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陆星火心里泛起涟漪,立刻把他捧在怀里的早餐递过去。
早餐还带着余温,什么种类都有。
安尧挑了两个素馅包子,接过来默默吃掉,这次没有拒绝。
陆星火没吃,就坐在旁边盯着安尧看,好像看安尧吃饭他自己就能饱一样。
安尧没管他,沉默着吃完,喝了几口水,突然问道:
“你脚踝是故意摔的吧?”
陆星火抿了下唇角,还是点头承认了:
“是,故意摔的。”
安尧勾了勾唇角,笑意很淡:
“陆星火,以前没发现,你对自己挺狠啊。”
他这话说得平平静静,也听不出什么情绪,陆星火只能忐忑地坐在安尧身边,像个等待期末成绩的小学生。
安尧看着陆星火的眉眼,突然说道:
“陆星火,别折腾了,结束吧。”
“你不过是没被人甩过,新鲜而已,新鲜劲儿过了,我对你来说也就是个普通人。”
“你很聪明,什么样的人追不到啊,去找下一个吧,陆星火。”
安尧每说一句,陆星火的脸色就要沉上一分。
他以为安尧肯坐在他身边吃早餐,是软化的开始,没想到安尧只是换个方式推开他而已,用他成年人和和气气的处事方式。
安尧说完起身准备走,临走前还拍了拍陆星火的肩膀,真像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陆星火在安尧走出几步后突然出声:
“没完。”
他站起来,冲着安尧的背影大声说:
“尧哥,我们没完,我想追你,重新追你,不只是因为新鲜。”
安尧依旧平和,回头看着陆星火:
“陆星火,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陆星火想反驳,被安尧打断:
“我直白点问你,陆星火,你爱我吗?”
陆星火口中的反驳全部吞下,面对这个问题词汇贫瘠。
他爱安尧吗?
很明显,现在的陆星火给不了这个答案。
安尧预料到了结果,又笑了笑,抱着摄像机走进校园,陆星火没再追过来。
这个早晨他依旧状态极好,超额完成了任务,提前结束了为陌大拍摄的工作。
只需要选片和后期,就可以将照片送给校方。
安尧想尽快结束关于陌大的一切,便回了工作室加班,到晚上还把工作带回了家。
杨禹已经离开了,他向来来去匆匆,在每个地方都待不长。
晚上十点,安尧准时钻进被窝睡觉,这一次没有陆星火的骚扰,他睡得很安稳。
但老天爷似乎跟安尧过不去,偏偏在深夜下起了暴雨。
这也许是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带着季节变迁的不甘,下得格外凶猛。
暴雨掺杂着一声比一声激烈的雷鸣,让安尧做了噩梦。
梦里是黑夜的暴雨,他坐在开上盘山路的汽车,车子被山坡下滑的树撞倒,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满脸鲜血的老人将还是小孩子的安尧护在身下,哑着嗓子安慰他:
“阿尧不怕,坚持住,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阿尧……”
“阿尧……”
安尧带着一身冷汗被门铃声从噩梦中叫醒,外面的暴雨雷鸣还在继续,门铃一声接着一声穿破雨声传进安尧的耳朵。
他第一时间猜到了谁会来。
安尧透过可视门铃看到大门外的陆星火,他穿着有点可笑,睡衣外随便套了件外套,露出花色好笑的睡裤,脚上还穿着拖鞋。
陆星火正执拗的按着门铃,一下又一下,浑身被雨水淋透,碎发贴在脸上,冰凉的雨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进了颈窝。
他沉着脸,不停按着门铃,似乎不把安尧叫起来不罢休。
安尧只能接通可视门铃,但没开门。
“陆星火,你回去吧。”
陆星火看不到安尧,他只能听到安尧的声音。
他盯着大门,浓眉皱紧,问道:
“尧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安尧和陆星火在盛夏里相恋,有段时间几乎夜夜都在一起。
盛夏不缺雨水也不缺雷鸣,陆星火知道安尧在雷雨夜总是会做噩梦。
以往的陆星火,会在睡得迷迷糊糊时蹭过来,长手长脚压上来,将安尧整个抱进怀里,轻拍着安尧的后背,慢慢地哄着安尧睡觉。
那是安尧二十六年来为数不多能够在雷雨夜睡好觉的夜晚,也是安尧十分感谢陆星火的地方。
但陆星火第一次爽约,也是在一场暴雨里。
听不到安尧地回答,陆星火有些焦急,凑近大门又问了一句:
“尧哥,你还好吗?”
安尧闭了闭眼睛,轻呼一口气,再次说道:
“陆星火,你回家吧。”
陆星火今夜意外的好说话,他冲可视门铃摄像头的方向点点头:
“好,我回去,尧哥,你好好睡觉。”
可视门铃里,陆星火缓缓转身,身影消失在了走廊里。
安尧将房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开着电视坐在沙发里,电视声音开得很大,也盖不过窗外的雷鸣。
他脑海里浮现出刚刚陆星火转身离开的画面,鬼使神差地,安尧再次站在大门面前,点开了可视门铃。
陆星火正站在大门对面的墙边,似乎站得不太舒服,又走到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画面里就没有了陆星火的身影。
安尧知道,陆星火靠着大门坐下了。
陆星火没走。
这个念头像只小小的蚂蚁出现在安尧的心头,不强烈但存在感十足。
安尧也靠着大门坐在了门口,两个人隔着一扇门靠在一起。
背后是大门的冰凉,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
安尧将陆星火从微信黑名单里拖了出来,问他:
“回去了吗?”
陆星火很快回复:
“嗯,打了车,在路上了。”
手机屏幕没等熄灭,陆星火又发来一句:
“尧哥,不要怕,你安心睡觉,我陪着你。”
像是怕安尧发现端倪,陆星火赶紧补充了一句:
“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刻赶到。”
安尧看着小小的手机屏幕,直到手机屏幕黑了下去也没回复。
他就这么靠着门,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暴雨已经停歇,窗外碧空如洗。
安尧站起来,握着门把手有些犹豫。
他缓缓打开门,门外空空如也,陆星火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安尧心里有丝空落,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
他很快将这种情绪排除,关了屋里的灯,走进浴室。
陈成一大早打来电话,说是他朋友新开了个温泉山庄,找安尧去住个一天一夜,还说去接他的车已经在路上了。
安尧答应下来,收拾好就下了楼,没想到来接他的人是甘彦凡。
甘彦凡体贴地为安尧打开车门,问他:
“昨晚睡得好吗?”
昨夜下了那么大的暴雨,陌城的人谁会不知道。
甘彦凡这话问得颇有深意,安尧明白过来,避重就轻地回答:
“睡得不错。”
车辆开出小区,路过捧着早餐衣着凌乱的青年。
安尧靠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并没有看到,甘彦凡却看到了。
他隔着车窗和青年深深对视一眼,载着安尧离开。
陆星火抱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看着车子驶远,面无表情。
早餐将他冻了一夜冰凉的怀抱焐热,却焐不热皮囊下的一颗心脏。
陆星火转身将刚买的早餐扔进垃圾桶,拖着肿胀的脚踝和刺痛的大脑离开。
他第一次意识到,在他短暂的人生中,一切唾手可得的所有物里面,不包括安尧。
死缠烂打对安尧来说不是深情,是骚扰。
第11章
新开的温泉山庄十分养人,安尧把工作也带了过去,泡泡温泉修修片子,雷雨夜对他的影响完全看不出来。
他将陆星火从黑名单拖出来后,没再拉黑。
但一整天,陆星火安安静静,没有像曾经那般骚扰他。
安尧看了几次手机,就把这事抛在脑后。
他大概能够猜到原因,不过是新鲜感过了。
在他们分手后,意外在夜店相遇,陆星火的几次受挫,自尊心受到打击,心里不服输,便想重新追求他。
安尧亲自戳破了陆星火的意气用事,陆星火被戳穿,自然不会再纠缠下去。
没有爱,何来追求?
他在温泉山庄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就回到家里,收拾好又赶去了工作室,将陌大的宣传照做最后的整理。
百年陌大,安尧这个陌大前毕业生,对陌大不是没有感情,他很认真,等他从工作室出来,已经临近中午。
安尧的助理韩阳喆看他出来,走过来说道:
“老板,一个小时前来了几个学生,说是陌大的,想要为陌大的校庆拉赞助。”
安尧愣了一下,立刻想到了陆星火。
“是吗?人在哪?”
韩阳喆指了指楼下:
“就在楼下等着呢,我说你有工作忙,让他们留了联系方式先走,他们不肯,非说要等你。”
安尧的工作室是在一幢写字楼的顶层,挑高的复式装修,从他的办公室能直接看向楼下的会客沙发。
他靠到玻璃旁,手指挑开一点百叶窗,看到几个学生坐在沙发那里百无聊赖的玩手机。
其中有两个安尧熟悉的脸孔,一个是夜店遇到的小姑娘,另一个则是一头淡紫色头发的苏维。
没有陆星火。
安尧听韩阳喆说陌大的几个学生不肯走,还以为一定是陆星火来了,没想到压根没有陆星火,真的只是几个学生碰巧拉赞助拉到他这里来了。
他这里距离陌大并不算远,也算合理。
安尧走下去,转了个弯刚要过去就听到几个学生在抱怨着什么。
“苏维,你说陆星火是不是神经病?没开学就和学长、学姐关系那么好,各大社团加了个遍,被他挤掉不少名额,现在倒好,说退就退了,耽误了多少人。”
“他的事我怎么清楚。”
“你之前不是跟他走得挺近的吗?好的跟什么似的,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了?”
“也不知道陆星火怎么想的,他要是好好干,大二肯定能升副主席,现在他退了学生会,副主席没了不说,加分也没了,之前都白忙活。”
“我听说他好像去了什么摄影社?”
“疯了吧?副主席不当,加分也不要,就为了进什么劳什子的摄影社?摄影社有什么好待的,一群只知道拿着摄像机拍拍拍的傻子。”
那里面的小姑娘侧了下头,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安尧,惊呼一声,站了起来:
“安学长!”
别人不知道,这位一直处在吃瓜前线的小姑娘可是知道安尧和陆星火之间的关系。
她碰了一下跟苏维墨迹的男生,指了指安尧这边。
几个学生纷纷回头,苏维更是皱起了眉头。
小姑娘问道:
“安学长,你是这里的老板?”
安尧笑着点头,对几个学生的事失去了兴趣。
他招来韩阳喆,让他去谈赞助的事,只说要求不过分就都答应下来。
见安尧要走,苏维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安尧回头,身姿笔挺,眼神示意苏维说话。
苏维走近安尧,他比安尧矮一点,抬着头气势不免弱了下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
小姑娘见这场面有点紧张,她心思敏感,前段时间苏维和陆星火之间的暧昧,她可都看出来了,她甚至猜测,安学长和陆星火分手,没准有苏维的关系在里面。
安尧礼貌地笑了一下:
“是吗?见过我的人很多。”
小姑娘立刻上前拉苏维:
“是呀,苏维,你不认识安学长吗?前段时间外联部去接的返校荣誉毕业生就是安学长啊。”
苏维皱眉回想,安尧已经转身离开。
他边走边自嘲地笑笑,在他和陆星火谈恋爱时,导致他和陆星火分手的关键人物之一,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两个多月的恋爱关系,来不及让他们彼此走进对方的生活圈子里。
韩阳喆打发走了几个学生,给安尧买了附近的快餐带过来。
安尧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任由快餐变凉,没什么胃口。
他不自觉回想起那几个学生的谈话:
“我听说他好像去了什么摄影社?”
“疯了吧?副主席不当,加分也不要,就为了进什么劳什子的摄影社?”
“尧哥……”
安尧愣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发呆太久出现幻听了。
此时楼下一对母子路过,小孩子不过五六岁,边走边蹦活泼得很,没几步就绊倒在地,膝盖磕破一大片,扯开嗓子大哭。
年轻的母亲手足无措,抱着小孩子不停哄着,越哄小孩子哭得越厉害。
安尧转身翻出小药箱,挑了点消毒药水和创可贴下楼。
他走出大门,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兔子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正弯腰轻拍小孩子的头。
大兔子一手握着一大堆气球,从里面拿出来一只递给小孩子。
小孩子接过气球立刻不哭了,扑到大兔子身上,抱着大兔子撒娇,鞋子把大兔子毛茸茸的脚丫子踩出几个脏鞋印。
安尧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孩子母亲,在她不停道谢下摆摆手。
处理完伤口,母子两人再次道谢才离开。
安尧也转身准备回去,肩膀却被拍了一下。
粉红兔子高高大大的一大只,背着斜挎包,里面塞满了传单。
他从自己的气球堆里挑挑拣拣,挑了一只粉红色的大气球递给安尧。
安尧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是……给我的?”
粉红大兔子点点头,把气球又往前递了递,也不说话。
安尧迟疑地接过气球,对粉红大兔子道谢:
“谢谢……”
粉红大兔子摇摇头,摇得头套都歪了,一手把自己的头套扶正,握着一大束飘荡的气球转身走了。
安尧站在原地,看了看手里这只气球,气球转了个面,上面还画着一颗挺丑的爱心。
他把气球带进工作室,在韩阳喆诡异的视线里,将气球拴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
自雷雨夜一别,陆星火像消失了一般,彻底从安尧的生活里人间蒸发。
安尧起初还有点不适应,渐渐他的生活也恢复了正轨。
一日,他接到了曾倾言的来电:
“安尧,你这个影展场地还要租多久?烧钱烧上瘾了是吧?”
安尧有些恍惚,他都快忘记影展场地的事情了。
他停顿片刻,终于说道:
“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收拾。”
曾倾言挺欣慰,欣慰安尧可算不烧钱玩了,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犹豫半天不挂电话也不说话。
“嗯……”
安尧问道:
“怎么了?有事直说,没必要犹豫。”
曾倾言啧了一声,思考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陆星火那小子吧?前段时间,他大清早跑来这里,挺狼狈的,穿着睡衣,还瘸着腿,趴在玻璃前往里看,我看他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就让人把他放进来了。”
安尧沉默许久,轻声回答:
“然后呢?”
曾倾言说:
“也没什么,他在场地里待了一个白天,傍晚才走,不过他好想看了你放在那里的主题照片。”
安尧声音平静:
“是吗?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派人去收拾场地,到时候再联系你。”
曾倾言应下来,又解释道:
“本来这事儿我想早点跟你说的,但是当时太忙,一忙就给忘了……我说安尧,你跟陆星火那小子,彻底断了?”
安尧笑了笑,语气放松:
“怎么?当初都劝着我分手,现在真分了,你们倒不适应了?”
曾倾言听安尧语气正常,就没再多说。
安尧挂了电话,继续做自己的事,仿佛这件事对他无足轻重。
只是当夜,安尧卧室的灯亮了一晚。
安尧最近总能在他工作室附近看到那只粉红大兔子,高高大大的一只毛绒兔子,走路慢吞吞的,虽然浑身是毛茸茸的粉毛,但因为个头太高大,加上头顶两只长耳朵,像个巨人。
并不是所有小朋友都喜欢如此高大的兔子,就安尧偶然看到的,这粉红大兔子经常吓哭小孩子,然后再无措的给小孩子递气球。
不只给小孩子递,安尧来上班,只要遇到这只大兔子,他都会给安尧也递一只。
如今安尧的办公室里,天花板上几乎飘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每一只气球上都画着一颗歪七扭八的爱心。
此时正值晌午,陌城偏南,天气转凉后正午还很炎热,粉红大兔子依旧兢兢业业地在楼下发传单,偶尔会给路过的小孩子送气球。
安尧感叹这只大兔子实在敬业,收回视线不再看窗外。
一直兢兢业业的大兔子突然转头,毛茸茸的兔子头准确的看向安尧办公室所在的窗户,许久都不曾移开视线。
在发了几天气球之后,大兔子又开始发糖果。
一日,安尧下午才来工作室,刚走到写字楼门口,就被大兔子拦住。
大兔子礼貌的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二维码,又指了指兜里的糖,随后双手合十搓了搓,一副拜托拜托的模样。
安尧理解,拿出手机扫二维码,大兔子立刻抓了一大把糖递到安尧面前,让他自己选口味。
那是一把五颜六色的棒棒糖,包装晶莹剔透,在日光下闪闪发亮,每一颗都很精致,似乎价值昂贵。
安尧一边惊奇现在发传单都开始赠送这么贵的糖果了,一边从里面挑了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收下。
“谢谢,我要一颗草莓味的就行,我喜欢吃草莓。”
大兔子点点头,把糖果重新揣进兜里,又把气球递向安尧。
这次不是只给安尧一只,而是一大束都递过来,一边递一边抬手指了指飘荡在空中的气球。
安尧明白了大兔子的意思,从气球里面挑了一只不大起眼的红色气球。
见安尧拿了气球,大兔子这才转身,继续给过路的人发传单、扫二维码,送糖果和气球。
安尧再次感叹大兔子的勤劳,转身进了工作室。
在结束了陌大的工作后,安尧并未接新的工作。
他拍照比较随意,钱也够花,比起商业性质的拍摄工作,他更偏向自由的拍摄。
摄影界最近有了新动向,国外一位摄影大师新办了一场比赛,比赛规模盛大,评委都是摄影界的知名前辈,安尧最近思虑过多,便想参加这个比赛,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找到报名网站,选了张不错的作品,填写报名表后发了过去。
写字楼外,送了几次糖和气球的大兔子开始懈怠工作,找了棵能够阻挡写字楼方向视线的大树靠着,看着马路发呆。
一个老人骑着三轮车晃晃悠悠的路过,三轮车上挂着收音机,正在播报时事新闻:
“近日,陌城潜入一批非法机车党,专挑人烟稀少的深夜进行抢劫,更有几人被持刀伤害,请广大市民加紧防范,尽量减少独自出门……”
大兔子的脑袋跟着三轮车离开的方向转了过去,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陆星火。”
被拆穿身份的大兔子不慌不忙,慢慢回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苏维。
苏维仍旧是那一头标志性的淡紫色头发,正皱紧眉头盯着大兔子看。
“陆星火,你把社团和学生会都退了,就为了来这里发传单吗?”
大兔子似乎不想搭理苏维,转身就走,被苏维拽住了手腕。
“陆星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那个安尧是你男朋友吧?”
听到安尧的名字,大兔子这才转身,指了一个方向,抬步往那里走。
苏维紧跟上去,被大兔子带去了无人的小巷里。
大兔子靠在墙边,抬手摘下头上笨重的兔子头套,露出一张帅气逼人的脸。
黑色碎发早已被汗水打湿,有几缕黏在了脸颊边,青年剑眉紧皱,黑眸带着审视,低头打量苏维。
“苏维,你跟踪我?你想干什么?”
苏维看着如此狼狈的陆星火,怒极反笑:
“陆星火,我才要问你,你到底要干什么?穿成这幅蠢样子去男朋友楼下装可怜?哦,不对,你已经被甩了吧?是前男友。怎么,后悔了?”
陆星火抬手将汗湿的额发捋到脑后,冰冷的吐出几个字:
“关你屁事。”
苏维气急:
“陆星火你是不是有病?分手了还玩什么情深?你是那种人吗?我说之前见他觉得眼熟呢,原来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见过啊,当时你连介绍都不给我介绍,无视的那么彻底,我还以为你故意给他脸色看……”
说到这里苏维突然停顿下来,对陆星火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陆星火,你不会从没想过跟他分手吧?”
陆星火站直身体,眼眸里闪过一瞬茫然,没回答也没否定。
苏维嗤笑起来:
“陆星火,别人都说你聪明,学什么都快,我看你挺智障的,喜欢和新鲜感都分不清。”
“你愿意装可怜你就装吧,用这种方式去了解人家的喜好你也够可悲的,我看那安尧挺牛逼的,长相、条件都不错,你以为你还能把人家追回来?他那样的人,什么样的没见过,你不过一个陆星火,得手了一次还想得手第二次?凭什么啊?”
“陆星火,我补个票啊,祝你分手快乐!”
苏维嘲讽完陆星火转身就走,陆星火没再看苏维,只是靠墙站着,眼帘垂下,似乎在思索。
陆星火和安尧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陆星火刚走出高考考场的那一刻。
安尧因为堵车不得不从车里下来,走在一群来接学生的家长里特别显眼。
陆星火一眼就看到了安尧。
炎热的夏天,周围人各个脸颊赤红、汗如雨下,唯独安尧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明明被人群挤着,却好像站在空旷的舞台中心,周围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
恰好安尧抬眸,也看到了陆星火。
陆星火眼看着面容清淡的安尧抬起相机,冲他按下快门。
快门按下的那一刻,陆星火自认他对安尧一见钟情。
可一见钟情,无非见得就是个皮相。
陆星火从人群里艰难的挤过去,走到安尧面前,笑得比头顶的炙阳都灿烂:
“哥哥,你怎么能偷拍我呢?”
安尧放下相机,也对陆星火翘起嘴角,笑容很淡,偏偏能勾得陆星火手脚发软。
“认识了就不叫偷拍了。”
在那之后陆星火开始追求安尧,他们相处的万般顺利,似乎本就是天生一对,直到新鲜感逐渐褪去,陆星火遇到了苏维。
陆星火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面对苏维的问题他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