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尽兴~」
「还没听见宋宋讲呢,你又没宿管,给我们压台讲一个吧?」
弹幕飞速刷着,其他人也露出期待的眼神。宋疏叹了口气,无奈开口:“我不怎么看这方面的东西,不会讲。作为主办方,我就来个总结陈词行吗?”
枫姐捧场:“好啊好啊!”
「好吧好吧,你总结。」
来的几位客人都不介意镜头,所以今天是横屏直播。画面里大家围坐在桌子里,宋疏在最左边,唯有央酒出画。
月光洒落,青年面颊如玉。
他垂眸思索片刻,莞尔道:“鬼其实一点也不可怕。对于我们来说虽然很陌生,但是再仔细想想,其实他也曾是谁的家人,是谁苦求不得见的人。”
“如果某天有幸得见,我或许会和他说一句,你好,我叫宋疏,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敛眸微笑,乌发散在空中。
这晚人们都记得小院的风可真温柔。
一切落幕,老宅重归夜晚的寂静。
三楼仍然亮着灯,宋疏窝进沙发,正抬眸与央酒对视。
央酒失落,刚转身要回自己的小房间,一只手连忙拉住他的袖子。
妖惊奇回眸。
宋疏眼神闪烁:“你想不想看电视剧?”
乌瞳唰地亮起,好像比外面的启明星还明朗。槐树妖立即坐回去,抱住抱枕,一如往常那样得寸进尺地靠近,直到肩抵着肩才停。
“看什么电视?”
看什么呢?
宋疏没什么主意,拿起遥控器翻找推荐。
不知是什么毛病,午夜场的列表推荐全是恐怖系列,入目是各式各样的鬼脸与僵尸。
宋疏指尖一僵,立刻疯狂按动返回键。
电视页面狼狈退出再退出,最终自暴自弃般随便点进了一个主页推送。
那是一部新上的爱情轻喜剧。
熟悉的相遇,老套的剧情。看见女主因骑自行车被撞到初遇男主,宋疏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他打了个哈欠,过了一会儿脑袋一点点下沉。就在即将歪倒睡着的时候,咯噔一下惊醒,忍不住看向右边拉上的窗帘。
央酒盯着电视里各种壁咚、抱抱、英雄救美的场景,乌瞳闪动,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破了一半,手臂被人扯了下。
他回神望过去,青年湿润的眼眸满是怯意。
宋疏道:“央酒,我们换个位置吧。”
央酒喔了一声,乖乖换到另一边,捧着脸继续沉浸在剧情里。
一旁的宋疏眨眨眼睛,又忍不住转头看向左侧空荡荡的昏暗客厅。
“……”
他深吸一口气,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起身,去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
灯火通明,电视声在响,旁边还有个炯炯有神的大活妖。宋疏窝在央酒身边,眼睛一搭一搭,终于敢合上。
第一集结束,卡在男女主因意外摔倒而接吻的特写。央酒瞪圆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肩膀一沉,偏头看见青年已然靠着他睡着。
静谧夜晚的灯光里,青年的睫毛像只柔软的黑蝴蝶,翩翩然从人的眼睛飞进人心里。朝下一点的唇却像刚刚电视里出现的粉色玫瑰。
央酒突然想,这时候他或者宋疏也能有人被绊倒就好了。
可这样的想法终究不现实。
还很容易被有起床气的青年扫地出门。
晃眼的灯光无声关闭,柔软温厚的被褥从隔壁卧室凭空飞到客厅,缓慢而轻柔地将青年团团裹住,只露出倚在妖肩头的脑袋。
央酒垂眸,帮熟睡的人将有些遮口鼻的被角掖到颈处。左看右看觉得妥当了,就保持着现在的姿势继续看电视。
又过了一会儿,沙发上目视前方的人影缓缓歪动脑袋,洁白的发丝与乌发相抵。
妖偷偷弯起眼睛。
作者有话说:
①要素来自各种大众鬼故事,都是我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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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天则是属于书店。
毕竟是来见带货主播, 昨天又接受招待,不带点特产走实在不好意思。宋疏打着哈欠,余光里看见有人展开了一只红白蓝的经典款编织袋。
他差点呛到自己。
“你在干什么?”
那男生架臂展示肌肉, 轻松表示:“我扛得动!”
宋疏无语:“理智消费。”
闻言对方挠头:“那多不好意思。”
“……”
由于路途远近各不相同,下午几人陆续离开。有些回去继续自己的学业和工作, 有些则向裸辞旅行的下一站进发。
枫姐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她潇潇洒洒地背着一只背包, 站在风里笑着朝青年挥手:“小宋老板,等我穷游回来,书店一定不会倒闭的,对吧?”
宋疏轻笑颔首。
即使亏本,去摘水果、打零工, 他也会让书店维持下去,让自己也得以继续留在这里生活。
更何况直播也有收益。
最近几天直播私信总有人联系宋疏, 说是什么直播工会,提供宣传公关、包装培养等资源,待遇优厚, 欢迎加入。
宋疏此前了解直播时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像是明星的经济公司,只不过很多都是不靠谱的野路子。
他只为了给书店引流,不是当职业。拒绝了所有邀请后, 上半年高中的第一个假期来临。
周六, 小小与三个朋友再次光临书店。
早在学校里,她们就一直关注宋疏直播事业的状况, 看着叔公的粉丝量越来越多, 还真的引来了客人, 都开心得不得了。
“前两天那个鬼故事活动好好玩!”小雅夸赞。
她躲在被窝里听到半夜, 第二天上学时几个小伙伴碰头, 看见对方眼底青黑的游魂模样,哈哈大笑。
“你不会是吓得睡不着吧?”
“咳,当然不是!”
“是兴奋!”
只有小小看了看一个比一个勇敢的三人,默默举手,慢吞吞承认:“我害怕。”
小雅偏头看向乖巧站在旁边的女孩。
她抬手在女孩脑袋上揉揉,笑嘻嘻道:“胡撸胡撸毛儿,吓不着!”
小小微顿,抬手也拍拍对方的脑袋。
小雅震惊,强调道:“我是兴奋!”
接着就变成了一场搓脑袋大战。
回教室的路上,小小经过楼梯转角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正在下楼的一个男生背影。小雅他们发现,跟着看去。
“怎么了?”
小小睁大眼睛,指着那个人道:“是、是这个声音。”
那个在黑夜中的路上,骂她的声音。
那是害小小哭一整晚的坏蛋,是惹她对高中生活难过伤心、差点放弃做真正自己的罪魁祸首。
小雅一个健步冲上去,扯住那人的后领与手臂,直接按在墙上。哀嚎声当即遍布走廊。
男生刚要破口大骂,视线中突然冒出熟悉的脸。相貌清秀可爱的女孩难过望过来,头顶的粉色小熊发夹折射耀眼的阳光。
他突然忘记了自己的声音。
小小捏住衣角:“为什么骂我?”
男生不答,手臂被朝后用力扯,带动整个身体拧巴起来,痛的呲牙咧嘴。
被四个女孩围起来质问,看起来不说对方不会罢休。外面的走廊也有人发现,朝这边看。
实在无法承受这样被围观,他闭上眼睛承认:“因为我、我喜欢你。”
小小愣怔。
男生面色为难:“你很漂亮,也很可爱。可这只是我觉得,我的朋友都是那样骂你的,我也没办法,显得我很没品味。”
小雅听着兜头给他一巴掌:“怂货。”
司徒晓冷哼:“恶心。”
慧雯补充:“没品。”
三个词像剑一般刺中男生的心脏,他忿忿不平想反驳,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那个他所谓喜欢的女孩沉默半晌,突然开口。
“原来你是花啊,真可悲。”
她的语气不难过,反而带着悲悯与一丝炫耀。说完,小小拉过自己的好朋友扭头就走。
男生看着她们上楼的背影,傻在原地。
什么意思?
他是被夸了,还是被骂了?
听完她们绘声绘色描述整件事,宋疏心情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确认自己家白菜只是被贼惦记,没有被猪拱的危险,他松了口气,着重提醒:“好好学习,不要早恋。”
小雅大手一挥,相当深沉地点头道:“我懂,男人除了叔公都是大猪蹄子。放心,保护妹妹,我义不容辞!”
宋疏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眼神。
聊得差不多了,几个女孩发现了书店新开辟的流行小说与漫画专区,对宋疏速度之快表示赞赏之后,开开心心去淘书。
小小是钟爱儿童绘本的,于是陪着宋疏坐在正厅。
她捧着绘本,好奇问:“叔公,鬼故事那天你怕吗?”
宋疏指尖微抖了一下。
能不怕吗?
他可是能被祖奶奶吓晕过去的人。
即使他知道鬼怪是什么模样,也耐不住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人类丰富的脑补能力。
更何况闲聊时祖奶奶还曾与宋疏提起过被祟侵蚀的鬼怪,毒魔狠怪,比人类传说中的还可怕很多。
当时假装淡定是因为直播气氛到那里了,主办方哪有露怯逃跑的道理?
至于现在……
宋疏与侄孙女的大眼睛对视,片刻后肩膀卸下力,目露忐忑:“我也怕。那天我看了一晚上狗血电视剧不敢睡,这几天都没睡安稳。”
总觉得床底下、衣柜里、窗户玻璃上暗藏着什么东西,总是睡着睡着突然惊醒。以至于这几天精神很差。
小小闻言想了想,起身走过来。
女孩探身,越过柜台,抬手按在青年的脑袋顶揉一揉:“胡撸胡撸毛儿,叔公也吓不着。”
宋疏失笑。
“不过,”小小回头左右寻找,“央酒叔公呢?”
提到这个名字,宋疏鼻间发出一道冷哼。
自从发现宋疏是因为害怕,才拉着他看了一晚上电视剧以后,某只槐树妖心里起了算盘。
吊死鬼、车祸鬼、吸血鬼。
槐树妖使用法术,每天致力于从任何位置、扮成任何样子来吓人类,防不胜防。
昨天早上,宋疏起床迷迷瞪瞪拉窗帘,只见一团黑气裹挟的人影立在一窗之外。被吓了一跳的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是谁。
三月天气微凉,还穿着睡衣的青年猛地拉开窗户,急忙探身抓住黑影,翻腾的祟气将之吞没,只露出一节皓腕。
“央酒,你怎么了?”
黑影不回话,轻飘飘来到宋疏面前。面部祟气散开,露出一张翻着白眼的脸。
维持两秒确认被看清,妖询问:“这次害怕了吗?”
又是故意吓人的鬼把戏!
宋疏捏着人衣襟的手用力到颤抖,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轻声呼唤:“央酒。”
黑雾散开,乌瞳归位。
槐树妖望过来,期待中夹杂着一丝兴奋。
“今天开始,去遛遛家里的小动物
青年弯起漂亮的琥珀眸,帮妖抚平好被他捏皱的衣襟,缓缓说:“上午遛豆豆,下午遛小白,晚上溜小乌。”
遛狗央酒在网上听过,可另外两个是什么东西?他将疑惑问出口:“还有溜猫和溜鸟?”
后者这个用词有些不雅。
“是溜麻雀。”宋疏纠正,顺势解释,“野生的麻雀关在家里会被憋坏的,猫也一样,猫是夜行动物可以晚上出去,困了的话你就抱着它走。”
总而言之就是,最近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烦。
他用力推动槐树妖:“去吧。”
央酒便在这一声声的催促中,捏住麻雀豆豆离开了。
昨天忙忙碌碌一整天,只在饭点回家吃了饭,没一会儿就要被赶走。直到现在,央酒坐在本草堂与快递驿站之间的那把长椅上,终于有点咋么出味道来。
宋疏这是在赶他走。
可是为什么?
他是如此帅气强大的妖,世界上最完美的槐树,为什么不想见他?
难道……
难道这就是人类所谓的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吗?毕竟算起来,他们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了。
宋疏对他腻了,就像他对木头做的门!
各种想法在树的脑袋里转啊转啊转,白发男人捧着脸颊,眉头紧锁,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旁边没有苍蝇,有只在他附近像苍蝇一样乱飞的麻雀。
槐树妖不悦警告:“再烦我,吃掉你。”
豆豆犹豫一下,挥舞着翅膀默默远离。
店里拿快递的人离开,胖哥挥手说再见,倚着门问坐了有一会儿的男人:“央酒,来帮小松鼠拿快递啊?”
央酒看也不看他,只顾皱眉。
平时提到宋疏他可不是这个反应。胖哥察觉不对劲,坐到旁边悄声问:“你惹宋疏生气啦?”
乌瞳一侧,瞥过去一眼。
央酒轻叹,面色深沉:“宋疏最近一直在支开我,他七年之痒了。”
胖哥闻言瞳孔地震。
良久,终于消化了这句话中巨大的信息量。他手动把自己下巴合上,找回自己的声音:“都、都七年了啊,那是挺长的。”
央酒猛的转头逼视:“长吗?”
胖哥点头:“当然,人这一辈子才多少年,七年都有十分之一那么长了。”
事实来算,宋疏在去年11月份才真正认识央酒。可对于妖来说,他已经认识人类二十五年了。
央酒心里更加悲愤:“可是我一点也没腻,我还一直想和他在一起,一起吃饭、睡觉、看电视剧。”
人类,果然薄情寡义!
宋疏,负心汉!
听到一起睡觉,胖哥肉肉的脸颊又抖了三抖。直男接受了想象力的冲击后,抹了把脸,看向央酒。
傻是傻了点,但一直以来他也看在眼里。央酒对宋疏好,看起来对待这份感情也十分认真。
毕竟七年了,感情来之不易。
小松鼠该珍惜眼前人。
正在热恋中的胖哥自顾自点了点头,拍拍央酒的肩道:“小松鼠最记恩,也最心软。你多帮帮他的忙,聊聊以前的事情,说不定就好了。你知道的,他创业压力大,偶尔心烦意乱是难免的。”
“记住,一定要不经意地提起,太刻意容易像无理取闹,知道吗?”
央酒颔首,眼眸逐渐明朗,仿佛回到了当年混论坛的时候。
他可太会听意见了。
胖哥拿出宋疏的快递,交到白发男人手上。见人眯起眼睛傻笑,被信任糊了眼的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宋疏可不像是央酒说的那种人啊。
除非有人不做人。
胖哥拖住要跑的人,连忙打个补丁:“你先想想自己最近有没有犯错误,有错一定要及时认,哎,听见没有!”
没听见。
央酒已经抱着快递,蹭蹭蹭跑远了。
身后麻雀挥着小翅膀努力跟上。
回家冲进书店,央酒看满屋都是书,却空无一人。他感受整个宅子,发现宋疏已经不在了。
捉住麻雀的手松开,妖的脑袋轰然一空。
作者有话说:
最近加班相当严重,如果没更,就是我实在坚持不住睡着了TAT,望谅解。
我尽量后面补上。
一个小时前,他收到了来自谢庚的信息。
「多日不见,甚是思念。今日需在家中复习功课, 无法出门相见,特邀君家中做客, 扫榻相迎, 期待【星星眼】」
这与本人一头红毛的撒泼风格可大不一样,宋疏确认了好几遍是少年的对话框,突然想应邀了。
看热闹是其次,主要还是家访,确认父子关系恢复正常, 他不必承受不属于自己的报应。
谢庚家住在一楼,是难得的带花园户型。入户可由花园铁门入户, 不用绕道后面走单元门。寻着地址来到这里,宋疏转眸在花园里依稀看见一道碎花身影。
他顿了下,回头按响呼叫器。
谢华池一板一眼的声音从蜂窝样的扩音器传出:“小宋老师, 门已开。”
再次收获新称呼的宋疏致谢,推门而入。
花园里长青的灌木郁郁葱葱,水池中游鱼穿梭,这样美好的花园草坪上像回收站似的堆了一堆破铜烂铁。
想象了一下这堆东西堆在客厅, 宋疏理解谢华池为什么忍不住问破烂的事情了。
“那是小猫的爱好。”
寻着声音转头, 谢华池身前套围裙,一手勺一手铲, 站在门前望过来, 示意客人进门。
反应了一下小猫是谁, 宋疏三两步上前:“他还有这种收藏癖好?”
男人摇头:“说是喜欢修。饭马上就好, 小宋老师先坐。”
宋疏按照他的意思坐下, 笑了笑道:“我不是老师,勉强算是谢庚的学长,叫我小宋就好。”
谢华池认真摇头:“你是我的老师!”
言罢他转身走向厨房,顺便弯腰捡起跳到地上扑腾的鱼,鱼身上还竖叉着一把刀。
宋疏有些担忧:“需不需要帮忙?”
男人摆手拒绝,拎着挣扎的鱼尾进入厨房关上了门,背影看似游刃有余。
在宋疏对厨房安全感到担忧的时候,谢庚鬼鬼祟祟从走廊溜出来。他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拉着青年迅速往房间跑。
关上了门,谢庚握住宋疏的胳膊呜呜大哭:“你要救救我啊!”
宋疏歪头:“怎么啦?”
听到这话,谢庚连忙走到书桌前展示上面三摞半米高的书,其中紫皮五三与黄皮真题占了大半。
“这老东西疯了!”
红发少年张牙舞爪地描述:“听说我最近模拟考试的分数之后,他直接让我停课回家,亲自指导。这些,这么两摞全是试题,这摞全是知识点,他让我高考前全部写完背完!”
“他还说我这么聪明肯定可以的。”
“狗屁!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宋疏,快救我出去!”
听完他一口气说完的这堆话,对面的青年眨眨眼睛,极其平淡地哦了一声。
谢庚震惊:“你就一个哦?”
宋疏含笑走过去,随手掀开他正在订正的数学模拟题。正反看了一遍,扬眉道:“不错,已经能考70了。”
听说之前考试都交白卷的。
几天不见,进步如此显著。要么是谢华池太牛,要么是谢庚有底子。
果然,少年得意得摇头晃脑:“那是,我高一的时候也是好好学习的,考过年级第十。”
是谢华池按照他的要求刚开始消失的那段时间。谢庚努力学习,废寝忘食,期末拿了一个年级第十,却发现变乖也没用。
发现无法挽回老父亲以后,他开始摆烂。循序渐退,越摆越烂,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宋疏听完他的操作,发出灵魂一问:“消失之后就拿了个第十名,你不怕你爸觉得自己的离开是对的吗?”
谢庚瞪圆眼睛。
“之后故态复萌不学好,不怕你爸又觉得你还是本性恶劣?”
谢庚:“!!!”
看着少年三观震碎的崩溃模样,宋疏失笑。他指尖抵唇将笑压回去,拍拍谢庚的肩膀:“所以这次要坚持,要好好表现才行。想考什么学校?”
谢庚被忽悠得晕晕乎乎,回忆起班主任的感叹,道:“班主任说我以后有学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祖坟冒青烟,要么是我爸口袋冒钞票。”
“怎么这么说话!”青年啧了一声,屈指敲响桌面:“这口气咽不下去,那就冒给他看!”
谢庚有心应和,可低头看见自己面前的三摞资料,声音卡在嗓子眼。
比祖坟冒烟更快的,估计是他的脑子。
少年的脸再次变为了QAQ表情包。
再苦不能苦孩子的饭。饭点到了,外面也传来开饭的声音。宋疏跟在谢庚身后出来,看见一桌饭菜。
色香俱全,相当丰盛。
事实证明谢华池的确很靠谱。
谢庚噔噔噔跑过去,勤劳地帮宋疏端碗,一回头发现青年还楞在原地。
“宋疏?哥哥?叔公?”
他试了几种称呼都没用,过去推了人一把,才把青年唤回神。
“你怎么了?”
谢庚好奇地站在他的位置朝餐桌方向望,上下左右,变换视角,什么都没有发现。
宋疏抿唇,微笑道:“没什么,突然想到家里的猫狗都没喂。”
闻言,谢庚立刻暗戳戳给他上眼药水:“那个叫央酒的,除了吃就是吃,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是我在,肯定会记得帮你喂的。”
谁说只有央酒会挑拨?
哼,他也去网上专门进修过了,完美拿捏标准模板,简历都敢写精通的那种!
然而宋疏只是敷衍地哦了一声:“他是不让人省心,我下午要早点回去了。”
谢庚:“……”
气,为什么不好使!
午饭以后,将即将高考的人关进房间午睡,宋疏与谢华池进一步讨论孩子教育问题。
下午三点钟,宋疏准备离开。
谢庚一个箭步冲上来要阻止,被他爹眼疾手快薅住后领。少年不甘心,伸手去抓:“不行,你还没陪我玩呢!”
“高考后你能玩三个月,那时候没人管你。”
宋疏挥手,走出两步又突然回头问:“你知道我读的哪所大学吗?”
谢庚摇头。
“A大。”宋疏站在花园中央的青石路面,笑吟吟问门口的红发少年,“你要不要试一试,小猫?”
被叫这样羞耻的小名,谢庚脸色瞬间涨红。不待他反应,对方已经推门离去。
他垂眸思索,A大吗?
下午时刻,小区中几乎无人。
一团团浓绿的翠竹下,青年插兜缓缓前进,阳光下容颜如玉。他偏头看向空无一物的身边,微笑道:“您是谢庚的母亲?”
留有一头亚麻色长卷发的女人颔首,抬手将右侧的头发挽至耳后,碎花裙在无人见处风中飘荡。
从进门起宋疏便发现她了。
鬼与人是不同的,虽然样貌相似,但见得多了,一眼就能辨别。鬼身上有层活人不存在的朦胧虚幻,很好认。
女人不是幽魂,就是门神。
本来宋疏是没在意的,在小镇上他早习惯了忽视这件事。直到吃饭时,她站在餐桌边朝自己鞠躬,提出聊天的请求。
“小宋老师。”女人同谢华池用相同的称呼,“我在家中听说是你帮他们和好的,叫您出来是想向您道谢,这件事情可苦恼了我好多年。”
“不用客气。”
前方有张长椅,宋疏坐下,望向穿着清凉的碎花裙女人。
女人看起来与他差不多年纪,眉眼间有种特别的娴静。她坐在人类青年身边,昂首毫无阻碍地张目对日:“今天天气很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