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殿下只需慢慢将自己的人培养起来,然后在紧要的位置上换上自己的人。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拿不到错处。”
南宫明赫闻言,沉声道:“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们要是一直不出错,那可如何是好?”
辰安冷笑道:“这广阳殿是殿下您的,您说谁犯了事那自然就犯了事,谁还真敢来深究不成。就是他们背后真正的主子,也不敢公然上门来讨要公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南宫明赫思索着点头,心中盘算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广阳殿大换血。
“明日尚宫局会送一批人来,这是父皇先前打好招呼的,背景干净也足够忠诚,但能力却不清楚。要劳烦大哥挑一挑,挑些得用的调教,以后好将他们换上去。”
“好。”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其间没有任何宫人沏茶送来。两人在门前等了两三个时辰,这才有稀稀落落的几人慢慢走来。
南宫明赫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沉得发黑的神色。待众人聚齐,又是半个时辰后了。
外面细碎的声音吵得南宫明赫有些心烦,他挥手扬声说道:“让他们进来。”
一群人稀稀落落的走入庭中,在石阶下站定。
待人都进来后才发觉这庭中所有出入口都被禁卫军把持着,无形间将他们包围在了其中。桑峻神色一遍,带着身后的三十九人跪地,高声道:“属下/奴婢拜见殿下。”
南宫明赫没让人起身,只让他们跪着问话,“桑总管,据本宫所知,这广阳殿并不大,半个时辰足够走个来回,怎么这一趟就走了两三个时辰?”
桑峻虽面露惶恐,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恭敬的意思,“属下见殿下并未规定时限,便让他们都做完了事才来拜见。”
这桑峻倒是会狡辩,一口咬定南宫明赫没设下时限,将他们这些个放在了无辜的位置上,反倒是他这个主子不通情理了。
见南宫明赫寒着脸,桑峻眸光一闪,对着他连连叩头,“请殿下恕罪。广阳殿的宫人们一心盼着殿下,都赶着想来参拜。但实在是身有要务,不好丢下便走,所以才晚了些时辰。都说殿下仁慈,还请宽恕则个吧......”
这话说完无疑是将南宫明赫高高架起,不好责罚他们。但这是南宫明赫到广阳殿下的第一个命令,这些人便拖拖拉拉这么几个时辰,明显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好叫他颜面扫地,威信全无。这要上传出去,不止这广阳殿难管,就是朝臣大概也会对他颇有微词。好狠的手段,他回来的第一日就给他送来这么一个大的见面礼,他若不回个礼,岂不是白费了这背后之人的心。
南宫明赫冷哼道:“这广阳殿不管宫务,自成一体。本宫没来之前,一没宫务,二无主子,哪来的要务,竟要两三个时辰才能做得完?”
“桑总管,你可得详细说一下,不然可真说不过去?”南宫明赫斜倚在楠木椅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桑峻也不惧,倒是理直气壮的仰着脖子,硬气的回答道:“既然殿下问起,那属下便给殿下汇报一下。方才殿下也说了,这广阳殿自成一体,这广阳殿要运转,三四十人的吃喝拉撒可不是说着玩的,每个人手里都有事,也不是成日里闲着。”
“好!说得好!”南宫明赫怒极反笑,“没想到桑总管还有如此口才,看来在这广阳殿里当个总管倒是埋没了你的才华。”
像是没看出南宫明赫的怒火一般,桑峻还接了一句,“当不得殿下如此夸赞。”
南宫明赫甩袖冷哼了一声,“桑总管说得在理,本宫也不好苛责。但现如今已是下午时分,一早上他们都在干什么?在睡觉?在扯闲天?本宫不信千秋殿一早没来广阳殿通报,本宫今日要回殿?还是说本宫这些年没在广阳殿,这殿内就是如此散漫。这广阳殿能有多大,一早上就能做完的事,竟拖到了晚膳时分。若这广阳殿是这般情状,那桑总管……本宫拿你何用?”
“殿下,属下这些年在广阳殿内勤勤恳恳,可不是您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抹灭得了的。”桑峻有所依凭,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认清形势。这些年在广阳殿内作威作福久了,总觉得他才是这儿的主子。却不想真正的主子回来了,他就是个狗奴才罢了。
南宫明赫不想再听他狡辩,袖手一挥,“来人,将他拖出去先打四十大板,再打入慎刑司。”
禁卫军可不是花架子,上来就先堵住了桑峻的嘴,而后将他绑了出去。
南宫明赫没让人走远行刑,而是就在庭外,那桃花树下,让这庭中的人都能清晰的听到那板子与皮肉亲密相接的声音,那痛苦的闷哼一阵阵的传入庭中,跪着的众人无一不是煞白了脸。
不论是真害怕,还是做个样子,皆是战战兢兢。
南宫明赫没让把人打死了,他可不想背上个残忍嗜杀的名头。目前来说,百官对他的印象都是温和知礼。自然不能因为这些杂物,因小失大。
待打完四十大板,禁卫军拖着人走远,南宫明赫才将视线投在殿中众人身上。
“桑峻无能,竟将这广阳殿治理得如此没有规矩。”南宫明赫褪去身上方才的冷厉,对着众人露出温和的笑意,“不过这不怪你们,本宫也不会再追究。不过既然本宫回来了,这广阳殿的规矩自然是要变变了。过两日本宫会再召集你们学习新规,若是犯了规矩,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闻言,本来以为今日少不了一顿责罚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南宫明赫见状,道:“如此,你们便下去,各在其位。哪里出了差错,本宫就会找哪位霉头,可记清了?”
“记清了。”众人齐声回答道。
没想到这明赫殿下不但没责罚他们,还将他们留下了。明明心里清楚他们的背景都不干净,想来还是过于稚嫩了,先前不过是抖抖威风罢了。主子吩咐的,看来还是有机会做到。
南宫明赫又给众人赏了些金锞子便让他们退下。
待众人离去后,南宫明赫走到方才行刑的地方,望着满树的桃花出神。
辰安将他带来的禁卫军安排了些下去监视那些宫人,余下的便护卫这广阳殿的安全。
辰安找到南宫明赫的时候,只看到单薄瘦弱的一人站在粉黛中,极是惹人怜惜。
风扬起,一连串咳嗽声自南宫明赫嘴角泻出。而后肩头一沉,有人给他披上了大氅。
虽是春暖花开之际,但夜幕降临也是寒气逼人。
“殿下,你身子畏寒。别贪凉,早些进去歇息吧。”辰安劝道。
南宫明赫道“无妨”,辰安轻叹了一声,伸手搭上南宫明赫瘦削的肩,不忍重握,只轻轻的将他带入了怀中。
南宫明赫也顺势靠在了他怀里,一如这些年都在这人身上汲取温暖,这是他最信任、最依赖的大哥。
辰安揽着怀里的人,面上是浓浓的关切与担忧,但心里却是无止境的自责。
当年一念之差给他下的药,影响他到了如今。
南宫明赫身体一直不好,南宫皇帝找来太医诊断后才得知他身体里有余毒未清,就算后来毒素都清掉了,但他的身体却极度畏寒,稍不留神便会染上风寒。这些年他一直习武,强身健体,这才没什么大碍。
对于南宫明赫身体里余毒的来处无人知晓,除了辰安。本来一开始他只是把南宫明赫当主上效忠,因着在南宫皇帝那里的承诺,他眼里心里有且只有而且必须只有明赫殿下一人。当一个人所有的思绪都被另一个人牵绊着时,许多东西就在这十来年的时间里慢慢变了。更何况褪去了青涩懵懂的南宫明赫,那张脸以及经年来在南宫皇帝身边浸染出来的通身的气势,不论男女都无法不被他吸引。
这些年辰安一面愧疚与自责,一面又阻止不及的将自己陷入了进去。
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眼前这人......
辰安拥着南宫明赫进了主殿,又给两人都倒了杯热茶。南宫明赫还未来得及喝,辰安倒是先尝了一口,但入口后神色一变,伸手急速的打掉了南宫明赫手里的茶杯,“有毒......”
第九章 杀机
而后辰安伸出两指在身上点了几下,疾步出门将毒逼了出来,他在外面呕了半晌方才进入殿内。
“如何?”南宫明赫望着辰安满脸的担忧。
“好在只喝了一口,都吐出来了。”辰安脸色有些许苍白,但在触及到南宫明赫担忧的眸光后,又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谨慎了一日,却在这时差点栽了跟头。”南宫明赫皱眉道,语气中不是怪罪辰安,而是带了几分自责在其中。
他一直知道这条路艰难,若只有他一人,他怎么都可以,但他有辰安。他不想辰安因为他而遭遇不测,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辰安猜到了南宫明赫心中所想,宽慰道:“这本是属下应该警惕的,倒让殿下受惊了。”
辰安说着上前将手搭在南宫明赫肩上,轻轻的拍了拍以作安抚。而后他又把殿中各处都检查了一遍,除了在被褥里发现了几根银针,其余的没有任何异常。
辰安将床上的被褥及枕头又换了一套新的,这才走到南宫明赫身边,道:“殿中都检查过了,殿下可以放心休息。我去给你烧些热水来,喝点热茶,泡泡脚。”
南宫明赫拉住辰安的手,仰头道:“大哥,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吧。”
辰安伸手揉了揉南宫明赫的头,“我不累,我让人烧点热水来,你还是沐浴解乏后再睡。”手滑到南宫明赫颊边,冰凉一片,“身子还这么凉。”
说完辰安便端起桌上的茶具出了门去。
南宫明赫最终在辰安的督促下沐浴后又泡了个脚,一杯热茶下肚后才躺到了床上去。
南宫皇帝在宣德殿是给辰安过了明路的,他领着禁军副统领的职,护的却是广阳殿。他住广阳殿中近距离保护南宫明赫,不像是侍卫,更像是广阳殿中的大总管。
广阳殿的后庭里是亭台楼阁、蜿蜒水榭,比前庭那个只有方寸的小桃林美多了。南宫明赫坐在窗边望着池边挥舞着剑的男人,他与身后潺潺流水的小瀑布自成一幅画。
辰安的剑招狠厉,步步杀机。但在南宫明赫看来却是赏心悦目,他的大哥就该是这般意气风发。
殊不知他二人这般远远看来更像是一幅画。一人一身白衣在池边练武,利剑淌水而过掀起一阵水花。而窗内那人一身玄袍撑头望着窗外的人,手里握着的书卷似乎并未翻动一页。
南宫明赫看着辰安,思绪却是飘远了。
“你真一点没怀疑过他?你为何最后走进宣德殿,你身上的毒,你都从未疑心过?”这是南宫皇帝对他说过的话,这是让他警惕辰安。但这些年来辰安如何对他他是能感受到的,但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大哥,接招。”南宫明赫放下书卷,从窗口飞身而起,抽出腰间的软剑,直逼辰安的命门。
辰安迅速转身应对,却顾及着南宫明赫一直没出招。但南宫明赫却没有任何要放过他的意思,一柄软剑使得出神入化,让辰安躲闪不及,终逼得他使出了剑招。
两人在庭中你来我往,水花落叶漫天飞舞。眼看就要伤到南宫明赫,辰安立马收了剑势,却给了南宫明赫机会,直把他逼到宫墙上,剑尖离他的咽喉仅有一寸。
“大哥,你输了。”南宫明赫深深的看了辰安一眼,收了剑。
辰安站直了身子,捡起地上的剑回道:“还是殿下技高一筹,我输得心服口服。”
“撒谎。”南宫明赫也不知怒气从何而起,揪着辰安的衣领就将他抵在了宫墙上。朱红的宫墙衬得一身白衣的辰安神清目秀,眉清目朗,“方才你明明可以赢的,但是你迟疑了放弃了。为何?”
辰安抬眼看向南宫明赫,启唇道:“因为对手是你。”
所以我无法伤你。
南宫明赫闻言抿紧了唇,许久才道:“大哥,刀剑无眼。无论对手是谁,切忌心软。”
说完就放开了辰安的衣领,将软剑收入腰间,抬步离去。
辰安望着南宫明赫离去的背影,抬手轻轻覆上胸口,心跳如擂鼓。方才南宫明赫将他抵在宫墙上时他在想什么,他差一点点就......还好,他未曾发现。
......
黑夜如墨,没有星星月亮的夜晚黑得如同下一秒就会有墨汁溢出。
如此深夜,整个吏部却是灯火通明。
红烛摇曳生辉,照在身上却无半分暖意。堂内寂静无声,却蔓延着不安与慌乱。
“殿下,您看这事该如何处理?”考功郎中孙集望着南宫明赫,似乎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南宫明赫冷声道:“自然是该怎么办怎么办。”
虽说三年一度的会试是朝中大事,但吏部向来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只照着展开便是。但今岁却出了问题,准确的说,是南宫明赫接手这事后才出的问题,试题泄露。虽说在考试前就发现了,没引发重大的后果,但这事说大也大,至少不是一个考功郎中按得住的。
南宫明赫作为协理,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南宫明赫说完便缓了神色,方才乍然听到这么一件大事,他亦是心绪如麻。渐渐冷静下来后,也清明了不少,“将接触过这试题的人全都监管起来,包括那几名考生。明日孙大人你与本宫一同面圣,与陛下说明情况,再求一道试题。求得的试题一分为二,一半放于你处,一半本宫收着,到会试那日再一同公布试题。”
“康大人,您看如此可妥当?”
南宫明赫将视线从孙集的身上挪向坐在一旁未发一语的吏部尚书康正信,康正信闻言沉思片刻道:“殿下此举甚妥,只是还不确定这试题是否仅有那名考生阅览过,还得进一步查明,以免有所疏漏。”
“那就要劳烦康大人了。”南宫明赫起身对着康正信躬身拱手说道。
康正信见状忙站直侧过身,没受南宫明赫的全礼,“殿下客气。事不宜迟,那臣就先行一步。”
“康大人请。”
康正信走时还深深的看了一眼躬身站在堂中的孙集,孙集待康正信走后才捏着袖口将额角的冷汗拭去。
南宫明赫走到孙集身前,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孙大人稍安,试题没有从你手里泄露,而你还及时发现了。最多一个监管不力,不用太过忧心。”
“谢殿下。”孙集望着南宫明赫满脸的感激,南宫明赫有拍了拍他,而后迈步离去。
孙集话里有两个意思,一个是谢南宫明赫方才的宽慰,另一个当然是谢南宫明赫将发现试题泄露的功劳放在了他身上。这事本就是南宫明赫的未雨绸缪,哪想还真泄了题。也因为南宫明赫当时的多此一举,才及时的发现了试题被泄。
孙集望着南宫明赫的背影,心中感叹,明赫殿下看似年少,做事却老成。处理起事来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错处。
南宫明赫走出门去,正有一人提着宫灯守在吏部大门外。一人一灯,在无边的黑夜里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南宫明赫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大哥。”
见到等了一夜的人,辰安跨步迎了上去。他将宫灯置于一旁,抖开挂在臂间的大氅给来人披上,“见你许久没回,便寻了过来。”望着南宫明赫尚未舒展的神色,低声问:“怎么了?”
南宫明赫待辰安给他整理好披在身上的大氅,俯身拾起地上的宫灯握在掌中,另一只手攥着辰安的袖口朝前走去,“边走边说。”
南宫明赫将试题泄密一事告诉辰安后,见他面露忧色,不由说道:“这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不过大哥不用担心,我能解决。”
“可是......”辰安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南宫明赫晃了两下手臂,“大哥,相信我,好吗?”
南宫明赫望着辰安的眼睛里映着点点灯光,璀璨绚丽,一时让辰安晃了神,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我信你。”
南宫明赫满意的笑了起来,连眉间都染了笑意。他攥着辰安袖口的手慢慢的滑到了辰安的手心里。辰安自然的握住那只冰凉的手,用他的体温去温暖他。
两人继续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手中的宫灯照耀着这寂静的黑夜。不知从何时起,南宫明赫已经比辰安高出了一截。
......
南宫明赫带着孙集在南宫皇帝那里求到了新的试题,但免不了的受了一顿呵斥。就像南宫明赫所说的那样,孙集因为监管不力被罚了一年俸禄,南宫明赫自然也受到了同样的惩罚。并且两人必须保证接下来的会试没有任何意外的发生,这让南宫明赫在接下来的月余里全神倾注。
会试终于如期完成,其间再没有任何的错漏,只是先前因泄题留下的一摊子事却还未来得及处理。
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斜斜射|入廊庑之中。南宫明赫坐在亭中,碧水环绕。他一半的身体陷在阳光里,一半隐身在阴影里。
他丢食池中,鱼儿跃水而出,抢食着那分摊不均的吃食。总有饱腹鼓胀了肚子的,也有一点也未沾到的。这段时间比起吏部,广阳殿里的事似乎更为棘手,他住进广阳殿后已经遭受了数次毒杀,几次暗杀,一次比一次让人防不胜防。搜查过无数次的主殿,依然会有毒针。辰安才查验过的吃食,依旧有毒。殿内的香,看似无毒,点燃后便是剧毒......
不过这也是南宫明赫的一个机会,每查出来一次,他就换一个人。如今这广阳殿里的宫人已经换了差不多了,但近几次暗杀及下毒的手段愈发狠毒,看来他已经无限接近核心了。
南宫明赫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痛,想来是前几日的风寒还未好全。熟悉的味道袭来,尚带体温的衣衫落在肩上。南宫明赫仰头便落入了温暖的眼湖中,“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辰安阻止了南宫明赫要退下衣衫的手,“披上吧,方才听你咳了。风寒没好全,别晒太阳,容易复发。”
辰安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责怪,但听在南宫明赫耳里,却是如此窝心,“听大哥的,回吧。”
南宫明赫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衫,起身朝室内走去,辰安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谈起这几次的暗杀与毒杀,辰安又是满脸的担忧。原以为皇上有心扶持殿下,就不会让南宫楚河稳坐太子之位上。但后来南宫皇帝像是忘记了这事一般,竟一点也未对南宫楚河下手。
南宫明赫瞧见辰安的神色,知他心里所想,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父皇是怕我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留下南宫楚河磨练我,这也是好事。大哥,不必过于烦忧?况且南宫楚河后面还有楚家,想要动他不是那么容易,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
“我只是担心你。”辰安喃声道。
南宫明赫坐在木椅上,笑着拉过辰安,搂上他劲瘦的腰肢,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感受着辰安的心跳。辰安身上的气息总能让他安心,尤其是那心跳声。但不知为何,好几次辰安的心跳都不如从前那般稳重,变得紊乱起来。
“大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南宫明赫自辰安怀里抬头,看向他。
辰安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只回答道:“没有。”
得到了答案,南宫明赫安心了不少,但还是说,“下次太医来请平安脉,也请他给你看一看。”
“好。”辰安一向不会拒绝南宫明赫的好意,“吏部那边可还烦心?”
这些时日辰安都盯着广阳殿,倒是还么来得及问南宫明赫吏部那头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南宫明赫叹道:“比起这广阳殿的危机重重,吏部那边倒是得心应手些。”
“是属下无能。”辰安闻言,只觉眼前瘦弱的少年却身扛如此多的担子,而他却一点都没帮上忙。广阳殿的事本该他一个人就可以解决的,却劳得殿下也烦忧。
南宫明赫捏着辰安的指尖,轻叹道:“大哥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们的敌人太厉害。南宫楚河能在太子位上安稳的坐到现在,绝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在宫中多年,积威甚重,我若想在他手里分杯羹就得反其道而行之。他平日里骄横跋扈、心高气傲,那我就要谦恭仁厚、平易近人。吏部,假以时日,必是本宫的囊中之物。只是不知道,除了刑部,南宫楚河手里到底握了几张底牌。”
“但南宫楚河确实有嚣张的本钱......”辰安轻声喃道。
南宫明赫闻言,从辰安怀里退了出来,拉了一张椅子到身旁,示意辰安坐下说话。辰安顺从的坐下,但手一直在南宫明赫的掌心里。南宫明赫同他单独在一起时,总是喜欢捏他的指尖,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习惯辰安一直都是由着他的。
辰安坐下后继续说道:“不说他身后的楚家,就拿南宫楚河自身来谈:据属下了解,在殿下您之前,朝堂内外,上下百官皆认为他会最后登上那个位置。他御下极严,有一套自己的手段,做事皆令人心悦诚服。若不是太过心急,惹得陛下的忌惮,想来他是一定能走到最后的。这就说明,他于能力私德上并无有亏,反而极得百官拥护。只是为人冷傲了些,惹得许多人不喜罢了。”
南宫明赫心里也知道,相比南宫楚河,他少了几十年的根基,很多东西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而立马改变。在大部分人心中,自然还是认为太子殿下南宫楚河会是下一任帝王。而他南宫明赫,不过是其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改变不了什么局势。是以,将他放在眼里的不多。南宫楚河想要除他很正常,因为实在是碍着他的眼了。
柔和的阳光从窗口涌入,洒在少年的身上让他笼罩上了一层光晕。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浓密的睫毛微微翘起,一双清澈的眼眸闪着光彩。
辰安身子挪了挪,巧妙的将阳光挡住,将他的影子覆在南宫明赫身上,似乎就将他拥入了怀中。南宫明赫每次靠在他怀里都只是将他当做了可以依靠的兄长,而辰安心里清楚,他越来越不满足于此,他想要得更多了。
辰安伸手想要抚平南宫明赫脸上的忧虑,“别怕,我陪着你。”他的手落在他脸侧,抚着指腹下光滑的皮肤,“再熬一熬,待到你在政事上展露锋芒,待到他们看到陛下对你毫不掩饰的宠爱,待到咱们站稳了脚跟,事情就不会如此难办了。”
南宫明赫抬手覆在辰安落在他脸侧的手上,望着辰安,眼里是坚定的信任与完全的依恋,“大哥,还好有你。”
这一路走来,若不是眼前这人一直不离不弃的守在他身边,他如何能坚持到现在。
......
“时辰还早,不若我们出趟宫。”南宫明赫突然提议道。
第十章 拜访
辰安闻言惊疑不定,“殿下想去哪儿?”虽说现如今南宫明赫已经入朝,出宫也是允许的,但南宫明赫突然这么说,他也拿不准这是要出宫游玩还是因为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