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盖布几乎把身量单薄的青年整个包裹在其中,而与此同时,一尊金光碧色的武神像出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
武神左手持长剑,脚踏铜狐,身披战袍,身姿挺拔如苍山雪松,英明神勇,不怒自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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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满天都是红色。
易北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半跪在轿子上。柔软的绸布从他的肩头滑落,再顺着他的脊背、大腿垂落在地, 如同一片翻涌而来的红色巨浪, 将他整个人都裹挟其中。
他眯起双眼, 蜷曲起的腿完全不受控制地从藤椅上移下来,又落在竹轿的扁担上。
后背上的刺痛在提醒他即将发生的一切,几条血红色的纹路在他光滑的脊背上慢慢成型,最终汇集成一些偏旁部首组成的符文。
剪纸成兵术, 以自身精血为引, 操控纸人, 过程极其危险,一旦未燃尽的纸人落在有心人的手里,就能通过特殊秘法反噬做法之人。
按在藤椅扶手上的右臂僵硬而缓慢地抬起,易北微微皱起眉头, 他清晰的滴地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注入了几根傀儡丝, 这些极细的丝线切断了肌肉与神经的联系,将他整个人化作一只提线木偶,只能任由傀儡丝的另一头操控。
随即,踩在轿子上的右腿再一次抬起,僵硬地落在轿子边。
“警告!警告!玩家[易北]违反副本规则!”刺耳的报警声在耳边响起,这个声音就像是从脑袋里钻出来的一样, 剖开头皮,又从耳朵里钻了回去。
易北掀开眼皮,面无表情地着看向面前无边际的红色。
老实说, 过去他使用剪纸成兵术的机会并不多, 也根本没想到这个术法一旦被有心人操控, 反噬的后果竟然这么严重,这一下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傀儡丝在他的身体里很快生根发芽,接管了身体的神经网络。易北僵直地转过身体,向外又迈出了一步,红布之下没有方向感可言,但脚踩在实地上的感觉却真真切切地传回了他的大脑。
脚下的土质很松软,易北定定盯着脚下的水泥砖块,思绪飞快转动,这些砖块绝对不可能有这么松软的质感。
“警告!警告!玩家[易北]违反副本第七条规则!”
“警告!警告!玩家[易北]违反副本第七条规则!”
系统报警的声音已经变得尖锐刺耳,熟悉的红色违规笑脸人在他面前弹出,腥红的眼珠上下疯狂转动,一张一合的木偶嘴里吐出几个生硬的字:“game over,you are lost”。
身体已经完全被接管,现在的易北甚至连抬动一根小拇指都做不到。他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朝某个方向走去。
隔着红布,所有的声音都变得不再清晰,隐约之间,他好像听见陈莉急切的呼喊。
不过他停不下来,盖在他头顶红布先是被扯开一个角,再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被拉高。
随着红布完全被拉开,易北平视向前方看去。在那漆黑的月色里,没有门板的庙门前落着一顶万工轿,花轿木质雕花,朱漆铺底饰以金箔贴花,在烛光的映衬下流光溢彩,宛如一座奢华的宫殿。
几只毛色雪白的狐狸正趴在万工轿的旁边,为首的那只狐狸直立着身体,用身体拱开轿帘,呜呜咽咽地从嗓子里朝这只傀儡叫唤了几声。
空荡荡的轿子里传出了一声很轻的叹息:“他们说想要留住你很难…不过你看,这不是很简单吗?”
“……”
易北冷眼看着空荡荡的轿子,尖锐刺耳的警告声依旧在耳边炸响。
“警告!警告!玩家[易北]违反副本规则,生命值即将清零!”
“玩家[易北]是否需要使用道具[苗王的心脏]?”
“……”眼珠在眼眶中缓缓转动,视线慢慢下移,这是易北目前唯一能完成的动作。
眼底凝固的血色慢慢散开,刺骨的凉意顺着脊背一点点爬上来,易北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否。”
“玩家放弃使用道具,生命值清零即将开始——”
“北哥?!”陈莉脸色微变,抬腿就要往门外追去。
罗疯子拦住正要追出门去的陈莉,他微微挑眉,将手上没擦干净的鸡血抹在陈莉的眉心。
“我劝你现在最好别去,只要你离开这个房间一步,马上就会被淘汰,还是省省力气吧。”
视线被红色覆盖,陈莉愣了一下,手悬在半空。半晌,她怔愣环视了一圈周围,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是在哪……”
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忽而变成了低矮的土道,再抬头看去,金光碧色的武神像竟然只是一尊泥土堆成的泥俑。
陈莉的身体有些僵硬,她看见在泥俑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女生。她们的嘴巴里塞满了大块大块的污泥,眼睛和鼻子里流出的黑血已经完全干涸凝固。红桃女的尸体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脖子寸寸的转动,熟悉的声音从她被扭断的喉咙里传出来:
“你们还有多的鸡血吗…也给我们用一用吧……”
陈莉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顿时头皮发麻,这几个女人根本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用力呼吸了一口气,她向后退了半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她们是怎么回事?”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她们早就死了。”罗疯子耸了耸肩:“不过最好不要让她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不然她们会变成什么,我也说不好。”
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陈莉绷着肩膀,连呼吸了几口浑浊的空气,才把心里的恐惧给压下去。
两人说话之间,剩下的几个人此时也把鸡血擦在了头上,当他们的视线转到那几个女生的身上时,脸上的表情也逐步由惊诧变得恐惧。
“北哥去哪里了?”陈莉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几个女生身上移开,她拉住罗疯子的衣角,压低声音问道。
土道两面都是土墙,只有一条黑漆漆的土道向两边延伸,通道很狭窄,几乎只能够弯腰前行,地上散落着有很多木架的残骸。如果陈莉现在面朝地是刚才殿门的方向,那易北就是在众人的视线下,孤身一人走进了潮湿的土墙里。
“新郎官脚不能沾地,他下轿就是违反了规则。”罗疯子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按照副本的规则,他的生命值会立刻清零。”
“生命值清零?!”陈莉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咬牙说道:“不可能!北哥绝对不这么简单就死在这里。”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是人就会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罗疯子说:“如果他能再谨慎一些,也许还能再多活一阵。”
剩下几人的脸色也太好看,尤其的倪晶,脸色惨白得和一张纸一样,端着瓷碗得手都在不住颤抖。
就在刚才,她身上的契石从中间断成了两半,这是契主死亡的征兆。
一旦契主死亡,奴隶和奴隶主之前的契约就会一笔勾销,奴隶也就此恢复自由身。
宋谕有点发懵,“谁死了?老易?他就这么死了?”
倪晶蹲下身,用颤抖的指尖把碎裂的契石一块一块捡起来,紧紧握在手心里。契石断裂的缺口划破了她的手指,伴随着晶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松软的土地上。
“他死了,你们就少了一个对手,应该高兴才对。”罗疯子抬腿走到泥俑边,似笑非笑道:“[灵棺村]副本的特殊机制,只有当人数少于1%的时候,副本才会关闭。”
听见他的话,陈莉的声调陡然变得尖锐,愤怒地瞪着他:“你胡说什么!!别用你病态的思想来揣测我们!”
“喜欢听真话的人不多,但事实就是这样。”罗疯子将一只手探入泥俑的背面,嘴角依然挂着无所谓的笑意。
陈莉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剩下的几个人身边,不再去理会这个冷血的疯子。
罗疯子根本不在乎她的态度,他的食指贴着泥俑滑动。泥俑的背面很粗糙,可能因为山里阴潮,这泥俑的土料竟然有些发软。罗疯子几乎没有费什么劲,就把手塞进了泥俑的身体里,他在泥俑内部摸索了一阵,指尖果然碰到一个干燥的东西。
这个东西像是一张塑料纸片,边缘很光滑,当罗疯子的指尖碰到纸片的时候,这张纸片竟然很灵活地向后一躲。
罗疯子扬起半边眉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将手掌打开,插进两边的泥壤中,把纸片逼在泥俑的一个死角里。
纸片被逼入死角,朝那双想要抓住它的大手竖起一片凸起的纸面,然后反身就钻开泥俑旁边的软泥,想要向另一边逃走。
罗疯子也不着急,他肩膀上的一团黑气顺着手臂快速攀了下来,顷刻间就全部注入进泥俑的身体里。
纸片似有所感的回过头,但甚至还来不及躲闪,就被那团婴儿状的黑烟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鬼婴从泥俑的身体里爬出来,跳上罗疯子的手臂,缓慢爬到他的肩膀上。罗疯子拍了拍鬼婴的脑袋,鬼婴有些不情愿地张开嘴巴,呸了几下,将已经吞进肚子里的纸片吐了出来。
纸片待在鬼婴的嘴巴里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直到彻底离开鬼婴的嘴巴,它才突然从罗疯子的肩膀上窜起,想要朝泥俑的方向逃去,只是还在半空中就被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罗疯子一把抓住,死死捏在手心。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还有后手……”罗疯子扯动唇角,笑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直到刚才罗疯子才看清楚,整张纸片其实是一张纸人的形式,手部的位置做了五个小小的开口,胸前有两个X,下半身甚至还穿着一条方格短裤。
纸人吃了瘪,有些郁闷地偏过头,抱着两条手臂,懒得再去理会这个疯子。
罗疯子也不废话,将右手食指在鬼婴尖利的牙齿上划了一下,血珠立刻冒了出来。他把手指上的血抹在纸人的头顶,按道理来说纸人的材质并不吸水,但这滴血珠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一样,飞快地涌入了纸人内部。
纸人身体一抖,忽然剧烈挣扎了起来,不过无论怎么挣扎,一行红色的符文还是慢慢浮现在了它的背后,凝结出一个诡异的术法。
“别挣扎了,好好为我所用。”
罗疯子用两根手指捏了捏纸人的脸,眼底的笑意越发疯狂,“否则不仅你会死,我可以向你保证,你想等的那个人也会死在这里。”
第158章 灵棺村(二十五)
土洞里冷的彻骨, 一股泥腥味充斥在整个坑道,这里的通道左右只有两个选项,也是对女巫最有利的场景。
陈莉盯着前方黑洞洞的坑道, 紧接着在她的手心里缓缓出现了一张正面朝上的扑克牌, 系统给出了它的回答:“yes。”
“这条道是安全的。”陈莉收回扑克牌, 指了指前方的坑道。
几个轿夫似乎没想到同行人里还有一位女巫,脸上都露出了意料之外的惊喜,只有年纪稍长王鹏定定盯着陈莉手中的扑克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 但女巫预测的准确性和身份卡的等级相关, 只有A级以上的女巫预测准确性才能达到80%。”
“我只相信我的鬼牌, 要怎么选择,你可以自己决定。”陈莉懒得跟他解释,拉起旁边精神恍惚的倪晶往扑克牌指引的方向走去。
另外三名轿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新郎官不知所踪, 现在没有比跟上这群人更好的选择了。
罗疯子挑了挑眉梢,毫不留情地将纸人按进自己的衣领内,也跟了上去。
纸人头朝下被塞进衣领,扑腾了几下,才提住摇摇欲坠的方格短裤,从罗疯子的衣领里面无表情地探出半个头。术法已经生效, 至少在拿回身体前,它都没办法离开罗疯子太久,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陈莉并不想带上罗疯子, 这个人是个危险的降头师, 就像易北说过的那样, 把后背交给这种家伙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这家伙就像是一张狗皮膏药,每次都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每当陈莉面色不虞地转过头,总能看见不远处的黑暗里,那张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陈莉从罗疯子身上收回目光,这家伙看起来温良无害,实际上就是个潜在的恐怖分子,没有任何道德可言。更让人头疼的是,罗疯子这种反社会人格往往不会认为自己做的事情会给别人带来困扰,不仅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这也是他们最危险的地方。
罗疯子不是感受不到陈莉对他的提防,只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就像正常人无法理解疯子的逻辑一样,大部分时间,疯子也是无法理解正常人的思维方式的。
越往深处走,坑道里的温度就降得越低,就连罗疯子都不由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军大衣。
纸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坑道两侧的土墙,墙壁上都是壁画,不过因为进了空气的缘故,大部分的壁画都已经褪色,很难看清楚到底画得是什么,不过有一张壁画尤其清楚,上面画了很多朝高山跪拜的影子。
高山的顶部有一小片残缺的棕褐色颜料,上面应该曾今贴过什么,不过已经被人为撬了下来。
不过结合这些壁画,还有坑道顶部明显的开凿痕迹来看,易北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里并不是山洞一类的地方,而是人为修建的墓道。
罗疯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侧的壁画,指着其中一处象形话的文字说道:“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纸人转动薄薄的身体,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壁画上这一段象形化文字保存的很完整,像是甲骨文一样的文字出现在壁画的底部。
纸人大概扫了一眼,这上面的文字并不是活人用的文字,而是殄文,传说中只有死人才能使用的文字。
罗疯子读不懂,但易北这个“死人”却能看明白。
壁画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更像是一种记录。这个记录涵盖了一个“人”从黑暗中醒来,在无尽的黑暗与孤独中度过一日又一日,直到有一天,漆黑的洞道里裂开了一个缺口。
文字的最后一段,这个“人”复活了墓道里所有沉睡的尸首,准备离开洞道,到缺口外的世界去看一看。
纸人沉默了一会,又回想起了守夜那晚,陈莉所拿到的那张诡异的字条。
那些象形化的文字在它脑海里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了一排很清晰的文字:“旱魃”。
纸人正在思考,脸颊却突然被两根手指扯动,紧接着背后的符文就传来一阵烫意,纸人没有五官的头立刻拧了起来。
罗疯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旱魃?”
人死为尸,尸久而不腐而为僵,僵尸经历千载而不灭,吸尽天地灵气,便可成为魃。
纸人用力往下一蹬,没好气地从罗疯子的手下挣脱出来,顺便在衣服下某处凸起上用力地蹬踹了几脚。
罗疯子嘶了一声,揉了揉胸口险些被蹬掉的一坨软肉,有些无奈道:“这么记仇?”
纸人不愿意跟他说话,抓着他的衣领爬上他的后颈,又张开十根娇细的手指,扯住他后脑勺上的头发爬到他的头顶上,就像是一只踩在成年雄狮头顶,俯瞰狮群领地的幼兽。
好在罗疯子心情不错,也就任由纸人撒野胡闹,任劳任怨地给这位“大少爷”充当新坐骑。
顺着坑道走了百来米,墓穴狭窄逼仄,但却非常深,罗疯子怀疑这个墓恐怕把连着的几座山都给挖通了。
墓道里也开始出现很多银白色的细沙,材质很细,前人走过的时候,在细沙上留下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脚印。
罗疯子蹲下身仔细观察,又用手指捻起一些细沙在指尖摩挲:“是商城里的工业用沙。”
纸人踩着他的肩膀跳了下来,两只薄薄一层的纸脚立在细沙上。这些沙子一层叠盖一层,靠下方的沙子已经受潮变成深色,而表层的沙子依旧是银白色。
罗疯子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忽然定在原地,脸色也发生微妙的变化:“鸡脚印?”
纸人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迈开两条小短腿,借着一股风飘到了他的前面。
只见两只不同大小的脚印中间确实有一枚更小的脚印,这个脚印很小,顶端分成四叉。
罗疯子摸了摸下巴:“旱魃离开前复活了墓里所有的死物,看来这里的东西在旱魃走后就开始不安分了。不出意外的话,细沙应该是提早进入墓穴的那一拨玩家留下的。”
纸人盯着地上的鸡爪印看了一会,又抬起头,毫不客气地在罗疯子的老式皮鞋上踢了一脚。
罗疯子低着头与他对视,因为两人间巨大的身高差,纸人的头昂得很高,双手叉着腰,一副颐指气使的做派,罗疯子一时竟然有些分不清楚二人到底谁是主谁是仆。
“……”半晌,他无奈地蹲下身,将手心打开,放在纸人的面前:“大少爷,赏个脸吧。”
纸人重新回到罗疯子的头顶,剪裁粗糙的手指甩了甩,才有些嫌弃地抓住罗疯子鸡窝一般的头发。
罗疯子加快脚步,很快便追上了前面几个人。
走在最后收尾的是王鹏,谨慎地性格让他不时回头查看后方的情况。
听见后面赶上来的脚步声,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腰间的道具时,直到看清来人是罗疯子,他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放了下来,提醒道:“这里不安全,你最好还是跟紧一点。”
这个穿军大衣的疯子浑身都透着一股不靠谱的气质,他咧开嘴,朝王鹏笑了笑:“你们路选错了,再走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走在最前面的陈莉闻声转过身,面色有些不虞:“你可以自己离开,又不是逼你跟我们走一条路。”
罗疯子挑起眉尾,还想再说些什么,面色倏地一变,随即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别出声,想活命就马上转过去蹲下!”
几人俱是一愣,这疯子嘴里一会真一会假,谁也不知道他哪一句说的是真话,但这种严肃的态度出现在他的身上,确实还是第一次。
“装神弄鬼。”陈莉皱眉盯着他,冷笑道:“女巫鬼牌的结果从来就没有出错过,这条道绝对不可……”
陈莉话还没有说完,罗疯子就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紧接着,黑漆漆的坑道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拖着步子走路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沉,简直像是一个人背了几大袋的沙土。
罗疯子摸了摸下巴,用眼神示意几人把手电筒关掉。陈莉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手里的电筒推了上去,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可怕的黑暗。
坑道里唯一的光亮熄灭后,不远处的脚步声忽然乱了起来,好像是失去了方向。与此同时,一股酸气顺着坑道传了过来,就像是在地底下腌制了几百年的臭酸菜终于开了坛。
纸人从罗疯子的脖子后爬了出来,扯着他的后领跳到肩膀上,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定定盯着黑暗的坑道深处。
空气中的酸味越来越浓郁,紧接着一阵拖动步子的声音贴着众人的后背响了起来。
陈莉把头深深埋在两个膝盖中间,随着背后的东西接近,一股熏人的血腥味道充斥在整个狭小的空间里,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怪声,像是什么东西在飞快的念动咒语。
张友紧闭着双眼,浑身都在发抖,传说鬼说话的速度很快,就像是在念咒一样,活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就这个时候,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忽然滑擦过他的后背。张友浑身猛地一颤,喉咙骤然缩紧,啊了一声
这一声“啊”就像开启了什么可怕的开关,突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陈莉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炸,一股凉气像是触电般顺着手臂窜爬了上来。
罗疯子忍不住眯起眼睛,心里暗骂真他妈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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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啦——”
罗疯子打出两枚冷烟火, 扔向前方黑暗的洞道。那冷烟火冒着劈里啪啦的白光,照亮了两侧洞壁上的壁画。与此同时,几道劲风同时掀起, 朝冷烟火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
那些重叠的血影就在几步开外的地方, 众人惊魂未定地侧过头看去, 只见那些东西虽然勉强还有人形,但却没有皮肤,只有血肉。
而在这些怪物的背后,从那些狰狞翻起地血肉里, 却生长出很多双同样没有皮肤的手臂, 这些手臂做成千手观音状, 最外的一只手捏莲花诀,只是捏成诀的指缝里此时正滴滴答答地流着某种黑色的脓液。
几只怪物扑到地上那枚冷焰火上,锋利的尖牙立刻就将冷烟火撕了个粉碎,洞道里的光线暗淡了不少。另外一枚冷焰火正好卡进墓道的缝隙里, 柱身虽然被那怪物背后的手臂一巴掌拍毁, 但底部的燃料依旧在顽强燃烧。
张友被这些怪物丧心病狂的速度惊出了一身冷汗,额头压在洞道上,两只手死死捂住嘴巴,好像是被吓傻了。
罗疯子微微皱起眉头,他其实根本懒得管这些人,不过头上那小祖宗还拽着他的头皮……他在心里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口气:算了, 来都来了,谁让他最近闲得蛋疼呢?
罗疯子直起上半身,指指那狰狞的怪物, 又做了一个撤走的手势, 旁边的王鹏立刻会意。
很快一行人一个拉一个, 以罗疯子为首的队伍就缓慢动了起来。
要当着这些怪物的面退出去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挪动的时候必然会发出声音,如果不是这几只怪物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卡进壁缝里的半只冷烟火上,恐怕就连罗疯子都不会轻举妄动。
这些没有皮的怪物咬合力很惊人,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咬声,坑道很快就被它们咬开一个缺口,被裂缝卡住的烟火屁股也从洞壁上掉了下来。
趁着烟花彻底熄灭前,陈莉似有所感地转头过去看了一眼。
几个没有皮的怪物同时扑向半空中掉落下的白色光球,脊骨耸起,千手观音的手臂朝外打开,一只血红的眼睛从怪物的后背陡然睁开,眼珠转动,竟然直勾勾对上了她的视线。
“啪——”
所有光源再一次熄灭,洞道又恢复了令人脊背发凉的黑暗。而此时陈莉脖颈僵硬,保持着转头的动作,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眉角滑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它看见我了!
指甲剐蹭干涸土墙的声音从死寂的空气中响起,下一秒,那些密密麻麻、令人头发发炸的念经声从她的背后传来,那声音贴得实在太近,那些男女老少的声音就像是贴在她耳朵边发疯般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