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君走回椅子坐下,长吁口气,笑道:“少主有心了。”
第五君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的确还想往里塞点吃的。
作者有话说:
论文卡住了 先跑来码码儿子们再回去继续写论文 ( ︿ )
祝大家身体健康!
第二日,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第五君大中午才从榻上爬起来,溜溜达达出了房门走到对面,敲了敲齐释青的房门。
“少主?”第五君喊了一嗓子,但屋里一片寂静。
齐释青并不在屋里。
第五君嘟着个嘴,从八层哒哒哒走下去,到三层的时候伸头下去瞅了一眼,停住了脚步。
乌泱泱的玄陵弟子齐刷刷坐在大厅里,无比端正肃穆,主座上是齐释青,他们似乎正在开会。
第五君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往下走,就在原地弯下身子,打算先悄悄听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今天凌晨接到见剑监的消息,见剑监掌门陈世泊旧疾复发,不幸身亡。”
齐释青的沉声道:“目前见剑监少主陈沉仍在榴莲园驻守,派内事务暂时由大弟子时迈和陈飘飘操持。”
楼梯上的第五君啪一下捂住了嘴巴。
昨天他们吃完宵夜已经很晚了,天都快亮的时候,突然有弟子敲门找齐释青,似乎有急事。
齐释青那时接过一张字条,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转头对困意上涌的第五君说:“今日很累了,早些休息吧。”
没想到,竟然是见剑监……
“玄十,说一下近期推演的结果。”齐释青吩咐道。
“是,少主。”
玄十起身,走到前面展开一张卦图。
“上周我们算到下一回邪神异动在一年内,方向是蓬莱岛上西偏北,但少主的七星罗盘算的是正东边。昨日我们又例行推演,仍然与少主所测的方位相反,但时限却更明确了,不到一年,半年最多。”
玄十用手指圈出一小片卦象,“众人所算出的下一次邪神异动的业障也较为统一,血腥杀伐气极重,难以估计死亡人数,万人都是保守。”
齐释青偏头看着卦图,摩挲着手里黑如玄铁的七星罗盘。
四年前的玳崆山之乱,玄陵门其实是算出来过的,但没人想到能损失惨重到那个地步。而自从他出关以来,玄陵门算到的下一回邪神异动,甚至远超四年以前。
齐释青示意玄十将卦图收好,眼里划过一抹凌厉。
“不论最终是何方位,我们务必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弟子们均是面容严肃,如临大战,一时间无人讲话。
玄一坐如钟,苦大仇深道:“少主的七星罗盘乃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器,不会有错。几次推演下来,仍旧算不出统一的方位,这说明……”
他停顿片刻,冷声接了上来:“一年内,或许将有两次邪神异动,一次在西北,一次在东边。”
“姑且这么想。”齐释青面无表情,语气说不上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过了片刻,他说:“蓬莱仙岛西北就是玳崆山一带,自从四年前的浩劫,那里寸草不生,俨然已成死地,血腥业障凑不满。”
“若是东边,最可疑之处就是榴莲园的地下火眼,上古遗迹,且有邪神的印记。数年前我就算到过东边会有邪神异动,那时起掌门就通知了见剑监和斧福府派人驻守榴莲园。几年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玄一锁眉思索,眉心的川字结很长,如同两道瀑布。“蓬莱岛上的仙门本就西强东弱,西多东少,那里百姓众多,真要有什么事恐怕会措手不及,后果惨重。”
一个弟子忽然说:“别的门派且不说,但我们派去榴莲园的弟子是最多的。真要有什么事,应当也不会有问题。”
齐释青一向表情不多,别人看了大多只觉得玄陵少主威严稳重,但玄十却从少主的脸上看出来了点阴寒。
榴莲园的驻地并不是安全的——玄十猜到了少主在想什么。
若真是安全的,几周前就不会在齐归去的时候发生暗杀,那人武功高强,且有一块玄陵门的亲传玉佩,所以才能出入密道,还能带来少主存在玄君衙里亲手所作的机关箭。
“还有一事。”齐释青波澜不惊道,“昨夜花灯会死人了。”
立刻有弟子惊呼出声:“什么?!并未听说打架斗殴闹出人命来啊!”
齐释青淡淡地瞥了那弟子一眼,“并非市井冲突。”他顿了顿,凛声道:“尸体我已经看过了,肉体毫发无伤,但面容扭曲不似凡人。遭遇邪咒的凡人,就是那样的死状。”
偌大的千金楼刹那间静得吓人。
大厅的死寂很快传到了三楼,让第五君弯着的小腿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他猛然想起几年前,善扇山掌门章仙童到玄陵门求助的事。当时善扇山的弟子失踪了一周,后听村民说是跟着一张玄陵门给的卦图去了一个沼泽地。
第五君当时跟着齐释青、玄一、玄廿去了现场,沿途看到了很多死去的村民的遗体,均是面容可怖,绝非常人能做出的表情。
玄一的鼻息又急又重,“已经有堕仙混进银珠村了。”
“那人恐怕一直跟着我们,从玄陵门出发时就跟上了。”玄十凝眉,分析道:“在榴莲园现了一次形,又紧跟着来了银珠村。”
齐释青面无表情,转着手中的黑罗盘。
过了许久,齐释青将罗盘猛得握紧,抬头吩咐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各自警惕,尤其注意齐归身边的可疑人等。不管那人是谁,恐怕是冲着齐归来的。”
“再者,继续收集各仙门的信息,散派的就继续查为何散派,是否遭遇过堕仙侵扰。玄一,见剑监掌门死的事就交给你。”
玄一抱拳:“是,少主。”
“玄十。”齐释青眉头压得很低,眼神狠戾,“你盯好了斧福府。”
“是。”
齐释青身体微微前倾,抓着罗盘的指节泛白。众人见他陷入沉默,一时间不敢擅动,有些弟子便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堕仙既然是冲着小齐公子来的,想必是因为他有治疗邪神咒诅的法子,挡了堕仙消灭正道、招引邪神的大计。”
“仙门一个个散派,如今只剩下三十余家,越来越无人能与邪神信徒抗衡。这正是邪神再临的征兆。等到最后就是整个蓬莱仙岛都会覆灭。”
“当务之急,应当是赶快取得解除邪神咒诅的法子,这样万一仙门弟子不幸中招也有解救之法。”
“少主……”有几个弟子声音大了点,不解地问道:“找到小齐公子已经这么久了,为何不问问他当年是如何解除邪咒的?”
齐释青本来低着头,猛一抬眼,目光冰得让那几个弟子打了个寒颤。
玄一冷哼一声,“问了不知几回,都说是他灸我崖那个师父的绝招密技,他不会。”
齐释青的眉梢蓦地一动。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对众人说:“此事你们不必操心,等回了玄陵门再说。”
“都散了吧。”
作者有话说:
祝朋友们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一定会很不一样!!!↖(^ω^)↗
有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第五君怕被发现,赶快转身,踮着脚尖往楼上跑。
等进了屋,他才松了一口气,摸着自己扑腾的心肝自言自语:“少主是打定主意从我这里问出来关于邪咒的事了……这就是要把我带回玄陵门的原因……”
第五君往榻上一扑,脸埋进枕头里,憋了一会儿。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第五君重重捶了一下枕头,然后爬了起来。
“他是在等我主动告诉他。”第五君对着铜镜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慢条斯理地捋平左手手套的每一丝褶皱。
前所未有的犹豫和抉择。
关于他的左手灵脉,关于他最大的秘密,还有四年前玳崆山上的真相。
他真的要告诉齐释青么?
能告诉齐释青么?
第五君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突然鼻子一痛,一道鼻血流了下来。
他手忙脚乱去拿手帕去擦,按住鼻子,看向铜镜的时候目光有些颤抖。
从灸我崖跟少主出来的这些日子,他其实吃好喝好,按理应该长胖一些,气色更好一些。
可是并没有。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第五君看着自己在光线下更加苍白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
那枚化功丸对他的伤害太大了。
要吃解药吗?
第五君从他的小包袱里摸出来他自己配的化功丸解药,想:“不如就等跟少主把话都说清楚,然后我就吃解药。”
于是把解药又放了回去。
等鼻血停了,他把脸擦干净,然后把脏手帕摁进水里,仔仔细细地洗了起来。
干这事儿的时候他还锁上了房门,心虚得就跟六年前,他装成叫花子偷听齐释青斩了盗刀岛掌门一只手,跌跌撞撞回来洗衣服时如出一辙。
第五君戴上一张假面皮,走到大厅时刚好是中午饭点。玄十冲他招手,“小归起来啦?吃不吃饭?”
第五君环顾了一圈,没看见齐释青。
玄十:“少主出去有事,估计得晚上才回来。”
第五君好奇地凑近,小声问:“什么事?”
玄十犹豫片刻,说:“我说了你别害怕啊。昨天晚上花灯会外面有个人,疑似被堕仙杀害了。”
玄十关切地看着第五君,像是真的怕他吓着似的,准备随时安慰句什么。
第五君:“……”他短暂的思考了一拍,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声低喊道:“什么?!堕仙?”
“嗯。”玄十严肃地点头,“所以你一定不要乱跑,就在千金楼呆着最好。少主带人出去,特意叫我看着你。”
第五君一听就知道少主八成是带着少言他们出去找那堕仙的线索了,所以才让玄十看着他。
他心头一喜,软了软语气,小声说:“……可我想出去诶。”
玄十偏头看着他,睁大眼睛,扬了扬下巴,似乎在等他懂事一点,自己改口。
第五君更小声了,还可怜巴巴地看了眼门外刺眼的阳光,“今天天气这么好……”
“那没办法了。”
玄十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想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第五君:“……”
他思考了会儿,想到既然自己现在一点功力都没了,真要碰到堕仙就真的在劫难逃,让玄十师兄跟着也算有点保险。
于是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手指抠抠桌子,再抠抠袖口,最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对着玄十:“唉!好吧!”
玄十还没露出一个“小归果然还是跟我亲”的欣慰表情,第五君就走到他跟前,用极小的声音跟他打商量:“但我要去的地方,玄十师兄得帮我保密,不能告诉少主……”
一边说,一边用极为无辜的杏眼望着玄十。
玄十的嘴角抽了抽。
“你且先告诉我要去哪。”
第五君演了最后一波内心的挣扎与纠结,愣是借着一张假面皮演出了羞涩、紧张、担忧、期待等等多种情绪揉杂的神态来。
他小声说:“暖莺阁……”
玄十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少主前脚刚走,小归后脚就要去青楼?
第五君嘻嘻笑着凑近:“师兄要是答应的话,我们就走吧~”
玄十神色复杂地跟着第五君往外走,走了一阵,都听到暖莺阁里的靡靡之音了,他实在忍不住问了句:“你去暖莺阁干嘛啊?”
第五君兴高采烈地说:“我去找小甜甜!她是我在银珠村最喜欢的姑娘!”
砰一声!玄十走在平地上,左脚绊住右脚,差点脸朝下拍在地上。
第五君贴心地扶了一把。
“师兄,小心喔。”
玄十艰难地握住第五君的胳膊,“你,最喜欢的……姑娘?”
第五君:“嗯!”
他笑靥如花,接着说:“她懂得多,长得也漂亮,浑身香喷喷的,还心灵手巧,做花灯做得可好了!”
在炎热的初秋正午,玄十打了个冷颤。
他无语抬头望青天,白日昭昭,他没在做梦。
玄十巴不得自己这会儿还真在做梦,这样就不用面临之后会面临的巨大难题——
这可真没法给少主说啊!这可咋说!
难不成说“少主,小归被一个青楼妓女给勾走了魂,就半天你不看着他,他就摸去暖莺阁了”?!
还是说“少主,你送了未来夫人玉佩的那个人,他其实有喜欢的姑娘了”?!
第五君脸上还写满了“师兄要当心呀”,心里却偷着笑,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玄十师兄,我就悄悄告诉你一个人喔,我其实昨天也来过暖莺阁找小甜甜来着,今天却还想来,你说,是为什么啊?”
玄十恨不能晴空万里之上劈下一道雷劈死他算了。
少主啊……
小归要跑了啊……
玄十脚步虚浮地陪着第五君进了暖莺阁。
因为是老鸨的熟客,第五君直接被带去了雅间,玄十也一起跟着,第五君在拉上内室的门前,还贴心地给玄十说:“师兄,我们就在这里面,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在外面放心,等我一会儿喔~”
玄十在外间怔愣地坐着,挥退了围上来想要服侍他的莺莺燕燕,目光呆滞地盯着内室拉上的门。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进青楼是被小归拽进来的。
那么可爱,那么单纯,那么天真的小归……
竟然出入青楼如同进出家门那样自然,来回的侍女甚至都认识他,调笑着给他带路……
纵使少主知道小归来过暖莺阁,也一定不知道他竟然会这样举止,完全不似仙门弟子的做派,完完全全是风流公子哥,都不敢想在外面惹没惹过什么桃花债……
玄十呆呆地盯着房门,连听觉恨不能也封闭一下,生怕听到点什么不该听到的,他的煎熬就更没处说了。
门外是玄十内心剧震,门内是第五君对着小甜甜满脸通红。
“怎么今天给我带客人来啦?”小甜甜正在擦她的首饰,一见他来,就起身挨个把香炉的盖子盖上。
小甜甜坐下时笑着说:“我瞧了眼他的装束,似乎是玄陵门的人?小郎君人脉挺广啊。”
第五君喝了口茶水,压低了声音说:“他是我……心上人的朋友,我实在推脱不开,就一起带来了。”
“哦。”小甜甜有点了然,“所以他还不知道是吧?”
第五君快速点头。
“我昨天与我……”他咬了咬嘴唇,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心上人去看花灯了。”
小甜甜的眼睛一下亮了,手中的擦银布一甩,“然后呢?”
第五君咳了一声,用更低的声音说:“我就想问问姑娘,用什么法子表白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新年的第一天完成了双更!开心!也希望大家都开心!
话音跟着香炉里的余香袅袅消散在空气里。
小甜甜看着第五君出神,拎着擦银布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定住了片刻,忽然露出一个极其幸福的笑容来。
第五君本来不好意思极了,看见小甜甜的笑容,心里的暖意刹那间就传到了四肢。
“哦,这可真是太好了——”小甜甜不知为何眼眶都有点红,大抵是在青楼难得真情的故事见得太多,偶有一对能得善终的已经值得高声庆贺了。她把擦银布铺在首饰上,将这一小屉金银首饰放到旁边。
“你都想好了?”小甜甜语重心长地问第五君,“你家里管得那样严,后果你可曾想过?”
第五君坐在窗边,午后的阳光刚好有一缕斜着打在了他的瞳孔上。
小甜甜注视着他,心道小郎君这张脸其实平平无奇,根本谈不上俊秀,扔在人堆里也难找出来,可偏偏这双眼睛长得实在是漂亮。
虹膜的颜色在阳光下像是蜜糖,正中央的瞳仁往外翻出的道道沟壑就像清澈池底盛开的一朵花。
这双有灵气得过分的漂亮眼睛弯了弯。
“想过啦。我觉得他会陪我一起承担的。”
清脆的声音在雅间响起,声音不大,却很肯定,洋溢着快乐。
小甜甜鼻头一酸,拿帕子捂住脸,轻轻抽泣起来。
“真不容易……”她小声说。
第五君被小甜甜的红眼睛触动,低声说:“是啊,是很不容易……”
从十五岁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开始,他就一直小心谨慎地藏着掖着,不叫任何人发现。
他无比痛苦地想把这份感情抹除,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是哥哥”,到后来又成了“他是少主”,只为了拉开距离。
从一开始就知道是错的,从认识到的那一刹那就知道不会有结果的,本以为会隔着无法澄清的血海深仇、此生都不再相见的绝望的暗恋,却在多年后生出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第五君拿茶盏跟小甜甜碰了碰杯,一口小白牙露出来,笑着说:“我觉得我还是有点勇气的。”
“好,好啊。”小甜甜斯文地擤了下鼻涕,伸出染着豆蔻的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她眼圈还红着,“真不知道能让你心上人得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你为他做到这样。”
第五君但笑不语。
小甜甜喝着茶,冲第五君眨巴着眼睛,“亏着你喜欢男人,你要是喜欢女人,我肯定不能让你逃了。”
第五君:“……”
“唉~”小甜甜捏着兰花指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然后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最了解男人的,想讨男人的欢心再简单不过。”
“漂亮、会撒娇、嘴巴甜,柔柔弱弱诉诉苦,再告诉他从来没人这样对我好过——基本上心就抓住了。”
第五君正襟危坐地听着。
“再然后呢,就不经意间做点肢体接触,从无心、到有意,把人撩得魂不守舍欲火难耐——身体也就抓住了。”
第五君看着小甜甜樱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你们的情况不适用。”小甜甜突然话锋一转。
第五君:“……啊?”
两根水葱般的手指捏了捏额头,小甜甜有点苦恼地说:“我这里的手段都是奔着男人的钱包去的,并不是为了以后和臭男人过日子。况且,我也没见过你们那么纯情的,连亲一口都得睡着了偷偷摸摸的。估计你们拉拉小手都得心跳得不行吧。”
第五君耳朵尖通红,头顶冒热气:“……”
“但不要紧。”小甜甜把茶杯往桌上一磕,发出轻轻一声响。
“你就按你们喜欢的来。整点清纯的,你们读书人说的……有意境的。”
第五君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小甜甜托腮看向窗外,“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不是快中秋了?多好的良辰吉日!”
她转过头来,眼里流露出颇为激动的神色,“找个僻静地,两个人看着月亮,互诉衷肠,怎样?”
第五君耳朵红得发亮,但脑海里已经出现少主跟他在月下饮茶的画面了。
小甜甜拍了下手,说道:“你还可以弄一棵相思豆苗,小小一盆,等冬初的时候就结小红豆了,挂在那很漂亮,寓意绝佳。”
“我觉得比送牡丹啊芍药啊,更符合你的气质。”
第五君脸皮烫烫的,但翘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他高兴地说:“红豆是很好的药材,理气通血,我很喜欢。”
小甜甜笑得更开心了,“我就说吧。多好。”
第五君:“红豆苗应当也好找,我去药材铺问问,肯定能有。”
小甜甜摆了下手,“不用去药材铺,集市上卖花的都有卖的,毕竟好寓意,又常绿,摆家里也好看。”
第五君点头:“好好。”
第五君得了锦囊秘策,脸上都写了美滋滋三个大字。他一口把杯中茶水饮尽,从怀里掏出来一只造型简单的银簪子,拿衣角擦了擦,给小甜甜。
“这是我做的。”第五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睛瞥向小甜甜放在一边的首饰匣,“自然比不上你那些。但银料都是好银料,戴得住。”
他在灸我崖的时候闲来无事,融了一些他的暗器银针打了些首饰,外出易容成女装的时候就能用上。现在刚巧可以作为礼物送出去。
小甜甜呆愣愣地接过,半晌没说话。
第五君笑着说:“我数次打扰你,也没给银两,太不像话。拜师求教都要给钱,你这儿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站了起来,因为起身有些快而眼前猛地发黑。
他缓了缓,压下去这片刻的头晕,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假面皮与真皮肤交接之处,确认仍然融合得非常好,就对小甜甜说:“你别嫌弃啊。那我先走啦。”
小甜甜一直低头捧着这根银簪子,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
第五君看见她眼眶又红了,隐约还有亮晶晶的水光闪烁,一时间脚步停在那里——姑娘家要哭,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
只见小甜甜飞快伸手拔下自己头上最昂贵繁复的一只步摇,把这只古朴的银簪子插了上去,扭头问第五君:“好看不?”
第五君看了会儿,诚实道:“配你这身……有点素。”
“但我很喜欢。”小甜甜摸着头顶这根银簪子,笑眯眯地说,“多谢。”
第五君笑着点头,接下谢意。手刚放在门上,他就听小甜甜在身后幽怨地问:“小郎君呐,你真不喜欢女人吗?你要不要试一试,试试就喜欢了呢……”
第五君满头黑线,脸都不敢转过去,“饶了我吧!”
然后砰地拉开门,夺门而出。
玄十在外间等了许久,脑子里越想越多,什么可怕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是以当第五君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玄十下意识就仔细将第五君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裸露的皮肤重点观察,生怕上面留下了什么可疑的红痕,不然回去完全没法跟少主交代。
但好在并没有什么红痕,衣着也很整齐,没有脱下再匆忙穿上的痕迹。
玄十紧抿着嘴,此时此刻的神情跟玄陵门大师兄,苦大仇深的玄一极其相似。
一向对着小归有无限好脾气的好师兄现在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玄十站起来,问第五君:“你办完事了?”
这话问得倒是很严肃,但说完玄十就有些绷不住。
什么叫办完事了……
小归进去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要是这么短的时间就办完事了,那小归一定有些说不出口的隐疾……
玄十克制着自己不要再继续想下去,并且告诫自己小归自己就是大夫,他要是需要调理自己肯定就搞定了,他们一定有别的……
却听第五君雀跃地说:“哎呀,也不是办事啦,就是来找小甜甜聊聊天~”
玄十心里的丧钟哐当敲了起来:“得!这是彻底被拴住心了!”
第五君完全不知道玄十心中的想法,此刻也不是很顾得上去猜,因为他满脑子都是中秋夜给少主表白这件头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