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尧提醒,王教授一拍脑门,从抽屉里拿出药吃了,还不忘劝诫安尧:
“陆星火这孩子,我跟他父亲认识,这小孩儿智商高,从小什么东西都能轻松做到,渐渐地就有点叛逆,但本身人不坏,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但也不要树敌为好。”
安尧笑了笑,没反驳。
王教授怎么会知道,他和陆星火哪有什么仇,不过是曾经床上亲密,如今床下疏远的关系而已。
谁知王教授接下来的话就让安尧愣住了。
王教授说:
“陆星火他母亲精神上有些问题,是遗传性精神病,在陆星火小时候,有偷着虐待他的前科,被他父亲发现时已经发生很久了,陆星火早慧,一直看不出什么异常,但他家比较乱,风言风语也多,没少让小孩子听到些‘你早晚会跟你母亲一样发疯’的蠢话……”
安尧神情平静,似乎对这段秘辛完全不感兴趣。
“王教授,您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多管闲事了。”安尧说得不太客气,拉开门就往出走。
门外陆星火靠在墙边,一见安尧出来就冲他笑,笑得清爽干净,一点看不出异样。
也不知道陆星火在这里等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安尧停顿了一下,看向陆星火。
陆星火一见安尧看他,立刻冲安尧笑得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面对这样的陆星火,安尧冷淡的移开视线,与他擦肩而过。
陆星火笑容不变,追了上去,紧紧跟在安尧身边,边走边说:
“尧哥,你之后来陌大的拍摄工作都由我来对接,我有你微信也有你电话,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安尧目不斜视:
“换个人来。”
陆星火像是听不见一般,继续说下去:
“尧哥,你打算回去了吗?我送你,我会开车。”
安尧停下脚步,转身正视陆星火,眉头微皱,面上是刻意维持的风度,说出的话却很果决。
“陆星火,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也不打算涉足你的未来,我们的关系,自分手那天起已经结束了,你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陌生人总归要有陌生人的样子,你做的事说的话,都要符合你陌生人的身份。”
陆星火的笑容淡了下来,笑意却未消失。
他一双星眸专注地看着安尧,清澈的眼瞳里只有安尧一个人的身影。
“尧哥,比起其他人,我们要更熟悉,不是吗?”
安尧见陆星火油盐不进,干脆放弃沟通,转身继续往外走。
陆星火又跟了上去,突然拽住了安尧的西装袖子。
“尧哥……”
安尧没回头,一边走一边伸手,一根一根掰开陆星火的手指,也不管陆星火在他整齐的西装袖口留下一片褶皱,兀自走进停车场,开车扬长而去。
陆星火看着安尧的身影消失,仍旧站在原地。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看着安尧离开他的视线,头也不回。
他面上的笑意终于消失,只一双眼睛依旧灼灼地盯着安尧消失的方向。
如果安尧此时回头,就能看到陆星火那双盛满了浓厚新鲜感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不只有新鲜感那么简单,仿佛多了些其他的东西,辨别不清。
一般人听到陆星火过去的经历,通常有两种反应。
同情或是鄙夷。
无论哪一种,陆星火都嗤之以鼻。
安尧的反应让他惊讶,也让他更加感兴趣。
他们两人的恋爱因贪图新鲜开始,又因新鲜耗尽结束。
一段关系结束,不代表下一段关系不会开始。
陆星火确定,他们之后的关系绝对不是新鲜感这么简单。
他想要重新涉足安尧的生活,以绝对强势、紧密相连的方式在安尧的生活中占据一席之地。
安尧回家,一进家门就发现自家大哥正在客厅工作。
“大哥,你来了?”安尧走进屋,去倒了杯水喝。
杨禹点点头,仍旧沉浸在工作中。
不同于安尧生活的清闲,杨禹和父亲一起负责杨家的工作,时常世界各地到处跑,偶尔路过陌城,离得近就来安尧这里休息,离得远就直接去酒店住下,所以安尧看到杨禹出现在他家并不惊讶。
跟自家大哥打完招呼,安尧去浴室泡澡,将陆星火带给他的纷乱情绪清理干净。
等安尧从浴室出来,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静平和的成年人模样。
对于陆星火负责对接拍摄工作的事情,安尧压根没当回事。
哪怕陌大在这几年变化不小,安尧也是在陌大待过四年的人,拍摄工作他完全可以独自完成,没必要再多一个人。
谁知当天深夜,陆星火突然发来微信,声称要给安尧送陌大的资料。
微信里,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没分手前,如今再次说话,早已物是人非。
安尧看了一眼,也不回复,转头就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睡觉。
睡了还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这次陆星火直接打来了电话。
安尧睡得迷糊,对接二连三被吵醒感到不耐,他接起电话直言道:
“陆星火,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
陆星火声音轻缓:
“尧哥,我在你家门口,给你送资料。”
安尧一下子清醒了,甚至还怀疑地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半夜十二点半,这个时间来给他送什么鬼的资料,陆星火脑子没问题吗?
陆星火没等到安尧的答复,只等到一串通话被挂断的忙音。
他对此结果并不惊讶,手里当真拿着一个档案袋,干脆直接的离开。
第二日早晨七点,陆星火没给安尧打电话,他直接按响了安尧家的门铃。
他等着安尧带着睡容一脸怒气的跟他发火,却没想到开门的压根不是安尧。
杨禹披着睡袍打开大门,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他身上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看到陆星火后眯了眯眼睛,问道:
“有事?”
陆星火神情立刻冷下来,他记得这个男人,安尧曾当着他的面坐上他的车离开。
“安尧呢?”
杨禹随意拢了下敞开的浴袍,语气冷淡:
“还在睡觉,你是谁?”
陆星火看到杨禹一闪而过的八块腹肌,嘴角抿了抿。
安尧这时刚好从房间出来,一脸睡容迷迷糊糊,看到门口像是在对峙的陆星火和杨禹,清醒过来,对着陆星火皱起眉头。
“尧哥……”
刚才还和杨禹对峙的陆星火,一看到安尧就软着语气叫他。
安尧走过来,看到陆星火一手拿着档案袋,一手拿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昨晚在哪里睡得。
向来不怎么管自己弟弟私生活的杨禹靠在墙上,一副看戏的模样。
他这模样自以为是看戏,在陆星火眼里就是示威。
陆星火先递出了早餐,又叫了一声:
“尧哥……”
这叫“尧哥”的频率,都快比两人谈恋爱时还多了。
安尧没接陆星火递过来的早餐,他直接把档案袋拿了过来。
“不是要送资料?资料我拿了,你走吧。”
陆星火不肯走,又抬了抬早餐的袋子。
他似乎对香菇情有独钟,袋子一凑近安尧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菇味,应该是香菇鲜肉馅的小馄饨。
一直看戏的杨禹怎么会看不出安尧的排斥,安尧不接早餐,他倒接了过来:
“安尧从不吃香菇,他最讨厌香菇的味道,不过我挺喜欢吃的,小朋友,谢谢你的早餐。”
接了早餐的杨禹还转身去拿钱夹,抽了几张一百块递过去。
“辛苦你了。”
陆星火没看那几张鲜红的纸币,他盯着安尧,问道:
“你不喜欢吃香菇?”
安尧没隐瞒,直言道:
“不喜欢,从来都不喜欢。”
陆星火泄了气一般,肩膀也塌下去,紧接着又打起精神:
“尧哥,我明天给你带别的早餐,你喜欢吃什么?”
你喜欢吃什么?
陆星火问他,你喜欢什么。
没想到这句话,在两个人分手后,安尧才听到。
陆星火年纪小,做事向来肆意,肆意惯了,就有些忽略他人。
他给安尧的,从来都是他喜欢的,或者他以为安尧会喜欢的。
安尧自认他比陆星火大了八岁,凡事能让则让,他让一步,陆星火就能进两步。
本就铸在空中楼阁的感情,又能经得起多久的消磨。
只是安尧也没想到会结束的那么快,才两个多月,两个人就各自归位。
陆星火等不到安尧的答案,就看向了杨禹。
“你是谁?”
没有了面对安尧时软化的模样,面对杨禹,陆星火浑身的嚣张劲儿都出来了。
杨禹知道自己弟弟似乎想拉开和这小孩儿的距离,他不介意帮一下忙。
于是他说:
“我吗?我是他前男友。”
杨禹抬了抬下巴,直指安尧。
他这前男友的身份可妙极了,若是现男友,他不常来陌城,早晚露馅。
安尧垂下眼帘,没拆穿自家大哥的恶趣味。
陆星火半晌没出声,他知道安尧和这人的关系有些亲近,却绝对没想到是这样的关系。
原来就连他前男友的身份,都不是特殊,更不是唯一。
安尧见陆星火失落,抬手就要关门,被陆星火挡住。
陆星火很快收好了自己的情绪,凑到安尧面前咧嘴笑,笑得灿烂夺目,仿佛刚才伤心的人不是他一样。
“尧哥,说好了,我以后还来给你送早餐,好不好?”
杨禹推陆星火的胸膛,将他推出门外,大门“嘭”一声关上。
陆星火站稳,面上的伤感、强颜欢笑全部消失,只留沉静。
他低头,脚下踩着杨禹扔给他的几张纸币。
“前男友?呵。”
陆星火把一堆乱七八糟的社团都退了,只留一个学生会的外联部,方便他有理由去找安尧。
剩余的时间,陆星火一头扎进了健身房。
陆星火有六块腹肌,蜜色紧实的排列在小腹上,不过分夸张,也不缺少韧性,摸上去手感极好。
曾经他和安尧沉迷于床上鬼混的时候,安尧不是没夸过陆星火这六块腹肌。
但那个突然出现的安尧前男友,有八块腹肌,比陆星火还多两块。
陆星火来健身房,就是想再练两块出来。
直到他努力了一周才知道,腹肌数量这东西是天生的,没法增加。
陆星火拿着冒着寒气的水瓶子灌了口矿泉水,面容冰冷,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
“草。”
当天,安尧收到了一张陆星火微信发来的照片。
说着要送早餐的陆星火一直没出现,却突然发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的陆星火用牙齿咬着自己短袖的下摆,跪在镜子前,露出一片紧实好看的腹肌,深黑的眼眸盯着镜子,仿佛能透过镜子直视安尧。
安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耳朵有些发烫。
他看了一眼,放下手机,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陆星火没等到安尧的回复,勾了下唇角,又拍了一张发过去。
照片前面的小圆圈转了转,最终变成了红色的感叹号。
安尧把陆星火拉黑了。
工作日有课的学生多,校园里应该能清净一些。
他先在陌大的校门口找了找感觉,拍了几张照片,这才走进去。
刚踏进校门,安尧就看到不远处,陆星火正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陆星火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安尧,立刻扬起手臂挥了挥,挥得幅度大了,扯到受伤的脚踝,疼得龇牙咧嘴,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还不忘冲安尧笑,笑得特别难看。
安尧视线落到陆星火的脚踝,一只脚的脚踝线条清晰好看,另一只却已经肿成了猪蹄。
陆星火看到安尧就开始加快步伐,拖着条残腿边走边蹦,来到安尧面前声音清亮地说:
“尧哥,你怎么来了?要开始工作了吗?怎么不联系我?”
当然不会联系你。
安尧心想,但是没说。
他还算客套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在这里?”
陆星火一指不远处的篮球场:
“我在那里打球,不小心崴了脚,打算过来买瓶水就回寝室。”
安尧身旁,陌大的校门口就有个小报刊亭,卖报纸、杂志也卖些矿泉水和饮料。
报刊亭的老板是名兼职的陌大学生,见两人看过来,就知道生意来了,立刻笑出一口大白牙,就等他们过去。
安尧点点头算是了解,路过陆星火往里走。
陆星火心里一急,探手去握安尧的手,刚运动完的陆星火,手心炙热带着潮气,突然将安尧的手蜷在掌心,像包了一团火,想忽视都难。
炙热的体温才阔别两个月,熟悉感还没从身体里彻底消退,抓着机会就想占据安尧的四肢百骸,提醒他属于他们之前的缠绵和荒唐。
安尧下意识的甩手,力道有些失控,陆星火本就一只脚踝受伤,这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一块石头上,不只擦破了皮,脚踝也是伤上加伤,看着还挺严重。
这下安尧是走不了了,他直接把摄像机塞进陆星火的怀里,蹲在他面前去捏陆星火的脚踝。
“感觉怎么样?伤没伤到骨头?我送你去医院?”
陆星火微微皱眉,疼痛又隐忍,看着可怜兮兮的。
他冲安尧摇头:
“没事,我经常打球,扭到脚踝是常事,养几天就好了。”
陆星火本人都说不用,安尧也不纠缠,起身打算去附近药店给他买点药。
这一起身,手机顺着休闲服宽大的口袋掉出来,正好砸进了陆星火怀里。
陆星火握着手机,坐在地上仰头看安尧:
“尧哥你去吧,我给你看着东西。”
安尧没多想,去找离得近的药店买了点绷带、喷雾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陆星火还坐在那里,被太阳晒得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换个地方坐着。
安尧脸色微沉,走过去把装药的塑料袋放进陆星火怀里,拿了自己的东西就想走,衣袖又被陆星火拽住了。
陆星火面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和不知所措,声音都小了些:
“尧哥……帮帮我,我有点站不起来了。”
两个人谈恋爱时,安尧都没见过这样的陆星火,示弱、讨好、小心翼翼,一声又一声的叫着“尧哥”,声音里全是依赖和信任。
安尧沉默半晌,还是扶着陆星火站了起来。
陆星火比安尧高不少,手臂自然抬起搭在安尧的肩膀上,从后面看就像是把安尧整个抱进怀里。
安尧刻意远离的热度如今直接将他笼罩,他神情平常,身体却尽可能和陆星火拉开距离。
距离刚刚拉远,陆星火一个踉跄,两个人又撞了满怀。
陆星火脸色有些红,不知是晒得还是疼的,他真诚的跟安尧道歉,眼睛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心虚。
“尧哥,麻烦你了。”
安尧低头去看陆星火的脚踝,似乎这一会儿肿得更严重了。
“你这样不行,还是要去医院。”
陆星火摇摇头:
“尧哥,你先去忙,我给我同学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去医务室。”
安尧想这样也行,就把陆星火放在报刊亭旁边的椅子上,自己转身往陌大走。
走了一半,安尧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
怎么会那么巧,他一进校门陆星火就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走出去一半的安尧又悄悄绕了回去,从另一边靠近小报刊亭,正好看到陆星火倚着报刊亭的桌子跟那小老板扯皮。
小老板递给陆星火一瓶水,伸出手道:
“一百。”
陆星火掏出一百块拍在小老板的手上:
“你可太黑了,让你帮忙递个消息就要一百。”
小老板笑嘻嘻的收好一百块,又说:
“嘁,告诉你啊,这次一百,下次可就两百了!”
安尧面色一黑,知道陆星火出现在他面前根本不是巧合。
他缓缓走了过去,冷声道:
“陆星火。”
陆星火后背一僵,半晌没敢回头。
小老板见事情败露,一缩脖子就藏到了小报刊亭里面。
安尧又走近几步:
“陆星火,转过来看着我。”
陆星火慢慢转身,眼神有些闪躲,最终低下头,一八八的大个子无措的像个小孩。
安尧心里其实没什么怒气,就是觉得他和陆星火已经分手了,没必要再这么牵扯不清。
“陆星火,以后别做这种没意义的事了。”
陆星火低着头,不看安尧,也没答应,现在倒倔起来了。
安尧也不等陆星火的答案,折腾这么一趟,他拍照的心情也没了,干脆直接离开了陌大。
等安尧的身影消失,小老板咻的站直身体,重新向陆星火伸出手:
“嘿,哥们,我这演技不错吧?再给一百!”
陆星火拧开矿泉水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看也不看小老板摊开的手掌心,只盯着安尧离开的方向,语气慢悠悠的:
“给什么给,演得跟王八似的,缩得倒快。”
小老板跟他犟了几句,又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说兄弟,你这让我给你看着大门,等他来了通知你,为什么还要特意演戏让人家知道啊?你这不是白忙活吗?”
陆星火将剩下的半瓶水一口气喝光,在太阳底下晒了那么久,他早就渴了。
空荡荡的水瓶子被准确的扔进垃圾桶,陆星火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不被知道的付出有什么意义?”
小老板砸吧砸吧嘴,对陆星火竖起大拇指:
“高啊,真高。”
他又看陆星火肿得越来越厉害的脚踝,问道:
“那你这脚踝是怎么回事?这回是碰巧了吧?”
陆星火回头,平静地看着小老板:
“不是啊,我故意踩空楼梯摔得。”
说完,陆星火一瘸一拐的走出校门,打车去了医院。
小老板接连目送安尧和陆星火离开,想着陆星火刚才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追人追到这份上,也不知这两个人谁比较倒霉。
安尧回到工作室,闷头扎进工作里,把工作室堆积的一些商业照片都给修完,已经是晚上了。
他开车回家,杨禹正在客厅看电视。
一见安尧进门,他就冲安尧喊:
“安尧,我饿了。”
安尧没心情管杨禹的伙食,掏出手机扔过去:
“要吃什么自己订外卖。”
杨禹也不生气,还顺便问了安尧:
“你吃什么?一起订了。”
安尧往卧室走:
“随便。”
他洗了个澡,出来就看到杨禹面色诡异地盯着他看。
安尧挑了下眉,不知道杨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杨禹移开视线,喝了口水,像是犹豫:
“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安尧一头雾水:
“什么坏事?”
杨禹指了下放在茶几上安尧的手机:
“我还以为你想跟那小孩儿撇清关系呢,现在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安尧一下子想到在陌大的时候,陆星火曾保管过他的手机。
他立刻拿起手机,划开屏幕就看到屏保是一张照片。
陆星火咬着衣服下摆,跪在镜子前露出腹肌的照片。
不仅是锁屏的屏保,桌面、聊天背景,全都是这张照片。
已经被安尧拉黑的陆星火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微信里,甚至还被设成了星标、加了聊天置顶。
安尧握紧手机,又突然松了力道,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深夜,重新成为安尧微信好友的陆星火很不消停,又给安尧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他用钢笔写得两个字“安尧”,字体苍劲有力、笔锋潇洒,一看就很用心。
陆星火问安尧:
“尧哥,我写得好看吗?”
安尧指尖悬停,犹豫片刻还是没再拉黑陆星火,但也没回复。
陆星火并没有继续骚扰安尧,安尧放心入睡,在午夜三点被一通视频电话吵醒。
他带着起床气接通了视频电话,正想去斥责陆星火,嘴巴张开却哑巴了一样。
不大不小的手机屏幕上,陆星火正跪在手机面前。
他一手撩开自己的衣服下摆,一手拿着记号笔在自己的腹肌上写字。
为了让安尧看清,他必须将字反写,导致两个字歪歪扭扭,一点都没有写在纸上的好看。
偏偏写字的人毫无自觉,落下歪斜的最后一笔,抬起头直视镜头,在不算亮的光线里冲安尧轻笑,声音低低沉沉像带着钩子:
“尧哥,我写得好看吗?”
“叮。”视频通话被挂断了。
陆星火满意的摸了摸腹肌上“安尧”这两个字,拿起手机又拨了过去。
毫不意外他刚加上的微信又被拉黑了。
陆星火想了想,又拨通了安尧的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一下,立刻断掉。
他的手机号也被安尧拉黑了。
陆星火扔了手机,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撩起衣服下摆,盯着那两个字:
“安尧……”
“我们慢慢来。”
逼近十一月,夜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安尧将陆星火的一切重新拉黑后,蒙上被子准备睡觉,睡是睡着了,只是很早就醒了。
醒来时天还蒙蒙亮,清晨里万籁俱静,从窗户看下去,街道上也没什么人。
安尧的头脑特别清醒,他突然想拍几张照片。
于是他来到清晨的陌大,在所有师生都沉睡的时刻到处乱走,拍着一切他认为美好的风景。
曦光下的陌大像个晨钟暮鼓的老人,迎来送往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这一早上安尧的状态特别好,拍下不少照片,再有两天,差不多就可以结束这次为陌大拍宣传纪念照的工作。
隔天,安尧在同样的时间来到陌大。
只是他刚下车,就看到捧着早餐坐在花坛边打瞌睡的陆星火。
陆星火一头碎发睡得乱七八糟,似乎来不及打理,怀里抱着一大包花样繁多的早餐,一条腿弯曲,一条腿伸直,伸直的那条腿脚踝依旧肿胀明显。
他睡得有点沉,根本没察觉到安尧来了。
安尧知道陆星火又是不知在哪里打听到了消息,特意大清早买了早餐来等他。
他走过去,蹲在陆星火面前,盯着他肿胀的脚踝看了看,突然伸手用力掐了下去。
还在打瞌睡的陆星火蓦地睁开双眼,微眯着看向安尧,眼神在清晨不算明亮的光晕里充满寒霜,看着还挺唬人。
只是在看清来人是安尧后,那双眼睛立刻睁圆了,星眸里浮现出点点开心。
“尧哥,你来了!”
安尧没躲也没走,顺势坐在了陆星火的旁边。
自两人分手后,安尧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主动坐在陆星火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