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的痛苦,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现在的他,已然失去了独自生活的能力。
时玖凛嗤笑一声,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池渊成功了,他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将一个正常人最基本的生活能力彻底抹除,让他一辈子都只能沦为被强者按在身下蹂躏的工具。
可他是Alpha,Alpha为什么需要向别人敞开双腿,为什么要选择放软身体迎合?
他明明已经洗了标记,明明已经断了所有跟过去的联系,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
时玖凛扶着墙,好不容易站起身,把衣服穿好,眼眶发红关掉水龙头。
放他走了又怎么样,他一身傲骨早就被磨了个干净,那些伤痛可在骨子里,无时无刻提醒着他自己的曾经。
他真的以为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的。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那些埋葬在骨子里的疼痛,伴随着阴绵的雨天从骨髓中钻出,再次化作刀刃在体内游走。
人间骤雨不歇,而每一颗水珠对他而言都和凌迟没什么区别。
时玖凛甚至出现了幻觉,迷迷糊糊间又看到自己被锁起来上时的场景。
好想能救自己啊。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能重新拥抱太阳。
他在绝望中生生挨了三年,每一寸皮肉都糜烂破损,好不容易要触碰到光了,却被人一把拉了回来,告诉他自己在长期折磨中甚至丧失了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或者说,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像一个正常Alpha一样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时玖凛情绪彻底崩溃,像是疯了似的冲出浴室,把手边一切能碰得到的东西高高举起再砸个稀烂。
他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深刻吗?
为什么他还救不了自己啊。
他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
身体上的伤口一层叠着一层,噩梦不断,被洗胃的感觉让他稍一回想都会起一身冷汗。
饶是如此,他也从未想着放弃。
哪怕生的希望再渺茫他也从来不轻易放弃。
他明明才是真正做到始终向阳生长的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把他的幻想打破。
时玖凛甚至没来得及换一身干净衣服,便踉踉跄跄往外走。
临走前还顺带着拿了把刀。
路上行人唯恐避之而不及,大抵是把他当成了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路过街边商铺时,他看见透明玻璃门上折射出的自己倒影。
像是溺水刚被捞出来的人一样,他浑身都被水浸透,甚至还有水珠在顺着发丝往下滴。
眼尾情欲还未消退,脸上苍白到吓人,更别提他手中还拿着把刀,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感受到有人回头用那种类似嘲讽好奇的眼神看自己,时玖凛猛的停下脚步,刹那间释放大量压迫信息素,转身朝那个人大吼:“滚!”
他很久没有用信息素威胁人了。
以至于下意识做出这个举动时,他自己也懵了一瞬。
做个好人。
说得倒是轻松。
善恶的界限又是什么?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高高在上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
饶是心底再怎么不平,时玖凛却也还是打消了弄死那个人的念头。
雨又大了几分,砸的人生疼。
只是这回怕是没人会给他送伞了。
他们之间明明相互亏欠那么多,凭什么最后付出代价的只有他?
他咧嘴笑了一下,看到玻璃门上的自己像一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就应该死在那个电椅上。
或者是更早,在江池渊第一次强行烙印他时就拼个鱼死网破。
时玖凛抬手擦了擦脸上说不清是雨还是泪的液体,脚步愈发沉重,带着一股杀伐气息。
路上甚至没有一辆出租车敢停下载他这个煞神。
一辆车从他身边飞速划过,泥点子溅了他一身。
时玖凛没有在意,捡起路旁一小块较为尖锐的石子,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随后用尽全力朝那辆车的窗户砸去。
一条裂纹瞬间扩散,玻璃碎裂声清脆,混着雨点砸落的声响格外刺耳。
那个司机显然是没想到会遭受这样的变故,猛的踩下刹车,眼睛瞬间瞪大,怒不可遏看着那个缓步朝自己走来的人大吼:“我*你妈的,你他妈是不是有……”
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脖颈处被什么尖锐锋利的东西抵住。
时玖凛歪头轻笑:“帅哥,搭个车呗?”
那个司机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看样子都快被时玖凛吓哭了,牙关都在打颤:“你,你……”
时玖凛笑容更灿烂了几分:“拒绝的话就杀了你哦。”
他敲响那扇门。
不,或者用砸来形容更为恰当。
猛烈的撞击声在一片黑暗中极为响亮。
兰毅泽被巨响惊醒,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走下床。
随后透过猫眼看到了那个浑身湿透的人。
他的手背在身后,似乎是在藏着些什么……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兰毅泽大脑还没清醒过来,没怎么多想便开了门。
却没料到门不过刚拉开一条小缝,便被时玖凛一脚踹开。
兰毅泽瞪大双眼,还没等反应过来脖颈便被时玖凛一把掐住抵在墙上。
强烈的窒息感瞬息之间笼罩。
兰毅泽受惊,十指死死扒着时玖凛攥着他脖颈的手,希望为自己争取到一丝喘息机会。
时玖凛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握着刀,眼神狠戾,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他手背青筋凸起,眼尾那抹颜色勾人,却又在眼底恨意的衬托下给他平添了几分妖冶。
也难怪江池渊会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
兰毅泽垂眸扯了扯嘴角,
他还是小看了时玖凛。
本以为他早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丧失自我,被磨平利齿,除了会张牙舞爪吓唬人以外没有一点威胁性。
却没想到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羊羔,哪怕表面再怎么温顺,内里也还是带着锋芒。
好似那些软弱都只是他短暂的伪装,骗取敌人放松警惕后再趁其不备露出爪牙,狠狠把对方咬个稀烂。
明明时玖凛身体还没养好,刚从鬼门关走了几遭,却仍旧有余力威胁他的性命。
也是,对他而言,他们这种人怕是跟蝼蚁没什么区别吧?
时玖凛一拳砸在墙上,连带着那时被支配的怒气,掐着他的手也骤然加大了几分力度:“回答我!!!”
他松了手,兰毅泽直直摔在地上,捂着脖颈大口喘气。
时玖凛视线极冰,刀刃在指尖飞速转动,带着一股杀气:“我总有办法撬开你的嘴。”
他微笑着道:“不如就一天砍掉你的一根指头,看你能挺多久。”
兰毅泽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这话若是由别人说出口,他大抵会觉着对方只是在吓唬他,但时玖凛的手段他就算是没亲眼看见也是深有体会的。
这个人三年前就是个彻头彻尾疯子,现在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去。
时玖凛胸口被穿刺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甚至还伴随着丝丝奇怪的痒意。
身体上的异样让他心下愈发烦躁,眼睛里的血丝似乎也紧跟着更深了几分:“三!”
时玖凛抬起手,刀锋直冲冲对着兰毅泽的手指就要砍下去。
无所谓,就算他是真的嘴硬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把他杀了后自己再重新回到那个城市找人打听。
反正那里恨他的人那么多,他不愁找不到知情人士。
只不过还是会觉着可惜,他手上终究还是要多负担一条人命。
兰毅泽表情没什么波澜,却也还是在听到他倒数后及时开口:“您都想知道些什么?”
时玖凛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全部,我要知道江池渊的全部。”
时玖凛顿了顿,瞥了他一眼,警告道:“你最好别骗我。”
兰毅泽笑而不语。
这个Beta倒是厉害,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能保持平静。
不,或者用麻木来形容更为妥当。
时玖凛看着他的眼睛,意外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和当初的自己有几分相像的情绪。
一样的近乎空白的麻木。
像是已然对这个人世间已然升不起半分兴趣,只是宛若行尸走肉般维持着生的特征。
时玖凛没兴趣去揣摩别人的想法,只是紧皱着眉看他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本边缘泛黄的相册。
随后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话。
饶是时玖凛做足了心理准备,却也仍被这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话炸的不轻,甚至就连大脑都在那一刻猛的嗡鸣。
“江池渊是人造Enigma。”
时玖凛瞳孔骤然收缩,好半天才缓过神,声音略微颤抖:“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是根据后天条件并使用特殊手段改造而成的Enigma。”
时玖凛心脏在胸腔内狂跳。
这话可以说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放眼整个世界,Enigma的数量都少的可怜,怎么能真就这么轻易就让他给碰到?
况且江池渊之前是Alpha,只不过因为某种契机导致二次分化进而成为了Enigma,这个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用“人造”这个词来形容,多多少少让时玖凛有几分不寒而栗。
兰毅泽轻轻拂去相册上的灰尘,唇角笑容在白炽灯照射下不知怎的有几分诡谲:“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Enigma本质意义上属于基因突变的Alpha,他们拥有绝对的力量和身体素质,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尤其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下,能力代表着一切。金钱,地位,身份……
时玖凛竭尽全力保持理智:“怎么可能?如果连腺体都能凭借喜好改造,那大家早就人人都是Enigma了!”
兰毅泽点了点头:“所以我说它需要付出代价。”
时玖凛心里慌乱,手上动作也乱了分寸,一不留神便在指腹处留了条血口。
他蹙眉:“你能不能不要话说半截就停?”
兰毅泽略微思索了一下,坦然道:“我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起。”
这些事其实已经跟公之于众的秘密没什么区别了。
只不过时玖凛一个人不知道而已。
“什么人改造的他,他为什么要进行二次分化,所谓的条件又是什么,他又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时玖凛声音越来越大,竟隐隐有了几分崩溃迹象,吼道,“你他妈倒是说啊!!!”
兰毅泽轻叹一口气,翻开那本相册。
随后从里面抽了一张递给时玖凛。
借着白炽灯光晕,时玖凛接过那张照片。
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笑着站在某个名牌学院门前,眼底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手中还拿着毕业证书。
时玖凛只是瞥了一眼,便把照片推了回去:“不认识。”
兰毅泽眼底多了一分嘲弄:“您的心思根本不在他们身上,自然不会记得。”
时玖凛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奇怪道:“我为什么要在意别人?”
兰毅泽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把手中另一张照片递给了他。
哪怕那仅仅只是一张照片,时玖凛在看到它的那一刹那也还是没控制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极为可怖的脸。
皮肉分离,大块皮肤扭曲成一团,烧伤几乎遍布整张脸,甚至连脖颈处的皮肤也没有幸免,其中还掺杂着星星点点类似于水泡的东西,骇人至极。
他坐在轮椅上,目光呆滞看向镜头——
——说实在的,他的眼睛被耷拉下来的上眼皮挡住了大半,时玖凛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只是能下意识能凭借他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气质做出判断。
他一定觉得世界都崩塌了。
兰毅泽微笑:“希望您能记住这个人的脸”
时玖凛没由来的心慌,大脑浑浑噩噩,下意识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那个致使你和江池渊坠落的人。”
信息量过于庞大,时玖凛捋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开口:“那个组织?”
兰毅泽点头。
时玖凛如坠冰窟,身上温度一点点褪了个干净。
他想起那么多人围着观看自己被罚的场景,只觉着荒诞又窒息。
明明可以一人上来捅他一刀送他下地狱的。
但他们非要把这场酷刑时间线延长,让他睁眼闭眼都处在地狱中央。
丢不丢脸什么的他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
只是被密不透风监视的感觉真的太过于压抑。
他明明没有死,却生不如死。
时玖凛睫毛翕动,神色落寞:“意思是,这个人就是那个所谓的组织创始人?”他停顿一瞬,艰难的开口,“可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兰毅泽叹气:“您只负责高高在上的睥睨我们在地狱挣扎,又怎么会记得这些?”
时玖凛无法反驳。
事实上,那个别墅中的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他没有一点印象的。
时玖凛嗓音也不知是因为淋水受了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干枯嘶哑:“为什么是我啊,凭什么偏偏是我?明明不止有我一个人……”
一句话还没说话,便被兰毅泽打断:“您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见时玖凛一脸茫然,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耐下性子解释道:“不知道您对四年前的那场爆炸事故还有没有印象?”
身上的衣物已然干了大半,可时玖凛还是觉着冷的厉害。
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
他当然记得。
那场爆炸是他为数不多后来回忆起来会产生丝丝愧疚的事故。
却也只是一丝而已。
他象征性的给了受害者家属几万块钱便把他们打发走,便凭借自身势力把那场事故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压了下来。
当然会有几个觉着不公想要跟他拼命的。
无所谓,那时的他也不会在意到底是多杀一个还是多杀两个。
十三人伤亡,五人重伤。
他甚至有些忘了自己为什么心血来潮要搞这场爆炸。
似乎是临近过年,政府禁止放烟花,那几个朋友觉着无趣,恰巧仗着父亲庇护跟他抢公司的那个贱人不怎么安分,他们便想着借用这场“地面烟火”来弄死田宇辰。
不得不承认,车辆爆炸的那一刻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场烟花秀都要绚烂惊艳。
那股热浪翻涌着朝四周扩散,所到之处草木不生。
只是很可惜,田宇辰命大运气也不错,临时改了主意没有搭那辆车,和死神擦肩而过。
现在回头想想,就连时玖凛自己也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吓到了。
他到底为什么会毫无判断力地跟着那些人的怂恿走?
简直,就像是被他们控制的玩偶一样。
偏偏那时的他还乐在其中。
那些“朋友”不过是叫了他几声哥,做事时让了他一点,他就丧失了所有原则,一点点抛弃人性。
真是蠢。
自作自受。
时玖凛恨得牙痒,却又说不清到底他到底是在气自己还是气那些已经死在他手上的朋友。
“所以……”时玖凛瞥了一眼那张狰狞的脸,又无法接受似的马上移开视线,问道:“那五个人里有他,对吗?”
说到底,以旁人的角度看,他的朋友也不过是给他提了个建议而已。那场爆炸是他亲手策划的,也是由他一手实施的……
怨不得这个人会恨他。
兰毅泽点头。
他笑了笑,眼底是时玖凛说不清的颜色:“他本来有大好的前程。”
向阳花死于黎明之前。
这句话似乎适用于他们每个人。
第100章 清醒中挣扎堕落
时玖凛缄默,许久才僵硬的转移话题:“就算是我确实有对不住他的地方,那其他人呢?江溪俞又算怎么回事?”
时玖凛确信,在提到江溪俞的名字时,他在兰毅泽脸上再次看到了那抹藏也藏不住的恨意。
却又转瞬即逝,快得像是他的错觉。
“他啊……幌子而已。”
时玖凛厌恶至极这种一问一答的形式,却又不得不耐下心再次询问:“什么幌子?”
兰毅泽却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言不发走向厨房,从冰箱内拿出一瓶酒一饮而尽。
他的速度很快,甚至没给时玖凛一个催促的机会,便一股脑将余下的话说尽:“他要建立组织,自然要寻找跟他一样的受害者或是受害者的家属,所以不论你是直接还是间接的害了谁,只要是和你能扯上关系的都会收到组织邀请……组织报复的对象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只会是你。”
时玖凛心脏骤然紧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亲自轮了江溪俞的朋友没死,他却要被拖入地狱遭受这一切。
就算是Enigma,杀死大量Alpha后面的麻烦事可能会很多,他应该也很难保证独善其身,不打草惊蛇。
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
江池渊就这么一直忍着那几只害死至亲的老鼠活在世上?
还是说,是为了看他们疯狗互咬,为了给自己一个亲手杀了那些人的机会?
时玖凛烦躁至极。
“那你的意思是……江池渊也是那个人所操控的棋子?”
兰毅泽笑了:“我们本来都是这场游戏中的参与者,不过是为了共同利益联合起来了而已,不想继续下去了随时都可以退出。”
联合起来报复他,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把他踩进泥里。
被录像发到网上,被人一次又一次按进水里感受窒息,被要求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敞开双腿,被强行锁在只有一片白的房间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崩溃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诸如此类的事件太多太多,他已经算不清了。
时玖凛双手无力垂下,手中握着的那把刀也跟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却不料他话锋一转:“但江池渊不同。”
“什么?”
兰毅泽面露为难,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该从何说起才能将这一切都讲清楚,最后却还是将话题引到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角度:“爆炸事故中的那个受害人名字是李简阳,是个在学术方面很厉害的人。”
“他研究方向的是人类腺体细胞进化论以及致使Alpha基因突变进化为Enigma的条件限制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高深东西……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时玖凛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才点了点头。
兰毅泽语速越来越快,接着道:“他是Beta,几乎不受信息素干扰,可以全身心投入研究。事实上,最初版的催化剂很早之前便被他一个人做出来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实验对象……”
兰毅泽轻叹一声,也不知是在赞叹还是感慨。
“你的意思是,是他发明了某种能改变基因或者说是能促使Alpha二次分化的东西?”
兰毅泽道:“是,Alpha身体在濒临死亡之际时腺体会分泌一种特殊物质,它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身体各项机能提高到最大——就像回光返照那样。在这个期间把药剂注射进腺体,让它们和腺体细胞相结合,便能出现变异现象,进行二次分化。只不过药剂有限,实在是无法扩大规模生产。”
时玖凛沉默,好半天才回过神开口:“这很危险,对吗?”
兰毅泽顺着他的话道:“自然,毕竟在真正实验之前一切都只是假设,那个药剂也有很多不确定的危险因素……”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咧嘴笑道,“您知道三号房间为什么要叫三号房间吗?”
时玖凛被这些冗杂的信息搞得头疼欲裂,语气也差了不少:“谁他妈知道他有什么怪癖啊!!”
兰毅泽自顾自道:“就像我方才说的那样,人人都渴望能拥有二次分化的机会,哪怕风险再大也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去做那个亡命徒。”
所以不可避免的,有一部分人本身和他没什么仇,至少是恨的没那么纯粹,只是单纯觊觎能拥有二次分化的机会才来加入组织。
时玖凛深知这一点。
人性的贪婪他已经见识得太多了。
或者是说,他也曾是代表贪婪的一员。
假使给他这个机会,他只负责让另一个毫不相干甚至有点仇的人生不如死,自己就能获得二次分化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照做。
管那个人怎么挣扎求饶,跟他又没有半分关系。
他只负责把那个人搞死后享受社会给Enigma的特权就好。
但江池渊,放了他。
时玖凛又有些看不懂了。
“江池渊运气不错,他是第三个实验者。”
时玖凛猛的抬起头看兰毅泽的眼睛,惊诧道:“什么意思?!”
“在他之前还有两个身体素质不错的Alpha。只不过很可惜,他们运气差了些。那时的药剂还不算完善,注射时也出了点问题,死的干干净净。”
时玖凛有些恍然:“濒死吗?那意思是江池渊也曾经……”
兰毅泽点头:“三号房间本是他的刑场。”
怪不得,那里的设备那么齐全,绝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
时玖凛猛的打了个哆嗦。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刚被江池渊抓到那里绑着的时候,那股很微弱却又格外清晰的血腥味。
是江池渊的血。
那分明是因为房间长期被血充斥着,腥味早已深深烙印在了屋内每一个角落,不管再怎么清洗也难以根除。
也就是说,他所经历过的那些,江池渊基本上也都走过一遭吗?
“李简阳为了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倾家荡产,”兰毅泽声音空灵,像是在追溯什么遥不可及的故事,“寻找受害者,制订契约合同,凑集资金……说实话,若是仅凭他一个人还真不可能做到如今这种地步,怪就怪您树敌太多,他们本来也就只缺李简阳这个导火索。”
而一旦这个领头羊出现,事情便再也没了回转的余地。
李简阳在发生这件事之前也一定很满意江池渊这个合作者吧?
这场游戏本来可以更有趣些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临近高潮部分时江池渊收了手。
时玖凛身体细细颤抖:“意思是就算没有江池渊,也会有别人出现顶替他的位置……标记我?”
兰毅泽轻声道:“您逃不过的。”
时玖凛不知怎的反而松了一口气,目光幽暗:“那倘若,我没有被放走呢?按照你们的最初计划,我会变成什么模样?”
“能在您身上做的事多了……最起码,您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站在地上四肢健全的机会。”
时玖凛觉着好笑,反驳道:“可哪怕是我之前犯了什么大错,他也从来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什么永久性损失啊……”
兰毅泽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