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候,刚通关完游戏,连续兴致勃勃闷在电竞房里好几天,许昔流难得有了出去逛逛的雅兴。
但是牢记着这几天局势不稳,他根本就没离开过山庄范围,只是在山庄里溜达了一圈,距离最远的一次,就是在山庄门口溜达了一下。可即便这样,周围也是有摄像头的,且保镖也在山庄,许昔流就在门口逗留了不超过五分钟,舒展了一下筋骨,记得好像厨房里郑大厨烤了点小点心,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蠢蠢欲动准备回去,刚转身,一块布就狠狠捂上了他的口鼻,随之而来的是钳制。
许昔流一开始还有点懵,转瞬间明白过来情况不对。
鼻端传来了浓重的乙|醚味道,身为医生,这个东西是什么作用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里面除了麻醉用的乙|醚之外,还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许昔流在刚被捂住口鼻的时候惊悚了一瞬,情绪激动下意识的挣扎吸入了一大口,立马就传来了眩晕的感觉,他反应过来后立马闭气。可即便如此,最初吸的那一口也让他晕眩了一阵,身子软了软,失去大半挣扎的力气。
在家门口遭遇这种事情,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尽量挣脱开,然后喊人,毕竟被带走后事情就麻烦多了。但是很不幸,这伙人来的悄无声息,山庄又大,周围也没有邻居,他现在在门口,一直跟着他的张力并不在身旁,因为他仅仅只是单纯的在门口短暂溜达。
一连几天都窝在家里,就这么一次在家门口透气,就被盯上了,许昔流心里简直想骂人。
最近局势紧张,这伙人的背后是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他真没想到反派竟然真的能鱼死网破到这种地步!
距离他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到合力被塞进车里,前后不超过一分钟。这一分钟里许昔流想了很多,迅速做了应对办法,一边心里骂人,一边在刚开始反应过来后就一直屏气假装被迷晕身体放松,让这伙人放松警惕他好计划更多。
因为他最初吸入那一口已经失去大半力量再想挣开钳制也挣不开了,更何况除了最初抓住他的那个人外,又多了几个。对方既然明目张胆出现在这,估计山庄门口的摄像头都坏了,短时间内周围又没人,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挣脱不开,被带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要是再剧烈挣扎引起对方警惕给他加大药量或者是采取别的措施那更糟糕。
所以许昔流果断假装晕倒。
显然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发现他闭眼失去力气,那伙人没给他捆缚,被塞进车里前,他还保持着大半清醒的神思,隐约瞧见山庄里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的张力从视线尽头过来,苍白着脸神情凌厉一边追一边打电话。
许昔流稍微安了点心。
看来刚才张力就在不远处,总比悄无声息被带走的强。
张力的能力许昔流是信得过的,事发突然,他就在门口溜达了几分钟就中招了,对方能反应过来已经很不错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护自己的安全。运气好的话,很快这辆车就会被截停,运气不好的话,那可能就是他被带到某个地方......
反派既然都疯到鱼死网破,被逼急了干出什么事都有可能,这是他最担心的一点。
想到这里,许昔流心里沉了沉,他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之后会遭遇什么,而是下意识想到了秦罹那边知道自己被绑走不见了之后,会不会情绪激动之下直接发病?
虽然这段时间对方已经好了很多,但那是基于没有刺激之上的,像这回自己被绑走,还是被反派绑走,刺激显而易见是巨大的......如果反派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绑走自己,利用这个逼疯秦罹,等秦罹彻底疯了之后对方伪装一番又可以东山又起粉饰太平呢?
许昔流脑中划过这个想法,心里一凉,难以自制地升起了恐慌的情绪。
千万不要......
然而下一秒,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想太多也没用,他的目的还是要尽快脱困,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刚开始装晕的方法很有效果,他被塞进车里后,清晰的听见某个人问要不要给他捆上手脚,而另外一个人回答说不用,光他吸入的那些就足够他昏迷到目的地了。
听见这个,许昔流心里松了口气。
手脚自如,可操作空间就大了许多。
他继续装晕,等到最初吸入的那一口的麻痹劲过了后,趁着被丢在角落,右手藏在阴影里悄悄动了一下,轻轻摁下了手表上一个突起的按钮。
秦罹送他的手表里被装了定位器,摁下按钮后,会持续发送坐标,对秦罹找到他很有用。
做完这些,许昔流短暂的安了一下心,一边内心祈祷秦罹能记住他的话稳定住情绪,一边感受着身下车子的晃动以及绑匪偶尔说的话,判断自己即将要被送往哪儿。
第78章
山庄里待着的张力敏锐的听见外面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他知晓许昔流这会儿正在溜达散心,对方明确给他说了不出门。而山庄大门那也有看门的在,又有摄像头,于是张力也便只在附近待着,没有亦步亦趋的跟着。
但是突然传来了车声就很不对劲,他老板出去了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山庄里也没有人开车出去,这陌生的车声就显得尤为突兀古怪。
尤其是这车声并不沉稳,听起来很急。
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张力拔腿就往青年那边去,却正好远远看见青年被几个人合伙拽上一辆面包车,而看门的人却晕在一旁,再往上,几个摄像头全被损坏。他瞬间意识到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绑架,甚至幕后黑手还对他们山庄了解颇多。车门在他面前砰的一声关上,旋即这辆车如同来时那般急速扬长而去。
张力面色顿时就苍白了点,顾不上想太多,他一边给自家老板打电话,一边开车追上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张力立马把事情交代清楚:“许医生在山庄门口被人带走了,应该是用了迷药之类,是一辆有点旧的银面包,车牌没看清。”
秦罹刚开始有些怔,听到许昔流被带走的那一刻脸色登时就阴鸷下来了,握着手机的手不住收紧,到最后竟有点抖。
现在他们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开的好好的,忽然就见他们秦总接了个电话,还没说两句气压就低下去了,脸色沉的能杀人,气场恐怖的在场人没一个敢吭声。
秦罹感觉莫大的恐慌转瞬间席卷上他的心头,根本无法摆脱,急促的心跳响在耳边,呼吸都窒闷住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硬生生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理智绷紧到最边沿。
“.......带人追上去,尽快把车截停。”
“别让对方彻底把人带走。”
张力无暇说太多,简短答应了。
手机里传来短促的忙音,秦罹没工夫去管。他满脑子都是做这一切的人,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到嘴里都是血味。
秦章远!
该死的他就应该先把对方弄死!
当听见许昔流被不明人带走、还是在山庄门口被人带走之后,秦罹就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这作案手法和他小时候在家门口被人绑走一样,很难不怀疑是秦章远在向他挑衅。
时隔许多年场景又一次重现,秦罹难以自抑地回想起那时自己的经历,一帧帧虚幻的画面不住在脑海里划过。他大脑神经质地一阵抽痛,这种感觉很熟悉,如影随形,以至于凌厉的黑眸一阵恍惚,带着痛苦的底色,秦罹不得不掐进掌心里借由剧烈的疼痛才能维持清醒。
不行,他不能发病......至少这种时刻不能。
他还要把他的医生带回来。
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秦罹用力掐了下掌心,浓重的血腥气蔓延了出来,借着绵密刺骨的疼痛,他迅速起身离开,一边查看许昔流的定位,一边紧急调用人。
与此同时,面包车上装晕的许昔流感知到身下的车子从平稳过渡到颠簸,心下不住思索。
他猜这伙绑匪走的应该不是寻常路,如果是走正常山道,那么山庄不可能不知道有车过来了,除非对方另辟蹊径,走的不知道那条山间小路,突然出现在山庄门口,正好叫出来透气他碰个正着。
然后离开时为了避免走大路被发现,这伙人应该走的还是崎岖的山路,没走大道,防止在大道上被人截个正着。
这也是身下车子由平稳到不住颠簸的原因。
想着,许昔流心里还是不由暗骂一声,他这是什么鬼运气,这种倒霉事都能叫他碰见,没事跑什么门口透气啊!
许昔流心里抱怨的同时,听见前面的绑匪也在抱怨着:
“妈的后面那人还远远的追着,反应真快,妈的。”
“当然反应快了,也不看看咱们是怎么绑的人,到人家大门口绑的!狗日的这雇主脑子有泡吧,要不是正巧这冤种目标搁门口呆头呆脑,就算这人给了秦家山庄完整的路线和监控系统也根本绑不着人!”
“没办法,哥几个蹲几天了,目标根本不出门。”
“狗日的,还在追,要不是给的钱够多才不干这一炮。”
“没事叫他追,咱从那边小路走,有林子掩护,速度快点他根本看不见咱,然后出了山往右边拐,不走大道,从那边村里穿过去,先把人送到,那时候就没咱事了......”
默默听着,然后听见被骂冤种和呆头呆脑的许昔流:“......”
......根本无从反驳。
他忽略这些,反应过来这些绑匪嘴里说的还在追着的“后面那人”,应该就是张力。他被绑走的时候,张力过来了,对方当然不会放任他就这么被绑走,估计立刻就通知了秦罹吧,现在这情况,估计是张力在后面尽力追着,秦罹那边在采取措施了。
还有这些人的路线,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一直在走小路掩护避免直面警方。倒是有一点出乎许昔流意料,这些人不是单纯的绑匪,背后有雇主,比起绑人撕票,更像是拿钱替人办事,替的人是谁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秦章远那个反派。
这样其实有好也有坏。
好处是这些绑匪不太会对他做什么,他们的目标就是把自己送到地方然后拿钱走人。期间路上自己的生命安全虽然取决于背后雇主的意愿,但根据他对反派的了解,他觉得反派应该更倾向于把自己绑过去然后再进行威胁折磨,而且路上这些绑匪确认他被迷晕后就懒得管他了,一心逃命,所以他猜这些人应该是倾向于赶紧赶路,并不会分心对他做什么。
坏处是,绑匪们为了尽快赶到地方拿钱交货走人,路线上更加不择手段,对秦罹找到他有些困难。而且,自己真被交到反派手里,情况会更加糟糕......
许昔流心里紧了紧,又告诫自己冷静镇定,如果被发现是在装晕,那真是完蛋了。
手表上的定位器只要不损坏就能一直准确发送定位到秦罹那边,万幸最初被拖上车的时候,这伙人光顾着逃离现场,没想着搜一下他的身。
艰难过了一会儿后,可能有五分钟,也可能有半个小时那么长,许昔流一直在想着如何摆脱目前局面,想的头都有些疼了,身下的车子一个颠簸,变得平稳了些,许昔流精神一振,猜想他们目前大约已经出了山的范围,可能在如同绑匪们之前说的,在朝着某个村庄借由村庄小路掩饰前进。
“妈的后面怎么还有跟着的!”
“别管,继续走,大不了等会儿绕路甩掉。”
“不对......前面也有!”
“绕路!”
“旁边也有!”
“上面也有!”
“妈的他们怎么知道咱们走哪......”
许昔流正焦急的时候,前面绑匪们也跟着乱起来了,他能明显感知到身下的车子行驶的晃晃悠悠,像个无头苍蝇。
听见他们说的话,许昔流大致猜出来定位器起作用了,有人介入,以至于这些绑匪不得不改换策略。
还没等这些绑匪们意识到是许昔流身上带的东西一直在起作用,忽然,不知道撞上了什么,车猛然一停,旋即许昔流听见绑匪粗鲁的骂声,还有由远而近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和干练的说话声,隐隐约约的:“请配合调查。”
是警方!
许昔流心里一喜。
前面绑匪们在开车,他周围也坐了两个绑匪看着他,只是这两人刚刚在看路疏忽了他。许昔流屏住呼吸听周围警方靠近的脚步声,在脚步声及至车前且两边绑匪反应过来要来遮掩他的存在时,许昔流立马敏捷起身,一拳一个,绑匪始料未及被揍了个彻彻底底,拳拳到肉和痛呼声立刻引起了外面警方的注意,在前面绑匪被警方牵扯,周围绑匪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是醒着的时候,许昔流先发制人立马拉车门跳车。
在他从车里出来的那一瞬,有人飞速上前立刻护着他退后。
外面明朗的光线刺的一直在昏暗车里闭着眼的许昔流眼睛酸痛,眯了眯眼。
随即,他听见了一直被紧张的自己忽略的巨大轰鸣声,后面不远处,一辆直升机降落,卷起的气流吹动许昔流发丝微乱,他看见门打开,从直升机里踉踉跄跄奔出来一个高大身影。
许昔流心里一紧,立马迎过去。
他从没见过秦罹那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对方一直都是沉稳的,运筹帷幄的,哪怕发病时痛苦难抑骨子里也是居高临下的。可此刻却像是刚从公司里赶过来一般,冷厉的黑眸泛红,西装都乱糟糟的,挺直的脊背有点佝偻,顾不得形象,过来的时候还差点被脚下的碎石子绊倒。
“溪溪!”
许昔流赶紧上前一步接住人,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刹那,就被整个人搂进怀里,力道大的许昔流骨头都泛着疼。
但他一点没挣扎,放松,像是整个人陷进这个怀抱里一样,掌心轻轻拍着男人后背,一下一下,状若安抚。
“秦罹,我在呢,没事,没事。”
从被绑架到找准时机暴起逃脱,许昔流一直都是冷静镇定的。
但是这会儿见到秦罹,被对方如获珍宝的拥进怀里,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许昔流竟有点鼻酸。他抓着秦罹的衣服,半张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间嗅着对方的气息,低声呢喃:“没事,都结束了,别担心。”
“溪溪,溪溪......”
秦罹好像不会说话了一般,从得知许昔流被绑走,到一边追踪定位一边联系警方一边调用秦氏顶楼停着的直升机直接追过来,眼睛一直盯着闪烁着定位的屏幕,头痛欲裂,脑子里翻江倒海满是恐慌与撕碎一切的嗜血情绪。
直到看见青年敏捷的从老旧面包车里出来,看见对方被保护着朝他奔来,似乎只有抱着这个人,叫着这个名字,才能感受到一点失而复得的真实。
蓦地,秦罹倏然放开许昔流,转而红着眼把人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眸底恐慌一瞬:“有没有受伤?在里面有没有受伤??”
许昔流听见男人发颤的声线与莫名有点抖的手,连忙一把把对方的手摁住。他知道这一遭对方受惊吓了,就一个劲的安慰,顺便打断对方的胡思乱想:“没事没事,真的一点事情没有,我装的晕,他们没对我做什么......”
许昔流顺着对方视线看见了自己手背上几道划痕,起了白痕,还有两道划破了皮肉以至于成了血痕,有细小的鲜艳血珠冒出来,被白皙的皮肤一衬,相当狰狞。
他愣了愣。
这大概是刚才在里面揍绑匪时不小心划的,也不知道划哪了,据许昔流自己仅有的一点印象,那个老旧面包车里面也很旧,车座都有零件暴露出来。被绑走,又顺利逃脱出来,只是被划伤已经很好了,许昔流很满足。
但很显然他眼前的男人不是这么想。
许昔流看见秦罹眼底翻涌的阴鸷情绪,神情不由柔和起来,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带着安抚的意思:“这个没事,只是划破皮了而已,回头碘伏擦一擦就没事了。”
他顿了顿,桃花眼弯了一下,道:“秦先生这么快就找到我已经很棒了。”
周围很乱,乱糟糟的都是人。
刚才情绪紧张只顾着逃离没工夫看,看见秦罹之后又把这些抛到了脑后,许昔流现在四下里一瞅,这才发现周围好多警车围着,警灯闪烁成一片,面包车里的绑匪被警察挨个揪出来抓捕,那边已经不用他们操心了,警方自会接管。
许昔流放下心来,感受到男人小心翼翼的触碰,又重新靠回对方怀里,轻声:“走吧,我想回家了。”
“......嗯。”秦罹低低应了,“我们回家。”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回到山庄。
中途许昔流被秦罹带到私人医生摁住做检查了。
虽然许昔流几次三番声称自己没受伤一点事没有,但秦罹在这方面莫名的固执。许昔流触及男人黑沉眸底未散尽的血丝和后怕,最终还是心软,老老实实乖乖巧巧的住在高级病房里,被秦罹看住全身检查按个做了一遍。
最后的检查结果和许昔流想的一样,除了最初吸入那一口乙|醚外,没其他的,至于这个,好好休息就行了。手背上的划伤也让护士姐姐好好清创抹药包扎上了。许昔流在高级病房里住了没一天,就央求着秦罹把自己带回了家里。
回到山庄,看到熟悉的装饰熟悉的人,有一点久违的感觉。
遭这一出,把山庄里的人吓坏了,现在山庄里没有人不知道许昔流和秦罹是一对,这就导致许昔流回来之后,接连几天都被像个瓷娃娃一样对待,好像他被绑架那一出吃了多少苦似的。
尤其是管家钟叔,许昔流喝了几天的大补汤,无奈叫停。
再补下去,他真的要补出问题来了。
但是比钟叔更严重的是秦罹,许昔流怀疑这给对方整出心理阴影来了。
从他被带回来的那天起,秦罹就没离开过他身边,可他能感觉的出来,秦罹很忙,非常忙。偶尔许昔流睡的半梦半醒的时候,能看到对方在和谁通话处理着什么,夜色里,浑身的冷寒。
想也能想的出来,又是秦氏的事务,绑匪的后续,还有正在逃逸的反派,甚至是对此缄默的秦家。事情堆的像团乱糟糟的毛线团,理的艰难。
可即便这样,对方也没离开过。
甚至一旦发现视野范围内他的身影不见了,就焦急寻找,许昔流不止一次在几步之遥的阳台上懒洋洋晒太阳时看见秦罹匆匆忙忙的找过来,发现他时,眸底的惊慌和冷意又被小心的收好,恢复镇定。
这让许昔流既无奈又心软。
许昔流起身,看见正在对着平板的男人像是一部分注意力始终在他身上似的,在他动作的时候视线就投过来了,不禁失笑,似笑非笑调侃:“秦先生是想和我一起去卫生间吗?”
秦罹不说话。
许昔流微叹一口气,走过来,却不是去卫生间,而是冲着秦罹的方向。
他看了看男人手里的平板,拿过来放到了一边,转而自己霸占了原本平板在的位置,一屁股坐对方腿上,又摸了摸对方的脸颊,一阵见血问出来:“你还在害怕吗?害怕我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了,或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又被人绑走?”
话一出,许昔流就感觉抱着他的人身子僵了僵。
他心道,果然就是因为这个。
许昔流一眨不眨的盯着秦罹看。
秦罹僵硬了一会儿,又软和下来,搂住许昔流,额头轻轻抵在许昔流的肩窝上,像是露出了一点脆弱似的。
片刻后,低声承认了:“溪溪,我确实是在害怕。”
哪怕距离那天已经过了小半个月,可一回想那天的场景,秦罹还是感到心慌后怕,像是心间骤然间缺了一块似的,绵绵密密一阵阵的疼。
没人知道那天坐在直升机上紧盯着不断移动的坐标的秦罹心里在想什么,就像没人知道当秦罹看见他的医生,他的小狐狸,狼狈的从那辆老旧面包车里带着伤痕从容不再的出来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样。
哪怕这些天把怒火全数发泄在始作俑者身上,哪怕秦章远在第二天就落网,落网前伤痕累累原本打着石膏的手脚彻底折断,也没能平息秦罹心里的暗火。
秦章远本就该死!
但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又太便宜对方。
秦罹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青年身上浅淡的香气,凝了凝神。
“别害怕,我不是在这嘛。”秦罹听见他的医生用一如既往的温和音调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不怪你,也不怪我,更不怪张力他们,毕竟是谁都没料到的事情对不对?”
“正常人怎么能揣摩疯子的思维?”
这是许昔流的心里话。
那个时候反派明显处于走投无路发疯我不舒服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亡命之徒的心理是没法揣测的,所以才会有不计代价绑架他这一回事。
若不是那天许昔流倒霉刚好在山庄门口散步,反派根本不会成功。
许昔流说完,看见男人低缓了嗯了一声,指腹摩挲着他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镜框,就知道对方大概没怎么听进去。
“秦罹,”许昔流加重语气,“看着我。”
这些天,许昔流身上的一些小物件,基本都被秦罹装了定位器,像是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不舒服一样,许昔流知晓对方还没从后怕中走出来,就默认了。他的这副眼镜就是,当知道几十块钱随便买的装饰用的金丝眼镜,装了微型定位器身价霎时间翻了百倍之后,许昔流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起来也好笑,明明遭遇绑架真切在危险边缘走了一遭的是许昔流,可秦罹却表现的好像受了多大的伤害一样。
许昔流脸上还是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只是比平时显得更加温柔一点。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的能力,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这种事情就只有那一次。”
“别再想了。”
他凑近亲了亲男人的唇瓣。
然后想了想,又咬了一下,温和的眼底顿时就多了点狡黠。
“做一次吧,”许昔流诱哄道,“做完心情会好很多。”
“花样随你来,要不要?”
秦罹顿了顿,猛然搂紧他,凑上去。
许昔流想的不错,做几次过后,男人身上的那种沉郁感果然少了许多,不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没有时不时的露出那种令许昔流心疼的目光和表情了,许昔流很满意,就是多少有点费腰。
与之心情回升相对的,就是秦罹在秦章远事件上的关注。
秦章远落网后,很快做出了应对,就算置身如此,对方大概还是有着一点隐形的人脉和手段。不知道怎么操作的,秦章远伪造了精神病鉴定,法庭上被辩护,最终警方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人送到精神病院里去。
许昔流听说的时候,诧异了一瞬,但是看见秦罹没什么表情不像是多生气的样子,又知道对方大概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