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蜈蚣,真搞出龙头蜈蚣了,果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你这话说的可不太好听。”宋疏对最后这句表达不满。
「是谁当初视频看到吐,什么也没看明白?」
宋疏抿唇,默默看向唯一做出过像样东西的妖,毫不犹豫道:“是央酒。”
听见自己名字,妖回头:“嗯?”
宋疏摇头微笑:“没什么。要我帮忙吗?”
央酒低头从前车厢拿出风筝,故意抗在左肩转身前往广场中心,镜头里洁白长发松散,背影格外高大。
妖轻哼一声,强调:“你只负责看。”
作者有话说:
周日终于能休息了!!!
各位,明天都要睡到几点呢?我反正是最好一觉到中午!要睡得饱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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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龙头一定是他做的,新做的!”◎
风筝大赛是江云县政府主办的一项比赛, 有近三十年的历史了。
从参赛人员构成可以看出,这个活动早被居民们当成了一项家庭亲子活动,只为了锻炼孩子们的动手能力, 感受感受这项传统文化,不那么正式专业。
受限于手艺, 满广场大半都是最简单的菱形纸鸢, 上面再添几笔稚嫩可爱的涂鸦。只有少数是奔着第一名去的。
因此,当得知有人整了个龙头蜈蚣,电视台的人立刻扛着摄影机,请求宋季带路。
“我下车就过来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宋季刚拿出手机,旁边的工作人员忽然道:“好像不用。”
“看。”
大家顺着他指方向望, 发现广场西北边的一个角落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时不时传来孩童夸张的“哇塞”。
“爸爸,它好酷啊!”
一个小女孩捧着肉嘟嘟的脸颊, 与呲着白牙的龙头对视。她眨眨眼睛,忽然也学它呲起一嘴小米牙。
周围群众一同哄笑。
有大爷抱着绘制精致的老鹰风筝,惊奇问:“小伙,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央酒正闷头摆腰扇, 不理睬他。
老大爷不开心地努起嘴巴。
一旁按要求站着看的宋疏见状, 笑着回应:“是我们另一位同伴做出来的。”
大爷昂首迎上一张好看的笑脸,也就不气了, 积极凑过去, 嘀咕说等会儿要和制作者进行手艺交流。
直播间听见这消息反应可不同。
[天天不直播, 拿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半夜点灯去了, 结果还是别人做的, 哼!鸽子精羞不羞?]
[央酒那家伙,干的不多吃的不少,脑子不多气不少,肯定不是他。]
[都说了是其他人。胖哥?叔公?]
[胖哥最靠谱吧。]
就在他们陷入这心灵手巧之人是谁时,龙头对着的位置分开一条缝,一位穿着得体西装的女人举着手持话筒最先走出来。
她眼眸明亮,惊喜道:“小宋老板,你们真做出来了!”
宋疏从与老大爷的对话中抬起头,先是一怔,望见话筒与后面跟来的摄影师,对他们的身份有了猜测。
“您认识我?”他讶然指向自己。
“江云难得出个名人,哪能不知道?”女主持笑着走到近前,“我们在做风筝大赛的专题节目,请问可以采访一下你们吗?”
宋疏颔首:“当然。”
女主持道谢,笑着面向镜头介绍宋疏。什么著名美男主播,书店老板,城市青年逆行者,为家乡旅游事业做出突出贡献云云,宋疏听的脸热。
他以为,除了书店老板沾点边以外,其他确实夸张得有些变形。
就在脸上的热度要压不住的时候,他终于望见后面晃悠回来的宋季。青年睁大眼睛,发出求救信号。
宋季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现在请我们的小宋老板,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特别的风筝吧。”
这么久的直播做下来,宋疏还是练就了一些镜头感的。主持人话音一落,他立刻转头微笑。
幸好来之前有复习一遍当初的教学视频。
心中感慨好险有先见之明,否则要出大丑,宋疏从龙头开始介绍起龙头蜈蚣。
历史发源、工艺制作、放飞技巧……解说这些对一位读书主播来说算是半专业对口了。
人群中央青年面对镜头介绍着面前的大风筝,嗓音温柔,娓娓道来,阳光照耀在浅笑的眉眼仿佛比远处的春日风光还要明媚。
结束时,女主持鼓掌,周围群众也情不自禁跟着举起手。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
主持人举起话筒:“谢谢宋疏的介绍。你们为什么会想要做一只工艺如此复杂的龙头蜈蚣呢?”
宋疏笑着的眼睛里露出窘迫与谴责。
当初宋季上门要做风筝的全程都直播出去了,女主持开头就说真的做出来那种话,肯定是知道的。
果然,女人正经的表情泄出一丝偷笑意味。
青年抿唇,闪动的眼眸忽然定在人群一处:“其实,这是风筝的主要制作人宋季提出的,不如让他来讲讲吧。”
祸水东引,被注视的金发男人成为焦点。
宋季愣了一下,失笑出声。
他掏出抄兜看热闹的手,无奈走过去,青年已经退出,为他留出位置。
金发张扬的男人接过话筒,嗓音慵懒:“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是,宋疏回家第一次参加风筝大赛,叔公高地要给他整个大排场。”
女主持好奇问:“那不知道的呢?”
宋季含笑的唇顿了下,左手放进兜里,声音好像低了些:“突然想顺便纪念一个人。”
有故事!
女主持期待地试探:“方便讲讲吗?”
金发男人略一垂眸,轻笑道:“当然,又不是什么秘密情人。”
“我们是大学同学,在一门创新创业课上相识,我被他忽悠去一起做了个以风筝为元素的恐怖游戏,后来还开了一间工作室。他的家乡以风筝闻名,从前家里风筝挂了满墙,他最擅长做龙头蜈蚣的龙头。不过……”
“之后因为一些事好几年不联系,前段时间刚刚得知,他去世了。”
宋疏笑道:“分开后不久就没了。”
望着他笑,沉浸入故事里的主持人有些揪心,声音下意识放轻:“你这位朋友是位什么样的人呢?”
“聪明,帅气,执着,天才,这些都是别人对他的评价,但在我这里……”
宋季轻呵一声:“是个蠢货。”
众人:“……”
悲伤的气氛因这一声骂,烟消云散,现场重新活跃起来。
背后,宋疏望着宋季单薄的背影与一旁在笑的蒋司悬,心情却更加低落。
[看宋宋的表情,应该是个悲伤的故事吧。]
[这声蠢货好苦……]
[唉,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呜呜,摸摸宋宋,摸摸叔公,摸摸伤心的自己。]
[也摸摸我吧,哭]
[摸摸]
集体活动嘛,总不会缺少开心果。就在采访告一段落的时候,人群里发出一声吼:“小松鼠,我们来挑战你,冠军一定是我们的!”
好奇的人群四处搜寻,终于找到了声源。
那同样是四位男生,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还有故事!
女主持为这次的丰富内容激动:“请问你们是?”
几位刷刷依次排开,激情宣布:“我们专门赶了四百多公里的路从维市赶过来,不惜错过家里的风筝大会,就是专门来截宋宋的胡!小宋老板,你必不可能拿冠军!”
宋疏:“……”
大可不必。
听称呼就知道这是善意的,现场大多哄笑调侃,倒是宋季多看了他们几眼。
维市,恰好是蒋司悬的故乡。
男人缓缓扬起唇角,在笑闹的人群中慢悠悠走到这群年轻人面前,突然挑衅:“你们不行。”
四位男生:“!!!”
士可杀不可辱!反正都是同一组,他们将主要锁定目标转为这个嘲讽脸的金毛,愤愤然去准备了。
该说不说,宋季引战是有一手的。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人群散去,进行自己的准备工作。就连几位意犹未尽的小朋友,也不情愿地被爸爸妈妈扛走。
这期间胖哥带着女朋友赶到,给双方做了介绍。
女人名叫闻思,一身明黄长裙落落大方,明亮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你们好。”
宋疏礼貌:“嫂嫂好。”
两人顿时被调侃得红了脸。
胖哥立刻控诉青年:“小松鼠,你和宋季越学越坏了!”
宋季扬眉,抬手搭在宋疏肩膀,再次扬眉:“宋家风范。”
旁边的央酒给他扒拉开,把青年悄悄往自己身边拽了又拽,在他耳边小声嘟囔:“我家的。”
宋疏弯眸轻笑。
十点开始,活动主办方照例先开场介绍风筝大赛的传统、再进行领导讲话一类,终于在半小时后宣布开始。
今天的天气暖和,风也适宜。
按照之前的经验,粉红色龙尾上升,顺利带起整个风筝。央酒控制风筝线,缓缓上升。
[哇!!第一次看这么长的风筝飞起来,还是自己做的,好厉害!]
[看得我蠢蠢欲动。]
[去!春天就该出门放风筝!]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惊呼,宋疏举着在直播的手机,忍不住好奇望过去。
是那四位网友。
他们整了一只超大的立体松鼠风筝,刚刚放起来,收获许多人的惊叹。
看见宋疏也被吸引过来,其中一位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面对这只呲这两颗大门牙的巨型松鼠,宋疏有些感动。
他走上前,重重点头:“特别厉害!”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着挠挠头。
就在这时,意外陡生。
他们这风筝特别,是用一根粗绳放飞,此刻这绳正绑在一个微胖男生的腰上。概因这只风筝实在太大,浮力太强,他竟然被带离地面朝天上飞了。
宋疏表情惊恐,连忙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周围的人也都涌上来,一起帮忙把人拽回地面。
男生连忙道谢。
宋疏忍不住道:“这太危险了。”
然而这几位哥却嘿嘿一笑,轻松道:“没事没事,别担心,这在我们那儿都是小场面。就跟……跟钓鱼佬去荒山野岭喂蚊子一样。”
宋疏:“……”
原来维市的风筝是这样的。众人点头,涨了见识,转头就开始嘱咐自家满眼亮晶晶的小孩:“宝贝,专业动作,请勿模仿知道吗?”
孩子失望:“好吧。”
经过这个小插曲,大赛继续进行。
各式各样的风筝经由一根细细的线,盛着风高飞,在湛蓝的底色肆意涂抹上属于自己的斑斓色彩。
天空再也不会如此热闹了吧。
应直播间多角度立体感受比赛氛围的要求,胖哥正自告奋勇帮忙代播。宋疏得了闲,与宋季站在一起欣赏空中的盛景。
宋季忍不住抬手衔了只烟。
他磨搓手中的打火机,眼眸扫过现场奔跑的孩子与身边的瓷娃娃,最终放弃点燃。
“小松鼠。”
忽然被叫到,宋疏侧眸:“嗯?”
金发男人叼着烟,蹙起的眉间夹杂着一些烦躁。只要烟头都咬扁了,他才决心拿下烟,直直望过来。
“你能看见什么的吧?”
宋疏没反应过来:“什么?”
“平常人看不见的,特别的东西,鬼,蒋司悬。”宋季一声比一声重,到了某个名字才突然戛然而止。
他眼瞳颤了下,抓住宋季垂在旁边的手,语气十分肯定:“我认识,这龙头就是他做的,新做的!你一定看得见,一定见过他,告诉我他在哪?”
宋疏被问得措手不及。
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道与颤抖,他叹了口气,脸上却忽然露出释然的笑:“他就在你身边,找到你以后一直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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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其自然的结果在即将结尾时, 出现出乎意料的反转。
得知真相的宋季一把攥紧双手,焦急四顾,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见熟悉的身影。
过了许久, 烟已经折碎在他掌心,男人恍然才接受自己确实无法看见的事实。
宋季垂手, 烟随之落到地上, 失神的呢喃声从他喉间发出:“蒋司悬……”
“我在。”
虚幻的双手环抱住他。
然而,呼唤的人明明就在咫尺之外,两人之间却仿佛隔了山海,声音无法传达到对方耳边。
宋疏坚定神色,弯腰捡起地上的烟, 朝着广场一个方向大喊:“胖哥!”
没两分钟,胖哥与闻思举着直播来到面前, 看见情况不对,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来:“小松鼠……季哥,怎么了?”
宋疏摇摇头, 拉着他到放风筝的央酒面前,直接夺过风筝线塞到他手里:“请你和嫂嫂帮个忙,放一下这个风筝,我们有急事回去一趟, 拜托!”
不待胖哥回答, 他便一手拖着央酒,一声拉过宋季, 龙卷风一般朝公园外跑去。
被抛下的胖哥与闻思面面相觑。
闻思举起手中一起被丢下的手机, 默默问:“这个怎么办?”
屏幕上, 弹幕疯狂嚎叫:
[宋宋快回来, 你把我们落下了!]
“开快一点!”
车内宋疏望着前方, 面色焦急。
第一次被瓷娃娃这样催,已经回过神的宋季惊奇:“被我发现个小秘密而已,把你刺激疯了?别急,安全出行。”
副驾驶上的蒋司悬已经美得冒泡,近乎透明的脑袋兴奋转过来:“你们刚刚听见了吗?他叫我了,专门跟我说话。宋疏,我真的已经死而无憾了,谢谢你们。”
“不行,你还有憾!”
青年执着地皱紧眉,悄悄拧了下妖的手小声道:“你帮他安全驾驶!”
听懂的妖十分稳重地用手比了个OK。
乡间无人的小路上,粉色跑车轰隆隆加速向前飙进。后座的青年已经抱着旁边妖的胳膊,躲进他身后,驾驶座的金发男人也难得露出惊悚表情。
他忍不住骂出脏话:“草,我他妈现在没踩油门啊!”
跑车一路狂飙,靠近青城镇才渐缓下来。直到安全停进宋疏家的院子里,宋季也还没缓过劲儿来。
他弱弱呼唤:“宋疏?”
被妖扶着下了车宋疏咳了一声,心虚地看向别处:“大概,也许、可能……你的车突然进化出了自动驾驶功能?”
宋季:“……你听听这像话吗?”
宋疏:“不太像。”
顶空一群山雀飞过,院子里陷入安静。副驾开心了一路的鬼突然倒向前方,他用手撑住身体,眉宇间终于露出痛苦神色。
愈靠近,愈痛苦。
鬼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什么都不知情的宋季拉开车门下车,询问:“你——”
一只手直接捂住他的嘴巴。
近处的青年死死捂住他,严肃道:“情况紧急,你别说话听我说。现在我又一个方法,可以让你获得看见蒋司悬的能力。但是他……他能量不支,已经快消失了。”
“你要见他吗?”
宋季怔住,缓缓问:“代价呢?”
“视力,一个天换一个时辰。”
“谁的?”
平日吊儿郎当的男人比想象中更敏锐,宋疏无奈回答:“我们两个的。只是几天看不见而已,这是小事。”
宋季深深注视青年的眼睛,郑重点头。
宋疏转眸望向槐树妖。
本以为这种仪式需要招魂、跳大神、或用朱砂柳叶桃枝一类开阴阳眼,结果并不如此。
小院浓雾四起,中央的槐树骤然拔地而起,数百米高,缭绕云雾的树冠展开,遮蔽天日,构建出一片独特场域。
晦暗的院落里不知白日黑夜。
央酒牵着宋疏的手将其带到树底,抬手帮他合上眼睛,示意宋季站在他身后照做。
风起,发丝浮动,衣袂翩跹,妖变回从前暗纹交领白衣的古代装束。他自槐叶隐藏的花蒂摄来两滴清水,并指飞入青年闭合的双眸。
冰凉刹那间穿透眼睛与整个头骨,直入灵魂。宋疏一瞬宛如坠入冰窖,又像身处森寒的恶鬼地狱,身体忍不住战栗。
与此同时他脑后凝聚出两团朦白水汽,飘入了宋季的眼睛。
“好了。”
妖的声音响在耳侧,宋疏尝试眨动眼皮,无论怎样视野依然漆黑一片。他松了口气,同时肩膀被人拦住。
“别怕。”央酒轻道。
宋疏颔首,将精神灌注与听觉。
耳边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紧接着是宋季的骂声:“出现又要消失,你是真的又蠢又混蛋!……”
前面还是愤怒,到了句尾已满含哭腔。
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想象巨槐遮蔽下人与鬼重逢的模样。感觉再留下去就有些不礼貌了,宋疏摸索着抓住妖的手臂,轻道:“我们上楼吧。”
这是最后的二人时光。
希望可以久一些,再久一些吧。
外面的世界仍旧被槐树遮掩着,天色昏暗,三楼客厅却没有点灯。沙发上青年瞪着失焦的琥珀色眼眸坐着,双手攥住沙发垫,薄薄的眼睑偶尔眨几下。
宋疏绷着唇角,仍然在担心底下的情况。决定一旦有类似痛哭流涕、发疯发狂、大喊大叫的状况,便要让央酒带着他直接从阳台飞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失去视力后对时间也会缺少概念。
宋疏感觉眼睛被人轻轻碰了下,刚要问,脸颊便被人双手捧住。青年顺着力道昂起脑袋,浓密睫毛随着眨动,将死蝶翅般轻微颤动。
他眼前漆黑一片,看不出妖的神色,只好启唇问:“央酒,怎么了?”
“你别担心他了,关心关心我吧。”妖醋意满满道。
闻言,宋疏的确担心他起来。
毕竟刚刚动静不小,槐树本体专门遮住整片天空,说不定是什么秘法。小说电视剧里,秘法都代价极大的存在。
青年有些气恼:“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你会担心啊。”
“……那现在呢?”
“因为我想趁病撒娇。”
撒娇,便是恃宠而骄。央酒觉得现在最有机会,卖卖惨是最好使的!论坛的人类都是如此做的。
宋季什么的滚一边去!
他乌瞳一弯,坐到宋疏身边,脑袋自动靠上人类肩膀。喜悦之情,即刻冲淡了妖眉眼与苍白薄唇间聚积的疲态。
宋疏偏头,伸出手摸索着抚上他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很难受?”
“这里那里好多地方,都难受。”
带着人的手把脸、肩膀、胳膊、胸口都碰了个遍,说完,央酒自下抬眸望去,却见人类的嘴角抿得愈紧,神色更加不好。
他表情皱巴起来。
略一抉择,妖忽然直起身。
感受他的离去,宋疏微怔:“不是要撒娇吗?”
“不撒了。”
央酒张开双臂一揽,将男朋友塞进怀抱:“我觉得还是你适合恃宠而骄,我不小气,让给你。”
宋疏失笑,失去视野的无所适从确实好了很多。他问:“你的这里那里好多地方,都不难受了?”
“魔法,突然有了魔法!”
一只妖,却像个西方巫婆似的神神叨叨。
就这样安静了会儿,宋疏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被按在怀里,觉得有点废腰。他拍拍央酒,示意赶紧换个动作。
妖意犹未尽地松开。
看着宋疏盲着眼左敲敲右捶捶,还忍不住要嫌弃他受伤还这么用力,央酒坐在一旁忽然笑起来。
宋疏抬头,没有焦距的眼睛依然能生动地表达出何为恼羞成怒:“笑什么?说错你了?”
“宋疏。”
“什么?”
“宋疏,还好我是颗老槐树。”
因为太老了,所以即使你突然有一天再也看不见鬼怪,我也有能力让你看见我。此前两千年无聊的修行,突然就有了如此实际明确的意义,不再虚无缥缈。
妖的话宋疏没听懂,下意识向前探头又重复:“什么?”
央酒碰住自己送上门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委屈道:“施了这一次秘法,我十年饭白吃了,你过两天要给我弄桌好的,要硬菜①。”
话音刚落,他又摇头反悔。
“算了算了,咱们钱少留着偷偷用,还是宋季请吧。都是因为他们,另一个死了,就该他请,满汉全席也不为过,让他买可乐、炸鸡、薯条、笨蛋、火锅、方便面、小猪蛋糕……”
说着说着,变成了报菜名。
这妖,大吃货!
宋疏耐心听着他把自己知道的好吃的都点了一遍,最后妖还要挑食一句:“不要花馒头,不好吃。”
“够了?”
“差不多吧,最终解释权归我,以后待补充。”
宋疏轻切了一声。
忽然一阵风穿堂而过,吹起他的头发。青年似有所感,昂头面相阳台的方向:“央酒。”
央酒回头,望见点点粉色光芒自底下向上飞舞。
那是鬼消散时发出光,也是他们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存在感。道士是白色的,蒋司悬是粉色的,每只鬼都有属于自己的颜色,或许颜色里也藏着最珍视的执念。
妖掐指算了一下。
按现在的人类计时,刚刚经过一小时四十八分零七秒,他们连失明两天的选择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央酒:撒娇的男人最好命,人类,别太羡慕!
◎人类,总是拥有些不该拥有的技能。◎
“他看起来很年轻, 没什么变化,只比分开前瘦一点……”
“是瘦一点吗?”
宋季陷在躺椅里,忽然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三年前太远, 那刚刚呢?
刚刚为什么也忽然模糊起来。
他磨磨后槽牙,想着又骂一句:“混蛋。”
“气大伤身, 悲大也伤身。”
宋疏躺在旁边并排的另一只躺椅里, 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猫背,脸上洒满温热的阳光:“等会儿胖哥回来,让他带你回家?”
宋季忽地扬眉:“不然赖在你这里,好像也不错?”
“你睡哪里?”
“你们俩腾个地方给我不就行了?上次去的那个房间,央酒的吧, 哎呀,都积灰了。”宋季啧啧笑道, “打扫打扫将就住吧,叔公不嫌弃。”
宋疏偏头,捏住发热的耳朵。
“你还是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