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烦着呢,她还要跟在我后面写写写,总问我怎么才能长恋爱脑,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能想着你,有什么秘诀?真是太过分了!”
宋疏脚步一顿,侧昂着脑袋望向身后的妖:“哪里过分?”
“惹你烦了?”
“这只是一小部分。”
青年在屋檐底下停住,侧耳准备听下去,妖却推推他肩膀让人进去。宋疏遂他意愿,跟随扶在后背的力道前进。
男人愤慨的嗓音继续。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质疑我!”
“什么叫为什么能时时刻刻想着你,什么叫有秘诀?这难道不是作为男朋友必须做到的事情吗?宋疏,她在质疑我爱你的本能!”
宋疏忍不住失笑。
他收敛神色,再次回头去望背后的央酒,门外照进的阳光为妖的侧脸镀上一圈金光,望过来乌瞳中闪烁着某种探寻。
宋疏目露质疑:“你是在抱怨,献殷勤,还是在点我没有本能呢?”
央酒一脚把身后的半扇门踢上。
吱呀微响,海棠压花玻璃门逐渐关闭,阳光经过漫反射,左半房间骤然朦胧了。妖将男朋友抵在书架上,食指将他的唇角向上推:“我在讨你开心。”
宋疏背靠书架,突然垂下脑袋。
央酒歪头瞅,低声问:“哭了吗?”
乌色脑袋用力摇头。
宋疏吸吸鼻子,琥珀色的眼瞳被下敛的着的浓密睫毛遮挡,看不清神色,紧抿的唇却微微颤抖。
可以看出,在用力忍耐了。
妖好心疼地揉揉他的头发:“这么不开心,那我们做点开心的事情吧?”
宋疏抬起雾蒙蒙的眼睛:“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面前的脑袋立刻凑上来,嘴唇碰上柔软的触感。
“开心点了吗?”
宋疏:“……”
“还不开心?那真是太奇怪了,明明以前你亲我一下,我什么都会好的。对,肯定是还不够,来,你配合一点。”
央酒将男朋友低埋的脸捧起来,抵唇深吻,手护在人脑后压在书架上。掩上的半扇压花玻璃门后人影交叠缠绵,等分开时,青年眼睛依旧雾蒙蒙,甚至染上粉红。
妖洁白的手背也印上书架的十字红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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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少年时期, 被骂是常有的事。
相比匿名网络里,那个年纪的恶意一点儿也不会少。明里背里,暗讽明嘲, 说实话宋疏从前听过很多了,还会在心底偷偷难过, 忐忑地质疑自己。
现在不一样了。
他学会端正视角, 学习向日葵朝温暖的方向张望,鼓起勇气走出孤独。
虽然不一样了,但有一点不会变。
被人讨厌这种事情,无论还是会令人难过,这是无法克服的本能。
也还好。
就小小的难过一下吧。
因为刚要难过起来, 就会有人察觉他的心情,插科打诨逗开心。难过还未积攒成型, 就被爱意撞散啦。
“宋宋?”
女客在走神的青年面前挥挥手,等人惊回神望过来,她忍不住调侃:“没精打采的, 不会是中午不好好休息去干什么坏事了吧?”
宋疏眼神飘到对面书架,左半扇门已经打开,光影流转,阳光不再造访, 那片空间已经陷入昏暗。
青年的耳根通红, 低头拿过她手中的书,小声反驳。
“才不是我干坏事。”
干坏事的另有其妖, 而这妖正在茶棚里跟自己的情敌嘚瑟。
央酒拢了拢不存在的长袍, 老神在在端坐下来。对面的男人正在埋头奋笔疾书, 根本没抬头。
他重重咳一声。
祁蘅攥着水性笔唰唰地写。
妖皱眉, 拿出杀手锏:“宋疏。”
笔尖丝滑地在段落最后画上句号。祁蘅抬头, 不耐的眼睛里写着“有话快说,不要打扰我创作”。
这态度,嗤。
央酒也不生气。他嘚瑟地抬起右手,将手背展示出来,十字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明晃晃的,很显眼。
祁蘅瞬间翻出死鱼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透露出四个字——你是蠢货。
央酒不屑,将欲开口,转眸望向隔壁桌的客人。他顿了下,拿起纸笔飞快地写。
纸面冒出几行狗爬字体。
【这是宋疏压出来的。】
【亲亲的时候。】
【好看吧?】
【宋疏说最喜欢我了。】
【你一点机会也没有,赶快滚吧。】
压印的书架痕显然不可能保留这么久,是央酒为了留念故意留下来的。看见祁蘅又来,一直锲而不舍想赶人的妖自认为有这个好主意。
祁蘅低头盯着纸页的字。
对面央酒嘚瑟地扬眉。
不识好歹的人类,现在总应该知道宋疏是他的了吧。
快走快走!
祁蘅抬眸瞥了他一眼,将纸推回去,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三分钟以后,身后的客人相邀离开,他也收拾东西起身。
央酒露出开心神色。
终于把他赶走了!他指尖在桌面扣击,目送人类滚蛋。还没开心几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祁蘅带着东西拐进了书店。
宋疏就在里面。
面对突然站到面前的人,宋疏有些好奇:“有事吗?”
祁蘅顿了顿,将准备好的一沓纸双手递上前。
“新写的一篇。”
“好的,我会认真阅读的。”
宋疏点头接过,想到之前的拖延,不好意思地弯眸暗示:“认真总是会花费多一点点时间,你理解的吧。”
祁蘅缓缓点头。
青年低头翻阅手中的纸张,简单看了几行文字,再次询问:“真的不考虑参加那个活动吗?”
望见他眼中的可惜,祁蘅问:“你很希望我参加吗?”
怕他误解什么,宋疏连忙摆手。
“虽然对于新人来说,这是个积累人气的好机会,但并不是必要的。我只是觉得你很有天赋,也希望这样有灵气的文字可以让更多的人看见。”
“灵气。”
祁蘅盯着青年手中的几张纸,蹙眉反问:“你不觉得它太消沉负面吗?”
对现实绝望的二次元渴望死亡。
被压迫的打工族至死仍然与工作纠缠不清。
被排挤歧视一生的阴阳眼女人渴望被理解,死前听到的最后评价却仍然是“那个疯女人”。
《我将死于三日后》本身就是以死亡为题的故事,与美好温暖毫无关系。
“事物都是对立出现的,没有坏就没有好。”
对面的青年弯眸一笑,透亮的琥珀眸里蕴含着阳光一样温暖的光波:“能注意到这么多黑暗的人啊,与那些正向美好的人相比一样温柔。”
望着他的眼睛,祁蘅微微呆滞。
片刻后反应过来,他眨眨微红的眼眶,胡乱地点点头扭头往外走,迎面却对上气势汹汹而来的妖。
祁蘅瞬间找回冷静。
在宋疏奇怪的眼神里,他突然走回来,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冷静道:“下次换个这里好使的。”
顾不上错身离开的人,央酒大步来到男朋友面前。看见他笑出泪花的模样,恼怒询问:“他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噗,好像是。”
“那你还笑?!”
央酒生气了,百万分那么生气。
为了让嬉皮笑脸的男朋友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在做完饭的时候,添加了愤怒的佐料,愤怒地多加了五勺醋。
吃下一口醋溜土豆丝,宋疏点头,觉得味道很不错。
央酒瞥了人类一眼,臭着脸扒饭。
饭桌好半晌只有碗筷与咀嚼声,人类吃的坦然,丝毫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妖终于按捺不住,将吃空的碗重重放到桌面。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宋疏夹肉的手一顿,抬头望去:“哪里不在乎?”
“你放任觊觎你的人来书店不说,还把我晾在一边,听他说我坏话!你还一直笑,都不来哄哄我,让我一个人难过那么久……”
宋疏刚想解释,就看见妖撇撇嘴巴,悲痛地宣布:“你太令人我失望了,宋疏,今天晚上我不要和你一起睡了,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他微微扬眉:“真的?”
“对!”央酒眼神坚定。
男朋友也不能过分溺爱,当事情的严重性超出界限,就应该强烈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一位情感大师网友有言:
[向爱人表达生气的最好方法就是冷战。冷战是最伟大的,没有任何一个爱你的人能忍受得了。]
[如若真的爱你,他必将深受折磨,在这折磨中意识到你的重要性,承认自己犯下的错,永远只注视你。]
饭后,收拾好餐厅和厨房。
央酒走出来,犹豫看了眼远处沙发里被灯光包围的青年,见他还盯着几张纸看不理自己,妖气恼地转向楼梯。
那里只被几寸灯光照耀。
再朝下望,漆黑不见底,像传说中的地狱一般可怕。
耳边忽然响起砰砰砰几声脚步,紧接着身边突然撞来一个物体,同时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宋疏转头,对上一双乌黑眼瞳。
“不是说今天不和我睡,让我好好反省一下错误吗?”
妖将脑袋搭到他肩膀,洁白发丝也铺了青年半边身子。虽然脸色极臭,环抱的双手却死死不肯松一点:“现在才八点半,还不是睡觉的时间。”
宋疏忍笑,顺着他的话点头。
“嗯,有道理。”
乌瞳闪过一丝满意。
他大人大量,就给即将面临痛苦的男朋友一点甜头吧。央酒感慨,喜爱地用脑袋猛猛蹭了几下男朋友,直到被人抵着头往外推才稍有收敛。
静了会儿,看书的青年忽然开口。
“你别总跟祁蘅过不去。”
震惊望着无情的男朋友,央酒瞬间捂住心口,表情悲痛欲绝。他一点点后退,指着对方的手狠狠抖动。
“你、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啊——”
妖悲声仰倒在沙发上,脑袋一歪假装气死。宋疏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
“戏这么多,要不要下次给你报个儿童话剧班?”
“要成人班。”
央酒短暂复活了三秒。
宋疏无奈,屈指屈指敲了下他那不太好使的脑袋。
“祁蘅不是你的情敌。”
央酒挤开一只眼睛,随后猛地摇摇头闭上:“他都说想有机会替代我,你骗人。”
宋疏转身,用手指把妖的眼皮撑开,让乌溜溜的眼睛睁开看着自己。
“真的。”
因为近来祁蘅与央酒经常吵架,妖总吃醋,吃瘪了就要来撒娇粘来一套,证明爱意。因此宋疏偶尔思考过这件事。
爱情是件自私的事情。
央酒是妖,从前不懂任何情感,会敌视宋疏身边一切抢夺关注情有可原。可祁蘅作为正常人类,对待情敌的态度却很少见。
虽然常常争斗,相看两厌。
但那都是央酒挑事,他被迫应对。对待央酒多是嫌弃,今天还劝他“下次换个脑袋好使点的对象”。
结合之前的信息,宋疏有个猜测。
央酒睁着眼睛眨眨:“什么猜测?”
说到这里,宋疏望了眼被放在茶几上的书稿,表情一言难尽:“应该和谢庚差不多吧。”
央酒还是不懂,凑过去追问:“到底什么意思?”
“他把我当妈了。”
大概也觉得这话说出来很奇怪,宋疏甩甩脑袋,神情复杂地喝了口水。
旁边的央酒皱着眉,沉眸思索。过了会儿,他缓缓开口:“所以,现在祁蘅算是你儿子。按照人类的辈分算……”
妖眼眸一亮,指向自己:“那岂不是也是我儿子?”
宋疏一口水呛住。
猛咳不止。
作者有话说:
在准备收尾了,后面的大纲走向改了四五个版本一直不满意,现在基本上一段字一卡,更新很不稳定,抱歉抱歉【抓脑袋】【疯狂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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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一棵树, 央酒却不曾有过孩子。
除非是厉害大妖的孩子,或有族人教导约束,每只妖的确都会经历过作为普通生物的时刻。
尤其对一棵树来说, 度过幼年期,开花、授粉、结子都是不可避免的本能。树这种生物, 即使后来刻意不结, 在成妖前也难免会有些遗落在某处的孩子。
但央酒不同,他是一只天生的妖。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落到那处山巅,只是种子落土的时候,他便拥有了模糊的意识。
或许是某株厉害树妖的后代?
但那都无所谓。
毕竟是树, 亲缘淡薄没有感情的物种。与动物间的亲缘种族规则完全相反,只要种子离了树干, 一切都像恩断义绝,再没什么关系。
至于央酒为什么不结子?
正如人类生孩子会耗尽精神心血一般,树想要孕育一批种子, 也要耗费许多精力与生机。有些妖崇尚种族与繁衍,会选择牺牲,但对于一只享受自由与孤独的树妖来说显然没必要。
至于自然规矩嘛,敷衍敷衍就行。他一向只爱美美地开花, 直接跳过中间步骤, 静静等待秋日落叶。
如今突然得知不用耗费生机就和宋疏有了一个那么大的孩子,虽然是个讨妖厌的人类, 但初为人父, 心情难免小小激动, 千年树妖也不能免俗。
央酒嘶了一声, 边帮呛到的男朋友拍背, 边琢磨:“我是不是该给咱儿子包个红包?”
爸爸的零花钱本来就少。
这个儿子不讨妖喜欢,只包五块钱就好,够吃一桶泡面,最便宜的袋装甚至可以买两袋。
嗯,袋装泡面配火腿肠也是不错的选择,到时可以推荐给儿子。
在他的想法越飞越离谱以前,宋疏捂住他的嘴巴阻止:“你住脑,不许说话,先听我说。”
被捂嘴的妖乖乖点头。
确定他不会再胡言乱语,宋疏松开手,仔细解释自己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他在移情。”
“祁蘅天生具备一些敏感特质,在察觉出我与他去世的母亲一样拥有看见鬼怪的特殊能力后,逐渐将对妈妈的依恋转移到我身上。这种情感无法解释,他搞不清楚,就一律视为爱情了,但其实根本没这回事。”
“不是儿子?”
“当然不是。”
得到否定的回答,妖乌瞳中闪过一丝可惜。
唉,到嘴的儿子没了。
但天天在眼前晃的情敌转眼间降了一辈儿,以后绝无可能有机会,还是件喜事,甚至省了五块钱!
“明天早上用省下的五块钱红包,给你多买几只包子吃好不好?”
宋疏瞥向他,顿了顿。
央酒歪头,眨眨乌亮的眼睛。
“要梅菜扣肉的。”
“好的!”
心结解开,世界都明朗起来。槐树妖轻松地嗨呀一声,开心地倚着男朋友,按开电视。
屏幕里蓝色选择框上下左右欢快跳动,最终挑了部评价巨甜的爱情动漫。第一集片头刚播一半,电视就被另一个人关闭。
央酒疑惑地转头,望见他亲爱的男朋友笑眯眯说:“我准备睡觉了。”
“才刚过九点,还没到睡觉时间。”
“今天我很累,想早点睡。”
“又累了。”央酒不满地嘀咕,想了想还是妥协。毕竟相比看电视,还是男朋友更重要一点对吧?
他可是世界上最体贴的妖。
“但是今天晚安吻要两个。”
央酒举着两根伸手讨价还价,被连说好好好的宋疏推着往前走。这是他第一次答应地这么快,妖开心地咧嘴笑。
没笑几秒,他忽然发现不对。
央酒扶住墙角抵住去势,望了眼面前通往黑暗的楼梯,扭头问:“不是去睡觉吗?”
宋疏理所当然点头:“对啊。你不是说今天不要跟我一起吗?我要洗漱睡了,你也快回房间吧。”
妖懵了,妖急了。
他疯狂摇头,想要回去:“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宋疏挡住他要挤回去的动作,假意思索,点点脑袋道:“是有点不对。”
他捧着妖的脸左右各亲一下。
“两个晚安吻,这次对了,去吧。”
妖懵住,转头盯着楼梯,情急之下竟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理由。他迅速拽住宋疏的手,可怜巴巴地挤眼泪:“我怕黑。”
“那就忍耐忍耐。毕竟我还要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接受您的惩罚呢,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辛苦的!”
宋疏捏拳打气。
说完,青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手把妖往楼下一推。
“你自己去吧,我好困。”
五月晚春,十八度的夜。
被窝却那么凉,孤独寂寞的黑暗比冬天还要漫长。
某妖大字型平躺,洁白发丝铺满床铺,一双乌瞳瞪着天花板,失明般没有一点神采。
他想不通,不明白,不理解。
明明有那么大一个香香软软又好看的人类男朋友,为什么自己的怀抱现在却空空荡荡呢?
这太不应该了。
生活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乌瞳眨了下,开始露出回忆神色。央酒左思右想,觉得这事都怪那情感大师的狗屁话!
冷战绝对是这世上最邪恶的东西。
什么认识到你的重要性、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注视你?这些其实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若真的爱你便会深受折磨。
可你若爱他,难道不也折磨?
冷战是一件让相爱的双方都痛苦的事情,没有赢家,更没有半点好处。
央酒后悔了,后悔说出之前的话。
宋疏现在是不是也很难过?
那么痛苦的事,会不会偷偷躲起来哭?
想到人类可能躲进被子捂着嘴巴默默流泪,一双眼眸于暗处盈满悲伤,妖的心脏立刻揪起来,细细地疼。
他真是个笨蛋,还是个十足大坏蛋!
央酒轱辘坐起身,消失在房间。
与此同时,三楼卧室的床边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
面前的被子高高鼓起,人背对着这边侧躺,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央酒拿捏不好现在是什么情况,担忧地伸出手去,指尖还没碰到被角,床上的人突然弹坐起来,短促的呼吸声响彻房间。
“宋疏?”
妖唤了好几声,人才反应过来。
宋疏迟钝地偏昂起脑袋,额头碎发被汗水打湿,脸颊与眼睛通红,嘴巴半张着还在喘息。
动作间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用力抓在心口的右手,睡衣布料死死地纠结在五指缝隙间,连同单薄的身体一起微微颤抖。
好片刻,似乎终于认出面前的央酒,宋疏眉宇间露出脆弱的神色,软软诉出两个字:“好疼……”
这一刻,妖慌了。
宋疏那么爱自己,即使只是一会儿肯定也会深受折磨。他早该想到的,看看现在,他简直犯下滔天大罪!
央酒一个熊抱把人按进怀里,呜呜呜开始认错忏悔。
“宋疏,我错了!”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想让你只关注我,却不知道冷战的可怕,竟然听信那个人类的谗言,让你自己一个人睡觉!我简直不是个东西,你打我骂我都行,我答应亲你一百下补偿,不难过了好不好?嗯?”
束在身上的手臂太紧,宋疏被勒地呼吸困难。他在妖的后背敲了几下,费力道:“疼……”
央酒更加难过,蹭蹭他脑袋:“我知道,我在的。”
宋疏忍无可忍,哑着嗓子骂道:“我是生理上的疼,浑身都疼得要命,你给老子轻一点!”
妖瞬间弹开。
以前天天想尽办法抱着这枕头要一起睡的妖,突然说不和他一起睡?脑子都不好使,还敢玩冷战,这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疏当时就想好了对策。
首先继续不冷不淡,故意不理他。
等妖自己忍不住凑过来,先把问题解决,等一切哄好说开后……哼,让自己睡去!
到时候央酒一定忍不住半夜偷偷躺回来。一旦被发现,就会给自己扯张大旗,理直气壮狡辩:“十二点已过,现在是第二天了,我来陪男朋友睡觉是天经地义!”
傻乎乎的,多好玩儿。
一切都按他想法顺利进行,睡前宋疏甚至定了一个半夜十二点的闹钟,专门为了抓包。只可惜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自己出了意外。
其实也算不上意外。
是个噩梦,最近偶尔会出现。梦中没有任何恐怖的元素,只是像鬼压床一样无法动弹,呼吸困难,忽冷忽热,浑身像被车碾过一般,每一处都在剧痛。
即使醒来,身上的痛也要很久才能消解。
今天心口位置格外地疼。
这样难受的感觉,让宋疏又回忆起那段猝死的经历。
听完描述,央酒眉头皱紧:“你的心脉有树心保护,不应该会出问题的。”
宋疏浑身无力,但还是翻了个白眼以示态度:“怎么不会出问题?我之前还差点猝死了呢,你一点也不靠谱。”
“……”
央酒小声嘀咕:“哼,谁让你离我那么远。”
虽然拥有珍贵的千年树心,但宋疏根本没有能力驱使。就像现代人把电脑交给原始人,功能根本无法被使用,一切仍旧得靠央酒操纵。
离得越远,效果当然越差。
而且说不定,没有真的猝死是树心功高至伟呢?
才不是他的树心不行。
“那这次怎么说,你就在楼下。”
央酒思索,想到一种可能性:“有人在你身上动用了其他力量。你最近有接触过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宋疏抿了下泛白的唇,摇头:“不记得了。家里就是书店,人来人往,环境太复杂。”
看他这样难受,央酒坐到床沿,让宋疏靠在自己身上。他的手按在青年的后背,温柔的荧绿光芒翻涌。
“别怕,我会查清楚的。”
清凉的气在体内循环,逐渐压制住身体的疼痛与不适,灼热的身体恢复正常温度,宋疏呼吸也轻缓起来。
安抚的同时,央酒也在不断检查是否有其他东西藏匿在他的身体里作祟。
若排除内因去查外物,那就有些麻烦了。鬼怪比较简单,一般使坏都会直接作用在目标上,只有人类才会习惯于琢磨各种奇怪的工具。
央酒从不与人类交流,对那些玩意儿不太熟悉。
但一力降十会,就像当初帮宋疏压制祟气一样,以他的力量肯定可以降服,大不了再吸写祟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