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规则怪谈空手套boss—— by东瓜不亮西瓜亮

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录入:02-11

易北走到拜垫前,将下摆一掀,在拜垫上跪了下去,保持这个姿势,他抬头看向整齐排列的牌位。
道士往香炉里上了三柱香,高声喊道:“一拜天地,天地长久——”
易北拜过一拜之后,便有人扶着他站起来,紧接着将拜垫掉了方向,朝着面色铁青的张万里。
道士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又喊道:“二拜高堂,四季安康——”
张万里绷着脸转头,五官扭曲,根本不愿意受这混账小子这一拜。不过易北压根不在乎他接不接受,拜完就起,旁边的人很快又把拜垫转了个方向,对面的纸人也被转了过来,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纸人怀中抱着一面黑色的牌位,不过就在纸人面向被转动的时候,牌位上却缓缓被一只看不见的笔勾勒出两行的遒劲有力的红字——“朱嵊归,临北王世子。”
牌位上的字虽然只出现了片刻,但祠堂里的玩家脸色皆是一变——
阴礼民俗第二条,新娘的牌位上没有字,如果你看见新娘牌位上有红色的文字,马上离开祠堂,新郎官除外。
最先动的是坐在最外侧的几名玩家,不过他们刚转过头,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肩膀顿时僵硬绷直,随即僵直地倒在了地上。
后面还没有动的玩家听见声音,顿时想起了什么,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阴礼民俗第一条,拜礼过程中任何人不允许回头,无论听见什么声音,只有等到新人礼成,才能回头查看。
道士冷眼看着这一幕,随即他的脸上突然浮现出诡异的微笑,音调没什么起伏的喊道:
“三来夫妻对拜,百年恩爱——”
易北跪在拜垫上,腰背挺得很直。他面色冷静地俯身下去,胸前的大红的绢花贴上拜垫,向两边微微散开。
就在道士高喊出“礼成——”的一瞬间,易北掀开眼皮,似乎听见了一声很轻的低笑。
紧接着,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
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寒气。随即那双手滑过他的脸颊,抬起他的下巴。片刻后,一个冰冷的吻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在了他的唇角。
作者有话说:
只有老父亲受伤的成就已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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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灵棺村(十七)
没过多久, 唢呐的声音就从祠堂外响了起来。这些吹唢呐的乐师都是道士拿罗盘选出来的,有男也有女,大部分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道士走到祠堂外, 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 又走进祠堂喊道:“吉时到——启程吧。”
张万里被旁边的人扶起来, 朝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傻儿子瞪了一眼,紧接着颤颤巍巍地朝外走去。当路过道士身边时,他眯缝大的眼睛里闪过一缕精光,随即眼疾手快地朝道士宽大的衣袍里塞了一个油纸包。
道士捏了一把, 感觉厚度不薄, 脸上的表情顿时松快了许多。这一遭他也算是因祸得福, 一会他只要在上山的路上装点神、弄点鬼,就能让这些愚昧的村民相信阴神并不满意这个新郎。
回头他把人送回来,装模做样地做两场法事,捞上一笔法金的同时再将六具凶尸全部带走, 岂不是一举两得。
道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 收下油纸包的同时在心底发出一声嗤笑:“真是一堆愚昧无知的蠢货。”
送亲的队伍已经在门口摆开了阵仪,最开头的是十几个吹唢呐的玩家,送亲路上唢呐声不能停,所以乐师都是轮着吹唢呐。这些人里有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吹唢呐,情急之下只能囫囵学了个大概,吹出来的调子断断续续, 刺耳又尖锐。
新郎的“轿子”就跟在乐师的背后,说是轿子也不尽然,其实就是拿牛车改的, 上面随便缠了一些红绸, 底部的四根长杆临时用钉子全部加固了一遍。
跟在新郎“轿子”的后面是村长张万里, 还有村民里几家德高望重的长辈,满打满算将近有10个人。
再往后就是抬祭品的队伍,这些人也就是剩下没有被道士挑中的人,负责将祭品抬上山。祭品的种类非常多,既有宰杀好的猪肉羊肉,也有活牛、活鸡,酒准备了十大缸,必须两根扁担才能抬起来,剩下的就都是一些纸钱香烛类的东西。
打头那个吹唢呐的乐师已经吹了许久,眼见自己支撑不住,他急忙脸红脖子粗的朝身后另一个乐师使了个眼色。另一个乐师连忙将唢呐怼在嘴边,深吸一口气,一段流畅的唢呐声便顺着喇叭响了起来。
这人显然是会吹唢呐的,相比起第一个玩家断断续续、毫无技巧的吹法,他吹起的唢呐来就更加专业,偶尔还能听见一些起承转合的旋律。
陈莉悄悄凑到易北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北哥,他们吹的不是喜乐,而是发丧用的哀乐。”
刚才那个乐师吹得太乱,易北还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凝神听了一会,他点了点头道:“送亲的礼乐应该是那道士选的,先静观其变吧。”
陈莉下意识朝道士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视上道士冷笑的目光,背后顿时一寒,迅速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新郎的轿子旁有四个空位,队伍里剩下的三个人自然就跟在了轿子边。
而李镐现在是一头老黄牛,被道士安排来给新郎官拉车,五个人倒也算凑巧安排在了一起。
道士从头到尾清点了一遍人数,走到队伍中对张万里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即便招呼众人可以启程了。送亲的队伍慢慢动了起来,两扇迎亲的木牌子在最前面开路。
祠堂门口的道路还算宽敞,不过当走到村子里的时候,路面顿时变得狭窄了起来。长长的送亲队伍也变成了行走在落日里的游龙,队头和队尾拉开的距离保守估计也有五十米,跟在队里的玩家都闷不做声的往前走,生怕稍微分神就被队伍给甩下了。
后山说是后山,但其实离村子还隔着一条河。
这条河在当地被称为“玛姆河”,河水环抱整个村子,只有西南方向有一处缺口可以离开。
送亲的队伍到大河边上就停了下来,河边只有几条摆渡小船,中间用麻绳绑在一起。河水的流速在这里很平缓,河面两侧都长满了荷叶和莲蓬,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大片鲜嫩的绿色在夕阳日照下有种诗文中的闲散意境。
道士走到队伍的最前面,挑选了几个乐师和易北一行四人一起上了第一艘船。第二、第三艘船上坐的都是来送亲的村民NPC,抬新郎用的花轿和拉车的老黄牛则被安置在最后一艘船上。
落日余晖下,天色晦暗不清,摆渡船就像漂浮在一江的墨水上。黑压压的水面看得人心里有些发毛,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水面下就会冒出一张惨白的人脸。
倪晶安静地趴在船边,盯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陈莉喊了她几遍都没听见。陈莉索性坐到她的身边,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倪晶缓缓转过头,表情有些茫然,脑海中的景象在这一瞬间消失了。“这个地方,我好像在[窥明]里见过。”她低声说道。
陈莉愣了一下,“你在[窥明]里见到了什么?”
倪晶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又转头去看黑压压的水面。她探出一半身子,伸出手,将指尖浸入到水面下,在水面里捞了一阵。很快她的手指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逃一般地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惊骇。
陈莉好奇地探出身子,学着她的样子把手伸出船檐,在水里打捞。最初什么也没有,只有冰凉的河水划过指尖带来的清凉舒服的感觉,但很快她就变察觉出不对劲——这里的河水太粘稠了,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缠上她的手指。
陈莉眼神凝重,伸进河水里的手指用力一缩,抓住那些缠上她指尖的东西就拖了上来。
“啪!”一团湿漉漉海草一样的东西被拖到了船板上。
视线看去,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海草,而是一团一团裹在一起的女人头发!
倪晶深呼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东西,当船行驶到水中央的时候,这些头发就会扒在船,然后把整艘船拉进水下!”
易北打量着地上的头发,把手伸进裤兜,抓了一把糯米出来洒在头发上。
糯米接触了头发以后,迅速受潮变黑,表面脱出一层被米虫啃咬过后的黑色粉末,易北用手指一碾就全部碎成了粉末:
“果然有问题。”
与此同时,道士已经安排妥善了后面两艘船,他把浮尘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朝着第一艘摆渡船走了过来。
倪晶注意到他走过来的动作,眼神闪烁了一下,飞快将那一团头发拢到脚后。陈莉意会的起身,坐到了倪晶的外侧,两人的腿刚好可以把那团头发挡得严严实实。
道士踩着船缘上船,河风拂过河面,带来阵阵清香,两边的莲叶也微微随风摇摆。
“抓好,要开船咯——”拴住船尾的绳索被解开,船夫将桨用力往后面一撑,船身便晃晃悠悠地朝远方驶去。
此时正是盛夏,空气中都充斥着燥热的气息。但河里却只有荷叶和莲蓬,荷花虽有部分的骨朵,却没有一朵是绽放的。
船夫半边身体都浸着金色,一边撑着船,一边招呼着道士道:“道长,你看这都七月了,河里的荷花才开过几朵,往年这河里早就红透了。村长说是俺们村里的风水有问题,您看有没有个破解的办法?”
道士摇了摇头:“天气为精,地气为魄,阴神过界把天地之间的精魄都吸走了,水里没有生气,荷花自然不会开。”
船夫连忙问:“做个法事呢?能破解吗?”
“破解之法自然是有。”道士道:“现在我们送新郎官上山,一会船到了河中,贫道要先向阴神问路,如果阴神肯放我们过去,自然会松开扎住天地精魄的手,这河里的荷花也就会在一息之间全都开花。”
那船夫愣了一下,朝满身大红新郎袍的易北看了一眼,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不再说话了。
船又往前行驶了一段,突然船夫手里的桨像是缠住了什么东西,使劲往后一拍才得以挣开。
船夫提起手里的船桨,拧紧眉头说道:“怪了,往年这河里的根茎也没见长过这么深,今年的怪事可真多啊。”
又往河里下了一桨,这次船桨像是被卷进了什么东西里,无论船夫如何用劲都拔不出来,几艘船也就停在了河的中央,既不往前走,也不往后退。
道士摸了摸山羊胡须,从船头走到了船尾,故作高深地盯着漆黑一片的河水看了一会,才道:“不好,我们这是遇到水鬼拦路了。”
船上的十来号人俱是一惊,尤其是吹唢呐的那几个玩家,心里头慌张,嘴上的气息自然不稳,唢呐的声音也变得呜呜咽咽的,听得人心里越发犯憷。
此刻天边的太阳已经完全沉进了后山里去,只在山的边缘留下一圈腥红似血的残线。
道士沉吟了片刻,交代让船夫把几艘船中间连接用的麻绳拉近,让几艘船聚集在一起,随即自己大步走到了船头的木板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只见道士从道袍里拿出一沓纸钱,当火苗完全将纸钱点燃时,他扬起右臂,将手里的纸钱全部撒到船下,朝着远方的高山喊道:
“我等上山送亲,能开路否,还请鬼母给我个明示——”
鲜红如血的火烧云倒影在河面上,荷叶晃动的沙沙声,配合道士一遍遍的喊声,让人不禁感觉脊背发凉。

后山上的确有东西, 但根本不是什么阴身鬼子母,而是一只“魃”。
人死为尸,尸久而不腐而为僵, 僵尸经历千载而不灭, 吸尽天地灵气, 便可成为魃。
后山的那座陵寝选得位置极其精妙,如果不是因为山体塌方,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盗|墓贼也很难找到陵寝的入口。没想到这些愚昧无知的凡人竟然误打误撞,从当年匠人给自己的留下逃生的密道里进入了陵殿, 还将这养阴尸的阴沉木棺椁给运了出来, 真是天助他风清子也!
“我等上山送亲, 能开路否,还请鬼母给我个明示。”按捺下心中的激动,道士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又重复了一遍。
他背对着众人而立, 拂尘搭在手臂上, 看着水下越集越浓的阴气,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与得意。
船身缓缓摇动起来,平静的水面上冒起一圈一圈白色的泡泡,隐约还能看见一些黑色的“棉絮”在水面下摇动。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船底撞了上来,紧接着整艘小船就像是汪洋里的一片残叶,船身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正在吹唢呐的女人被吓了一跳, 气息急促起来,唢呐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又刺耳。
宋谕侧身去看水面,河水黑洞洞的, 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他抬手在内侧的船板上敲了几下, 敲击的声音从低沉到清脆。
“这船吃水不对。”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至少多了四五个人的重量。”
倪晶抓着船沿的手收紧,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明显是联想到了[窥明]里的画面,压低声音说:“是那些头发,那些头发就扒在船底……”
陈莉心中顿时一紧,下意识侧过头,看见易北正靠在船壁上,大红色的衣袍在即将黑下来的天色里依然十分显眼。
他的表情很冷静,甚至有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气定神闲。
陈莉愣了片刻,把身体的重心放低,压着声音说道:“北哥,下面的东西真的是水鬼吗?”
易北点了点头,语气平常的说道:“是水鬼扒船没错,传说淹死在水里的鬼想要投胎重新做人,就必须拉个活人下水当替死鬼。”说着,他又示意陈莉去看那团被捞上来的头发。
陈莉朝道士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将藏在腿后的头发踢出来,只见此时那头发上竟然爬出来了一些密密麻麻、红色的硬甲虫子。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两个小点,猛地把腿一抬,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险些没有叫出来。一想到刚才她还把这东西挡在腿后,她的心里就一阵发毛,总感觉裤管里有虫子在爬。
像是看出了她的紧绷,易北宽慰道:“别怕,这些虫子是人养的,只吃死尸。”
陈莉此刻根本说不出话来,但宋谕却一下就抓住了易北话里的关键:“老易,你是说这些水鬼都是有人故意招来的?”
“八九不离十吧,那道士收了我那个便宜爹的钱,总要想办法把我弄回去。”易北向后靠在船壁上,笑了一下,“不过,他恐怕要失望了。”
就在此时,又是一声巨响从船底传来。不过这次的响声很奇怪,就像是水面下有什么东西被撞了出去。这一下道士的神态自若瞬间凝固,他撩起拂尘,撑在船沿上有些仓促地看向水面。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手里牵着阴尸的索魂绳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切断。他心里产生的一种不详的预感,口中飞快念动控尸咒,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不好!”道士心中暗叫。
失去了阴尸的操控,那些吸在水鬼身上的葬甲也纷纷散去,趴在船底的水鬼纷纷松开了那些被泡得发白得手指,它们的脸上露出仓皇地表情,被河水侵蚀眼球拖出很多絮状物,纷纷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窜。
飘在河面上的小船立刻往上浮了一下,道士脸上的表情也越发阴狠。天知道他养出一只阴尸有多不容易,现在阴尸沉入河底,光是打捞上来就要废他不小的力气。
船夫早就吓得缩回到了船舱里,他在这条河上摆渡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情!
黑色的河水里冒出咕噜咕噜的水泡,两侧的荷丛中隐约传来许多细碎的声音,就像是那些逃走得水鬼全部聚集在里面窃窃私语。
“这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陈莉只觉得背后发毛,能发出这种动静的,绝对不会是荷塘里的小鱼小虾。
易北忽然抬起头,目光深深地朝远方看去:“来了。”
陈莉愣了一下,紧接着鸡皮疙瘩就爬上了手臂。
黑水里冒出水泡的速度越来越快,紧接着原本停在原地的小船就像是受到了一股推力,船身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
两侧荷丛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时而像是有人在嬉笑玩闹,时而又像有巨蟒在其中穿梭
船身也在一股莫名的推力下越行越快,船上的船夫几乎要被这一幕吓破了胆,跪在船板上,双手高举过头顶,口里不住喃喃:“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道士脸色黑的像是锅底,将拂尘插到腋下,十根手指快速捏了个诀。紧接着他用力咬破食指,用力往前一甩,血珠立刻飞出落在陡然变得湍急的河水里。
小船行进的速度似乎受到了一丝阻碍,但这种阻碍就像高速飞出的子弹撞上了一根不起眼的蛛丝,只一瞬间,就让那不识趣的蛛丝瞬间绷断。
道士顿时喷出了一口黑血,向后踉跄了几步,发白的手指堪堪扶住船舱才没有掉下船去。
他沾了血迹的山羊胡须微微颤抖,眼神里有种不可置信的恐惧:“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像是要应证什么一样,远处的山峦顷刻之间便镀上了一层金边,天上的火烧云也变得更加明艳腥红。荷叶丛中悉悉索索的响声越来越大,突然随着一声闷响,所有得声音都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在一瞬间全部消失。
几秒过后,大片的红莲忽然从万般青绿中绽放。
霎那之间,大量的红莲如流火落入荷池,花瓣舒展,娇嫩带水。船夫满脸惊诧地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用力揉了一下眼睛。
随着小船驶过,阵阵莲香扑面而来,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艳丽的红。
易北先是愣了几秒,随即视线下移,落在眼前倏然绽放的大片莲花上。炙热火红的花瓣仿佛要与天际的火烧云相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是夹杂着细微的电流,从心脏里滚烫地流淌向四肢。半晌,他缓慢用手心抵住额头,仰头低低笑了起来。
花开无声,但思念有声。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渴望与那个人相见,哪怕只是拥抱、相吻,都能感受到两颗炙热的心脏在胸腔里搏动、震颤。
至少在这一刻里,他无比想要感受、占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至少在这一刻里,他的渴求与欲望,都有了一个具象化的答案 。
作者有话说:
状态不好qwq,就更两千趴……
道士:“现在我们送新郎官上山,一会船到了河中,贫道要先向阴神问路,如果阴神肯放我们过去,自然会松开扎住天地精魄的手,这河里的荷花也就会在一息之间全都开花。”

摆渡的小船只在岸边停靠了一会, 接着便又开了回去接抬祭礼的玩家。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整座大山都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张万里站在一堆村民的最前面,脸色很是难看。刚才荷塘在一瞬间开花的事情, 所有人都是亲眼见证, 按照道士的说法, 阴神应该是很满意这次的新郎官。
道士的脸色有些灰白,浮尘架在手臂上,沉吟片刻才道:“令郎身上的缘分很深,还请稍安勿躁, 待上山之后, 贫道会再问一次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张万里此刻也没有办法,只好长叹一声,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祖宗保佑上:“有劳道长了。”
道士捋着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做派, 只是双眼定定盯着那沉在黑暗中的高山。
去接人的摆渡船很快开了回来, 背篓几乎堆满了最后一条船。
牛车没法上山,易北所坐的新郎轿也在这里换成了抬人上山的竹轿子。两根竹子充当挑担,上面再架起一座藤竹编成的躺椅,扶手两边绑满了大红色的喜绸。
四个抬轿子的轿夫都是道士亲自选的,个个身强力壮,扛着轿子走在山路上还能健步如飞。
山路狭窄, 吹唢呐的几个玩家喇叭上挂着迎亲的红灯笼,走在最前面开道,其他人就跟着他们后面上山。所有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的, 也没有人再说话。
阴礼民俗中涉及到上山的规则一共有七条, 每一条都代表了一种可能性, 哪怕只是走错一步,恐怕也就回不了头了。
陈莉走在轿子的侧面,为那几个抬轿子的壮汉打手电照明。山路黑暗泥湿,即使打着手电筒也只能看清楚不大的一块。
其中一个壮汉呼出一口热气:“妹子,你把手电开亮点。天太黑,看不清道儿,别一会摔出个好歹来。”
陈莉拍了一下手电,心里也觉得很奇怪:“这手电好像是没电了。”刚才在山下的时候,手电筒还能照亮将近两米的一片,现在山路才走了三分之一,手电筒的光就只能照亮两步远的地方。
“没电了?”那名叫张友的壮汉皱起眉头,望向陈莉:“这东西我们检查过,里面根本没有装电池。”
陈莉愣了一下,不信邪地将手电筒翻了过来,朝着电池盒的位置用力拍了一下。
“啪——”电池盒应声打开,里面果然没有装电池。
易北坐在轿子上,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手电筒此时的光根本不足以照亮前方的道路,拇指大小的灯泡里灯芯闪烁,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
靠着手电筒仅剩的一点微弱光芒,视野窄的简直不像话,陈莉只好把手电抬高,试图照亮大一点的地方。
不过也就是这一眨眼的时间,一道影子忽然从所有人的眼前闪过。
那几个抬轿子的汉子被吓了一跳,肩膀上挑着的竹担一颠,整个轿子顿时矮下去了一边,要不是易北反应快,立刻抓住了旁边的扶手,现在恐怕已经从轿子上滚下去了。
“刚、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张友连忙把轿子顶起来,心有余悸地盯着前方的黑暗。
易北在轿子上坐稳,微微皱紧了眉头,刚才那白影过去的速度非常快,就连他都没有看清楚。
陈莉又用力拍了一下手电,光线顿时亮了一点:“好像是动物,我看见那东西身上有白毛。”
“动物?”张友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什么动物他娘的能长这么大个?”
“不知道,也许是野猪一类的东西。”陈莉说。
其实这个说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刚才过去的东西可能是人,也可能是鬼,但绝对不会是野猪。再结合中式副本的主题来看,刚才飘过去的东西大概率都不是什么阳间玩意。
不过她在易北身边呆得久了,早就习惯于将自己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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