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客/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by俺大爷

作者:俺大爷  录入:03-05

“与普通的石榴不同,这种石榴外形异常浑圆,就跟拿钉绳画的圆似的,功效也极其特殊——”
“若是女子吃了多子石榴,则会一胎变多胎;男子若是吃了,就能生。”
听到这儿,众人都惊呆了,就连一直默不作声的陈飘飘都没忍住,喊了出来:“怎么可能?!”
齐归笑着说:“哎我说了你们又不信。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还有的是玄妙的植物呢!”
他看向周围弟子脸上精彩的表情,继续说:“还有一种草,叫‘一心香叶’,一丛丛长的,远看就像韭菜苗,但近看就会发现每一叶都是顶端分叉,分出两枝来。”
柳下惠子惊叹着摇头:“竟还有这种草?”
齐归点点头,“这种草可以入药,是‘断尘散’最重要的一味药。不过药王谷现在没了,一心香叶也都没啦。”
“断尘散?”
齐释青蓦地发问。
众人静了静,大多都不明所以地望着玄陵少主。
只有玄十缓缓皱起眉头,犹疑地说:“我有印象在古籍里见过,断尘散是一种只存在于神话中的药,药方极其复杂,若是吃了,就忘尽前缘,此生绝情。”
玄十越说越觉得不靠谱,笑着道:“这可是上古故事里,神仙受了情伤吃的药,肯定不是小归说的那种哈哈哈——”
却见齐归笑眯眯地说:“是的喔。”

玄十的表情活像是被人往嘴里塞了爆竹再捏上了嘴。
以齐归为中心,方圆几丈内静得都能听到风声。就连齐释青都难掩讶异,一张脸虽然板着,目光却一错不错地盯着齐归——若非今日有人问起,恐怕齐归永远不会讲起药王谷里的事。
一直以来,齐释青都担心勾起齐归的难过,鲜少提起药王谷;可现在看齐归神采飞扬地给众人讲起他原来的家,齐释青便反思起自己是否对齐归保护过度了,明明齐归不会那么伤心的。
瞧着齐归得意的小模样,齐释青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在别人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嘴角再度绷直。
齐归啜了一口茶,拿腔拿调地说:“所谓‘断尘散’呢,确实如同古籍所说,非常玄妙。它的功效主要有两条,一来是忘记此生挚爱,二来是从此断情绝爱。”
看着大家被唬住、又将信将疑的表情,齐归响亮地一咂嘴:“不过药方也不像传说里那么复杂啦。”
“其实‘断尘散’的药方整体与治疗风寒的药方很像,除了两味药,其余的可以说一模一样。”
玄十终于不再愕然,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除了一心香叶,还有一味药是什么?”
齐归抿了抿唇,环顾了圈听众,用气声说:“自己的心头血——”
“嘶——”有几个弟子很响地倒抽一口气。
陈飘飘忍不住叫道:“这也太可怕了!万一有人要害我,岂不是抓了我取心头血,做成断尘散让我灌下去,我这辈子就孤独终老了?!”
齐归有点想笑地看着她,说:“你不要害怕呀,药王谷都没了,又哪来的一心香叶?做不成断尘散的。”
陈飘飘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十笑着接话:“若真是要害人,都能把人抓了取心头血了,取你性命也绝非难事。”
“非也。”柳下惠子摇摇头,“有时候比起杀人,让人活着忘记此生挚爱、并且往后余生再不会爱上任何人,这种彻底的无法挽回比死了更残忍。”
众人因柳下惠子的一席话陷入沉默。
齐归眨巴着大眼睛,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于是歪着头说:“哎呀,也别总想着被人害嘛!这个……心头血这味药呢,是断尘散最后一个步骤,也就是说,总是有反悔的机会的!”
他挨个看着他的听众,兴致勃勃地说:“往好处想,这还能防止别人误食呢!比如加了你的心头血,肯定就不能用来害我了呀哈哈哈——”
齐释青:“……”
玄十:“……”
陈飘飘:“……”
只有柳下惠子笑得前仰后合,慈爱又温柔地看着齐归,就差上手摸他的头了:“小归真可爱啊——”
众弟子:“……”
只要有一个捧哏,齐归就能很快乐地继续逗唱。他冲柳下惠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表达了他的敬意,接着又端起了说书人的范,一板一眼道:“说了这么多,众道友不必忧心。药王谷已毁,其中无数珍惜草木在此间已不复存在,所以以它们入药的药方均无需忧心。”
齐释青仔细地看着齐归,确认从他脸上没有读出一丝难过,终于彻底放心。
樱花树下,年轻的仙门弟子围坐,空气里洋溢着青春。
齐归压低了声音,眼睛放着光:“若诸位仍有兴趣,我还有好多上古奇方可与诸位分享——”
立刻有人捧场:“好啊好啊!”
齐归矜持地仰着脖子,清了清嗓子,道:“下面这个方子,可以让人起死回生,里面所用的三味药也是只有药王谷才有,分别是……”
等到启程返回的时候,众人都意犹未尽,尤其是齐归,穿得也鲜嫩,脸蛋也漂亮,像一个不舍得离开樱花林的小花精。
陈飘飘屡次想要找齐释青单独说话,但一整天下来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契机。看着齐释青和齐归亲密无间的样子,陈飘飘低落下来——越看得清楚齐少主是如何照顾他弟弟的、如何当少主的,她越是无法收回自己对他的仰慕之情。然而陈飘飘生性不是能服输的,她盯着夕阳下马背上的齐释青和齐归,告诫自己此事要从长计议。
回到玄陵门,齐归谢过掌门,就跟着齐释青回了玄君衙。
站在院外仰头望着“玄君衙”的牌匾,齐归咧嘴笑了出来。
“回家啦。”他小声说了一句,然后跳进了门槛,掠过院内种的两棵桃树,一阵风似地冲进自己的屋子。
齐释青在院里收拾晚饭,不待喊齐归出来,就见那穿着鹅黄小袍的人蹦跳着走出来,双手还背在后面。
一看这样子,齐释青就知道齐归又想搞点什么,便把手里的碗筷放下,好整以暇地看着齐归。
齐归有点扭捏地走过来,笑得嘿嘿的,站到齐释青跟前才停下,不好意思了一阵才把两只手伸出来——
是一幅画。
“给哥哥的!”齐归脸都红了。
齐释青惊讶地接过,展开一看,竟然画的是玄陵门。
有五行宫、极清大道、善念堂、藏宝阁、机关塔、后山……
每一处建筑都惟妙惟肖,却并没有处于该在的位置上,统统都围绕一个中心——
玄君衙。
玄君衙的牌匾、院子、小桌、屋子、后厨——每一件都描摹得那样精细,而桃花树下,还画了两个小人。
虽然这两个小人很小很小,连脸都画不全,但齐释青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和齐归。
齐归小声说:“我本来没有生辰的,是哥哥把我带回来,我才有的家。总之……我画得也不好,画了好几天也就画成这样了,想送给哥哥。”
齐释青久久注视着手中的这幅画,齐归说在耳边的“家”的字眼像是有一只蝴蝶飞过,吻了一下他的耳朵。等他抬头看向齐归,却发现齐归竟然一双耳朵都红了。
齐释青把齐归的画作放在桌上,拿筷子当镇纸压住。
“过来。”他说,并张开怀抱。
齐归在原地呆了一瞬,下一刻,就兴奋地叫了一声,张开胳膊直冲过去。
用力的拥抱。
齐归脸颊发烫,闷在齐释青胸前说:“是大师兄教我画的喔。”
闷笑从头顶传来:“我竟然不知道……大师兄会画画?”
齐归点头:“会的。大师兄画得可好了。二长老告诉我的。”
抱住齐归的胸腔颤动不止。
过了片刻,齐归的双手被拿下来,手心里塞了一个漂亮的乌木小盒子。
“打开看看。”齐释青说。
齐归小心翼翼地把盒盖打开,惊叹道:“哇,哥哥,这些针……”
齐释青笑着说:“银针不值钱,就是给你练习用的。盒子值钱。”
盒子是乌木材质,且是齐释青亲手刻的。
“内力提升不在一时,不可急于求成。”齐释青低头看他,在夜幕里的双眸格外温柔。
“你既在家里,”齐释青停顿了下,唇角弧度深了些,“就更不必急。从银针到下一格暗器,得修炼个几年,慢慢来。”
齐归紧紧攥住乌木小盒,再度抱住齐释青。
他感到哥哥好像在他头顶停留了一瞬,然后听见哥哥说:“生辰快乐。”
作者有话说:
请几天假,俺需要理一理剧情然后存下稿,狗血预备——

“家”是一个迷人的字眼,对于没有它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齐归十岁时就从药王谷来到了玄陵门;十一岁时被玄陵掌门收养,正式成为小齐公子;十二岁开始上学修炼;在十四岁生辰那天,他对齐释青说玄陵门是他的家。
在齐归心里,“家”的定义很小:最大不超过玄陵门,最确切就是玄君衙。
在齐释青的纵容和偏爱下,齐归一直保持着从药王谷出来时的天真烂漫,并且相信“家”是恒久不变的。对于情情爱爱,齐归好像懂,也好像不懂,若有人提起类似的话题,齐归一定会兴致勃勃地叭叭着小嘴参与,但这种事也仅仅是说过就忘,齐归从来没细想过——他觉得他跟哥哥感情好、对哥哥的喜欢都是正常的——又或者说,他从未真正意识到,他有多喜欢他哥哥。
在齐归十五岁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他对齐释青的喜欢不是对兄长的那种喜欢。
那会儿他正跟着齐释青在银珠村游历——玄陵弟子年满十七均要外出游历一年,齐释青本不该带他,齐归却胆大包天地跟了出来。
他在银珠村的一个烟花之地,从一个妓子口中,知道了男人之间若是产生情愫,就是断袖。
他是断袖。
可他哥哥不是。
非但不是,齐释青对于别人说他们之间有任何私情恶心到了极点——在千金楼里,纨绔流氓林与暮出言不逊,被他一戟吓尿;阴暗的小巷子里,盗刀岛掌门赵铁牛说他们兄弟二人是断袖,直接被齐释青剁了一只手。
如何能不恶心呢?断袖已经够腌臢了,更何况他们还是兄弟。
罪加一等。
齐归彻底清醒过来,而后变得怯懦。他不敢让哥哥知道自己对他竟然产生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只好从银珠村逃走。
逃走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玄陵门其实并不是他的家。
“家”应该是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展示所有自己的缺陷和阴暗并一头躲进去的地方,应该是他的避难所和靠山。
可对于抚养他长大的玄陵门,他却只感到羞愧,羞愧得无法再抬起头来,无地自容。
他愧对掌门、长老,更愧对少主。他甚至无法再堂堂正正地喊齐释青“哥哥”。他甚至希望玄陵门不是他的家。如果他跟玄陵门没有关系,好像就可以减轻一些罪孽。
但齐归无法对任何人讲出他的下作心思,除了回玄陵门领罚,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齐归领了数份责罚:肆无忌惮擅离玄陵门、欺骗掌门长老以及当值师兄,在外数月不归,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按理来说,这些当罚的就差不多了。
但齐归却对二长老说:“弟子也替少主领罚。少主无意带我外出游历,是弟子不懂事硬要跟着。此外,弟子心不静,疏于修炼,内力功法均有退步,还擅入烟花之地,乱了道心。”
齐归声音平静,话语掷地有声。善念堂众人静立于无一殿,鸦雀无声。
依主长老沉默许久,对跪在地上的齐归道:“你擅离玄陵门三月,本来当罚你在无一殿思过三月,若你执意替少主领罚、再加上疏于修炼、误入歧途之过,就再追加两个月罢。”
齐归安静地俯身叩拜领罚。他知道二长老虽然说着公正严明,实际上仍然舍不得罚他。
玄十等一干善念堂弟子注视着两尊神像下齐归的身影,心里纳罕至极。
明明只是离开了玄陵门三个月,可齐归一直以来天真烂漫的笑容消失了,而且恪守礼仪,一板一眼,提到少主的时候也再也不说“哥哥”。
好像齐归在三个月的时间里突然长大,原来那个撒娇卖乖、粘齐释青粘到不行的小孩不见了。
玄十有一回来无一殿看他,旁敲侧击地问:“是少主跟你吵架了吗?”
——肯定是跟少主闹矛盾了,才回来的。
齐归摇头。“没有,是我意识到自己太不懂事,才回来的。”
玄十震惊不已,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肯定是闹别扭了!而且别扭还不小!以前小归再怎么顽皮,少主也从来没说过他一个“不”字!这问题可大了!
玄十把话带回去,玄一和玄廿也吃了一惊。gzh盗文死翘翘
纵使玄一这个铁面大师兄说齐归没规矩说了好几年,听到齐归说自己不懂事,他苦大仇深的眉毛夹得更紧了。
而玄廿则好脾气地把齐归当时用计离开玄陵门、声东击西的书妍的小鞭子拿了出来,还给他。
“书妍既把它送给你,你就好好收着,不要再随便给人了。”
齐归怔忡地接过这柄小鞭子,望着玄廿,眼圈有些发红。
他曾经见过玄廿在和书妍分手之后,在无一殿形销骨立,那时他并不能感同身受,可如今他知道已经体会到要把这样的感情埋在心底是怎样的痛苦——
“玄廿师兄……”
齐归可怜巴巴地看着玄廿,声音很小,带上了微不可查的哭腔。
玄廿看着这跟小狗一样的眼神,没忍住笑了出来,心道没事没事,还是那个小归,不知道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就安慰道:“五个月很快的,别难过了哈。”
齐归紧紧抿着嘴,不吭声了。
等五个月期满,齐归却仍然跪在善念堂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
就连玄陵掌门齐冠都看不下去,过来劝齐归:“小归,你这是何必?你领的罚都罚完了,还跪在这里干嘛?”
齐归却说:“我知道二长老罚我五个月,其实是心慈手软。我自知犯下过错不止于此,应当继续受罚。”
整整一百五十天,他对哥哥的喜欢依旧没有消减。齐归如今完全明白为何玄廿师兄当年会说书妍是他的心魔——对齐归来说,齐释青不是心魔,可他对于少主的爱慕却是。
无一殿的两尊神像巨大雄伟,可齐归跪在那里,却无心体悟自己的渺小,只是无助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覆水难收。
或许只是时间太短。
五个月的思过如何能抵消经年的暗生情愫。他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哥哥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或者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喜欢哥哥。
齐归自忖在这份大逆不道的感情完全消灭之前,无颜离开善念堂、按从前的嬉笑面容面对玄陵门众人,于是他就继续跪在那里。
这一跪,就跪了二百四十六天。
齐归在不见天日的无一殿跪过了春夏秋冬。
这日,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玄陵门淹没在大雪中,静得吓人。
齐归闭目入定,指尖冰凉。他面容平静,唇边却勾着一个极浅的微笑。
“好像我跟着哥哥溜出玄陵门的那天。”他想。
思过的这些日子,思念却没有停止,回忆愈发清晰。那日是如何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身上,把行李都藏进哥哥的行李,又如何骗过当值的玄廿师兄溜出的玄陵门,全都历历在目。
他甚至还能体会到那天一团落雪砸中他厚厚的帽子的重量。
齐归睫毛翕动,牙关咬紧。
为何还是这样……
别想了……
别想了……
清心咒不管用,冷泉也不管用,盯着两尊神像也不管用——齐归一时魇住,呼吸虽然均匀,可是指甲已经陷进了掌心。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远方响起。
那人踏雪而来,步伐稳重,一步一步,由远及近。
齐归依旧闭着眼睛。他以为又是玄十师兄来劝自己别跪了。
可来人却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他面前,站定。
齐归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齐释青一身黑色道袍,面容冷峻,发丝微湿,因为落雪的缘故。
记忆和现实重合,齐归蓦地睁大眼睛,仿佛刻在骨子里的反应,“哥哥”这一声就要脱口而出。
但声音却没能冲出喉咙。
齐归跪在地上仰视着他的哥哥,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俯下身,就如同所有玄陵弟子见到少主应该行的礼一样,低声说:“恭迎少主。”

少主回玄陵门给齐归带来的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不再在善念堂跪着思过了。
除此以外,齐归好像真的长大了一样,行事举止沉稳了许多,纵然性子依旧是活泼的,但也不再像原来那样自由自在——
他再也不缠着少主了。
就连称呼也彻底改了。
作为当事人的齐释青对此一句话未说,但玄陵门的师兄们着实适应了一段时间。
毕竟原来的小归几乎像个会说“哥哥”的人形挂件,少主去哪他就去哪;可现在齐归越发独立,做什么都一个人,几乎不与少主在一处。
不过时间一长,所有人也都习惯了——即使是亲兄弟也没有一辈子都黏糊的,兄弟间不就是这么回事嘛!
小归终于长大啦!
促使玄陵门众人将齐归视为一个大人、或者说大孩子,不仅是因为齐归自己做出了改变,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蓬莱仙岛愈发不太平了——在愈加频繁的邪神异动面前,即使是再幼稚的孩子也得变得成熟。
玄陵掌门和长老开会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越来越频繁,不断有蓬莱各仙门来访,与玄陵门商议,少主齐释青则被派到各个地方做事,有时会带上很多玄陵弟子,回来的时候身上可能还有伤。
齐归看在眼里,但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他没有罗盘,打斗的本事低得吓人,唯一的武器就是暗器,目前还在练银针,内力始终没有大的突破。
有一回他听玄十师兄跟二长老梳理蓬莱仙岛上的邪神异动——
“邪神异动开始大幅增加始于五年前,药王谷边上出现了近二十年来最大的地葬魇,紧接着药王谷被红莲业火所焚。原大长老弟子玄九为藏匿在玄陵门里的堕仙,他所持的邪神之物,一只火折子,被归元阵所灭。”
“此后,邪神异动不仅局限在蓬莱岛西,开始在蓬莱岛全境频发。蓬莱岛中数十名童子起乩,而靠近蓬莱岛东的榴莲园里出现了无头尸林,斧福府前去探查,却只能得出非人所做的结论。”
“在那一年后,邪神之力侵扰玄陵门,藏宝阁佛过铃黑就是明证,当日方倾碑碎了,藏宝阁内许多法器失镇,玄廿遇上诡断卦。”
“再往后,虽然玄陵门没再出现什么异事,但少主外出游历一年,在银珠村收集了各处消息,整个蓬莱仙岛都不太平,以蓬莱岛中为甚,失踪、惨死、起乩、夺魂……一个月内就会发生十数次,老百姓人人自危。”
二长老的居室里下了禁制,只有玄十和齐归在这里,说话很安全。
齐归安静地听着玄十师兄跟二长老对这些事的分析,心里想着:“一切可能真的是从我离开药王谷开始的。”
古香古色的房间里只有煮茶的声音。二长老神情凝重,过了很久,慢慢道:“在玄陵门发生的这些事,你有什么想法么?”
玄十也静了片刻,道:“玄陵门真正出现过的堕仙,只有玄九一个,已经被正法。除此以外,并没有证据表明门内弟子有鬼,很可能有法力高强的堕仙闯入玄陵门,在藏宝阁犯事。”
依主长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过了半晌,问:“为何是藏宝阁?”
玄十陷入思索。
“染料和洗剂。”齐归忽然说。
二长老和玄十都看向他。
齐归睁大眼睛,认真道:“三长老不拘一格,藏宝阁内的诸多宝物都胡乱摆放,这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邪神之力第一次来藏宝阁的时候,就毁了方倾碑,就是为了让藏宝阁内的物品少一道禁制,方便日后动手;而且还专挑多财长老首徒玄廿师兄当值的晚上来,留下诡断卦,让玄廿师兄心神不宁,惧怕自己以后会行差走偏。”
依主长老眼神一凛,猛然想起多财第一次来给自己说有东西丢了——藏宝阁里的法器染料和洗剂少了——就是在方倾碑毁了之后,掌门让他把藏宝阁的东西理清,该加禁制的重新加禁制,这才发现的。
齐归继续说:“长老肯定还记得两年前,蓬莱各仙门弟子来访学时,死在藏宝阁外的湖上,被认定是触发机关而死的武雅。”
依主长老微微俯视齐归,一直紧绷的唇角扬起欣慰的弧度。
两年前,齐归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如今已经能做出严谨地推断了。
只听齐归不紧不慢道:“武雅死的那天,有许多巧合。”
“那日当值的偏偏是玄廿师兄,而正巧因为书妍道友的缘故疏忽,没有留意湖面。而那日我们玩捉迷藏,发现多财长老放置法器染料和洗剂的地窖是开着的,说明早就有人把东西挪了出来,而后来多财长老查证,那些转移出来的染料和洗剂就藏在假山里,所以我和陈飘飘才会昏迷在那附近,武雅很可能是撞见那人转移染料和洗剂被灭口的。”
“也就是说,藏宝阁的事情是这样的——”
“那人用邪神之力先毁了方倾碑、留下诡断卦,就是为了促使三长老盘点藏宝阁的宝物,让玄廿师兄犯纰漏,好找到给法器改色的染料和洗剂。可他没能如愿,因为多财长老那个时候自己都忘了他藏宝阁放不下的东西都堆在地窖里;而藏宝阁的水下密室虽然剩下一些染料和洗剂,他却没法拿,因为水下密室只有三长老的亲传弟子或者三长老允准的人才能进去。”
“直到后来,那人还是发现了地窖,找到了共九十罐的染料和洗剂,于是就藏在了假山里,伺机转移出去。在我们玩捉迷藏的当天,全都转移走了。”
齐归正襟危坐,语气严肃。
“如果真是这样,那人一定是需要这些东西给自己的法器染色,因为邪神之物通体纯黑,如果想要隐瞒自己的堕仙身份,只有给法器染色这一条路。”
玄十惊讶地看着齐归。齐归坐在那里,又经过了变声期,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像一个翻版的齐释青,沉稳可靠极了。
依主长老颔首。“与我想的一样。”他接着看向玄十,“齐归说的一些事我当时没告诉你,所以你不知道。”
玄十理解地点点头:“弟子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为上。”
“哦,还有一件事,”齐归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二长老和玄十笑了笑,说:“不一定相关,但还是一并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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