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我回小镇开书店—— by舂相不巷

作者:舂相不巷  录入: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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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怕什么?◎
直到中午, 宋季的电话才被打通,昨晚他喝得实在太多,手机扩音器里传出他因宿醉而痛苦的哼哼。
“喂?昨晚没被坏人拐走吧?”
传来的声音十分沙哑。
宋疏停下收拾东西的手, 无语道:“我又不是小孩。”
一旁槐树妖瞥过去一眼,乌瞳里似乎都在放映昨晚发生的事情。
宋疏咳了一声, 心虚转开视线。他走到窗下, 将话题扯回去:“我今天回家,你要一起吗?”
对面声音顿了下:“不了,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酒店房间里,遮光帘挡住中午烈阳,昏暗的房间仅有一条白金色光柱, 由地板延伸至洁白床铺。宋季衣衫不整地坐起身,挠挠本就够乱的一头金发。
他轻笑了一下:“昨天光顾着跟你骂人了, 还没说我这几天离开的原因。我那天被人骂了,他们骂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大忽悠,还是个纯血恋爱脑, 死个男人跟自己死了似的,把其他的伙伴全打包卖了。”
“那些人控了股还不甘心,想全换成自己人,我那群老朋友可不过。我总得去赔完罪吧?”
那是宋疏不懂领域了。他垂眸, 浸润在阳光里的眼眸微动:“需要帮忙吗?”
“我还宝刀未老。”宋季嗓音轻松, 说完又轻哼一声,“要不是那姓蒋的混蛋, 说不定我当时真的能成功翻盘, 放心, 那只是一群有钱有权的蠢货。”
宋疏想了想, 好像只能说:“嗯, 我和胖哥等你一起参加风筝大会。”
“好。”
电话挂断,双方各种奔赴自己的目的地。
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宋疏与央酒带着行李准备离开。踏入电梯,宋疏扫了眼楼层按键,按在数字1。
央酒见此问:“你不开车了吗?”
一楼是步行,开车去负二,最近两天他总结出了规律。
宋疏转眸对上央酒的视线,微笑道:“不开。”
“为什么?”央酒脱口而出。
宋疏不开车,就代表要像来时一样有别人开车。现在槐树妖只想和宋疏待在一起,人和妖之间是容不下第二个人类的!
宋疏抿唇,坦言道:“因为我开不了车。”
青城镇交通只能依靠大巴,出租都很难拦到,有辆车代步确实方便,这边刚巧有一辆,理智判断是该直接带回去。
可宋疏有个毛病,他上不了高速。
父母是在高速上被失控卡车追尾出事,城市里开开到没什么事,只要想到自己要上高速,他脑海里便不断闪回事故监控与认尸画面。
这是心理阴影没错,但也是一个根本不敢尝试克服的阴影。高速路上一旦失误,对任何人都不负责任。
听完他的解释,央酒随手揉乱他的黑发,倾身越过他,按亮负二键。
“有我怕什么,你睡觉都没事。”
宋疏抬眸,琥珀色的眼瞳里央酒垂目又扬眉,一脸骄傲。虽然话说的好听,但仍旧要告知妖一个人类常识:“规范行车,不能睡觉。”
央酒:“……哦。”
修长的十指再次攥住方向盘时轻微颤抖,那战栗感不知是来自冰冷的车,还是炙热的心脏。
宋疏深吸一口,下巴被人扶起。视野里的方向盘变为前窗视野,耳边是央酒的声音。
“行车规范,目视前方。”
宋疏眼眸微弯:“好。”
有时候在想象中极端恐怖的事情一旦实施,好像也就那样而已。城市车道里,黑色SUV伴着今日清风,穿梭在林道绿茵之间。
宋疏要认真开车,央酒不能打扰,只好自己找些事情做。零食开了好几袋,吃完爆米花,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手机充好电了!
妖乌瞳一转,掏出自己的手机哒哒打字,笑眯眯地按在搜索键上。
「人类的睡有哪些意思?」
翻动得到的答案,央酒疑惑地读出两个字:“上床?”
车身抖出一段流畅的s线。
宋疏连忙靠边停车,在妖不理解地准备继续搜时,一把抢过手机。他不可置信地问:“你在干什么?”
央酒无辜而纯洁地眨眨眼睛,询问自己的疑惑:“睡觉和上床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为什么要分成两条答案?”
宋疏:“……”
“宋疏?”央酒在他呆滞的眼前挥挥手,旋即无奈叹了口气道,“又听不见我说话了。以你这个总走神的毛病,开不好车也很正常,还好有我在。”
他抱起双臂,嘴角的弧度相当得意。
宋疏按住太阳穴,突然下车离开。过了一会儿,拎了一大包东西拉开央酒这边的车门,丢进妖怀里。
“手机没收,无聊就多吃点东西。”
这张嘴再语出惊人,他怕是真的会在高速公路上死不瞑目了。
面对堵嘴零食,央酒欣然接受。
车窗外的旷野依旧自由、生机勃勃,一眼望不见尽头。不知不觉间由高速转省道,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进入尾声。
熟悉的金水河映入眼帘,夕阳下金光点点。沿着它一路向西,经过几个村庄,青城镇的建筑群进入视野。
这一刻,宋疏觉得吸进肺部的空气都充斥着熟稔。
动物的五感比人类敏锐太多,大约是感受到了宋疏的气息,小白与小乌首先从王铃家冒出脑袋。
“汪汪!”
宋疏下车,立刻把两个小家伙抱进怀里,挨个亲了一口,紧随其后的央酒眼睛圆睁,手里的薯片都差点掉到地上。
宋疏都还没亲过他!
妖压下眉头,凶巴巴瞪向猫狗。酝酿的怒火被听见动静出来的王铃打断。
看见两个孩子回来,女人喜不自禁,小跑过来挨个观察了一下,露出怜爱来:“都瘦了。”
宋疏脸上露出迷茫。
出门两三天,好吃好喝。他就罢了,旁边那只妖的胃就像黑洞,嘴是一刻没停,是怎么看出来他瘦了的?
“对!”
央酒咔嚓咔嚓吃薯片,抽空暗示:“该吃饭了。”
这正中王铃下怀,
她大手一挥豪爽道:“晚上都来家里吃饭!”
宋疏抱着一猫一狗,笑着颔首。
“老三,烧火,孩子们要吃饭了!”王铃边匆忙朝门里走,边呼唤着。回应她的还是那句严肃的话。
“叫小叔。”
央酒喜滋滋跟上去点菜,完全无视门神的存在。
大门里祖奶奶探出身体偷偷白这贪嘴妖一眼,笑眯眯与宋疏招手。
想到一件事,她赶忙提醒:“小乖乖,这两天附近来了一只鬼,总在附近游荡,你可千万小心!外来鬼不比家里的,凶得很,尤其对你这种看得见的人类充满恶意!”
路对面的青年弯腰放下猫狗,晚风吹散乌发,他微笑着颔首:“我会注意的。”
很快,宋疏便见到了那只所谓“凶得很”的外来鬼。
前一晚睡得早,宋疏早上六点多便起床了。3月开始,天越来越长,此时已然旭日东升,早上清冷的空气逐步被来自东方的阳光点燃。
宋疏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顺带呼吸新鲜空气。外出三天,又要回归书店与直播,现在该思考稍后直播选书的事情。
头顶的天空蓝与白格外分明,云卷云舒,令人心胸都开阔了。
此情此景,他有些想偷懒。
不如还是让小白和小乌来吧,直播间里也应该很久没见动物主播了,正好适合儿童读物。
就在这时,旁边马路上忽然传来追逐喊打的声音。声音来自半空,两只鬼一老一少,一追一逃,耳边全是破口大骂。
后方年迈的鬼宋疏认识,那是宋季家的门神。他一身文人长衫,留着古板的长白胡子,只在定期晒太阳的日子才会从门里出来,永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像个淡泊名利的老神仙。
也不知道那鬼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能惹得老人家如此大发雷霆,举着自己的拐杖,追着陌生的鬼边飘边骂。
“臭小子!姓蒋的!你今日必然在老夫杖下魂飞魄散!”
宋疏本是看热闹,这话却引起他的注意。
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他重新抬眸望过去,却见被追的男鬼早已来到自家墙外上空,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冷幽的嗓音如冬日冰窟。
“你看见我了。”
宋疏下意识后撤一步。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拐杖逆光敲下来。那男鬼白眼一翻,自半空坠下去,身后露出的老人重重冷哼:“老子敲不死你!”
语气里恨得牙痒痒。
宋疏连忙下楼,穿过青葱小院,拉开大门入目就是倒地不起的鬼影,捏在门板上的手紧了紧。
他忍不住蹲下身,照鬼脑袋补上一拳。
刚要苏醒的鬼眼底一黑,彻底昏过去。

◎大脑多么清晰,身体就多么僵硬。◎
青天白日, 朗朗乾坤。一只苍白的鬼头顶两个大包,抱膝缩在院子中央。
对面白胡子老爷爷拄着拐杖,冷脸坐在太师椅上, 左方站着身着天蓝色牛仔夹克的漂亮青年,右边……
右边空了, 原本被要求站在那里的白发乌眸的男人已然来到鬼面前, 朝他伸出一根食指。
指尖点在鬼脑袋凸起的包上,戳了戳。可怜巴巴的鬼顿时疼得眉头紧皱,却没有任何反抗。
央酒亮眸,邀功似的看向宋疏,青年只递了个让他回来的眼神。
妖失落地回到人类身边。
中央的老太爷盯着地上的鬼, 一双眼睛恐怕百年来都没有比此刻更亮。怒火灼灼,仿佛要燃得对方魂飞魄散。
“我——”
举起的拐杖被一只手拦下。
他顺着转头, 看见青年弯腰来安抚道:“这鬼看着不厉害,再打,又晕了怎么办?”
“死了才好!”
虽然这样说, 老太爷还是放下拐杖,重重杵在地上。
他胸口起伏,显然还是气得不轻,忍不住跟身旁的后辈唠叨:“你知不知道他把我家孙辈害得有多惨!那可是我这一脉的独苗, 不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也罢了, 整日颓靡酗酒,身体怎能为渣滓这般糟蹋!”
宋季的爷爷尚在人世, 这位是家族老几辈的祖宗, 也是一名中医。
他生于腐朽的封建末期, 见过连年战乱, 也见过饿殍遍地, 对传宗接代早就看淡了,却极为重视身体健康。
还活着,就理应好好活着。
这是他的座右铭。
地上的鬼听闻他的话,眼中起波澜,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这个、你这个……”
老太爷生前是个体面文人,一般不骂人,举着拐杖脸憋红了,憋出一句:“渣男。”
噗嗤一声,宋疏忍不住笑出声。
这句估计是三年来在在家里天天听宋季骂,耳濡目染了。
得到老太爷的瞪视,他抿住唇间的笑,帮他顺背:“他先死了。”
是呐,终归是渣男先死,果然恶有恶报!
老人整理衣衫,气又被顺了下去。
宋疏在两只鬼间来回看了看,这场矛盾显然轻易解决不了。他思索片刻,在老人耳边轻声说:“借一步。”
这样坐着确实没意思,看一眼就来气。老太爷朝地上的鬼一甩袖子,先朝大门外飘去。
宋疏示意央酒看住这只鬼,随后跟上。
太阳转至斜上方,化成不可直视的白金色圆盘高挂。阳光挥洒,让整个世界都白上好几个度,连影子都变得不那么分明。
春日降临,野草进入疯长期。几日不见,墙角嫩绿已然高出许多。
老天爷拄着拐杖站在路边,问身旁青年:“想说什么?”
宋疏反问:“您想知道什么?”
又真不至于把已经死了一遍的鬼打得魂飞魄散,老太爷坐在原地不走,大概是有话要问的,只是气得不知如何开口。
果然,老人垂下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疏转眸望向门里,摇头道:“我只从宋季那里听了一些事情,也不全面。”
喝酒时宋季说的最多的是大学初遇时的事情,之后遇见的困境以及蒋司悬的离开说的很少,提到就是两个字,混蛋。
加之他喝酒断片,印象模糊。只记得蒋司悬好像三年前生病出国,之后便没了消息。
死法那么多,又不一定是病死的。
宋疏未在老人面前透露这些,与他商量道:“这事要是问宋季,他肯定伤心,只能问这边。看刚刚那模样,姓蒋的大概不会开口,您看见他也平白生气,伤身。”
老人拉着脸问:“那怎么办?”
宋疏弯眸:“我帮您问。”
他扯了下老人的袖子,指向后方院落里的巨大槐树,笑眯眯道:“一旦问出什么不对,就把他倒吊在树上,让央酒抽他鞭子,净化恶鬼。”
唇红齿白的模样轻易说出这番言论,老太爷都为之侧目。
“好!”
他答应了。
目送老人拎着拐杖离去,宋疏掸掸手,大刀阔斧进家。漆红铁门被无情合上,旁边木牌标识着“休息中”。
进来时,央酒正大公无私地扯着鬼的后领,像当初拖玩具熊一样,将其往树顶拖。
见宋疏望来,他得意道:“刑讯,我懂。”
一旁的树枝被驱使圈住鬼的脚踝,眼看就要倒吊起来抽了,宋疏忙摆手道:“放下来,不是让你现在打。”
自被一拐杖敲晕之后,鬼便不再有任何反抗。任打任骂,就连差点被妖吊到树上打也无动于衷。
当然,他就算是想反抗也没办法。面对两千岁的老槐树妖,这种新鬼只有被敲打的份儿。
宋疏将太师椅搬到屋檐底,自己拂了拂石阶上的尘土坐下来,顺势拍拍旁边的位置:“要坐吗?”
槐树阴影底的鬼沉吟片刻,默默走入阳光。他没有坐下,就站在旁边,昂首望着天空。
“他在哪儿?”低沉的嗓音响起。
小乌醒了,凑到宋疏身旁撒娇。他将之抱到怀里,一边为它顺毛,一边提醒:“蒋先生,现在是你的陈述时间。看看树顶那只妖,他可比老太爷凶,你真的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央酒一身白衣白发坐在树干顶,一双乌瞳冰冷无情地扫视鬼。
蒋司悬垂眸。
良久后,他弯腰也坐在石阶上,黑衬衫包裹的肩弓起颓唐的弧度。
“渐冻症。”
手中的笔突然掉落。
衬衫扣子怎样努力都系不上。
身体会蓦然失控,从楼梯滚落。
那段时间公司压力太大,宋季总要在外与人斡旋,身上酒气一天比一天大。回来后注意到爱人脸上的伤,还要担心。
“怎么回事?”
“他们开始买凶了?”
伤口附近皮肤敏感,尤其在微暖的指尖停留的时候。蒋司悬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下意识隐瞒最近察觉的不对劲:“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
此刻,宋季脑子里蒸满了酒气,平时敏锐的察觉力被麻醉。上一秒还在嘀咕着“老子也会买凶”,柔软的唇贴来一封,他也就不会说话了。
后来,蒋司悬就拿到了确诊信息。
肌萎缩侧索硬化,也就是渐冻症。症状会由早期的疲惫、无力、麻木,逐渐失去全身肌肉的控制。不能使用电脑,不能写字,说话困难,会因四肢失控而瘫痪,最后呼吸衰竭致死。
一般患者可存活三至五年。①
目前医疗水平无法治愈。
他茫然地游荡在医院里,前往病房看到了病患。有些手无法拿起筷子;有些半晌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有些彻底瘫痪在床无法自理,仅靠呼吸机存活……
那一刻,蒋司悬脑袋是空的。
恍惚走出医院时,他身体一僵,再次摔倒,掌心今早宋季帮他换的纱布再次氤氲出血色。
盯着那刺目的红,蒋司悬突然将手攥紧,疼痛由神经末梢传导至大脑。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明明是他的愿望,却将宋季拖入水,现在日夜操劳地为公司寻找出路,自己却只能继续做着遭人觊觎的游戏。
明明是是他追求、他许诺,现在却要让宋季面临这样一副答卷,自己毫无办法,只能抛弃他拥抱死亡。
性向也好、创业也罢,此前再多荆棘,蒋司悬也敢牵住宋季向前走,因为前方有阳光。
这一刻他不敢。
因为荆棘的尽头是深渊。
他幼年时曾问过妈妈“大人与小孩的区别是什么”,她回答“大人会选择在最合适的时候选择离开”。
那时他不懂,所以不理解妈妈的离开。这一刻,蒋司悬无比清晰、明确地知道自己如此成熟。
果不其然,他的病症比旁人来得都汹涌,此前了解的一切病症都十分典型地在他身上迅速展现。
失语、瘫痪,呼吸衰竭。
大脑多么清晰,身体就多么僵硬。
他无数次想控制自己的手去抓住什么,然而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确诊五个月,蒋司悬的心跳停止跳动。临死前,这五个月间无比清醒的大脑终于开始模糊,最后两个想法是:
还好宋季不在,否则连替他擦眼泪都做不到。
我好想他,好想再见一次……
作者有话说:
①渐冻症相关资料来自搜索和百科。

“重新获得意识后, 我在海上漂了一年。”
为了治病,也出于不让宋季发现的心理,蒋司悬远渡重洋, 最终死于大陆另一头的一家疗养院。这也就意味着想回来见宋季,就要重新渡一遍。
作为一只名副其实的鬼, 他本可以随意找架飞机或轮船偷渡。可偏偏蒋司悬起初意识混沌, 对执念的本能驱使他前进,清醒时已经身处海上。
没有船只,没有导航,天上地下只有海浪与北斗七星。
蒋司悬只好顺着星星指引飘啊飘,跟随北斗星看见了北极熊。望着周身漂浮的冰块, 他意识到不对,又反向飘。
浮冰, 荒原,草地。
这次蒋司悬一路飘到莫斯客,周围全是酗酒成性的鬼。虽然语言不通, 他依然获得热情邀请。
大半夜面对一群醉醺醺的异国鬼,从前滴酒不沾的他抱着被塞过来的伏特加,一边灌酒,一边哭着重复“宋季说喝酒伤肝, 熬夜秃头”。
在他喝得头晕眼花时, 对面的酒鬼突然冒出一句英文。
“Cheers!乌拉!”
蒋司悬蓦地抬头,打了个嗝。
就这样, 凭借国际通用语言, 他终于在友国鬼的帮助下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之后根据路标与鬼怪们的指引前进, 中间还因走错路分别在松林、沙漠、山脉迷路几个月, 方才抵达从前的住所。
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 蒋司悬这才想起宋季肯定早就离开了,最后兜兜转转来到青城镇。
听完他这遭北半球漂流记,宋疏也不禁感慨:“真是够曲折的。”
侧方,蒋司悬举起自己的手,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拥有独属于鬼怪的朦胧虚幻。
如何茫然漂泊,他不在乎。
“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宋疏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要求。
他垂眸,打理猫毛的手指动作昭示着主人的心不在焉:“宋季回去了,现在在江城处理你们那家公司遗留的问题,你要原路返回。”
宋疏停下手中动作,偏头问:“路还熟吗?选辆火车或一架航班,今天就可以见到,我可以帮你买张票。”
愿望实现近在眼前,蒋司悬反而有些不可置信:“真、真的?”
望进那双眼睛里的浓烈期待,宋疏忍不住提醒:“宋季看不见你,也就会彻底无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怕不怕,宋季本就该那样对他。如今阴阳两隔还能再见一面,岂能贪心有他求?
蒋司悬微笑,点亮鬼生命的火炬似乎更炙热了些。
他向往,他期望,他已迫不及待。
这件事宋疏算先斩后奏,午间去宋季的医馆向老太爷禀报后承认过错。
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阳光底,眸子是沉的。很显然,他并未原谅这只伤害他家孙辈独苗的鬼。
“他根本不了解宋季。”
自家孙辈不会因困难感到痛苦,不会因病魔选择退缩。他勇敢坚定,奋不顾身,甚至一意孤行,唯独怕一件事。
怕别人不明白他的坚定,尤其是他最在乎的人。那会让他像一只被扎破的气球,闷声瘪掉。
就像家人从不听宋季不想学医。
他的反抗便长满颓废。
“那只鬼,蒋司悬,只是一只自己退却的胆小鬼。”老太爷将拐杖撞向地面,发出咚响,他冷哼道:“根本配不上我家孙辈。”
但他到底没阻止蒋司悬去完成执念。
一只鬼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个要求。
老太爷晒完今日的太阳,回了门里。宋疏垂手原地站了会儿,缓缓转身,坐到本草堂与快递驿站之间的长椅上。
被日光笼罩的漂亮青年肤白如雪,两扇鸦色浓密睫毛却宛如风雨里振翅挣扎的蝴蝶,无力地颤着。
他听得懂老人说的一切,却又毫无办法地理解着蒋司悬。
因为……
因为于央酒而言,作为人类的他也如同一位绝症病人。逐渐变老、生命流逝,那如同渐冻症的病症一样难堪,一样可怕,是绝对不能被某个人见证的。
遇见宋疏时,思慕正蹲在地上看一株郁金香,颜色浓得像血,旁边雪白披风铺了一地。
“郁金香原来是这个时候开。”
宋疏过来感慨,也随她一样在花盆前蹲下,琥珀瞳中认真映着面前的花,好像只映着这只花。
思慕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你小声点。”
“怎么了?”宋疏从善如流,用气声小心问。
“这是我偷出来的。”思慕偷笑道:“这可是他最近的命根子,万一听见以为是你拿的,少说要抽两鞭子。”
宋疏闻言,立即搬起花。在狐狸疑惑的眼神下,偷偷摸摸离开门口,去另一面墙下。
“藏好。”
两人相视一笑。
这面墙背阳,一片阴影洗去阳光的残余温度,指缝间的风都是凉的。一人一妖倚墙,面朝一盆花。
思慕说起偷花的原因。
张成权有三高,却总爱吃高糖高脂的甜食。昨日思慕把他新买的抹茶味巧克力偷吃光了,结果变成狐狸时被他立刻闻出来。
数落两句就罢了,竟敢朝她生气!
“妾略施惩戒。”思慕微笑,轻轻抚摸漂亮的鲜红花瓣。
“……”
宋疏委婉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狐狸不能吃巧克力,会中毒?”
“妾是妖,妾不……”
思慕垂睫,嗓音一顿转开话题:“公子寻妾何事?”她猜测,“关于您和老槐树精吗?”
宋疏讶然,学着央酒算自己年龄那样捏指节,好奇问:“你们妖都会算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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