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脑袋在离谱与疑惑之间摇摆。
现在拉郎不犯法吗?
不犯法,甚至弹幕还在哭神仙爱情, 唯一的缺点就是正主相隔半个地球,谁也不认识谁。
这东西要是让某只妖看见, 可不得了, 怕是会让槐花炸成爆米花串串。
宋疏啪嗒关掉手机,决定等央酒回来,检查一下他的网络冲浪有没有冲上这片危险滩涂。
要杜绝这种可能性。
否则妖还不得趁机蹬鼻子上脸?
“小松鼠?”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宋疏回神,昂首看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人。她一身波西米亚风旅游装,顶着一只蓝色大檐帽, 正笑眯眯挥手。
女人的模样有些眼熟,但记不起来。
“我听旅馆附近的老板们都这么叫你, 挺不错的绰号。”
在青年努力回忆的时候,她已经走到近前。女人瞥了眼他已经暗灭的手机屏,扬眉指了下:“怎么样, 终于了解到自己的粉丝体量与转化率了?”
这句话终于打开了宋疏的记忆。
两天前顾客突然增多时,有人曾提醒要扩大店铺规模,当时也曾这样问过。
那时只当是随口一句提醒,现在看来应该没那么简单, 但宋疏想不出她的目的。
青年优越的眉宇间, 露出些微疑惑:“您似乎有其它事情想和我谈。”
女人弯眸露出一个微笑。
接近傍晚时,书店已经没什么客人, 宋疏将女人引至茶棚坐下, 桌面放上一壶温白开与一壶口粮茶。
“您自便, 今天家里只有这些。”
“谢谢, 我正好叫佳茗。”
女人摘下大檐帽, 选择了红茶。
她啜饮一口,递来一张名片自我介绍。
“张佳茗,可以叫我张姐,斯上传媒经纪人。斯上是一家国内知名MCN机构,主要业务就是网络红人孵化,目前培养出十几名千万级往后,是十分可靠的合作对象。”
精致的眼妆在侧打过来的夕阳里金光闪闪,眼瞳里映照出依然不解的青年,她轻笑一声,挥手直截了当。
“简单点说,我是来签你的。”
宋疏微愣。
递过去询问的眼神再次得到颔首肯定后,他抿唇,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双手握住玻璃杯,温度从内里传至指尖,他平静回答:“抱歉,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职业规划。”
听见这话,张佳茗双眉上挑,似乎有些惊讶。
女人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弟弟呀,到现在了,你不会还只是为了给你这小书店带货吧?”这种热度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来的快去得快,趁现在有机会要及时抓住。”
她重点提醒:“人生需要一些野望。”
对此,宋疏微笑。
“张姐,你知道我最初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开店吗?”
“一些对平静文艺生活的向往?”
张佳茗耸肩,轻松回答:“很多人都多少有些这方面的追求,只是这个时代的书店可不挣钱,养不了梦。”
对后半部分的言辞,宋疏不置可否。
他偏头望向院子。
下午三四点钟时天气已经转晴,上空云彩浓厚而低,鱼鳞状,折射出渐变的粉。
这样的天空之下,浓郁古树,青石院墙,漆红铁门,院子里三两片积水有云彩在移动,一旁书店温暖,屋檐下一只乌云踏雪猫与一只白色小狗打闹。
太温馨了。
这温馨却不止于此院。
它可以延伸至邻居,至镇中心,至金水河与灵嬷山,至江云县的山茶街。
“我想生活在这里,我想属于这里,我还想这里属于我。”
张佳茗注视青年相比镜头里更漂亮灵动的外貌,内心一直在判断。
这是个向上培养的好苗子,一旦进入圈子,甚至可能不止步与网红圈。
她还想努力一下。
“这并不冲突。就像最近几天,你人气高涨带来热度,同时推动了家乡建设中是旅游业,一举两得。”
宋疏收回视线。
他平静的回望女人的视线,琥珀色眼眸仿佛盛着雨后天空粉色的光,柔和而清明:“张姐,你和我都清楚。白纸黑字的合同一签,责任与义务明确,生活便不一样了。”
那时,即使身处这里,胸腔里装的也是一颗为城市跳动的心脏。
那时,宋疏便不属于青城镇了。
“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抱歉,容我拒绝您的邀请。”
青年的眼睛、神情、每字每句都在强烈表达着自己的坚定。
张佳茗终于肯转头,看向他刚刚说话时注视的这个老宅院。突然之间,她竟在这干净普通的小镇院子里看见了另一种野望。
那野望与通俗认知的野望不同。
那是世人完全相反方向的求而不得。
她长舒一口气,将手中里的红茶一饮而尽,站起身。
“那我就先告辞了。”
“名片别扔,不签白纸黑字还可以合作嘛,公司有不少人想认识你呢。”
女人将张扬的帽子重新戴回头上,迈着轻松步伐走向大门。
“啊,对了。”
女人回头,竖起手指微笑:“姐姐提醒你,网络世界的流量就那么多,一块饼有人多了就会有人少。你就算无心与人争,也别忘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疏站在茶棚门前,微微颔首。
“谢谢张姐。”
“不客气,也谢谢你给我带来了一个舒适的休假地点,下次再见。”
漆红铁门开合关闭,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老宅院中。
宋疏放下挥动的手臂,刚准备回屋收拾一下做晚饭,一道白影便从天而降。
准确地说是从树顶跳下来。
央酒皱眉看向大门方向,浑身酸味:“你竟然背着我,在我的树底下幽会其他人类?”
宋疏好笑:“那你一下午去哪里幽会其他妖了?”
妖一脸我可不像你的表情。
他抬起手,拎出一串东西:“我去给你准备礼物了。”
宋疏观察了一下面前的东西。
那是被串在一根红绳上的圆锥状钙化物,小的两三厘米,大的有十几厘米,看起来像犬牙。
“这是什么?”
“定情信物呀。”
央酒晃动犬牙串,哼哼道:“我可是把这附近凶兽妖都找了一遍,好不容易凑齐这一串。”
“……”
宋疏眼睛微眯:“为了这个,你去拔了人家一下午的牙?”
察觉人类表情开始不对劲,槐树妖及时解释:“这是牙蜕,我可没拔牙,新鲜的牙太臭了,怎么能给你戴?”
宋疏表情稍缓一些,但对树的这一行为依然表示不解:“我戴这个干什么?”
“防蛇。”
央酒拉过他的手,将牙串儿放上去,弯眸笑道:“这都是百年以上的野兽牙齿,以后就算我跟在你身边,你出去也可以百毒不侵!”
宋疏余光里看见已经往角落里缩的猫狗,明白了这串牙齿的威力。
他有点心动。
看青年还在犹豫,央酒轻哼一声,为人类作祟的同理心解释:“这些都是从前向我寻求过庇护的小妖,一只牙蜕,对妖来说无关痛痒,算他们补的供奉。”
宋疏确认妖的确不是为非作歹以后,立刻欣然接受。
不过这牙齿串串大小不一,形态上也不适合佩戴。
对此,妖有办法。
央酒又凭空变出一只金色锦囊。
他随手将里面的纸塞给宋疏,竟将一大串犬齿全塞进半个掌心大小的抽绳袋内。
“需要时带上这个就好了。”
宋疏接过锦囊,爱不释手。
“喜欢吗?”
当然喜欢,这可是能防蛇哎!
以后一年四季的青城镇,他可以随便逛,也再也不用怕早上那种狼狈的情况再现!
宋疏眼睛快开心成月牙了。
央酒也开心,趁机凑到人类身边。
“开心吗?”
“开心。”
“我好不好?”
“好。”
“值不值得你冒险亲我一口?”
青年偏头吧唧一口,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地一下,但妖终于如愿以偿。
央酒在脑袋里放了一会儿庆祝烟花,趁人类开心什么都答应,悄无声息提出自己的最终目的:“门上那张纸能撕掉吗?”
宋疏笑容明朗:“不能。”
央酒的嘴角落下,不可置信:“为什么?”
“因为放你进去是比接吻更加危险的事情。”
说完,宋疏抱着今年开开心心进了房间,只余下妖疑惑不解。
他是槐树又不是蛇。
放他进去有什么危险?
当初他变成小孩子时不也一起睡过吗?
央酒磨搓着下巴思来想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宋疏是太害羞了。
人类呀,都是如此口是心非的生物。
但就像防蛇牙串一样,找到人类更加感兴趣的东西,害羞就会被丢在一旁了。
妖懂,妖太懂了。
妖原来如此地弯起乌瞳,快速追上去:“宋疏,要不要听睡前故事?我给你讲道士的故事好不好?特别有趣。”
宋疏点头:“好啊。”
看,他答应了。
央酒露出得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中秋国庆快乐!
有没有幸运儿假期大于八天,说出来让我嫉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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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真的, 央酒对天发誓。
他真的没有做任何坏事,更没有说过任何错话,每字每句都仔细斟酌过, 连睡前故事要在客厅沙发听妖都忍了。
可是、可是……
宋疏又哭了。
青年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 泪珠从纤长的下睫毛大颗大颗滚落, 啪嗒打在袖口,好不可怜。
央酒手忙脚乱,抽纸替他擦眼泪。
擦了左边掉右边,去擦右边,左边的眼泪又啪嗒啪嗒。他实在顾不过来, 只好收回环住人类肩的手。
一手一张纸,啪叽按在两只眼睛上。
宋疏的视野变成白茫茫一片, 他委屈地抽吸两下,鼻音浓重,语气却软得像撒娇:“干嘛?”
“你怎么又哭了?”
什么叫又?
宋疏竖起一根食指, 为自己正名:“今天是第一次。”
央酒妥协,更换措辞:“你怎么哭了?”
青年再次沉默。
手里的纸巾被浸湿,央酒松开手更换。在他笨拙地准备把人类男朋友脸上的两个“出水口”再次堵住时,宋疏抿唇, 直接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央酒愣了下。
“谢谢。”
“嗯?”
宋疏重复:“谢谢你们。”
远在千年以前, 竟有人为救自己努力过。感激复杂之心,无以言表。
当然更令他感动的, 是道士与荼靡之间的故事。与其说感到, 不如说是一种悲伤, 仿佛看见自己的哀伤。
央酒摸摸他的后脑, 安慰道;“你也给了他更久的生命。”
否则道士依然会自寻死路。
在世上了无执念, 便不会有那白头翁,也不会有历经千年的鬼魂。
宋疏却更难过的皱起眉头,不断摇头。
他不认同。
于道士而言,或许消失才更快乐。
宋疏轻问:“然后呢?”
“然后?”
央酒环抱住人类,继续道:“然后他讲完故事,给了我一只锦囊,需要在此生最紧急的时刻拆来看,之后就消散了。”
消散了,也就没有再没有见面道谢的机会。宋疏敛眸,很是遗憾。
不过注意到妖话语中的锦囊,他突然觉得不对。青年从妖的颈间昂首,忽然反问:“金色锦囊?”
央酒惊讶:“你怎么知道?”
“……”宋疏面无表情:“你猜?”
妖乌瞳眨眨,片刻后终于想起了什么,偏头轻咳一声。
幸好,当时随手塞过来的纸条没有被宋疏扔掉。素色宣纸展开,墨水晕染出三个形状。
央酒凑过去,读出来:“衣呢哥?”
宋疏纠正:“是ing。”
这种符号拼音以外的叫法,妖暂未涉及,他歪头询问:“什么意思?”
“英语词缀,表示现在进行时。”
“现在进行?”央酒跟着重复,眉头疑惑地拧在一起,还是不明白。
“什么意思?”
宋疏将纸翻过来,调过去,怎么都看不懂其用意。
他摇摇头,将纸塞给妖:“不知道。他跟你强调需要最紧急时刻打开,估计是与当时情景对应吧,现在看不出什么。”
“不像。”央酒反对。
宋疏偏头:“那你说像什么?”
“像他知道我要做这项链给你防蛇,特意送来能装的袋子,很实用。”央酒一本正经说着,随手将纸塞回锦囊,笑眯眯放进青年掌心。
宋疏抓住袋子轻切了一声。
他蹙起眉头,不是很放心:“说不定对你来说很重要。”
“什么比你重要?”妖不以为意。
说着,央酒顿了一下,乌瞳十分有目的地转向旁边门板:“那张纸比较重要。宋疏,你什么时候能把它消灭掉?”
除了“槐树与猫,不得入内”还有哪个?
宋疏挣脱被妖死死箍在怀中的身体,在央酒与门板之间沉吟片刻,他双眼紧闭、连忙摇头。
“至少不是今天。”
槐树妖肩膀下塌,蔫掉。
还是进不去。
如此好的机会,宋疏竟然拒绝了两次。他才不是因为害羞!
可为什么呢?网上明明说恋人可以睡在一起的,为什么宋疏却拒绝自己!
宋疏回房间休息以后,央酒就在客厅里想啊想。把毛绒娃娃耳朵都要揪掉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闭门造车不可取,需听取一些同时代人类的意见。妖拿出手机,熟门熟路地来到论坛。
「香喷喷的炸鸡:男朋友不愿意和我一起睡怎么办?」
「1楼:呦,胡汉三又回来了。」
「2楼:呦,香喷喷的笨蛋。」
「3楼:呦,这次真嫁出去啦?」
「……」
「香喷喷的炸鸡:不要嫉妒,人类们。我的男朋友超级好看还超级爱我,你们如何嫉妒都得不到。」
「17楼:许久不见,还是原来的味道。」
半天没有人类正经回答问题,央酒蹙眉。他转身坐回沙发,不耐烦催促。
「回答我的问题!」
妖用上了严肃的感叹号,帖子里终于出现了回答。
「两种可能性呗,要么你男朋友不行,要么你不行,我觉得你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什么行不行?
央酒眯着眼睛,脑袋顶冒问号。在他准备问清楚的时候,又出现另一个回答。
「我觉得吧就是思想保守。扯证,生米煮成熟饭,老夫老妻就不会害羞了。」
「楼上好像没搞清楚。」
「应该新来的,俩男怎么扯证?」
「这话就不对了,俩男的怎么不能扯证?咱这扯不了,可以去其他地方嘛。」
「……」
在楼歪成如何扯证的时候,央酒善用搜索,刚刚搞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扯证就是办理结婚证,是现代社会证明婚姻关系的法律文书①。办理时需要携带户口本、身份证、二寸免冠合影……
妖一个都没有。
妖在人类社会是黑户,是不合法的。
央酒撇嘴,冷哼一声,重新回到论坛的帖子。然而现在已经没人回答他的问题了。
参考答案寥寥无几,妖只好将乌瞳放在下一句话上。
生米煮成熟饭?
央酒抱着毛绒娃娃,陷入深思。
不知是否因为白日情绪起伏跌宕,宋疏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光怪陆离,极热极寒,剧烈的酸痛自左耳蔓延至全身各处。精神无法忍受,想要醒来,却像被人绑住手脚、按住眼皮,沉重地无法反抗……
不知历经多久,视野骤然一暗,紧接着紫光自中央劈开。
一切如开天辟地般清明起来。
床上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紧接着又立马闭上。
清晨的阳光过分刺目了。
宋疏粗重地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此刻的他身体仿佛车碾过一样疼痛,浑身上下几乎被汗水浸透,与梦中一般无二。
水分流失,嘴唇干涸。
宋疏抿了一下唇,艰难地掀开被子,朽尸一般僵硬挪到门口。
门刚打开,浓郁的饭香弥漫他的鼻尖。宋疏难受成浆糊的脑袋,缓缓地冒出一个疑惑的情绪。
他扶着墙走向厨房,入目是满餐桌的米饭。
大致扫了眼,他判断家里能装食物的容器估计都在这里了。
估计能被煮的米也都在这里了。
宋疏昂首看向厨房里还在忙碌妖,有气无力问:“你在干什么?”
“煮饭。”槐树妖的声音传出来。
“这么多?”
“对啊。”央酒有理有据回答,“因为我生米煮成熟饭,我特意用了人类的方法煮了一晚上呢,一粒都不能剩。”
他还感叹:“唉,你们人类总会迷信一些没用的玄学。”
宋疏:“……”
他按住一抽一抽的太阳穴。
叮地一声响,新的米饭出锅。央酒开心地双手一拍,连锅端出来:“最后一锅,宋疏,我全都煮……”
瞧见宋疏的模样,妖声音一顿。
“宋疏,你怎么了?”
此刻青年无力地抚在椅背上,额布密汗,面色苍白,低垂的脖颈勾勒出脆弱的弧度,一看就很不好。
央酒连忙过去将人上下左右检查一遍,又确认木心无损,这才放心。
“没生病。”
他思索了下,端起刚出锅的大米饭问:“睡饿了?要不你先吃两口,挺香的。”
虚弱的青年双眸紧闭,一巴掌盖在妖脸上。
“气饱了!”
一斤米大约能煮出六七碗米饭,这妖煮了二十多斤!
终于从梦中难受的状态走出来,宋疏面对满桌粒粒分明的白米饭,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一大早刚做完噩梦,还要承受这些。
青年低声呼唤:“央酒?”
妖心虚地从对面桌面冒出一双眼睛,乌瞳眨眨:“不生气了?”
宋疏长吐一口气,屈指敲敲手旁的饭盆:“你种的因,你来解决掉。”
央酒微笑:“我都吃掉?”
对此,青年冷哼一声。
这一天,青城镇多了位奇怪的好心人。白衣男人端着饭盆臭着脸,挨家挨户地敲门问:“要饭吗?”
“不是我要饭,是你要我的饭吗?”
“不许不要,拿碗来装。”
“你家就没有半米长的碗吗?我急着回家道歉呢。”
这一天,松鼠书屋依然人流如织。为庆祝假期结束,书店推出了盲盒饭团抽奖活动,大家踊跃参加。
“哈,剁椒馅儿的!小宋老板,这个该是什么奖?”
书店内发出一声欢呼,宋疏微笑递出两本书。
《人间草木》《一烹了之》②。
作者有话说:
放假生活就是《蚯蚓的一千种死法》
这几天都被抓去帮忙干农活了,胳膊都抬不起来orz
◎“那咱们去扯证呗?”◎
央酒拎着盆回来时, 宋疏刚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转眸望见妖,脸上笑容立刻放下。
“送完了?”
妖乌瞳闪烁,含糊道:“差不多吧。”
一听就有问题, 但宋疏懒得再计较。
他单手撑着脸颊,盯着妖的脑袋, 简直有十万分不解:“央酒。”
“嗯?”
“你的脑袋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你呗。”央酒弯眸, 俯首凑近,“要不要看看?”
这时候就会嘴甜了。
平时净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宋疏不吃他这套,伸出食指,将妖越凑越近的脸颊戳开:“超市买米去。”
央酒老大不愿意,毕竟他努力一整晚才把家里的生米消灭干净, 现在却要亲手送新的进来。
宋疏抬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语道:“生米煮成熟饭不是这个意思。”
走到门口的妖回眸, 洁白发丝沐浴金色阳光,乌瞳准确地映照出人类的轮廓。
“那是什么意思?”
宋疏耳尖微微泛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挥手催促:“你先去买米, 不然明天只能吃我煮的面了。”
宋疏煮面的水平倒是稳定,稳定地奇怪,央酒表情松动,迟疑两秒, 带着满脑袋疑问离开。
刚把妖打发走, 宋疏叹了口气,准备将剩余的饭团带到楼上的冰箱暂存, 刚要转身, 便看见有人进来。
青年侧眸望去。
来人是一位男子, 鸡窝乱发, 胡子拉碴, 格子衫的肩头烫坏个洞。这身打扮格外不拘一格,无法判断年纪,只能从裸露的脸颊皮肤看出年纪应该不大。
宋疏下意识举起饭团递过去:“饭团抽奖活动,要参加吗?”
男子看过来一眼,手指在裤缝处揪了几下,迟疑地拿起最靠近他的那个。
运气不佳,是个没馅儿的。
得知结果,他没露出平常人没中的失落表情。男子表情平静,将被一分为二的饭团合起来,缓缓举起咬了一口。
咽下口中的米,他微微颔首:“多谢招待。”
宋疏愣了下。
这是今天以来第一次听人说谢谢。
青年抱着饭团竹筐,弯起漂亮的琥珀眸:“虽然现在是闭店时间,但书店欢迎有礼貌的客人,请问有什么需要?”
男子垂眸,手里的饭团被捏变形。
“昨天中午我也来过,只是你看起来不太方便……”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折起来的A4纸。
看着面前递来的纸,宋疏放下竹筐接到手中,展开一看,是打印出来的文章,第二行笔名写着祁蘅。
“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你可以帮我评价一下吗?”
宋疏失笑:“我只是卖书的,不搞文学,也不是编辑,可能会误导你的。”
这话像是变相的拒绝。
祁蘅低头,露出的眉头拧在一起。
在宋疏想着要不还是算了的时候,对面的男子忽然动作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意外崭新的最新款智能机,啪啪在屏幕点几下,递过来。
屏幕上是宋疏的直播间,底部点开的账号头顶是明晃晃的铁粉标签。
“是粉丝可不可以看?”
宋疏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过分像乞丐的男人,对自己的粉丝群体多样性有了新的认知。
得到肯定的答复,祁蘅的眼睛微微睁圆,杂乱胡子间嘴角抿出微弱的弧度。
“那……”
他紧张地抿出,试探又问:“那粉丝买好书,可以去茶棚看书写书吗?”
“当然,但仅限开店的时候。”
很显然,粉丝的名头在这里十分好用,男子嘴角弧度更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