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般都头大身小,平衡性很不好,差点摔倒不是你的错,不丢脸。”宋疏一本正经地为妖找理由。
妖缓缓摇头:“不在想这个。”
宋疏疑惑:“那你在想什么?”
央酒皱眉顿了良久,面朝人类,说出了内心的疑惑:“宋疏,你为什么不能最喜欢我?”
“那你呢?”
“我当然最——”
央酒的声音一顿。他掐指一算,臭着脸怏怏不乐:“还有四百天。”
不得不说,妖对这个赌注很有胜负欲。宋疏眸中带上笑意,揪着这点给他讲道理:“你不也不喜欢我吗?我们公平公正。”
“谁说我不喜欢你?”
妖忽然反驳,在宋疏讶然且无措的视线里,他强调:“我只是暂时还没有喜欢你。还没有喜欢,和不喜欢是两回事。”
咬文嚼字。
宋疏轻笑点头:“那我也一样,没有不喜欢你。”
此话一出,乌色眼瞳灵动地左右转动,折射着高光。央酒抿唇,抑不住嘴角的笑:“你和我一样啊?”
妖这幅神态,指定是出现了特别的脑回路。宋疏及时否认:“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四百多天以后,我也不会喜欢你。”
果然,妖的嘴角立刻压下去。央酒拧眉,胸口起伏,久久不言语。
海浪连续不断拍打礁石,礁石怡然不动。水花溅落的声音穿过车体,进来时已然微弱。
“为什么?”
为什么?
宋疏敛眸,轻吐一口气,拉开车门。低头离开时,清冽的嗓音跟随海风飘进车厢。
“因为……是蠢事。”
白发随风翻飞,央酒瞪眼看着青年的背影,实在不可置信。
喜欢他居然是蠢事?
他,央酒大人,天上有地下无的两千年槐树,妖见妖爱,花见花开,竟然这么不值得人喜欢?
开玩笑!
撕拉一声,幼崽手爪底下的座椅被捏裂,里面的白色填充物暴露在空气中。央酒低头,看着被自己撕坏的座椅,乌瞳中全是委屈。
为什么?
荧绿光芒闪过,座椅恢复如初。
槐树妖破碎的心却无法恢复如初了。
“央酒,请你过来帮个忙。”
槐树妖臭着脸,扭动人类幼崽的身体蹭到座椅边,扶着车门跳下去,一脸不悦地越过停车场,来到海边。
礁石群上,宋疏举着麻雀,回眸朝他招手:“快来帮我翻译一下豆豆在说什么。”
哼,他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央酒抱臂,眯着眼睛。
片刻后,他双腿并立跳到礁石顶,冷声道:“我听听。”
麻雀豆豆展翅,从宋疏的指尖来到央酒眼前:“啾啾啾啾啾啾!”
虽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从这声音里也足够听出小妖怪的兴奋。
“宋疏,感谢你的帮助让我看见真正的大海。就在刚刚,我又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成为真正勇敢的麻雀。”
“在此分别吧,宋疏,我要去旅行了,去当一只看遍四海的自由之麻雀。”
不知是不是在书店里熏出味儿了还是怎么着,豆豆说出的话都一股诗味儿。
不愧是自由之麻雀。
宋疏为它比了个拇指,却还是有些担忧:“现在的天气仍然时冷时暖,说不定会有寒潮,你可以回书店,过段时间再出发。”
豆豆摇摇小脑袋,深沉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果这样的天气都因害怕而踌躇不前,下一个冬天怎么办?”
“我要赶紧滚蛋了!”
宋疏:“……”
他低头,看向显然掺杂了私人情感的翻译官。翻译官偏开脑袋,冷哼一声。
“好吧。”
宋疏注视着面前的小麻雀良久,指尖梳理它脑袋顶的绒毛,柔软的触感令他垂眸微笑:“看完这场夕阳,我们就在这片海洋分别吧。”
海边的落日比小镇更加瑰丽壮美。
白日里天蓝海也蓝,傍晚红霞布满天空,海也染成醉色,似朵朵玫瑰绽放于天上人间。而天上人间里,还有许多风景在等待小麻雀。
“要记得来看我,豆豆。”
宋疏挥手,目送麻雀小小的身影远去。他鼻尖微酸,与身旁的妖呢喃:“下次见面它还是这么小一只吗?”
或许还是一只麻雀。
或许已经变成人类模样。
或许……
“或许我再也没机会见到它了吧。”
毕竟妖生命漫长,等豆豆在经年累月的旅行中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类朋友时,或许他已是一具枯骨了吧。
回去的路上,宋疏情绪低迷,一言不发。
副驾上的央酒见此,也赌气地偏开头盯着窗外瞧。那一窗碧蓝,他是越看越恼火。
如果没有这只麻雀,说不定宋疏都不愿意带他来看海呢!
“叮铃铃——”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车厢内响起,宋疏按开接通,耳机内传来意外传来宋季的声音。
“现在在港城?”
他的声音很疲惫,听起来情绪不高。
“是在港城。”宋疏应了一声,询问道:“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听胖哥说你突然有事外出?”
宋季从喉咙随意挤了个嗯,懒洋洋问:“有空吗?出来喝酒?”
说完,他又补充道:“就你一个,别带大傻,也别带小孩。”
前方红灯,宋疏踩住刹车。
偏头看向身旁的大傻兼小孩,轻声回道:“好。”
作者有话说:
啊,我终于也感受到了997,甚至还可能要一直不停地上到八月下旬……呜呜呜,我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活路了orz
现在就是累得物理程度的头痛欲裂,今天一整天都晕乎乎的。
唉,辞职没饭吃,不辞职没命吃饭,大概就是这样吧【抹把贫穷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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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也源于生活◎
港城有一条有名的酒吧街, 只与紫藤苑隔了两条路。霓虹灯在夜间闪烁,像夜间专供的乌托邦,男男女女穿梭其间。
一个清吧里曲调悠扬, 灯光幽暗,四处是私语, 全然的暧昧。左后方卡座里砰地一声响, 空酒杯被重重搁在桌面,发出玻璃的碰撞声。
私语蓦然一顿,部分的目光投射过去,那里坐着两个容貌出众的男人。
一位金发张扬,一位气质干净。
后者坐在彩光之下一身疏离, 面色不算自然,看样子不是这种场合的常客。
“我真是瞎了眼!”
金发男人的怒吼声传出, 大家好奇的视线也都散了。
情伤,这是酒吧里最不起眼的事儿,大多数都是些愿打愿挨、舔狗海王的故事, 不新鲜,没意思。
宋疏瞥了眼宋季,抽张纸递给他,示意他擦掉顺着嘴角漏出来的酒水:“这不是酒局, 不用干。”
酒鬼瞧了他一眼, 愤愤然又干了一杯。
“……”
宋疏眉头轻蹙,叹了口气:“你这样, 我很担心。”
宋季有些感动。
“放心, 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酒走不出来的。陪我喝完这顿, 哥哥满血复活。”
“我不是担心这个。”宋疏回忆过去, 再度长叹一口气, “我是担心我自己。说句实话,宋季,你的酒品确实一般。”
这里可不是小县城。
喝完再狗血剧本上身,他们很有可能会被拍下来,原地出道。脸还要不要了?
宋季望他的目光幽幽,带着某种谴责。
宋疏失笑。
青年拿过空杯给自己倒了酒,向他举杯:“好了,陪你喝。”
“这还差不多。”
宋季碰杯,再次昂首一饮而尽。
宋疏不喜酒的味道,只皱眉抿了一口,意思一下。这里的确不是酒局,宋季也不在乎他要怎么喝,昂首闷完这杯后,便仰身靠在卡座里。
昂首盯着顶空的迷乱彩灯,金发变成幻彩版。他眯着眼睛,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小松鼠,你知不知道一个道理?”
宋疏放下酒杯:“什么?”
“叫艺术源于生活。”
宋季偏头,昏暗里的眼睛折射灯光,嗓音低而疲惫:“狗血也源于生活。”
宋疏微怔,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望着这个总吊儿郎当的金发男人,语气认真:“宋季,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季轻笑,低头转动酒杯。褐色液体在雕花玻璃里流转,仿佛一阵漩涡。男人懒洋洋说了句:
“小事。”
这件小事要从一场恋爱说起。
两人初识于一门创新创业选修课。
这种课没有专业院系限制,点名不严格,最后几周分组交上一份创业计划书即可,大多数人都是只为了好混学分而来。
宋季懒散,也想无脑混完了事,于是环视整间教室,寻找目标冤大头。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挑剔的。
其一,既然是抱大腿,那必然看起来像个大佬,能真的让他抱住。其二,对于颜控来说,大腿也必须好看,不然抱不下去手。
他拎着运动挎包,斜倚着门朝室内搜索,旋即与一双深眸对上。宋季扬眉,抬起长腿迈过去。
指节轻扣桌面,张扬的青年笑问:“有人吗?”
带着无框眼镜的同学双手搁在电脑上,分明的下颌上扬,一双棕色眼睛好像没有波澜:“我坐在这里。”
“不是位置,我是问组队。”
“没有。”
话音落下,宋季立即弯起眼眸,把包甩进他里面的位置,脸皮极厚道:“队长,让我进去!”
一直到上课前,他这位捡来的队长都在一言不发地敲键盘。宋季伸头瞥了眼,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代码。
“我和你组队。”
敲着代码的人突然开口,宋季忍不住笑道:“你反应是不是有点慢?”
男人转眸,镜片里的眼睛眨了眨,说了句抱歉。
宋季趴在桌上,再次笑出声。
对方目露疑惑,不理解他的笑点,只好忽视他的笑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我干活,你汇报。”
想了想,他补充:“我叫蒋司悬,计算机系大二七班。”
宋季欣然应允,将手伸到他面前:“金融,宋季。”
搁在笔记本上的手指动了动,蒋司悬低头,继续写自己的代码。
宋季耸肩,收回自己的手。
考虑班级里的同学来自各种专业,也为了照顾社恐人士,老师采用了数字分组的方式。
根据人数确定小组数量及人数上限以后,使用小程序创建group,同学们在规定时间内进入某组即可。
这样有组队意愿的人可以统一去选,无头苍蝇也可以找到可以容纳自己的地方。
宋季可以确认,没有自己,蒋司悬绝对是那只无头苍蝇。因为选组时,他死死捏着手机,盯着每组人数极度纠结。
一只手伸过来,帮他选了二十一。
蒋司悬微愣,转头看见坐在窗下的人自信地扬起眉尾,微长的黑发蜷在脸颊,身后的银杏叶郁郁葱葱。
“信我,保证人少。”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二十一是最后一组,也在最后一页的唯一一组,很少有人翻过来。鉴于意愿不同,老师为分组数量留了余量,竟然导致他们这组最后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要干五个人的活。
宋季后悔,再次向身边的壮丁确认:“你干活,全部?”
蒋司悬侧眸望来一眼,垂眸盯着手机界面的二十一,满意点头。
“嗯。”
“你汇报。”他补充。
这感情好呐。
回去当晚,心情美好的宋季哼着歌,发现聊天框突然冒出一个群聊“创新创业二十一组”,他脑袋顶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宋季:就两个人建什么群?」
「蒋司悬:公私分明。」
「宋季:……」
当然,事情还远不止这么简单。周六上午九点,宋季被叫到空教室,蒋司悬已经在最后一排干活了。
见到队友,他颔首:“你好。”
宋季扒拉两下四处支棱的乱发,坐在他旁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生无可恋:“我不好,我六点才睡啊。哥,下次能下午吗?晚上也行。”
蒋司悬闻言,默默将打开的文档收回去。
“你睡。”
宋季头沉,脚沉,浑身都沉,顺势就趴下不动弹了。窗户的影子随着时间转动,时至中午,阳光倾洒到两人身上。
电脑薄膜键盘上的指尖暂停。
坐在走廊边的人起身,悄声离开。
宋季醒来时是下午一点,身边没人,只有一台合上的电脑。充电器远远拉到后方,连着拖线板。
在他挠头想着人呢时,教室门被吱呀推开。
人回来了,带着粮食。
宋季低头看了眼抗议的肚子,决定对目前的“衣食父母”大度一点,暂且原谅他九点把自己叫来的失礼。
打包盒拉开,他动作顿住。
蒋司悬偏头看了眼,见他迟迟不动,欲言又止。果然,现实中的交流可比手机上的难多了。
“蒋司悬。”
“嗯?”
看着面前的清淡菜色,宋季摇头:“以后别和我约饭,我们是注定不能成为饭搭子的。”
两个人,一个社恐,一个社交恐怖分子,作息一个阳间一个阴间,连吃饭口味都相差甚远。宋季面无表情吃饭的时候想,这份创业计划书应该是他们最后的交集。
蒋司悬没有继续敲自己的键盘。他捏拳搁在桌面,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将电脑推到旁边。
“这是我的构想。”
宋季漫不经心敲了几下翻页,上面竟然是一款恐怖游戏,背景中灰暗的天空放着一只断线风筝。再看文档页数,足有上百页。
他震惊:“你两天搞出来的?”
“半年前。”
宋季收回震惊,喔了一声,继续随意滚动鼠标。刚想说这些不用问他意见,耳边传来队长的下一句。
“我要实现它。”
蒋司悬顿了下,心虚地转头看向别处:“听说你很会忽悠人,能不能……”
“一起?”
宋季扬眉。
听这意思,感情他才是被钓的冤大头?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今天是星期几呀?
是星期十一,orz
没想到写到宋季的故事的时候,我的状态竟然是开文宋疏的状态,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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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妖怪界有人的!◎
宋疏盯着眼底的酒杯, 明知道不好喝,在这气氛之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又喝了一口。
青年漂亮的五官皱起, 再次抛弃酒杯。他重新看向对面的人,应和般问:“你答应了?”
宋季鼻间发出一道轻哼, 如此评价自己:“我当时的确很闲。”
因为家中束缚, 那时的宋季十分抵触中医,高考后专门选了个迂腐中医最嫌弃的金融。为了不被强行改志愿,还带着学校发下来的验证码出去躲了好多天。
直到尘埃落定,回来挨了一顿棍子。
中医到底是没读成。
虽然摆脱了家里,他却也对金融没太多兴趣。
大学那两年他漫无目的。
面对那样一个邀请, 好像随便找件事玩玩也不错。他这样想,便扬唇道:“我得考虑考虑。”
蒋司悬失落, 默默抽回自己的电脑。
宋季嘶声,骂了声蠢货。
“脸皮这么薄,怎么拉人, 怎么忽悠来钱,怎么创业?”
“我知道。”
蒋司悬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用自己仅剩的脸皮和勇气,都用在宋季身上。其他的可以让宋季来忽悠,自己只负责干活。
算盘打的啪嗒响。
事实上, 他也成功了。
创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对于大学生来说总有些优势与平台。
宋季为如何让恐怖游戏入围鼓励创新正能量的大学生创业大赛苦恼许久,最终的答案是无解。当他正在考虑与蒋司悬缘尽于此时, 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宋季, 我做好demo了, 你要不要来看?”
宋季疑惑:“教室?”
“我家。”
蒋司悬申请外宿, 就租住在学校对面的小区。房子不大, 客厅被完全改成工作间,墙上、柜顶摆满各式各样的风筝。
电脑桌旁一只龙头格外瞩目。
宋季戳戳龙头的眼睛,笑着问:“你这么喜欢风筝吗?”
这房间大概是从前根本没来过人,多余一张椅子都没有。蒋司悬将自己的电脑椅推给他,低声解释:“家乡特产。”
说完他去拉上窗帘。
突然的黑暗让宋季微怔,偏头看见青年从窗下走到电脑前,昏暗勾勒他的侧影,有几分冷清。
直接随意敲击键盘,屏幕亮起。
棕色的眼眸侧来,他启唇道:“我玩,你看。”
“……”
宋季嘴角一扯,懒得和他计较。
看不是看电脑屏幕,而是投在后墙的投影。明亮的颜色经由一层转播,落到幕布时已然灰了一层,倒是符合恐怖游戏的氛围。
开头的画面是一只彩色风筝。
灰蓝色的天空上漂浮稀少的两片云朵,断线风筝随风上下晃动,格外瞩目。
伴着耳边清幽的BGM,相当诡异。
故事背景中的小镇里每个人生下来,家里人都依照期许为孩子制作一只风筝。
主人公的父母没钱,买不了最厉害的龙头蜈蚣,便自己将期待画在了风筝背上。
三月天,草长莺飞。
在父母催促用功读书的声音里,他抱着自己的风筝偷跑出门,到草地上放风筝。
彩色风筝在天空飘荡,阳光穿透绸布,照亮笔法拙劣的龙头。男孩在草地上开心地跑,天空飞来一只鸟,啄断了他的线。
他连忙追上去。
周围的草越来越高,空间越来越暗,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一条街道,街道一路高挂这各式各样的风筝,半掩的门里传来惨叫。
面目狰狞的肌肉大汉正挥洒汗水,用锥子敲打木板上的孩子。
不,与其说是敲打,不如是在雕琢。
最后,孩子被血淋淋地雕刻成龙的模样。
下一秒,大汉抬眸,看见门缝间孩童的眼睛。
demo的剧情在这里戛然而止。
宋疏倚在电竞椅里,指尖搭在那颗鲜红的龙头顶,双眸映着画面里的风筝久久无法言语。
“蒋司悬。”
“我和你组队。”
蒋司悬偏头望来,难得笑了:“你反应也好慢。”
大作业的交集就这样被延续。
至于恋爱这个发展……
依照宋季的说法,那就是两名优质青年产生灵魂共鸣,又刚巧都是男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发展吗?
认识起,两人都习惯性地在二十一组的群里交流。那天看见蒋司悬的对话框跳到上面时,宋季还有些不习惯。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讨一下。」
蒋司悬的家是他们的根据地,是默认见面的地点。夏日阳光毒烈,宋季老大不愿意地按照约定过去。
刚一敲门,就被人扯进房间。
房子里像那天一样,窗帘紧扯,密不透光。宋季下意识想去开灯,却又被阻止。
“怎么,你被风筝附身了?”
面前的人影低头,手紧握他的腕部。沉默了片刻,蒋司悬长吐一口气,磕磕绊绊道:“开灯我会害怕说不出口。宋季,我、我……”
宋季看着昏暗里的侧颜逐渐靠近,靠的太近,紧张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还能是想干嘛?
宋季微微扬眉,索性倚着门,声音略带玩味儿地反问:“你怎么?”
似乎是被这声音刺激到,蒋司悬脱口而出:“我可以吻你吗?”
对面安静没有回应。
一只手却穿越二人之间,扶住他的后脑。
后来蒋司悬主动承认,之所以建群,一是为了整理工作内容。二是因为,有需要与宋季公私分明的情绪。
经过两人的努力,“骗人骗财”,他们的游戏工作室终于走上正轨。发行时风筝这个恐怖游戏还因操作废手与剧情分析在圈内小爆了一下。
他们开始投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项目……
人有时候不得不需要骂一下环境的。
在他们的团队为了成功而高兴时,有条巨大的毒舌盯上了他们。行业里,大鱼吃小鱼,屡见不鲜。
不接受收购。
不接受占股。
不接受版权售卖……
他们不开心,有的是办法逼死你。也许刚开始还能苦苦支撑,可是被抄袭、被引流、被起诉,时间、机遇、人心和金钱总有一样是小鱼耗不起的。
“成年人就该最合适的时间果断离开。”
在坚持了三个月后的那个秋天,蒋司悬呢喃着这句话突然消失。
宋季也一气之下出他转给自己的那部分股权,带着钱回到了青城镇。
做以前最讨厌的中医。
为了表现自己的不在意,大肆宣扬自己单身,三年来被相亲骚扰不断。
宋疏听完,气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杯被拍在桌上,他用手背抹嘴,皱眉骂道:“渣男!”
宋季垂眸,有些失神:“他死了。”
“活该。”
宋疏顺着又骂一句,脑子模模糊糊感觉到不对劲,再次看向旁边放金毛,歪歪脑袋:“嗯?”
“前几天偶然听人说的。三年前他出国治病,至今没有消息,应该……”
“应该已经死了。”
握住酒杯的手用力到发白,褐色酒水在杯中起波澜。宋季再次后仰,脑袋倚着沙发,小臂压在眼睛上。
他咬牙切齿地轻道:“这是什么品种的混蛋,我当初怎么看上了他!”
“那有……”
“那有这样的?”
要一起创业的是他,放弃的也是他。
要在一起的是他,消失的也是他。
恨他怨他难道不该吗?凭什么现在随便来个理由,又让人那么……那么生气!
彩色灯光下,宋季仰躺遮脸,仅一个动作浓烈的悲伤与无助便从每一个角落钻出来。宋疏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好像脑子里一切想安慰的话都那么苍白。
想了想,他决定做些可能会让宋季开心的事情。
宋季给自己杯中重新倒酒,探身过去,与碰杯道:“叔公,我陪你不醉不归。”
布满红丝的眼睛从手臂见漏出来。看见那双已经蒙上酒气的琥珀色眼眸,宋季破涕为笑,撞上他的酒杯。
兴许是因为今天终于可以放肆说了自己内心深埋的秘密,不用装疯卖傻,今天宋季喝了那么多酒,看起来还是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