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客/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by俺大爷

作者:俺大爷  录入:03-05

齐归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道:“我去年任性,跟着少主在银珠村呆了三个月。自己回来的时候,路上发生了点事。”
二长老立刻皱起眉头:“你不是见剑监掌门顺道送回来的吗?我记着当时陈掌门说你被人抢劫?”
齐归歪了歪头,“也可以这么说……”
“我那时正在穿过一个小村,路上就碰到这个人了,这人一身黑色夜行衣,看了我一会儿就冲上来,而且武功高强,出手就是杀招。我哪能打得过,就拼命跑。幸好当时没有天黑,我还能看清路,而且很幸运,我一头就撞上了见剑监掌门的马车。我本以为那人穷追不舍,可能陈掌门得替我打他了,可那人却做了现在想想很奇怪的动作。”
“他看见陈掌门的那一刹那,第一个反应是去捂脸,但实际上他戴着斗笠,脸几乎都在阴影里,下半张脸还用黑布遮住了。”
“所以我想……”齐归沉吟,“那人一定是见剑监掌门认识的人。”
“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杀我。”
二长老盯着他,眼神如同刀剑一般锋利。
“如果他是堕仙。”
依主长老的假设让玄十打了个冷颤。
“齐归,那他就有理由杀你。”
齐归汗毛倒竖,指尖骤然冰凉。他看着依主长老,对方几乎是用告诫地口吻告诉他:
“齐归,你从药王谷来,生来特殊。药王谷乃蓬莱仙岛最后一处上古正神留下的、能抵御邪神之力的宝地,所以邪神信徒才想方设法要毁掉药王谷。”
“药王谷毁,邪神异动,但他们仍然不会放心,因为你这个小仙童还活着。”
“自有文献记载以来,堕仙每一次成势都是为了让邪神再临,使所到之处皆归入邪神门下,只因为有药王谷,才没有一次得逞。如今……能抵御邪神再临的人不多了。”

第147章 何以为家(三)
齐归跟玄十走出善念堂的时候,脑袋里还在想:“怪不得见剑监陈掌门把我送回来的时候,齐叔叔会那么生气。”
玄陵掌门齐冠可是从见到齐归第一面就喜欢得不行的人,然而在见剑监掌门说起齐归当时被歹人追赶,一头撞上他的马车时,脸直接冷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齐归,然后板着脸让他去善念堂领罚。
齐归那会儿满脑子还是哥哥,也无暇细想这其中原委。如今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打被收养在玄陵门,他确确实实被好好地保护起来了,当年跟玄九一起欺负他的弟子们在他从“小归”变成“齐归”的时候就被逐出师门,而那以后少主跟他几乎形影不离。
可见自己当初一声不吭跑出玄陵门,齐叔叔他们该有多担心。
“唉……”齐归低低地叹了口气,却被身边的玄十捕捉到:“小归怎么啦?”
齐归笑了笑,说:“师兄我没事。”
玄十拍拍他的肩膀,道:“别太担心,有掌门、长老、少主,还有这么多师兄,你不会有事的。”
齐归笑着点头。
只听玄十继续道:“刚刚师父说的话你可记住了?处处留心啊。”
“嗯。”
齐归目送着玄十走上极清大道——二长老让他去金陵大殿给掌门传话,自己则默默转身,往后山走去。
自从少主游历回来,齐归与齐释青的关系就跌至冰点。
他们之间的话变少了、见面也变少了。以前齐归总是叽叽喳喳地围着齐释青说个不停,现在连玄君衙都成了晚上睡觉才回去的地方。
后山地势高,长满了老松。这里原本是别家弟子来访学时的驻地,如今人已经全走了,这里就剩下了空荡荡的客房和院落,只有当值弟子偶尔来打扫。
齐归穿过这片驻地,偏头望过去的时候,还会在心里辨认着:这里是惠子姐姐的住处,那里是枪门疆曾经的院子,书妍姐姐住在这个屋……
一晃已经两年了。
他好像还能看见原来的自己兴高采烈地穿梭在后山,跟他们玩闹谈天的样子,如今却孤身一人默默路过,只剩下耳边风声。
齐归一路往山上走,寻了一棵送客松,脚步一点,轻功飞上去。在微微潮湿的树干上躺下,齐归吸了一口后山的迷雾,缓缓闭眼,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善念堂里的对话。
在踏出二长老居室前,依主长老告诫道:“今日所谈,不能外传半分。那个拿走法器染料洗剂的人,我们除了知道他法力高强以外,一无所知,所以并无好的方法不动声色地找到那个人。”
玄十慢慢道:“确实……虽然可以从门派内部查起,让人挨个拿罗盘去过三长老的洗剂,一定能发觉谁有异常,可这样未免太引人注目,恐怕会打草惊蛇。”
二长老点头,“对付堕仙,必须取得先手,否则一旦对方发觉,招致邪咒,整个玄陵门都无力回天。”
齐归低声问:“那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依主长老唇角轻提,声音稳重而有信心:“并非。堕仙取得法器染料和洗剂,无非是为了伪装自己的法器,让自己不被人察觉。但染料和洗剂是消耗品,日复一日,总有用完的时候。”
齐归睁大了眼睛,“所以……”
玄十笑了起来,接着二长老的话说:“所以等他拿走的那些用完了,整个蓬莱仙岛仅剩下的染料和洗剂,无非就在三长老的水下密室里。到那时,谁有异常一目了然,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
“不错。”二长老道,“算起来,那人拿走那些染料和洗剂已经过去了两年,距离下一次动手,应当不用再等很久。”
“更何况,”依主长老补充道,“玄陵门每八年开一次门,今年秋天要招收新弟子了,为了众人平安,此事更要暂缓。”
新弟子啊……
齐归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想:“马上,我就不是最小的了。”
玄陵门收弟子年龄门槛是十二岁,而如今齐归已经快十七了,再怎样都无法被当成小孩子。
天性单纯的人,他们的成长路不一定很顺,但一定很缓——缓慢地一天天长大,缓慢地察觉自己的变化——并且在某一刻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这样的年龄时,仍然是缓慢地接受,并且平静地回首过去,并不会嫌弃自己曾经的幼稚和天真。
“如果我是真正的玄陵弟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外出游历一年了。”齐归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叹出来,“可惜齐叔叔是不放心我自己出去的,更何况我的暗器一直没什么大起色。”
山间的雾气因为春天的到来而不那么冰,只是潮湿得很。齐归只在树枝上靠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成了半湿的,像是一条怎么都晾不干的软塌塌的毛巾。
过去的一年多,他的修炼到了瓶颈,内力始终无法取得大的突破。二长老曾让他去冷泉泡着静心,还让他试过闭关,可总是没有什么效果。
齐归迷蒙地望着山坡上的松林,视线失去焦距。从药王谷出来的人天生与自然有共感,他感觉自己心头的一口浊气就像山坳坳里的迷雾,怎么都吐不出去,就亘在那里。
在善念堂跪的那二百四十六天里,他想了很多。
他在想他是谁。
他的家又在哪里。
如果他无法收回对哥哥的喜欢,往后他又该怎么办。
“我是齐归。”他先在心里说。
可紧接着一个声音就响起:“‘齐归’是掌门给我起的名字,我本来不叫‘齐归’,我没有名字。”
“我是玄陵门的人,我的家就是玄陵门。”齐归这么想着,接着就苦笑出来——他可太不像玄陵门的人了——玄陵门的人腰间的罗盘简直是标志物,而他没有,只有一身道袍。
因为没有生辰八字,就无法使用玄陵门的法器。没有罗盘、机关术也不会,内力也不行,暗器也不精通,这算哪门子的玄陵弟子?就连每年四月初一的生辰,其实只是少主和掌门把自己带回玄陵门的日子。
都是为了哄他。
哄一个连玄陵弟子也算不上的、只是因为药王谷被毁而无家可归的一个可怜孩子。
齐归不能明白为何齐叔叔和少主能对自己那样的好,明明非亲非故,却给予自己那么多的爱——他只知道如若他是齐叔叔亲生的,恐怕也不会得到比如今更多的爱了。
还有长老、师兄们,都那样呵护照顾自己。
这是他的家人,这世间顶顶好的家人。
倚在树上的齐归眼睛渐渐闭上,雾气弄得他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睑也湿漉漉的。
或许天下所有收养来的孩子都有这样的通病——时常担心自己不配得到太好的东西。在他们心里,只有亲生的孩子才有资格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只有名正言顺的弟子才有资格玩忽职守、破戒犯错——至于他们自己,是没有这些资格的。
齐归性格活泼洒脱,蹦蹦跳跳,不拘小节,但其实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笑起来更好看,撒个娇就能讨人欢心。好像只有所有人都喜欢他了,他才觉得自己配呆在这里。
小心翼翼地,不让别人讨厌。
“少主已经十八了。”齐归喃喃自语。
齐释青返回玄陵门的那个雪日就是他的十八岁生辰,但齐归什么礼物都没备下。
事实上,齐归不敢送什么礼物。
意识到自己对哥哥的感情不正常之后,他本能地惧怕一切会被看破心思的事情和场合。
一旦他的心思流露出来,哪怕只有一点,被任何人察觉了……
齐归心脏抽痛。代价他承担不起。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齐叔叔是玄陵掌门,哥哥贵为少主,自己曾经到底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哥哥”“哥哥”的叫着,还擅自成了少主最厌恶的……
“再过两年,少主就要行冠礼。再不久,也许就会娶少主夫人进门,齐叔叔说过他跟掌门夫人结为道侣时才二十二岁……”
齐归盘算了下,再过两年,等少主加冠,他就满十八了。
十八就是个大人了。到那时,也许他的内力就突破了,可以独自下山。
自己不该一直待在玄陵门的,总在这里呆着像怎么回事。
况且等少主成了亲,玄君衙就更没有自己的位置了。如果掌门还愿意给自己在玄陵门留一块地的话,他就在后山寻个小院住住就好。
齐归看了看他身下这棵树,笑了笑。
“这棵树就不错。我可以住在松林里。”
太阳渐渐下沉,后山的光线逐渐变暗,未散的雾气本是一团发光体,却像个活物似的慢慢坠落、凝缩。
齐归目送着太阳散值,月亮应卯,终于,当山雾向四面八方溢出第一抹银色时,他从树梢上一跃而下,无声地踩住满地松针。
他早可以辟谷,虽然口腹之欲仍在,但并非不可克制,早已不会像当年缠着少主一起吃饭了。
齐归从后山散步回了玄君衙。
玄君衙院门上那块乌木的牌匾正沐浴着月光,一片祥和,上面的字好看得很。
齐归伸了个懒腰,跨进门槛,低着头绕过影壁。
再抬头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看见院里的桃花树下摆了一桌饭菜,一个穿着镶金黑袍的人在桌边正襟危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像一直在等。
齐释青开口,神色无比自然,就好像这一年多不存在一样,他跟齐归仍然是最亲密的兄弟一样,说:“回来了?”
齐归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嗯。”
齐释青低头看了一眼桌上饭菜,对他说:“过来吃饭。”

齐归尽可能自然地走过去坐下,然后扬起一个笑容:“少主。”
齐释青看了他片刻,似乎对于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异议,说:“你尝尝凉不凉。”
熟悉的感觉在这一瞬间袭来。这张小桌子盛了太多齐归成长的回忆,他跟哥哥吃的每一餐饭,他趴在这里小憩,在这里温书……
“挺好的,不用热了。”齐归笑眯眯地举着筷子,嘴边还沾着点油光——是他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
齐释青似乎轻哼了声,终于动手,给两人盛了饭。
在这顿饭之前,齐释青一直是冷着齐归的——他还生着气,齐归当时一声不吭扔了封信就从银珠村跑了——他本以为回来之后齐归能笑嘻嘻地给他道个歉,这事在他心里也不是不能翻篇。
可他不光没有等来齐归的道歉,在回玄陵门之后,齐归甚至变得非常冷淡,没有主动找过他一回,那封信里写的屁话全都变成现实——他们只是师兄弟,是少主与弟子,齐归连“哥”都不再叫了。
齐释青的视线从齐归嫣红的嘴唇上移到头顶,头顶发髻里插着一支银簪,露在外面的部分像是个小剑柄。在柔和的夜色里,那银色发簪闪着光,一看就是上好的银料。
齐释青眼睛眯起。
齐归从饭碗里抬起头,水汪汪的一双杏眼疑惑地瞅着齐释青,等意识到对方是在看他的簪子时,齐归恍然大悟,解释道:“这是见剑监陈掌门送我的礼物~”
满桌的饭菜齐归已经吃了一半,齐释青没怎么动筷,听到齐归轻飘飘的这么一句,齐释青直接把筷子放下了,眉头蹙起。
齐归只好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出来,饭咽下去,又拿手帕抹了抹嘴,这才简单将回玄陵门时遇到见剑监掌门的事说了出来。
“见剑监少主,陈沉,亲手做的?”
天上飘来一大朵乌云,齐释青的脸埋在阴影里,黑得要命。
齐归不由自主把烛光往齐释青跟前推了推,试图照亮少主的黑脸:“昂,陈沉是送给陈掌门的,这不陈掌门又送给我了嘛,因为我帮他治好了他的旧疾……哎其实本就是举手之劳。”
肚子里盛了温温热热的饭食,嘴上的话自自然然地流淌,齐归心情舒缓了许多——原来他也是可以跟少主正常相处的,谁都不会起疑。
齐归放了心,往椅背上一靠,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他望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发了会儿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揉着,帮助消化。他好久没吃这么多了,今天吃得格外香。视野的近处是清晰的筷勺,还有一点烛灯,远处则是齐释青的虚影。
齐归用余光认真地注视着哥哥的虚影,为了这点小聪明而开心。
过了很久,齐释青依然没有说话。齐归对身边人的感知一向敏感,发呆也变得不安。他终于转动眼珠,重新把目光聚焦,看向齐释青。
却发现齐释青脸色很黑,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瞥过他头顶发簪的时候,目光锐利到要把它生生削断。
齐归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坐直身子捂嘴咳嗽,手忙脚乱地喝茶往下顺。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说:“少主不喜欢这个簪子,我就收起来不戴了。”
齐释青注视着他的脸,因为过于认真而让齐归心里发毛。
“你借我一段时日。”齐释青声音有些冷。
齐归连忙把发簪拔下来,在衣襟上擦了擦,双手捧给齐释青:“好的好的。”
就跟怕得罪他似的。
齐释青伸手去拿这根簪子,清楚地看见齐归的手飞快抽回,像是生怕碰到他。
末了还在椅子上坐直了,冲他嘿嘿地笑。
齐释青心头的厌烦上升到顶点。
他本以为他主动示好,给齐归做了他最喜欢吃的,他们的关系就能恢复如初。可一顿饭的时间里,齐归除了接话还像从前,什么都不一样了。
“少主”,“少主”,就连插科打诨也全都是“少主”。
齐释青在这一刻,心里就知道:他不会等到齐归喊“哥哥”了。
“你回屋休息吧。”齐释青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忍耐,才装出来一副兄长的样子,语气都刚刚好控制在发怒边缘,没有失控。
“好~那少主也早休息哦!”齐归笑嘻嘻地站起来,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一定点留恋都没有。
听见齐归的房门合上的声音,齐释青咬紧了后槽牙。
隔着一扇木门,里外的两个人俱是伤神。
屋里的那个,在铜镜跟前扯着皮笑肉不笑的笑,给自己打气:“今天很自然,少主肯定不会看出来什么。以后就这样!”
屋外的那个,则腰杆笔直地吹着冷风,过了许久才自嘲地哼笑一声,起身收拾桌子。
齐释青端着碗盘走进后厨,用力放进水池。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齐归会主动与他拉开距离。
在齐释青的设想里,他会一直是齐归最亲的哥哥,他会听齐归说一切无聊或有趣的琐事,一切或大或小的喜怒哀乐,直到有一天齐归对他说他有了心上人——那他会微笑祝福,然后慢慢淡出齐归的生活。
这样的未来他已经在心里排练了不知多少遍,多到他坚信它一定会发生。
因此齐释青并未把齐归在银珠村扔下的那封信当真。
那时,他被盗刀岛的泼皮无赖戳破了自己的心事——他对他的幼弟早就起了占有的心思,可他无法忍受任何人那样讲齐归。
齐归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单纯,他喜欢漂亮姐姐,说将来要跟温柔的女修成亲——齐释青一直谨小慎微地陪伴在齐归身边,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照顾他、不去爱护他,却又不想对齐归施加一丝一毫的影响,抑或是诱导齐归产生什么样的错觉。
他爱他的幼弟,没关系,他也做好了将这种阴暗的欲望永远压抑的觉悟,可齐归不可以被那样说。
齐归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可以被齐归知道他的心思。
齐释青将洗净的碗盘从水池里拿出,最后用冷水冲刷自己的手。
指尖已经冷得丧失知觉。就连齐释青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血色。
他在心中苦笑:“他不愿意再叫我哥哥了。”
恐怕他再谨言慎行,都早已露出破绽——他给齐归的偏爱太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齐归如此对他,恐怕是察觉了罢。
感到恶心,却不得不与自己住在一个院子,才早出晚归尽量不打照面,称呼举止全部改变,生疏地拉开距离。
能当齐归的哥哥,齐释青觉得已经足够。可齐归不要他了。
齐释青带着夜里的寒意回到自己的房间。
屋里冰凉,一盏灯都没有点。
他打开一只机关柜,掀开一层红绒布——
里面是一块与他的少主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稍小一些。
这是他十八岁当日,回玄陵门的那天,玄陵掌门给他的。
玄陵门有一神秘的规矩:在玄陵少主出生之时,要打两块玉佩,一块为少主佩,一块为其将来的夫人所佩。
只有玄陵门的亲传弟子才知道,少主玉佩是有另一半的,而那缺失的一半则会在少主十八岁当日交到他手里,意为他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的年龄。
若少主将这块玉佩送给了某人,而那人收下了——
那他就是玄陵门的少主夫人。
作者有话说:
少主跟小归的喜欢不是同一个量级的。
齐归:喜欢哥哥,想永远跟哥哥在一起(*ˉ︶ˉ*)想一直住一个小院,一直一起吃饭( ′▽`)
齐释青:想占有。

第149章 何以为家(五)
齐释青解下腰间玉佩,和这只小玉佩摆在一起。食指抚过它们的纹路时,齐释青的哼笑几乎带着恶意。
他在心里揣测着齐归怀疑他心思不纯的场景——突然发觉哥哥好像喜欢自己,齐归一定吓坏了吧。
所以才从银珠村逃回了玄陵门。
齐释青的瞳孔在黑暗里放大,唯有两块温润玉石发出幽光。那根抚摸小玉佩的手指轻柔而色情,极其缓慢地逡巡,点触揉按,如同勾引挑逗那个看不见的玉佩主人。
恶心么……
手指一弹,指风点燃蜡烛,屋内骤然亮了起来。
齐释青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两块摆在红绒布上的玉佩,并没有因为强光变化而眯起眼睛。
他将自己的玉佩拎出来,再度将小玉佩包好锁进机关柜。
将玉佩包裹的时候动作是异常轻柔的,但合上柜门的时候却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齐释青冷着脸转身,眼球漫上血丝。
齐归若是恶心,大可不必对自己佯装笑颜。他若想与自己拉开距离,那就拉开距离。
如他所愿。
在这日之后,齐归欣喜于自己找到了与少主自然相处的诀窍,便不再那么躲着齐释青;但齐释青却愈加忙碌,早出晚归,就好像不再住在玄君衙一样。
于是两人打照面的时候越来越少。碰到的时候,齐归跟从前一样嬉皮笑脸,但冷着脸先转身的却是齐释青。
齐归最开始是难过的,但他也早过了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年纪,掩饰情绪的本事愈发娴熟。目送齐释青背影的悄悄的落寞,在转身跑向师兄们的时候就瞬间消散,灿烂的笑容取而代之。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春天。
似乎老天并不打算给齐归一段不痛不痒的平复心情的时间。齐释青回玄陵门的时候,蓬莱仙岛已经四处暗流涌动,而等到立了春、花丛树木接二连三地复苏之时,蓬莱岛西出现了堕仙。
起初没有人真的相信是堕仙——
开春的时候不光是植物复苏,山林野兽也从冬眠醒来,比其他季节活跃凶残实乃正常。因此有人在荒郊野地不幸惨死,大家都归罪于残忍的猛兽。
而几个周过去,惨死之人竟然越来越多——有人曾连逃十里地到邻村,丢魂失魄地说着自己亲眼见到的惨状:
“我,我老家那边世代种田,五天前来了十来个,十来个修仙的小孩子,说要投宿,就住到了我们村里。”
“我们那小地方啊,从来没接待过仙门弟子,都稀罕得很,周遭邻居都过来看。”
“那些仙门弟子是善扇山来的,每人都有双扇作法器,厉害得很!他们也是好脾气,我们问什么他们答什么,一点瞧不起都没有。一问才知道,他们只是看起来小,实际上年纪都挺大了!只是修炼的那门功夫让他们长不大!”
“他们说是来我们村除祟的,也向我们打听最近有什么怪事没有。我们这地儿一直挺平和的,虽说没人大富大贵,但大家也都勉强算是安居乐业,没什么灾祸。”
“到了第二天,这些修仙的小孩子就走了,我好奇啊,就一路跟着,后来发现他们按着一张画好的卦图一路走,走了大概三四里,到了一片沼泽地,那沼泽地我们从来都不会去,从小老人就会说那里会吃人!”
“我远远地跟在后面,没敢走进去很深,隔了老远就听见那些小孩叫‘就是这里,有骷髅头!’”
“我吓得要命,但这些修仙的小孩胆子大,纷纷拿出了铁锹,从沼泽地里往外挖,过了大半天,骷髅头竟然挖出来了数十个,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们围在那里分析,一堆术语我也听不懂,唯一能听懂的就是他们说这些骷髅头在沼泽里至少埋了五年了,恐怕是个什么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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