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前面打开,里面有铁丝。”
顾郁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陆焕。
陆焕直接将车靠边停下,干脆利落地摸出一根铁丝,接过顾郁手里的盒子。
不到十秒,干脆利落!
顾郁看着眼前发现的一切惊呆了,满眼复杂地看着陆焕。
“陆副,你这溜门儿撬锁的功力比之当年咱们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顾郁想起,陆焕上大二那年暑假,刚回家没一个礼拜两人就因为陆焕手机上的一条告白短信大吵了一架。
顾郁一气之下把陆焕连人带包扔了出去,没想到半个小时后陆焕仅凭着一根铁丝,不费吹灰之力就撬开了自家的防盗门,还特别开傲娇看地向顾郁,气的顾郁差点没把拖鞋甩他脸上。
还阴阳怪气地嘲讽陆焕,说他将来从事开锁行业,估计会非常赚钱。
陆焕无语地看着顾郁,示意他后座还有一位未婚男青年。
顾郁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冲着韩翀笑笑。
韩翀一动不动的坐着,有些不敢相信他刚刚听到了一句信息量巨大的话。
顾郁套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不大,是一个长三十公分,宽二十公分,高十五公分的一个盒子。
里面有一个纯白色的笔记本,还有一些老照片。
“这盒子你打开看过吗?”
韩翀摇摇头,“随便翻死者的东西,是不尊敬。”
顾郁这才看了起来。
照片不多,上面无非是一些儿时照片,上面有多年前安岁穗故去的父母,也有年初猝然离世的奶奶。
唯独没有安岁穗自己的。
顾郁又拿出白色的笔记本,他直觉锁在盒子里的本子,应该是日记一类的东西。
果不其然,翻开本子的一瞬间,就掉出了一张拍立得。
上面是北城区的一处花田景点,两个青涩的少年依偎着,拍下了照片。
因为可能是时间比较久,当照片看着有些糊。
但顾郁很明显的感觉到,照片上的这个除了安岁穗以外的另一个男人他见过。
否则不会眼熟到这个地步。
顾郁拿起相片,靠近眼前,仔细辨认。
陆焕等红灯的间隙侧头看了一眼顾郁,凉凉地开口。
“这么早就老花眼了,过两年干脆跟你家那位一起去住养老院得了。”
顾郁满脸嫌弃地抬头,“你吃枪/子儿了,怎么说话跟喷火似的,不会好好说话!”
陆焕一想到卫云殇那老家伙是顾郁现在的男人就浑身冒火儿。
“哼,敢找那么个老东西还不敢认了?”
顾郁刚想反驳些什么,忽然从后视镜里看到面无表情端坐,脖子缩的跟鹌鹑一样的韩翀。
韩翀:“……”
我什么都听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是透明的,战火不要蔓延到我身上……
顾郁顾念着面子,没有继续呛声。
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顾郁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在照片里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紫。
顾郁瞬间呼吸一滞。
陆焕将车停在市局前的车位上,打电话让人把韩翀领进去做笔录。
回过头看着顾郁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顾郁的脸色极差,没有一丝血色,拿着那张拍立得的手抖得厉害。
陆焕以为顾郁又低血糖了,连忙低头看着他。
“你怎么了?没事吧?”
顾郁猛然回过神来。
“这照片上有什么吗?”
陆焕接过照片,却只看见两张不太看得清脸的男孩。
“这个可以让技术科的同事看看能不能修复一下。”
顾郁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是谁。”
陆焕眉头一挑,“你认识?”
顾郁抬起头,看着车外扶着车窗低头的陆焕。
”这个,你还有印象吗?”
顾郁指着拍立得上,一个身高比安岁穗高上半头的男孩的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项链。
虽然画质不好,但陆焕还是看出了淡淡的一抹紫色,隐隐约约是一朵花的形状。
“有。”
陆焕的记忆里一向极好,虽然说没有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只要接触过,都还是会有印象的。
顾郁神色复杂的看着陆焕。
“咱家小区门口的那个花店。”
陆换猛然想起,他俩吵架那天进过的那家新开的花店。
店长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脖子上挂着一串鸢尾花项链!
“他就是照片上这个人,也是安岁穗日记里的那个‘哥’。”
“沈苑。”
“怎么会是他呢?”
顾郁喃喃自语间,这才惊诧发现,那天自己做的嫌疑人心理特写,和沈苑究竟有多么的相符。
年龄在20到25岁之间,
身高在185到190左右,
体重75公斤重左右,
上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工作环境相对较为自由,青少年期间生活得很幸福,后期遭遇了重大打击或家庭变故。
沈苑是顶尖的设计学院毕业的,原本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回国后没多久父母就出了车祸,双双命陨当场。
沈苑也从此一蹶不振。
顾郁和沈苑相识已经有些年头了,当年陆焕一气之下和顾郁分手时,顾郁大病了一场,连做了三四场手术。
卫云殇看着顾郁身体状况迟迟没有什么好转 ,性子也越来越沉闷,就把顾郁送到英国呆了两个月。
名为休养,实则是想让他避开那些触景生情的场景。
顾郁就是那个时候与沈苑相识的。
后来顾郁身体好转回国高考,考上了津公大,二人之间也奇迹般的没有失联。
沈苑父母出车祸那段日子,他正在兰海市市局上班。
身在同一个城市,陪伴他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沈苑真的曾是自己一个手都能掰出来的朋友之一。
后来的沈苑似乎是突然看开了一般,只是在兰海市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轻松自在的维持着自己的生计。
今年生意渐好,陆陆续续又开了几家分店,眼看着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却……
顾郁默默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扬子,给我查一个人。”
“好,您说。”
顾郁看着照片上的人,神色复杂。
“沈苑,查他从小到大所有和安岁穗生活轨迹重叠的地方,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陆焕看着顾郁惨白的脸色,有些难受。
他没有忍住轻轻地抚了抚顾郁的发顶。
二人皆是一愣。
顾郁还没反应过来,陆焕就不自然地掩面咳了一声。
“去门口的小吃摊对付一口吧,一天没吃东西了。”
顾郁看了看右手腕上的腕表,竟然已经下午两点了。
确实是饿了,可顾郁却没什么胃口。
“你去吃吧,我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陆焕不放心地拉住了顾郁,“不行,不吃饭的话你身体受不了,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呢,别逞强。”
顾郁轻轻地拂下了陆焕的手,“对不住,我真的有些累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陆焕看着走进大楼的顾郁脚步凌乱,有些不解。
看着对面的街的小吃摊,陆焕犹豫了一下,还是小跑过了马路。
顾郁走进市局给自己安排的临时办公室,重重地把自己摔进了并不柔软的椅子。
他突然觉得好累,就连从前在兰海市参加特大连环绑架案都没有这么累过。
来津京仅仅几天,可似乎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占据了他的大脑。
陈余华、赵萧然等一行人的死亡是真的。
安岁穗的尖叫,屈辱,绝望是真的。
沈苑的阴蛰,杀人动机也是真的。
学校的隐瞒,威胁,封口更是真的。
还有那个女设计师的自杀案和那张便利贴纸条……
顾郁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头痛欲裂。
咚咚咚——
“进。”
顾郁连忙坐起身子搓了把脸,让自己精神一点。
没想到开门的是陆焕。
陆焕手里抱着一碗红油凉面和一根草莓糖葫芦,轻轻地放在顾郁的桌子上。
顾郁看着陆焕手里的糖葫芦,倏地愣住了。
陆焕手忙脚乱别扭地扭头解释,“别多想,是你说没胃口。糖葫芦吃了能开胃,赶紧吃吧。”
顾郁有些无语地看着耳根子红到脖子根的陆焕,笑出了声。
“山楂开胃,草莓开哪门子的胃啊?”
“没有山楂,有的吃就不错了,”陆焕偷偷瞄了顾郁一眼,有些不自在。
“吃不吃,不吃我可拿走了。”
说着就拿起糖葫芦转身。
顾郁连忙起身隔着桌子勾住了陆焕的皮带,“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啊?”
陆焕这才不自在地坐下来,掏出了两个餐盒。
两碗红油凉面,细细的粉上裹着红油,上面还撒了葱花芝麻。
顾郁仔细看了看两碗的不同,自己这碗有葱花但没有香菜。
陆焕手里那碗却是有香菜没有葱花。
说来两个人的口味也是不合,从前在一起时便是常常因为调味放香菜还是放葱花而争吵不已。
陆焕自小不吃葱,大葱小葱生葱熟葱都不吃,只要葱花进口,便会引起生理性的呕吐。
而顾郁不同,他觉得葱有甜味,过油葱更是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香味。顾郁不挑食,唯独是看到香菜就头痛,闻到香菜就上头。
两人曾几何时几次的分手边缘都是因为做饭时的分歧。
“沈苑……你很熟?”
陆焕发现顾郁自从看完那几张照片后,状态就非产不对劲。
顾郁虽然不是一个乐观活泼的人,但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笑脸,这么罕见的情绪失控除了当年母亲的事情,他是第一次见。
“嗯,他是一个非常善良,也非常阳光的人……”
顾郁闷头吃着嘴里的面,他是真的有些饿了。
“当年我在英国,他救过我一命。”
陆焕突然有些吃惊地抬起头。
“救你一命?”
顾郁沉默地点了点头,对什么事情显然不愿意多谈,陆焕也就没有追问。
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但每个人都有拥有自己小秘密的权利,哪怕是父母爱人之间都不会无话不谈,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是同事关系。
扬子敲了敲门,拿着一份资料就探进头来。
“安岁穗和沈苑的所有生活轨迹都查过了,重合的地方我已经标注出来了,顾博士您现在要看看吗?”
顾郁抽出一张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边的红油。
“拿来吧。”顾郁接过文件夹的一瞬间,突然抬头。
“你们是不是也没吃呢?我给你们叫个外卖吧。”
扬子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顾博士,陆队刚刚已经给我们带了午饭回来了,我们已经吃完了。”
顾郁有些意外地看着陆焕。
“看什么?”
陆焕拿过顾郁手里的文件夹翻看了起来。
顾郁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收起了两人吃剩的餐盒,又拿纸巾仔细擦了擦桌子。
“怎么样?”
顾郁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陆焕身边。
“他们都是兰海市人,都曾在同一个美术老师手下学习过,二人在兰海市的老宅在同一个小区,二人初中高中皆毕业于兰大附属中学,沈苑比安岁穗大两岁,安岁穗考上津京美院的时候,沈苑已经在英国上大三了,以及安岁穗失联于沈苑回国的前一天。”
顾郁沉默地看着,“申请逮捕令吧。”
陆焕看着顾郁走到办公室窗口,背影格外落寞。
“你很看重他?”
顾郁微微侧头,声音有些飘忽。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焕拿出手机,拨给了裴映川。
“喂?怎么样了?”
裴映川已经被晒的几乎要褪一层皮了,他顶着烈日,看着漫山遍野的坑,有些心力交瘁。
“不行,这洛碛山范围太大了,我们只能一点一点挖。”
楚樨正拿着大铲子刨着警犬停下的地方。
“映川,你们再坚持一下,我马上跟上面申请,再调一些人手过去,等这边弄完了我去帮你们。”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裴映川招呼人上车休息一下喝口,大半天过去了,警犬都蔫儿了。
“徐元腨还在追捕,陈霖死了,但跟杀死陈余华赵萧然的手法不一样,可以肯定非同一人作案。现在有两个凶手,杀害陈余华赵萧然的和杀害陈霖的。”
陆焕看了顾郁一眼,“杀害陈余华赵萧然的我们已经锁定目标了,是安岁穗的恋人沈苑,已经申请逮捕令了,我们即刻就可以将其抓获。”
“好,等我这边忙完今晚回去开个会。”
裴映川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三点了。
“对了,我给你发的链接你看了吗?”
裴映川眉头一挑,“你给我发链接了?我还没来得及看,等下看。”
“嗯,那就先这样。”
陆焕挂了电话,拍了拍顾郁的肩头。
“走吧,扬子已经去申请逮捕令了。”
“嗯。”
顾郁点了点头,“津京美院那群老东西抓了吗?”
虽然抓捕犯人天经地义,义不容辞。
可要把这起蓄意谋杀这件事一味地加注在沈苑身上,却又有些不太对。
当所有肮脏腐烂的真相浮于水面时,人们的目光只会放于表面那骇人的丑陋,几乎不会有人去探查深究水底那不见天日的黑暗与肮脏。
“当然,归根究底,如果不是他们放任赵萧然几人,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你放心,一个都别想跑。”
顾郁回头看着陆焕坚定的双眼,有些释然。
两人迅速下楼,带上几个人,飞速驶向云杉雅苑外的那一条商业街。
顾郁坐在副驾驶,给沈苑打了一个电话。
“喂,哥。”
顾郁听着沈苑不同于平常的声音,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权衡。
“你在哪儿?我有话问你。”
沈苑沉思了一下,平静地说。
“我就在店里,你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哥,你来了……”
沈苑抬起头,脸上依旧是单纯的笑容,沈苑放下手中的向日葵,拿起一张米色和黄色的雾面纸,熟练的包了起来。
顾郁草草扫了一眼,柜台前竟是已经有二十多束包过的向日葵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苑没有抬头,只是低头一边包花一边平静地说。
“我在给你包花啊,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收不到我包的花了,但你放心,我把小何从兰海市调过来了,以后你买花,还是由她来包,她也知道你的喜好。”
顾郁面无表情的看着沈苑,冰冷地说。
“九月十二号晚上,你在哪儿?”
沈苑包完最后一束花,强迫症般地理了理边角,满意地笑了笑。
抬起头看着顾郁,认真地说。
“不用问了,就是我杀了陈余华和赵萧然。”
沈苑说完又看了看顾郁身后的陆焕,突然开口。
“你就是陆警官吧。”
陆焕微微颔首,手里拿着一抹在阳光下格外亮眼的银色。
沈苑的眼神在两人毫无交流的眼神和肢体动作里,看出了什么。
“郁哥很喜欢你,我知道你们之间有误会,但无论如何,我都请求你不要抱有偏见地去看待郁哥,他是一个很孤独也很善良的人,这些年他身边没什么朋友,我走了,还希望陆警官您,多多照拂。”
陆焕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顾郁,点了点头。
“市局的匿名邮件也是你发的。”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沈苑直截了当的认下了所有罪行。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好,我都会一一回答你们。”
陆焕猛然察觉到了空气中有些不大对的气息。
沈苑一直站在柜台旁,他们也没有敢贸然上前,因为沈苑手里一直拿着一把黑色的大剪刀。
陆焕侧着身子对身后的武陆轻声说,“叫辆救护车以备不时之需。”
沈苑仿佛像个没事人一样在整理着柜台,唯一不妥的是,手里的那把锋利的大剪刀一直没有放下。
扬子举着执法记录仪站在店内一角。
顾郁上前几步却被沈苑叫在了原地。
“别过来,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问吧,我不会跑的。”
顾郁心里却是打起了鼓,强烈地不安涌上心头。
“九月十二号晚上,你是如何杀了陈余华的?”
沈苑站在原地,看着顾郁,平静地说。
“我用匿名邮件约他到废弃工厂,告诉他我手里有录像。”
沈苑耸了耸肩膀,“可谁知道这家伙不信,以为当年的录像都被赵家给处理干净了。”
“直到我拿出录像,他才跟我翻脸问我想干什么。我起先没想杀他的,我只是想威胁他让他去自首。”
沈苑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似乎一提到陈余华和赵萧然,他身上的戾气就会无处躲藏。
“谁知道他竟然敢辱骂阿穗,那话难听的我都说不出口,我一气之下,就杀了。”
语气轻松的仿佛踩死了只蚂蚁一样。
沈苑冷笑了一声。
“赵萧然就更不用提了,他都不用我吓唬,自己就跪下求饶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顾郁眼尾通红的看着云淡风轻的沈苑,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
沈苑突然笑出了声,“跪下求饶了就该原谅吗?犯了错误只要承认错误并改正就完了?不用付出一点代价?!”
“他会付出代价!”顾郁气急,“你拿着录像来市局找我们,我们会帮助你,法律会制裁他们!你为什么不来报警?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去解决这一切呢?”
“报警?”沈苑突然冷笑了一声,“有用吗?你们会把赵萧然他们五个通通都判死刑吗?!”
沈苑眼眶湿润地摇摇头,“不会。”
“所以既然你们做不到,我就只好亲自动手了。”
顾郁呼吸都在颤抖着,“我再问你,陈余华的死亡现场为什么那么干净?你是用什么方法清理了现场?”
顾郁至今都印象深刻,那个他们查了几天几夜,想破了头都没有合理解释出的干净的犯罪现场。
沈苑却是有些迷茫地看向顾郁和陆焕。
“清理现场?我没有清理现场啊。我杀了陈余华就是为了给津京美院那群老东西和赵萧然他们一个警醒,我还巴不得你们找到我呢,我怎么会清理现场?”
陆焕心下一惊,想起了顾郁的推断。
当时几人都以为杀人者和清理现场的是一个人。
可顾郁却提出了现场有两个人的看法,当时只是随意一听,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顾郁心下了然,清理现场的人,多半就是交给沈苑录像,教唆沈苑复仇的人。
“他是谁?”
沈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什么他?”
“交给你安岁穗被侵犯视频的人。”
沈苑也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是收到了匿名邮件,我杀人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顾郁痛心疾首,侧头看了一眼陆焕,陆焕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顾郁不忍心看,只能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沈苑看着顾郁的背影,心道还是给顾郁添麻烦了。
轻轻地把颈间的鸢尾花项链拽了下来。
这条项链,是安岁穗考上津京美院那年,专门为沈苑设计的。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材质,可沈苑却保留至今。
这条项链承载着十八岁的安岁穗对于阳光背面爱情的美好向往,
承载着他对于未来幸福生活的无限渴望,
承载着全心全意奔向未来的希望,
承载着有朝一日能在阳光下与沈苑相拥的梦想。
“对不起,郁哥。”
顾郁回头的瞬间,沈苑毅然决然的用那把锋利的剪刀狠狠的擦过了左侧脖颈。
“不要——”顾郁和陆焕扑向沈苑的瞬间,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沈苑几乎倒地的瞬间身体就出现了轻微地抽动。
几人惊慌失措地扑上前,顾郁死死地按着沈苑的颈动脉,却收效甚微。
顾郁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苑的双眼,喷出的血迹溅到了顾郁的脸上,又滴进沈苑的眼中。
仿佛血泪。
顾郁看着沈苑的嘴唇轻轻的蠕动着,急切的俯下身去听。
“找、找到……阿穗……”
“好、好……”顾郁双眼猩红,滚烫的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沈苑的脸上,“哥给你找到他,哥一定给你找到他……你别死,你还没有见到阿穗呢……”
陆焕迅速脱了外套按压在了沈苑脖颈上,在不影响呼吸的情况下尽力止血。
“武陆,救护车呢?”
武陆匆匆从店外跑进来,“到了已经在路口了,马上就到了!”
“我……看见……阿穗了……”
顾郁看着沈苑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好看的一双杏眼逐渐失焦。
七年前满地是血的案发现场仿佛又出现在顾郁眼前。
一股足以击溃顾郁意志力的恐惧瞬间袭来。
“没有!你的阿穗还没找到,他还在洛碛山等着你去找他呢——”
顾郁瞬间失控,冲着沈苑大吼。
“别信你看到的那个,他是假的……”
顾郁双耳出现了严重的耳鸣,他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直到陆焕把满身是血顾郁从沈苑身上拖了下来,顾郁才反应过来救护车到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跟上了救护车。
陆焕不放心,跟上了车,把现场交给扬子他们处理。
顾郁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血迹,动完手术没两天的手指石膏上也尽是血痕。
陆焕试探性的蹭了蹭顾郁的胳膊,才发现顾郁的身上热的可怕。
“你发烧了?”
顾郁没有理会,其实从他动完手术起就一直断断续续在发烧了。
不过他没有在意,术后发烧很正常,反正也死不了人。
“没事。”
顾郁静静地看着被三名医生手忙脚乱抢救止血的沈苑,精神有些恍惚。
“陆焕,他会死吗?”
陆焕看着不容乐观的出血量,只能轻声安慰。
“虽然颈动脉破裂的存活率不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你先不要急。”
顾郁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霖的死你怎么看?”
陆焕闻言一愣,他没想到上一秒还恍恍惚惚六神无主的人,下一秒却冷静地跟他谈论起了案情。
“徐元腨的嫌疑最大,卜川现在已经送往精神病院,陈霖遇害当晚,他一直在水房,后来被我们带回局里,他一直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没有作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