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始上朝了,之前的规矩也要改了,改成早朝结束回来吃膳食。
皇上穿着龙袍,身姿挺拔地抬脚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脚还没有迈出去,就停下了。
跟在其身后的云时也停了脚步,自从那日听了皇帝的疯言,他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书中的结局没办法改变,而且皇帝也并非书中写的那般昏庸,至少在他逐渐清晰的记忆里,皇帝不昏庸,反倒还有几分聪明。
他行事小心了几分,打算好好安生些日子,恢复至原来的样子,不再搞什么特立独行。
皇帝回头看他吩咐道,“你去库房看看,将今年造的首饰取一些回来,朕一会下朝回来挑拣着赏人。”
云时低头应下。
朝堂之上,好些日子没上朝了,尽管有几位老臣在,也积压了些折子没法决断。
皇帝听着臣子们汇报,待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心平气和地道,“朕前些日子身子不舒坦在宫中修养,但却有贼人以为朕病重,买通领侍卫内大臣程远,闯入太极宫,意图谋反!”
“但幸有侍卫处散秩赵地,带领侍卫处侍卫诛杀反贼,将朕救下,因此朕特封赵地任内大臣,暂兼领侍卫内大臣,管理宫中侍卫处。至于被擒的理王,几日后朕会亲自审问。”
皇帝一席话说完,一片哗然,台下的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复杂,有大惊,有担忧,有惧怕,还有难以置信。
唯有于大人沉思了片刻后,出列道,“陛下,此与礼法不合,理王一案应当交由大理寺审问,且赵地乃一介武夫,实不能担任内大臣一职,还望陛下三思。”
其说完话,杨丞相也站了出来,“此事还望陛下三思,理王乃凌王唯一子嗣,此事还当慎重……”
皇帝只听了几句就没什么兴趣,直接起身,大步朝后殿走去,而太监也适时喊出了退朝二字。
台下的臣子们都傻了眼,这还是陛下第一次这么猝不及防地就退朝了,心中也只是觉得陛下近来越发随性了。
而在其中杨丞相是最为恼怒的,他还在说话,陛下就这样离朝,这是狠狠打了他的脸面,让他颜面何存啊。
杨丞相咬着牙闷着一口气,脸色憋得通红,心口起伏着,周围的几位尚书瞧见了急忙过来想要劝导一二。
周大人离着也不过几步之远,不过他不太想上前劝人,便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直到见杨丞相面色如常了,这次面露担忧地走了过去。
皇帝回到太极殿,时,云时已经将首饰取了回来,皇帝显示用了早膳,之后才坐在小榻上仔细挑选。
最近事情多,这些收拾也算是安抚一下后宫的妃嫔,再者在他昏迷的时候有太监往后宫传消息,这引起了皇帝的警惕,黄迪也打算趁此机会娇叫云时去各宫看看。
“这个点翠掐丝嵌明珠富贵牡丹花头面,赏赐给嫣妃,这个金镶蝴蝶戏花珍宝首饰适合洛昭仪……”
皇帝正一样样分派着,就有侍卫来禀告,“神武门来报,城门侍卫来人,求见陛下。”
“带进来吧……”皇帝说着心中倒是有些疑惑,城门侍卫求见,这倒是少见。
半炷香的时间,侍卫进到屋子内,看了一眼,但也只看到了陛下的胸口处,随机移开眼,不敢直视,态度却十分恭敬,“微臣参见陛下。”
“嗯,起吧,可是有可疑之人要进京?”皇帝神色庄重,颔首道。
侍卫脑门子的汗立时出来了,“回陛下的话没有,是距京城八十里的驿站来报,几位王爷的左长史到了,眼下正在驿站休息,明日会进京。”
当年那场宫中内乱,先帝的儿子几乎全军覆没,但是他们的子女却都还在,皇帝刚登基时,太后便做了主,将这些侄子们都封了王打发出京了,而怀王是因为身子不好便留下了。
无召不得擅自回京,但是因为几日后便是陛下的生辰,万寿节,自然是要派人来奉上寿礼的,每年都是如此。
但皇帝却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嘴,“可有不妥的地方?”
侍卫嘴里发苦,确实叫陛下问着了,他硬着头皮道,“确有,来人有一六岁孩童,下人称呼其殿下。”
皇帝收敛了笑,“是哪家的?”
“秦岭南郡王家的。”
皇帝沉默了一会,朝他摆了摆手,“只是个孩子,无碍,你先下去吧。”
侍卫躬身退下。
人一走,皇帝看着云时开口询问,“怀王那里可有动静?”
云时摇头,“怀王府近几日并没有派人来送寿礼,至于宫外的动静,奴才不晓得。”
云时前几日就将皇帝给的信物还回去了,京军皇帝也安置妥当了,他确实也没什么消息来源了。
皇帝嗯了一声便继续分配首饰,“……赤金掐丝嵌羊脂白玉海棠花头面,这个给宓婕妤,金镶宝白玉兔头面适合叶才女。”
所有的首饰都分配好了,后宫主子们人手一份。
“去送吧,再顺道瞧瞧可有什么变化。”
“是奴才领旨。”
云时带着一帮小太监出去放赏。
这送赏赐一直是个美差,到了各个宫殿都能收到些孝敬,若说是刚来的时候,云时也乐得干这个活,收银子心里美滋滋的,但是眼下他有些摸不透皇帝的心思,这美差到了他这反倒不那么美了,他心里带着些愁绪,面上却端着笑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少一时,云时便带着人到了嫣妃处。
嫣妃眼下身孕不过两个多月,还没有显怀,身材依旧苗条,但衣着却不似从前那般华贵,只穿了一身粉色繁花宫装,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丝,虽看着简单,但也是用了心思的。
嫣妃接了赏赐。
许是有孕在身,她的神色不再是往日的桀骜,眼下看着平和了许多。
“云公公辛苦了,给云公公放赏。”
说罢扶着宫女的手转身往回走。
尽管如此也够稀奇了,云时也没想到不过几月不见,嫣妃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怀孕了真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他没仔细想收了荷包往下一处去了。
下一处便是洛昭仪所在的宫殿。
洛昭仪得了消息小跑着回来的,昭仪一身桃红色宫装,外罩一件镶金银丝绣五彩樱花席地宫纱,额间贴了桃花花钿,显得面色如春。
洛昭仪见了云时弯了弯眉眼,更是笑靥如花,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心情都好上了几分,
不过这是宫妃不是云时这个太监能瞧的,他看了一眼迅速低下了头。
头顶传来洛昭仪略带娇柔的声音,“云公公,可是陛下要见本宫?”
云时没回答,只道,“陛下吩咐奴才来给昭仪娘娘送赏赐。”
洛昭仪听着,欢欢喜喜地接了赏赐。
她当着云时的面打开了首饰盒子,看到了里面的头面轻呼一声捂住了嘴巴,满眼都是惊讶,随即转为惊喜。
“这头面真好看,还是本宫最喜欢的样式。”
她转头问云时,“云公公,陛下眼下可有空,本宫很喜欢陛下的赏赐,想亲自去太极宫谢恩。”
她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云时,云时思量片刻道,还是老实答道,“奴才也不晓得。”
不知怎的,这几个字听在洛昭仪的耳朵里那就是无事,
洛昭仪欢喜道,“多谢云公公。”
随即给一旁的嬷嬷使眼色,“嬷嬷快去屋子里将本宫之前得的玉牌拿来给云公公。”
说完又冲着云时道,“玉牌给云公公拿着把玩,云公公别嫌弃。”
“奴才不敢,昭仪娘娘赏赐的那都是顶好的。”
“嗯,云公公等着,本宫去寻陛下了。”说罢便带着宫人往外处走,脚步急得很。
云时心里反倒带了些纠结,陛下下朝回来时心情就不是那么愉悦,也不知道想不想见人,他也是脑袋短路了,昭仪一问,脑子里就变得一片空白,眼下也就盼望着两位主子都好好的吧。
嬷嬷送了玉牌来,云时也收了心思,拿着玉牌去了下一处。
接下来到的是宓婕妤处。
宓婕妤身穿淡蓝色宫装,淡雅处却带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头上只简单地绾了个发髻,头上的发饰也不过是寥寥几根。离得近了,举手投足间还能闻到淡淡的沉香味,似乎是从佛堂里出来一般。
宓婕妤接了赏赐,吩咐人看赏,随后站在一旁有些犹豫,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云时察觉到了,不过并没有主动开口,拿了荷包准备转身离开,还是宓婕妤自己忍不住了,叫住了他,沉吟着道,“陛下近来可好?”
“陛下近来很好,身体康健。”其余的云时并未多说,说得多了倒像是和宫妃传递消息了。
但不过这几句也叫宓婕妤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辛苦公公,辛苦公公跑着一趟,快,快送送云公公”
云时被宫人送出了院子,又带着太监往下一处走。
接下来便是平日里不太受宠的几位主子,这几位主子也只是谢了恩,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云时也只是多看了两眼便收了目光。
这样倒也轻松,速度也快了许多。
另一边黎才人处,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齐伍巴一太监在门口禀告,“主子,云公公正朝着咱们的方向来了。”
黎才人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一旁吃着果脯笑得合不拢嘴的池才人,“一会要见人了,笑容收一收。”
池才人揉了揉晓得有些僵的脸蛋,嘴上却狡辩道,“这怎么收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没笑出声就很不错了,很收敛了。”
不过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笑容停住了,转头问道,“姐姐,理王这回应该是要砍头的大罪吧?眼下给人关起来了,怎么也没个动静。”
黎才人想了想,“按照律法应当处死,不过毕竟是凌王之子,究竟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如果不处死,那我就再去他面前跳上一舞,保证他必死无疑。”池才人扬了扬下巴露出得意的笑容。
黎才人有些无奈,“真要是活着也不会让你见到的,皇帝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意图谋反的人继续在外走动。”
池才人听后觉得有些可惜,不过随即又来了精神,“哎,也是没想到,我们家这祖传的舞有这等魔力,凌王当年看过不久之后就死了,现在到他的儿子,我们母女俩可真厉害。”
黎才人有些无奈,这话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嗯,你和伯母厉害着呢,快起来吧,一会人该到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了声响,两个人也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云时见到两个人穿着颜色花纹一样的衣裙出来时,并没有太惊讶,他刚才先去的池才人处,得了消息才往这处来。
见人来齐了,便送上了陛下的赏赐,良为主子谢恩领赏,而云时的目光则是被站在左侧的池才人吸引了。
谁叫她嘴角一直抽抽着,云时看着像是中风前兆,心下疑惑这小小年纪怎么还会得这种病,他一向心肠好,便提醒了两句,“池主子可是嘴角不舒服?还是叫太医来瞧瞧,讳疾忌医要不得。”
听这话池才人吓了一跳,当即捂住了嘴,不知道说什么。
黎才人解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池妹妹今日吃了点辛辣之物,嘴角有些痛,过几日就好了。”
云时应下,出了院子。
待人一走,黎才人转头看她,眼底分明没什么情绪,但是池才人见了还是有些怕,急忙挽住她的胳膊,讨好道,“好姐姐好姐姐,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若是再有一次,往后这消息便不告诉你了。”
池才人也急了,“我保证,妹妹保证往后一定收敛,收敛,不笑了。”
见她认真了,黎才人这才嗯了一声,也揭过此事了。
云时有送了一圈,最后来了叶采女处,叶采女自从那日“幸运”侍寝后便被皇帝记在了心里,这让云时每次见到叶采女都有些不自在。
云时到时,叶采女急忙跑了出来,云时也看出了她的匆忙,因为她嘴角还沾了点心渣,且看着脸也圆了几分。
本着不让人尴尬的心思,云时送了赏赐,快步离开了。
而叶采女收了赏赐回屋的时候才摸到自己脸上的碎渣,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核桃见她停了问道,“主子怎么了?”
叶采女转头看她,“本宫刚刚就是这么出来的?”
核桃这才看清她的嘴角,急忙用帕子将她嘴角擦了个干净,安慰道,“主子别担心,按照规矩,宫人不许直视主子们的脸,主子放心,云公公定是没看见,御前的太监最守规矩了。”
叶采女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心情又开朗了,“走吧,快进屋吧,脆饼还没吃完呢,这脆饼真好吃,晚膳本宫还要吃这个。”
是,奴婢记下了。
而另一处皇帝在云时离开后便起身去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本折子。折子里记载着他刚登基时对诸位侄子的分封。
先帝子女共十二个,其中一,二,七,十一皆是公主,都已经嫁人了。
先帝在世时,只封了四皇子为凌王,其余诸皇子并未分封。
皇帝登基后才开始分封,在这其中,怀王因身体不适留京,凌王之子理王皇帝特许留京。
五皇子之子封安王,封地中州,六皇子之子封南王,封地秦岭;
八皇子之子封梁王,封地并州,九皇子之子封宣王,封地巴蜀;
十皇子之子封锦王,封地平洲。
这些侄子初到封地之时也不过刚刚弱冠,现今过去快十年了,这些侄子也都为人父了。为人父了,担的责任也更多了,想要的也更多了。
尽管有长史每年都传递消息回来,但这些王爷若是真的想瞒,他也是没办法察觉的,就好比此次突然前来的南王幼子。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放下,捏了捏眉心,心中愁绪万千。
从小一起长大的侄子都盼着他早死,想要取而代之,而这几位早早就打发出去的藩王呢,他们又是何心思呢……
顾着自己
屋内,皇帝坐在进屋左手边的小榻上,手里端着茶杯慢慢品尝,目光却落在了茶几上的糕点上,似乎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将茶杯放下,吩咐在屋内伺候的小春子,“去库房挑些药材送到侍卫处赵地手里,说是朕赏的,叫他好好养伤,侍卫处还等着他接手。”
话音刚落,就有太监进来禀告,云公公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说着冲着小春子摆了摆手。
云时在门口听到小太监的传话抬脚往屋子里走,正巧与出来的小春子擦肩而过,小春子微微侧脸勾起了嘴角。
云时看见了,当即明白过来,心下松了一口气,想来皇帝的心情应当不错。
云时进到屋子内先躬身请安。
“起吧,先禀差事……赏赐都送去了,后宫各处可有变化。”皇帝随口问道。
“是,奴才都送去了。”云时回道,接着痛快地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因为接受了所有的记忆,他的记忆也比以前好上许多,描述事情时几乎能一字不落地将对话说出来。
“几位主子都安好,没出什么乱子。”
皇帝点了点头,接着道,“嫣妃可还好,身子可还妥当,太医那里怎么说。”
云时卡了壳,他一直守在皇帝身边哪里知道这些。
皇上见他不说话,面上带了慎重,“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云时急忙摇头道,“没”
接着回想了一下嫣妃的脸色,沉吟着道,“奴才有罪,近来并没有关注,但娘娘脸色红润,且太医那边没什么消息传来,想来娘娘的身子应当无碍。”
皇帝听后神色稍缓,不过还是吩咐道,“下午叫负责嫣妃平安脉的太医叫来,朕亲自问问。”
“是,奴才记下了。”
“上杯浓茶来。”皇帝说着从小榻上站了起来,朝桌子处走去,想来是要继续批阅奏折了。
云时没耽搁。上前将茶几上的茶杯收了,茶杯分作两处,其中一个茶杯的杯沿处还染上了红色口脂,云时低头将东西收了,去茶水间换了杯浓茶。
重新放到皇帝手边位置,随后便站在一旁不敢乱动,只作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模样。
午膳时分。
逼宫那日陛下虽然并未受伤,但之前昏迷数日,最近几日又是心神不宁,情绪起伏较大,饮食以清淡为主。
尽管饮食清淡,但皇帝还是一口接着一口吃得津津有味,全然看不出身中奇毒的样子。
可是越是这般云时心里越是害怕,平静之下必定是波涛汹涌,两个人在晚上也讨论过此事,皇帝已经派京城内的暗卫相互联络,寻找神医,想来这么多人应当很快就有结果了,至于那个与后宫联络的太监已经死无对证了,只能对后宫的妃嫔们提高警惕了。
皇帝显然对自己的身体看开了,能活一日是一日,但现在害怕的是云时,他生怕皇帝不要命的做些什么,到时候拉着自己陪葬,那可没地方哭去了……
午膳过后,皇帝如常小憩。
等他醒来,云时从太医院回来了,带了两位太医,正是负责嫣妃的太医。
皇帝揉了揉眉心,刚才睡的不舒坦有些头痛,待脑袋清明了几分问道,“你们二位照看嫣妃的身子,嫣妃近来可有不舒坦?”
太医中留着胡子的金太医道,“回陛下的话,娘娘身子康健,腹中胎儿也极好,并没有不舒坦。”
“朕听闻妇人怀孕都有害口等症状,嫣妃可有?”
金太医接着道,“没有,这等现象与妇人体质有关,嫣妃娘娘未曾有过如此现象,陛下无须担忧,若是有了臣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方子,可以缓解一二。”
皇帝点了点头,“若是嫣妃处需要什么养胎的药材只管支取,若是太医院没有的寻云时,从朕的库房给你们拿。”
“是,臣等遵旨。”
皇帝又关心了几句嫣妃的身体,这才让太医离开。
说了会孩子,皇帝明显变得高兴了许多,同云时道,“有了孩子时间过得总会快些,之前听母后说过孩子见风就长,到时候在准备东西就来不及了。”
“你去同李嘉说,算了,你和李嘉一起去将前头的院子修缮出来几间,等皇子长大些就住在这里,若是公主那就由嫣妃亲自抚养,这个先不急你们先准备图纸。”
云时应着,想了想道,“那用不用先修缮几出来,南王家的小殿下此次是否住在宫里。”
这下子反倒是皇帝有些愣住了,他蹙了蹙眉,“你先修整出来一间备着,等明日人到了再说。”
“是,奴才记下了。”
宫内一片祥和的氛围,但是此时宫外却并非如此。
杨丞相从皇宫回去后直接钻进了书房,中午都没有出来用午膳。杨老夫人正坐在小女儿的屋子里,听着身边丫鬟的回话,皱了皱眉头。
“既然不想吃就不用再送了,书房里往日都备着点心,饿不死。”
丫鬟听后退了出去。
反倒是小女儿见母亲神色不悦,小声问道,“母亲,真的不用去看看父亲么?父亲年纪大了,饿一顿,身子怕是受不住。”
杨老夫人看着小女儿担心的眼神,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父亲是个大人了,饿不饿还是知道的,若真是饿死了那便是他命数如此。”
杨夫人说完一转头却看见女儿吃惊的神情,叹了口气将人搂在了怀里,“你还小,我本不想与你说这些,但是……还是早早同你说的好,我前半辈子侍奉你祖母,为你父亲生下三子二女,替他照料家里,处处做得妥帖,但他却妻妾一堆,生下庶子庶女,一大把年纪了还纳妾。”
“我一直将他放在前头,处处顺着,敬着,爱着,我从不奢望他也能如此待我,只求与他能像普通人家那样,夫妻和和睦睦的,但如今却近乎相看两相厌,实在是笑话。”
“所以往后嫁了人多多顾着点自己,万事将自己放在前头,至于夫家面子上过去就行,为丈夫做的再多也没用,他们看不见的。”
小女儿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她对母亲的话一知半解,但却将这些话牢牢地记在心里。
杨丞相一直在书房待着,没人敢打扰,直到下午大儿子杨峥回来了,因为他是官职低,并非每日可以上朝,正巧今日不行,没想到今日朝堂之上就出了事。
他想了想没直接去书房,反而先派人去了一趟礼部尚书家,这才知晓了今日之事。
父亲在先帝在世时便被封为了丞相,那时先帝对父亲也是尊着,未曾有过半分苛责,而走到现在父亲在丞相位置上坐了十几年,心气高,脾气也大了,受不了一点委屈,今日怕是觉得面上无光。
他想了想,吩咐厨房煮了碗面,敲了敲书房的门,“父亲,儿子可以进去吗?”
过了许久,里面传来略带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第二日早朝结束,太极殿的屋子内一片寂静。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云时正在屋子内候着,随时伺候。
戌时刚过,殿外便传来声音,皇帝头也不抬地道,“出去看看”
云时应声走了出去,是神武门的侍卫到了,见云时出来便上前禀告,“公公,各藩王府的左长史到了。”
云时进到屋子内禀道,“陛下,神武门来报,诸位藩王府的左长史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皇帝抬头道。
云时应声出去了。
一刻钟后诸位左长史齐聚太极殿,在殿内躬身请安。
既然是一起到的,不好问什么话,且也不是问话的时候,皇帝只是关心了几位侄子的身体,又赞了几句便叫这些人退下了,但唯独留下了南王府的左长史和南王幼子。
自进殿后,小孩子就老实地跟着磕头,接着安静地站在左长史身边,看着是个安静的孩子。
皇帝朝着他招了招手,小孩往前走了几步,又跪下了,“颜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起来吧,颜安这一路可还安稳?”
颜安摇了摇头,“不好,外面的客栈很破,还有狼叫,叔爷爷我可以住在皇宫吗?嬷嬷说皇宫最安全。”
这一个称呼直接让皇帝愣住了,他还没当爹呢,这就先当了叔爷爷?不过这辈分也没错,他也不好和一个孩子计较,便道,“好,让云时带你去安置。”
颜安露出笑脸,“颜安谢过叔爷爷。”
云时带着人往外出走,在门槛处颜安拉着他的手小声道,“叔叔我早上没吃好,一会能要点东西吃吗?”
云时差点栽倒,凭什么自己比皇帝小一个辈分,这是哪里的规矩!!!
但是面上却露出了极为和蔼的笑容,“能,奴才一会儿就叫人给殿下准备。”
“嗯,谢谢云叔叔。”
屋内剩下了皇帝和左长史二人,皇帝皱着眉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斩后奏?”
左长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皇帝轻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