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漆红大门关闭。宋疏刚一回头,直接撞进散发独特清香的怀抱。
“宋疏,一上午不见,我好想你啊。”
望着视野中洁白的发丝,宋疏抬手回抱,将整张脸埋进去,闷闷的嗓音在发丝与衣料间响起:“不是说了吗?你学那么久,我会想你的。”
“生气了吗?”
“因为我不给你名分。”
“因为我在乎其他人与事,突然害怕了,一点也不坚定。”
“因为我还把定情信物弄丢了。”
“……对吗?”
宋疏的嗓音越来越委屈,也越来越颤抖,抱在央酒腰上的双臂收到最紧,好像遇见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央酒蹭蹭他的脑袋。
短发挠在脸颊与脖颈,微微发痒。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妖的嗓音很低,与平时使性子的玩闹嗓音相比,异常温柔:“昨晚我偷偷想过,如果他们因为你喜欢我,全都不喜欢你了的话,那我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你偷走,藏进我的树洞里再不给别人看见。”
“你是我的宝贝,虽然巴不得藏进树洞里,但我知道你不能独属于我,除我以外,你还有很多很多喜欢的东西。”
“既然唯一想做的事情不能实现,那么宋疏喜欢的我就喜欢,宋疏想要的我也会希望实现。”
“所以今天我也在帮我们保密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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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别人种野孩子去了!◎
吃着槐树妖牌爱心午餐, 伴随辣乎乎的鸡蛋香溢满味蕾,宋疏愉悦地翘起脚尖,小幅度晃了晃。
“不要保密了吧。”
央酒嘴里叼着酱汁浓郁的鸡翅, 忙着呢,用眼神递出自己的疑问。
“我以前没有过喜欢的人, 所以觉得没必要出柜, 但也从来没有担忧爸爸妈妈不接受,因为我很信任他们的温柔。现在,我也该拿出信任不是吗?”
“一切和从前一样,顺其自然吧。”
宋疏拖着椅子往妖身边挪了挪,悄声道:“而且我刚刚才发现自己也是个恋爱脑, 一秒钟都忍不了。”
槐树妖歪着脑袋想了想,弯起乌瞳。
“天生一对!”
两颗天生一对的恋爱脑, 午休起来后在院子里却面临分别。央酒站在石阶上,怏怏不乐地质问:“恋爱脑?一秒钟都忍不了?去哪都带着我?”
“大骗子。”
宋疏站在下方,弯起眼眸。
“情况不一样。”
“都是要分开, 哪里不一样?”
“早上是你突然不来理我,现在是我同你商量。”
“商量?”妖质疑地眯起眼睛,猛地弯下腰凑近,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我不同意。”
“不行。”
立即被驳斥的妖拉下脸, 很不开心。
“不让你干活还不高兴了?”
宋疏捧住妖的脸,吧唧亲一口:“客人很多都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最近总关门不太好。你留在在家里帮我看店, 等你下班了, 我也就回来了, 乖。”
一墙之外传来电动三轮的推动声。
青年偏头望了眼, 揉揉他臭着的脸又亲一口,边说着再见一边离开。
央酒亦步亦趋跟上,他站在门口,望着青年不太熟练地爬上三轮车斗,带好帽子,跟着王铃与宋老三离开。
乌瞳盯着朝他挥手的人逐渐消失在远处。他下意识抬步想跟上,旁边来了人。
“咦,小宋老板去哪里呀?下午还开店吗?”
央酒臭着脸瞥向来人,用脚尖一勾,漆红铁门吱呀一声敞开。
“进来。”
玉米有早晚两茬,早是四五月份播种,晚茬在七月份。在青城镇,一般四五月收完冬小麦后,会在一周内完成玉米播种。
周五是王铃与宋老三的结婚纪念日。
小小送的机票则在周四。
在此之前还要收拾行李、做旅游攻略等等,宋疏怕因种玉米耽搁了,虽他们保证忙得开,他还是提出前来帮忙。
将央酒留在家里,的确是因为书店最近总关门让客人失望而归,有些愧疚,但也不全是。
“快来,还热着呢。”
王铃拆开饭盒,一股浓郁的香气滚滚扑向鼻尖。宋疏盯着面前的炸饼,琥珀眼睛唰地一亮。
是槐花饼。
虽然央酒喝槐花酒,但在槐树妖面前吃槐花,还是很不妥当。作为体贴的男朋友立刻忍住了嘴馋。
当面忍住了,背后没有。
以槐花作食材,至少在港城是不流行的。在宋疏的记忆中,他从未吃过槐花类的食物,就连槐花味也没什么印象。
他实在很好奇,就趁这个机会偷摸摸请王铃帮忙。
槐花饼是以槐花、鸡蛋、面粉搅拌成糊糊,佐以调料,用油小火煎成。入口苏嫩清香,十分美味。
看着青年吃的这么香,王铃露出笑容。不过想到没吃到的另一个,她有些担忧:“央酒真的不吃?”
宋疏噎了下,顺了口水。
“他……咳,他是槐树保护大使,见不得人吃它。”青年心虚地眨眨眼睛。
王铃对此深表遗憾。
“那真是太可惜了。”
玉米种起来比较简单。
将选用的玉米种子提前泡好,等土地湿润松散的时候,用锄头刨出五厘米深的坑,撒进去几粒,伸脚将凸起的小土堆蹭平埋上即可。
刨坑是宋老三的活计。
他走在前面,熟练地挥舞着锄头。
宋疏端着金黄的玉米种子,在后面跟着王铃往坑里丢。
“一个坑撒两三粒,免得不出苗。”
宋疏听见王铃的话,立马专注于手中的种子。仔仔细细数出三粒,再放进小土坑,再埋起来。
数、撒、埋。
还没弄几个呢,一抬头,隔壁排的王铃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宋疏轻笑,叹了口气继续。
没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立刻就会做好呢,没必要和种地专家比较,对吧?
只要他多埋一个坑,王铃与宋老三就可以少种一个,也就可以比原本更轻松一点。
这样便足够了。
青年抓一把玉米粒,一颗两颗三颗,数出来,丢下土地埋好。
动作也逐渐熟练起来。
今日书店,同往常一样人流如织。柜台排着队,最前面响起一道冷漠的指挥声。
“二维码。”
客人主动将书翻过来,露出背面的二维码递出去。滴地一声响,对面俊美的白发男人在旁边屏幕按两下。
“付钱。”
客人指着下面:“额,下面还有一本。”
央酒淡淡瞥了眼,不耐烦地啧一声,举起扫描枪又滴一下。
在男人凶巴巴的眼神里,客人主动举起二维码付款,心中怀念起会温柔微笑的漂亮老板。
抱起书离开前,她试探问:“小宋老板呢?”
第六十三次了。
这是下午第六十三次被问宋疏去哪里了。
央酒冷哼一声,终于愤愤然回应:“他给别人种野孩子去了!”
书店众人:“!”
给别人?种野孩子?
一句话中每个字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历经一下午农忙,宋疏腰酸背痛地回到书店时,面对一众复杂的眼神。他眨眨眼睛,懵得很。
这都是怎么了?
不等他问出口,肩膀被人从旁边拍了拍,那人语重心长道:“宋啊,富婆重金求子都是诈骗,别人是被骗财,你这种姿色去了那就是骗财又骗色呐。”
“对对对,别想不开啊。”
“书店不赚钱就涨涨价,实在不行咱们众筹包养你也行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咱别钻那牛角尖,昂。”
宋疏:“……”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得知来龙去脉以后,宋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微笑着解释自己只是去帮邻居种玉米去了,书店经营良好,也没有欠高利债,更没有去接“重金求子”的单。
“也没出轨,不要污蔑我,谢谢。”
一位一位把这群小祖宗送走,他关上大门,脸上的笑容唰地落下来。
男朋友归来,央酒一扫幽怨,喜笑颜开,张开双臂蹭蹭蹭从店里跑过来,从背后将青年完全抱进怀里。
妖将脑袋埋进他颈间:“又一个下午不见,我好想你啊!”
男朋友无动于衷站着,没有转身,更没有软软呼呼地主动埋进他的怀抱,态度竟如此之差。
妖露出震惊的表情。
更令妖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宋疏把他的脑袋推开,冷呵一声道:“我都去给别人种野孩子了,你还想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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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株槐树来说, 玉米难道不算野孩子?
给他们种玉米,不就是给别人种野孩子,妖说出这种话又有什么错呢。
央酒在心中为自己辩驳, 乌瞳一抬望见青年面无表情的脸,手脚一束立即道:“我错了。”
“哪里错了?”
人类不按剧本出牌, 央酒被问得猝不及防。他神色慌乱一瞬, 随后又稳住了。
“哪里都错了!”
宋疏望了妖一会儿,夕阳里乌瞳闪着光,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他轻哼一声,语气软下来。
“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青年绕开他, 按着肩膀走向小楼。
看!这就是每天晚上偷偷熬夜刷论坛的好处,妖怪果然应该好好学习。央酒重新扬起嘴角, 闪身挨到男朋友身边,搓搓手问:“男朋友按摩了解一下?”
“不需要。”
“真的吗?”
“对。”
“不可能,你不可能不需要……等等!”央酒忽然眉头一皱, 按住宋疏。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他皱着鼻子凑过去,左嗅右闻,视线最终定格在那张殷红好亲的嘴唇上。
想到某一件事, 宋疏心虚地抿紧嘴巴, 对着质疑的乌瞳眨巴眨巴眼睛。
妖沉声道:“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果然,真是小狗鼻子!
中午吃的饼, 干了一天活身上又脏又臭, 还能被抓包。
宋疏抬手捂住嘴巴, 心虚地往后退两步, 眼睛四处乱飘:“我就是……就是吧……”
在他转着脑筋为自己找理由的时候, 忽然一股浓郁的清香传至鼻尖。宋疏低头,一捧坠满洁白小花的槐枝被捧到他面前,嫩绿的椭圆形叶片随风摇动。
他悄悄抬起琥珀色眼睛。
妖臭着脸把满怀的花枝往前推了推。
“给你吃。”
宋疏立刻眼眸弯弯,一把接过来:“谢谢!”
总而言之,二位谁也别嫌谁。
两人心照不宣地把“野孩子”与“偷吃”两件事抵了,都暗自庆幸不被追究,院子里两道背影朝小楼里走。
宋疏挪着脚步到妖跟前。
“其实,槐花挺好吃的。”
央酒骄傲地昂起下巴:“天下第一花,毋庸置疑。”
青年好笑:“这你也要争第一?”
“我自然是第一。哼,你不准再吃别的槐树,人类不要太花心,你有我一颗树就足够了,不……”
妖皱着眉刚一强调,旁边突然传来抽吸声。
“嘶,你这花有刺,扎到手了。”
“你别想转移话题!”
央酒一边不满谴责,一边将花枝抱回自己的怀中,低头查看青年的手。
指节修长白皙,哪有什么伤?
可妖还是不放心地睁着乌瞳瞅半天,紧接着释放法术,用治愈的浅绿光芒将其覆盖,举到面前呼一呼。
据说,这样对人类治伤是最管用的。
近几日青城镇风平浪静。
除了那“富婆重金求子”的梗流传到直播间,宋疏被调侃得面红耳赤,每次都要着重强调不要造谣以外,一切安好。
妖也算安稳。
最多在茶棚里与祁蘅发生一些口角,类似“你有什么机会”、“不许有机会”、“再敢就埋了你种玉米”这种。
最近常驻此地的李听白在旁边看乐子。
毕竟央酒是名正言顺,又是自己的恋爱脑老师,起初她是想帮腔的。
奈何祁蘅那张嘴看起来平时应该没怎么用过,根本说不过,老师在前面嘴巴叭叭叭,用不着弟子上去雪上加霜。
当然,祁蘅被逼急了也有杀手锏。
“我会写书。”
央酒立即哽住——妖还不会。
学遍英语数学、化学物理,深谙俗语段子、论坛经验,但妖仍旧不会写书。偏偏那就是宋疏最喜欢的。
他还夸过这个人类狐媚子写得好。
白发男人趴倒在桌上,两眼没有神采。
没当这时,就到了李听白献衷心的时候。她偏过身,小声说:“央酒老师,别灰心,宋宋终究是喜欢你的。”
是啊,是呀!
每天能抱抱宋疏的是谁?每天能和宋疏睡觉的是谁?每天能把宋疏亲到喘不过来气的又是谁!
是他是他就是他,央酒大人!
书算什么,树才是宋疏心中的第一喜欢!
央酒猛地起身,他又行了。
男人昂起脑袋,睨视对面,语气铿锵有力:“你有什么机会,你没有机会,赶快滚蛋!”
祁蘅慢吞吞抬起头,终于觉得这妖太吵了。
不适合宋疏。
面对不礼貌的瞪视,他翻一页书,缓缓祭出另一句杀招:“宋疏答应我在这里写书,你去找他聊。”
槐树妖再次倒下,脑袋磕在桌面。
可能是磕得太重了吧,隐隐约约间,他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妖精,还是对面这可恶的人类是妖精了。
“松鼠!我来啦!”
小女孩特有的高亮声音在院子响起,宋疏在书店里探头,望见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女孩抱着一沓儿童绘画本走进来。
青年弯眸迎出来:“姜汁来啦。”
姜芝小跑过去点点脑袋,高高举起胳膊,将怀中的本子递上去:“松鼠,给,我的漫画!”
上次来时,宋疏答应过她。要在茶棚后墙的书架开辟一片作品区,她的漫画要第一个分享。
宋疏郑重接过:“走吧。”
小姑娘开心地双手交握,看见茶棚里有人,更加兴奋地飞奔过去。
“你慢点。”
随后终于跟进来的姜芝妈妈在后面喊,有些抱歉地看过来:“麻烦了。”
宋疏笑着摇头。
茶棚里的三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人占一条边。姜芝一路跑到李听白与祁蘅中央的桌角,趴上去笑眯眯问:“叔叔阿姨,你们要读我的漫画吗?我的漫画和我家的米线一样美味哦。”
乌溜溜的大眼睛亮闪闪地期待。
祁蘅歪头,视线顿在小女孩的眼睛上。
姜芝眨眨眼又问:“你是未来作家大哥哥吗?”
祁蘅指向自己:“你知道我?”
“当然,松鼠和我说过,我都记得。”
姜芝捧着肉嘟嘟的脸颊,乌溜溜的眼睛灵动地转:“有个哥哥经常在这里看书创作,可以写出有趣的故事,在朝着作家努力!”
祁蘅微怔,偏头看向笑着与人说话的青年。
他本人竟不知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作家。
不过总归是碌碌无为,以此为目标也不是不可以。
“你又不知道宋疏说的是谁,为什么不能是我?”央酒抱臂,在一旁不悦插话。
姜芝望向斜对面的男人,扒拉眼皮做了个鬼脸:“略略,辣椒都不能吃的大人,才不会是作家。”
央酒:“!”
人类幼崽,如此放肆!
在妖就要去楼上把家里的全部辣椒拿来,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证明自己时,他望见一只手自顶上落下来,揉揉人类幼崽的小脑袋。
“行了,别气他了。”
宋疏捏着一沓儿童绘画本,温声询问:“你想放在哪里呢,未来小漫画家?”
小女孩转身站到高高的书架前,摸着下巴深沉琢磨良久。她伸出短短的手指,从上到下竖着一划:“每一行都放一本。”
这里的后墙柜由一行底柜与五排书架构成,手上的绘画本也是五本,刚好可以实现。
宋疏一边按要求帮她放置,一边好奇问:“为什么这么放?”
姜芝叉着腰回答:“因为这样,无论多高或多矮,大人还是小孩,都可以看见我的画。”
话音落下时,刚巧青年弯下腰将最后一本放到最下面一层。女孩两步奔过去,抬着脚尖够到了自己的绘画本。
她昂起脑袋,得意晃了晃。
“嘿嘿,我厉害吧。”
宋疏点头赞叹:“厉害。”
这样的细节,大人都很少想到,何况一个小孩子呢?
比某棵树可聪明太多了。
书店里还忙,宋疏说了几句便让她们自便了。只是回去时,身后追了个大尾巴。
“你不和他们玩儿了?”
央酒负手,高深莫测道:“我掐指一算,再不陪你,你又该想我想得哭鼻子了,只好过来了。”
宋疏皱了下鼻尖,笑着问:“不是因为吃了太多亏,憋屈了?”
“我会吃亏?”
“哼,吃掉他们,埋进土里当养料。”
妖嘴上狠狠放肆,手却推着青年的背,快步跑进书店里。
差棚里,姜芝捧着小脸望着消失的两道人影摇摇头,老成地感慨:“唉,老白还是这么可爱。”
李听白一口茶差点笑喷出去。
祁蘅却皱起眉头,心中实在疑惑。
气息干净的人为什么都会喜欢那不靠谱又聒噪的妖?这有什么说法吗?
“大哥哥。”
他回神,看向声源。
女孩捧着刚刚最最底下一层拿到的漫画,递向这里,笑嘻嘻问:“你要读我的漫画吗?”
在小丫头的倾情推销下,祁蘅翻开了图画本的粉红封面。
里面的画是铅笔涂鸦,笔触稚嫩,多数是用最基础的形状描绘事物的形状。
怕他理解能力太差,姜芝好心地凑过去,指着某个图案道:“这是我。”
圆形是脑袋,三角形是身体,弯弯几条勾形线作头发,胳膊腿儿也是线,手指头甚至只画了三根。
旁边的李听白指向旁边同比例放大的另一个,试探猜测:“这时妈妈?”
“真聪明,要送小花花。”
姜芝笑着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女孩还没上小学,大字不识几个,画纸上绘制的云朵对话框里,都是抽象的符号化。
她本想给她的第一位读者解读。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爱笑的大哥哥竟然一五一十全部能说出来。
“你不爱和牛奶,早上故意打翻。”
“妈妈生气数落你不听话。”
“你发誓一整天都不理她。”
“坐在小吃摊,看着妈妈干活,你心软了。女孩长大了,总要体谅妈妈的小脾气,这是应该的。”
“你跑到路上为小吃摊揽客,带回来正正十个人那么多,妈妈终于露出笑容。”
“你们重归于好,买了棒棒糖,在阳光下开开心心地收摊回家。”
女孩突然凑上前问:“你知道我打翻牛奶这一幅,我起名叫什么吗?”
祁蘅淡淡道:“姜汁撞奶。”
姜芝震惊地瞪大眼睛。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懂她的漫画、如此了解她的创作!
“知己!”
她一把抱住大哥哥的胳膊,激动宣布:“你就是我这辈子的知己!”
祁蘅僵住,把小朋友扶正,又默默往远处推了推。耐不住姜芝浓烈的热情,伸着断胳膊帮他翻译,期待知己继续读。
旁边落座的姜芝妈妈撑着下巴,望着活泼的女儿,沉默微笑。疲惫的眼睛里流露出幸福的光彩。
李听白凑过来感慨:“您女儿真可爱。”
“皮起来是个小冤家。”
李听白微微摇头,一脸羡慕:“如果我有个这样的女儿该多好。”
可是……
想到某件事,她也如同她的恋爱脑老师一样,重重瘫倒在桌面上。
女人重重叹一口气。
唉,现在她连甜甜的恋爱都还谈不上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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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 老白,我要走啦。”
临近关店,姜芝牵着妈妈的手前来告别。往前走了几步, 女孩又撤回来,噔噔噔跑到柜台前。
“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还有很多朋友也在创作, 他们知道我手里有路子, 也想过来试试,松鼠,你觉得行不行?”
望着女孩故作老成的模样,宋疏失笑。
“当然。”
“如果将他们的作品全部摆上,我实在难以想象, 我的书架该会多么可爱。”
等人全部离去,宋疏关上大门。
如今天越来越长, 日落时刻将近七点,如今还算白日明朗。但吃饭的点是不受日出日落改变的。
青年转身朝屋里走,身后跟着玩闹的猫狗, 玩具被它们滚在地上,内嵌的铃铛发出一串叮铃铃的脆响。
妖没有去做男朋友爱心晚餐。
也没有等自己男朋友的爱心晚餐。
央酒坐在柜台外围,手上握着一根铅笔,在一叠白纸上不断勾画。清俊的眉眼凝着认真, 瀑布般的白色长发垂落在脸颊, 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儿。
宋疏上前,好奇探头:“干嘛呢?”
妖立刻弯起手臂遮住。
央酒竖起食指摆了摆, 眉目深沉:“艺术家的创作要保密, 男朋友也不可以提前窥探神迹。”
宋疏失笑。
他点点头, 恭敬道:“好, 艺术家请创作, 今天晚上我做饭,您想吃什么?”
艺术家想了想,点菜:“吃我。”
行,槐花宴。
总归羊毛出在羊身上,槐花还是要从树上薅。
丢下妖在一楼独自创作,宋疏解开袖扣上楼,挽着袖口抵达厨房时,玻璃碗里已经准备好满满一碗雪白的槐花了。
除槐花饼以外,常见的还有蒸槐花、槐花炒蛋与槐花汤。
做法都十分简单。
妖吃不坏,但人类可以。以防意外发生,宋疏还趁着王铃二人离开前,专门去对面请教了相关的做法。
在王铃眼里,对宋疏有八百米厚的滤镜,将他的进步夸赞得简直天上有地下无,好像再没有比他更有天赋的人了。
宋疏听得耳朵发烫。
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王铃望着站在灶台前控制火候,拨弄槐花炒蛋的青年,忽然笑眯眯感慨:“我们小叔啊,和刚来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