?”
时绥只能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紧张。
不过两人突然显现的身高差让时绥很没安全感。
他感受到了陆淮知暗藏的强势。
比如刚刚腰间锢着他的手,以及现在黑沉沉攥着他的眸子。
这压迫感让时绥头皮发麻。
有种动物面对天敌时的战栗。
危险,却刺激。
可现在没有字帖让他静心。
时绥拉着陆淮知的衣领,往下压,“陆淮知。”
陆淮知顺势俯身,手搭在沙发上,将时绥困在沙发跟自己之间,应了一声,“嗯。”
时绥感受着愈发清晰的,属于陆淮知的味道,吞咽了一下:“我想亲你。”
时绥说完这句话,脸瞬间烧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陆淮知下了蛊,才会跟对方一样口无遮拦。
不过时绥没怂,依旧拉着陆淮知的衣领,跟他目光平视。
反正天黑,陆淮知看不到他脸红。
等陆淮知拒绝,他就趁机嘲讽几句,拿着伞回家。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这次,却是陆淮知先挪开了视线。
半晌,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嗯。”
很简短冷淡的一个回答, 可是陆淮知的尾音里像是带了一个小钩子,将时绥脑子里那团线搅得更乱。
唯一的那点理智也消失在陆淮知简短的一个[嗯]里。
窗外暴雨如注,雷电不断, 将这一小方天地照亮, 又很快泯于黑暗。
混乱的环境给了时绥胡来的勇气, 他喉结滚了滚,拽着陆淮知的衣领用力,往下拉。
两人鼻尖轻轻触在一起,呼吸交融。
干净的味道中带了压抑又灼热的呼吸。
陆淮知也没表面中那么淡定。
时绥被陆淮知的味道包裹,有种近乎溺死的窒息感, 他不自觉抿紧唇,头缓缓偏过去, 凑近。
在即将碰上的前一刻,黑暗中传来一声清晰且尖锐的门锁转动声。
“这雨怎么下这么大?幸亏提前回来了。”卢婕推开门,将湿淋淋的行李箱搬了进来。
行李箱的滚轮在光滑的地面往前滑行了一段距离。
卢婕将伞甩了甩,放到玄关,伸手摁住行李箱, 一抬头,就看到沙发边的陆淮知。
“你在家?我给你发消息你看到——”
话说到一半陡然卡住。
卢婕看到了陆淮知怀里的人。
一个很年轻的男生,被陆淮知半压在沙发上,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
时绥心底的那点旖念瞬间冲散,他立马反应过来现在跟陆淮知的姿势太引人遐思, 急中生智, 甩开陆淮知的衣领,将人推开, “下次要是再不给我作业抄,就不止追到你家这么简单了。”
语气带着时绥一贯的狠劲, 就像是一个不良学生在威胁人一样。
时绥说完就背着书包准备离开。
卢婕沉默地站在玄关,见时绥过来,往前一步,让开位置,在鞋柜换鞋。
时绥心底松了口气,准备出门,陆淮知却追了上来,把伞塞进他手里,“到家给我发消息。”
时绥额角抽了抽。
陆淮知是看不懂眼色吗?这样一来他刚刚演的全露馅了……
可事到如今,时绥只能接着演,干巴巴地说道:“算你识相。”
说完大步离开。
人走后,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卢婕换好鞋子,将客厅的灯打开。
刺眼的白炽灯让陆淮知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明天请家庭阿姨来打扫一下卫生。”卢婕丢下这句话,就拿着行李箱离开。
“妈。”陆淮知出声叫住了她,“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卢婕握着拉杆的手紧了紧,回头,目光很冷,“我之前让你不要夜不归宿,你的回答就是把人带到家里。”
“你的确做到了我交代的事,还想让我问什么?”
卢婕看着沙发上被挤到一边的枕头,扯了扯嘴角:“如果,你是想让我追究那个人来家里威胁我的儿子要抄作业?如果是这件事,我明天就能去学校找你们班主任说清楚。”
“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陆淮知抿了抿唇,“时绥没你想象的那么糟。”
回答他的是卢婕重重的摔门声。
一如既往的回避,表示了卢婕对这件事的态度。
外面的雨比时绥预想的要大得多,可他心里装着事,速度半分没减,回到家,肩膀跟裤腿都打湿了,他没来得及换衣服,先给陆淮知发了个消息。
【ss:你妈说什么了吗?】
【陆淮知:没什么,你到家了?先去洗个热水澡,别着凉。】
时绥这才放下心,把伞上的水珠甩了甩,撑起来放在阳台,才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时绥脑子彻底冷静下来。
陆淮知妈妈应该提前给陆淮知发过消息,可是之前他怕陆淮知在群里瞎回汪城消息,没让人看手机,才错过了。
不过当时在客厅,光线很暗,陆淮知妈妈应该没看到什么,再说,他又没真的亲上去。
恢复理智的时绥越想越觉得臊得慌。
他真的是被陆淮知勾昏了头,才在人家家里做出这种荒唐事。
下次得稳重点才行。
周一,一夜的雨后,气温果然降了下来。
教室早上没开空调,窗外的风吹过来都带着水气,有点闷,不过比前几天舒服多了。
陆淮知来教室的时候,时绥特地观察了一下。
步履如常,面色红润,手臂跟脸上没红没肿。
没挨揍。
时绥又将头低了下去,准备趁着早自习补补觉。
昨天一晚上没睡好。
可刚趴下去,桌上传来几声敲击声。
时绥抬头看他。
陆淮知问:“昨天的数学卷子上的批注看了吗?”
时绥又趴了下去,只给人留一个后脑勺。
陆淮知用手戳了戳时绥的胳膊,“哪里不懂我可以给你讲。”
时绥将胳膊往里收。
这时,早自习的老师到了,教室里响起嘈杂的读书声。
“时绥。”陆淮知压低声音叫了他一声。
明明周边的读书声比陆淮知的大无数倍,可时绥就是清楚地听到了陆淮知叫他名字的那一声。
一分钟后,时绥从课兜的书包里掏出一张卷子,粗暴地放到陆淮知桌上,“看了。”
“都懂了。”时绥再次趴回桌上,“别吵我。”
他昨晚在客厅看到了零点,还杀了十几只蚊子。
陆淮知接过试卷,那些题目旁边果然有时绥的字迹,大致过程都写出来了。
时绥脸埋在臂弯,竖起耳朵,旁边没什么动静了,才渐渐耸拉下眼皮,准备睡觉。
突然搭在腿上的手被塞了个东西。
时绥低头,是一根棒棒糖。
他这几天去陆淮知家里补习,发现对方书桌的一个抽屉全是棒棒糖,五颜六色,旁边则是一叠粉红色的信纸。
明显是之前陆淮知准备给他写情书的纸,看厚度,已经用过一些了。
每次陆淮知打开那个抽屉他都紧张,不过幸好陆淮知没做其他的,只是在他练完字帖后,给他拿一根棒棒糖解馋。
不过,现在陆淮知怎么突然给他塞这玩意?
陆淮知很快给了时绥答案,“是奖励。”
时绥捏着白色棍子的手指紧了紧,脸依旧埋在臂弯里,冷笑一声:“哄小孩呢?”
没多久,旁边响起陆淮知背书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语调,挺好听的。
时绥嘴里叼着棒棒糖,在陆淮知的催眠声中睡过去。
下午放学,陆淮知看天气不热,就跟时绥一块在教室学了会。
齐思正跟汪城也在。
短短半小时,汪城往后看了三遍。
“不是,哥,你还真学啊?”汪城看到时绥写题的模样,一脸见了鬼,“奶奶嘱咐的?”
时绥正在纠结一个化合价的变化,闻言没好气道:“我不想跟你去外面摆摊不行?”
汪城被怼了一顿,悻悻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同桌,“班长,你也跟着他们一块卷我是吧?”
齐思正没理他。
自己才是被卷的那个好吧?
陆淮知不光在辅导时绥,自己的学习也没落下,他刚刚看到陆淮知在刷一个最新的习题册,已经写到一半了,而他才刚去书店把这本册子买回来。
差距立显。
汪城卷不动了,开始刷手机,看到什么,回头对时绥说道:“池青问我们今天去不去上网?”
时绥刚好写完一题,闻言抬头:“他最近不是都没影?”
“是啊!这才奇怪。”汪城纳闷道,“他该不会真跟陶灵薇出问题了吧?”
时绥:“我今晚要去网吧兼职,你就说我们会在,让他过来。”
汪城撇了撇嘴:“我不影响你绩效了?”
时绥:“。”
齐思正这个时候突然插了一嘴,“我今天去办公室拿作业的时候,看到池青了,他们班主任好像在说早恋的事。”
汪城吸了口气:“他们被老师发现了?!”
“不是。”齐思正回忆了一下,“他们班主任态度挺温和的,只是在劝,让池青先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时绥莫名看了陆淮知一眼,对方手下的笔很快停了,偏头看过来。
表情淡然,没有一点心虚。
陆淮知就算早恋应该也不会影响学习吧?
时绥用笔在题目上戳了一个点,问陆淮知:“我等会去网吧兼职,你来不来?”
反正前台那里可以坐下两个人。
不影响陆淮知学习。
汪城闻言回过头,“时绥,你这说的什么话?学霸当然来。”
陆淮知基本没缺席他们的集体活动。
“我这次不去了。”陆淮知伸手,帮时绥修正了一下他写错的一个反应公式,“我回家有事。”
卢婕让他放学后一个小时内必须到家。
时绥抿了抿唇。
陆淮知的妈妈是把人禁足了吗?
汪城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池青好像就在隔壁没走,我去探探口风,时绥你等会过来哈!”
没多久齐思正也离开,只剩下时绥跟陆淮知两人。
时绥有点烦躁,绷着脸将书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进书包,拉上拉链,刚准备站起身,就被陆淮知抓住手腕。
“我会想出办法的。”陆淮知说,“不会一直这样。”
时绥转了转手腕,没挣开,板着脸道:“谁管你怎么样。”
明明昨天还说气温降了可以去他家,现在估计门都出不了。
时绥心里憋闷得厉害。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刚闻到腥味的猫,被河里的鱼牢牢勾住,刚想迈开腿,那条鱼却要跑了。
陆淮知:“嗯,你不用管我,我管你就行。”
他将时绥乱成一团的书包一本一本地整理好,重新拉上拉链,“等你兼职完之后,我们视频?”
“我要兼职到0点。”
“嗯,正好那时候我还没睡,可以陪你走路回家,也可以亲口跟你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