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怕弄伤兰奕欢,当即便想着,那今天就算了。
兰奕臻轻轻把自己的手从兰奕欢身体里撤出来,他动一下,兰奕欢的身子就颤一颤。
他秀美的面容上泛起飞霞般的红晕,露出的脖颈和锁骨上尽是吻痕,一双含着泪的眼睛有点茫然地看着兰奕臻,问道:“是做完了吗?”
兰奕臻道:“……没开始。”
他理智上知道,既然决定今天不做了,自己就应该赶紧起来冷静冷静,以免忍不住弄伤了兰奕欢。
可是身下蓄势待发,怒扬不已,肖想多年的温香软玉在怀,又岂是说起身,就有那个定力起身的?
兰奕欢还在那用手撑着他的胸口,他自己觉得那是抗拒疏远的意思,所以每回都这样试图把兰奕臻推来,可其实那点力道什么用处都没有。
反倒是那纤细又带着颤的指腹几乎按进皮肉里,在在兰奕臻被汗渗湿的肌肉上轻轻摩挲,简直就是更加过分的撩拨。
“小七,你真是……”
兰奕臻握住兰奕欢的手腕,轻柔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胸口上扯下来,按进被褥间,然后猛地俯身压下,狠狠地吻住了他。
那吻近乎凶残,烫的兰奕欢发颤,压抑的喘息在床帐间交错,他单薄的身躯被压制着,几乎整个埋进了被褥间。
突然,身上一凉,凶狠的疼爱消失了,兰奕欢茫然睁眼,是兰奕臻坐了起来。
兰奕欢迷迷糊糊地小声嘟囔道:“怎么了?”
兰奕臻反手用被子将他盖好,说道:“我出去一下,你歇会。听话!”
他清俊的眉宇间带着隐忍的情欲,语气亦是温柔而强横,样子与平时都不一样。
说罢之后,兰奕臻便要走,兰奕欢那只要命的手却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干什么?又要跳河找凉快吗?”
兰奕欢躺在枕头上,头发凌乱,睫毛颤抖,仰头看着他,那样子看着怯生生的。
可是他却低声说:“二哥,你来抱抱我,我帮你。”
兰奕臻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兰奕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这么让他着迷,让他怜惜,让他喜爱到不能自已……
窗外有风温柔地滑过,两双眼睛对视了片刻,兰奕臻俯下身,将兰奕欢箍进了自己有力的臂弯里。
一场情与热的交织之后,兰奕欢精疲力竭地躺回被褥间,累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虽然两人没有到最亲密的那一步,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今夜发生的事情,也已经是彻底突破了兄弟关系的那层屏障了。
对兰奕臻进行了“热心帮助”之后,兰奕欢觉得手累,腿累,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心神上的动荡更是使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种被榨干了的感觉。
兰奕臻把他的手握进掌心中,温柔而细致地揉捏着,轻声问他:“咱们现在算不算是在一起了?”
兰奕欢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地说:“现在不能说,回了京城再说。”
兰奕臻道:“为什么?”
兰奕欢说:“现在不够冷静。”
兰奕臻:“……”
好谨慎啊!
他无奈,搂着他的宝贝静静躺了一会,不甘心地捏了下兰奕欢的鼻尖,问道:“冷静了没有?这会说成吗?”
结果,等了片刻,不闻兰奕欢回答,兰奕臻再一看,发现兰奕欢整个人已经沉沉地睡去了,捏都没捏醒,只是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兰奕臻不禁笑了。
可是看着兰奕欢泛红的鼻头和眼眶,他也知道,今天自己实在是有些情急,忍了这么多年,结果刚刚把话说开,就做到了那一步。
想起人家还是小寿星,今天刚过了十八岁的生辰,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说是要庆生,结果反倒这样欺负了他,兰奕臻觉得挺愧疚。
他亲了亲兰奕欢的脸,轻声说道:“小可怜。”
可是这样说着,心里那种喜悦却是怎么忍都忍不住。
他们终于能发展到这样的一步,是兰奕臻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他抱着兰奕欢,静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方才兰奕欢难耐皱眉的那一幕。
其实刚才他并没有完全得到满足,仅仅是外部的抚慰反倒使心中更渴求下一步的甜美。
渴、热、急……
但兰奕臻并没有起身寻求什么解决的办法,他知道,都没用。
享受过兰奕欢的触碰,仅仅是凉水或者自我纾解,已经不能将被开闸释放的欲望关回去了。
他渴望更加亲近的交融,他想要得到的还有更多。
躺在旁边的兰奕欢呼吸平缓,一张美丽俊俏又楚楚可怜的小脸半埋在被子里,显得沉静而无辜。
他在睡梦中的时候不知道害怕哥哥,感到兰奕臻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了,就在他身上蹭了蹭,将脸埋进了他的胸口上,继续熟睡。
兰奕臻:“……”
这甜蜜而又痛苦的烦恼啊!
他叹了口气,却将兰奕欢也紧紧搂住了。
另一头的官衙中,阿雅思踏着满地月色,轻轻走到了兰奕欢所住的小院之外。
他的手中拎着个精心编成的漂亮小藤筐,掀开上面的布,里面竟赫然是一个个从小到大的木雕福娃,一共十五个。
三岁之后,一岁一个。
这是他补给儿子的生辰礼物。
“肖兄弟,你在做什么?”
巡夜的侍卫走过来,大声地询问他。
肖楠说道:“我有点事情,想要拜见七殿下当面相谈。”
侍卫知道兰奕欢一直对他另眼相待,倒也没有为难,而是“哦”了一声说道:“七殿下可太子殿下出去了,今夜都没有回来,你明天下午再来看看试试。”
肖楠一怔,说道:“好的,多谢。”
侍卫走后,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娃娃,将那个最大的拿出来,放在了兰奕欢的窗台上。
剩下的,等日后再给他吧。
亏欠了那么多年的生日,但如今看到,有人在他过生辰的时候带他出去,陪在他身边,阿雅思也由衷觉得高兴。
真是多亏了那位太子殿下了。
又过了几天,京城那边传来了暗讯,兰奕臻和兰奕欢在京城的人手都已经调集完毕,并没有受到辖制。
同时,朝堂上也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这样的风平浪静,几乎都要让兰奕欢怀疑是他们多心,这次东陈和叛党联手兵围秦州,不过就是一次对形势判断失误而造成的失败战略决策而已,秦州之围既然已经解除,这件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但第二天,他就又在一本本的密奏中发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消息。
那消息是夹在众多乱七八糟的讯息之间的,告诉兰奕欢,就在昨日半夜,摆在钦天监的地动仪东面的蛟龙突然吐珠,落入蟾蜍之口。
兰奕欢原本都翻过去了,片刻之后一想,突然意识到不对,将那封密奏找了出来。
时人以地动仪判断发生地震的方位,从未出过错,可是这回,蛟龙吐珠,却并没有地震发生,事情便显得有些诡异了。
而且还是东面。
东,有泰山。
履而泰,然后安,故曰泰山,此乃上苍降神之所,王气汇聚之地,泰山动摇,必是社稷不稳。
而上一次履行泰山封禅之人,正是国之储君,兰奕臻。
泰山地动乃是自然造化之力,非人力所能操控,但是地动仪再精准,终归不过是死物,却是容易动手脚的。
兰奕欢心中不禁起了几分思量。
他昨夜睡的不算好,太阳穴隐隐作痛,这一动脑子就更疼了。
兰奕欢将背往后一靠,刚抬起手来,就感觉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后。
随即,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又捏了捏兰奕欢肩颈处的肌肉,说道:“别太辛苦,累了就歇歇。”
兰奕欢回过头来,道:“哥。”
来的人自然是兰奕臻,听到兰奕欢叫他,他微笑着应了一声,双手按在椅背上,低头在兰奕欢的唇上亲了亲。
这倒是把兰奕欢吓了一跳,连忙一挺腰直起身来,往后看了一眼:“你也不怕被人看见,开着门呢。”
兰奕臻却十分坦荡,不以为然道:“我不过是喜欢自己的弟弟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可怕人看见的。”
就算是上一世,他的顾虑也只在于兰奕欢会因此这种感情对他产生厌恶,又或者对兰奕欢的声誉造成影响。
至于其他人的眼光,兰奕臻从来都不在意。
兰奕欢被他说的哭笑不得,心道你这一句话就有很大问题了好不好。
他道:“二哥,你可想好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万一此事被传出去,不管咱们有没有真的血缘,你这名声啊,也有点要糟糕。”
兰奕臻道:“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
兰奕欢道:“嗯,是不会有什么花样,顶多也就是说你自小养我是居心不良,喜好娈宠,装的一本正经,清心寡欲,实际上是沉迷男色,生活淫乱,还会说你有违伦常,天理不容……”
连“天理不容”都出来了,兰奕臻忍不住笑了,捏了捏兰奕欢的脸,问道:“没良心的小子,你是不是说的挺痛快的?”
兰奕欢道:“没有没有,小弟是替兄长忧心。”
主要是因为他和兰奕臻的年龄差距稍大了一些,在别人眼中,他又是实打实被兰奕臻从六岁开始养的,结果养着养着养到床上去了,可想而知那话说的会有多难听,而且肯定大部分都是要冲着兰奕臻去。
兰奕欢自己什么都不想要,也无所谓,小心谨慎,同样是为了兰奕臻考虑。
结果没想到,他那心灵强大的太子老哥听得好像还挺带劲的,兴致勃勃地问道:“还有吗?再来点。”
兰奕欢:“……话本子里多了,看去吧!”
“他们说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反正不管说什么,我都不在意。”
兰奕臻一笑,揉着兰奕欢的太阳穴,说道:“如果有人说你,你就说你是被我逼的就行了。”
兰奕欢道:“我才不会说这样的话,我——”
他差点脱口而出“我也是自己愿意的”,突然想到,他好像还没同意呢,怔了一下,又顿住了。
他总是想再挣扎一下,再谨慎一点,但好像也没有多少挣扎和谨慎的余地了。
兰奕欢藏起自己的心事,说:“哥,你看这条密报。”
兰奕臻却没看他手里的东西, 问道:“头还疼吗?”
兰奕欢道:“本来也没怎么疼, 已经好了。”
兰奕臻这才停止了帮他按压太阳穴的动作,坐在兰奕欢的身边, 去看兰奕欢指给他的部分。
“蛟龙无故吐珠……”
兰奕臻沉吟道:“这是在提前挖坑啊。”
兰奕欢道:“都说地震乃是上天降下来的谴告, 历朝历代, 有心人利用这种事情大做文章夺权谋位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但蛟龙吐珠不像地震那般轰动, 我觉得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垫而已, 应该还有后招。”
也多亏他足够机警, 要不然这么小的一件事,其实是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若是后面大祸临头再反应过来,也就晚了。
兰奕臻微露冷笑:“你知道为什么要先在三天前安排上这么一出吗?”
兰奕欢道:“为什么?”
兰奕臻道:“因为那天是八月十九, 我上一回代替父皇祭拜泰山的日子。”
兰奕欢道:“原来如此……看来当真是冲着你来的。”
社稷动摇, 有可能指君主有过,也有可能是皇储的身上出了问题,但事情发生在这一天, 明显就是指兰奕臻了。
而且, 还偏生在兰奕臻对兰奕欢表白心意之后。
如果那个时候两人的关系被揭出去, 再搭配一个太子德行有失上天震怒, 那故事可真叫好看了!
兰奕欢都能瞬间想出来七八个话本子的好题目。
他低声说:“为什么时机赶得这样巧?难道——?”
兰奕臻道:“你放心, 这件事情我去查查, 我心里大致有数。”
兰奕欢点了点头, 却一瞬间萌生出来了一个主意。
他说:“二哥,如果有人想以天生异象来暗示社稷动摇, 太子失德,我倒是有个想法,让你可以先下手为强。”
通常无论兰奕欢说什么,兰奕臻都是很捧场的,这回他却好像猜到了兰奕欢接下来的话,不太愿意接口似的,只“唔”了一声。
兰奕欢道:“无论太子德行有亏,还是身体损伤,其实都可以说是影响了国家社稷,你不如将计就计,自己先把凶兆给应了,看他们怎么再编下去……”
兰奕臻半晌才说:“我若如此,就只剩你一个人在前面撑着了。”
兰奕欢故意说:“那怎么了,你不信任我吗?”
兰奕臻注视着他,低声说:“我是舍不得你。”
虽然兰奕欢还没有正式答应和他在一起,但两人如今已经算是心意相通,各自知道了对方内心所想,再无半分忧虑猜疑。
对于兰奕臻来说,这是他多少年梦里都想不到的好事,心中总有种忐忑不安之感,生怕一时片刻见不到兰奕欢,人就又一次飞了。
兰奕欢小时候天天脚前脚后黏着哥哥,这时候倒是反过来被哥哥黏了,有点想笑,说道:“咱们不是天天都在京城里吗?想见随时都可以见,我已经答应了你,这次又不会偷跑了。”
兰奕臻还是有点不情不愿:“你说话算话?”
兰奕欢冲他伸出手:“拉钩钩。”
兰奕臻失笑摇头,道:“小孩子玩的把戏。”
他虽然这样说着,还是也同样伸手,勾住了兰奕欢的手指,晃了晃。
兰奕欢笑道:“那什么才是大人玩的把戏?”
兰奕臻也望着兰奕欢笑了,手上用力,将兰奕欢一把拽了过去,用力搂住,吻了吻他的面颊。
“自己小心。”
秦州突然被围一事,使得朝野震惊,幸亏太子和七皇子反应迅速,让这场动乱没有来得及演化成大规模的兵变就消弭于无形。
两人这一次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等到他们终于回京之日,皇上亲自率领百官出城迎接,礼乐奏响,华盖林立,显赫无比。
兰奕欢和兰奕臻远远地就下了马,正平帝也亲自迎上前去。
他先是褒奖了太子两句,兰奕臻也一板一眼地行礼谢恩,这对最尊贵的父子便结束了他们模式化的互动。
到了兰奕欢这里,皇上的态度就亲近多了,拍了拍兰奕欢的肩膀,又上下打量他有无受伤。
兰奕欢笑道:“父皇,我当时神威凛凛,把敌军吓得闻风丧胆,溃不成军,半点都没敢跟我动手。”
正平帝不禁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这话也是你能自己说的?”
他舒了口气,转头对身边的大臣们说道:“瞧瞧,平日总是说我们家小七年纪小,性子又软和,被皇后和太子娇惯太过,还有上书让朕对他严加管教的,朕却知道,这孩子勇毅聪慧,日后必有出息。如今不是就立下大功了?”
群臣也纷纷附和,只是怕抢了太子的风头,夸赞的时候还是稍稍收敛一些,不敢夸赞太过。
反倒是兰奕臻自己说道:“这回主功在于七弟,说他是儿臣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正平帝一听,更为高兴:“吾家有儿初长成,你们此行化解了危机,不仅有功于朕,有功于朝廷,更是有功于社稷,有功于天下!如此大功,理应重赏。”
他一边吩咐,侍从官一边连忙拿出纸笔记录:“等到回宫之后,着赏太子明珠百斛,御赐宝剑一柄,汗血宝马十匹;赏皇后蜀锦百匹,紫玉如意一柄。至于欢儿……”
正平帝微微沉吟,忽然笑问兰奕欢:“封你为安王如何?”
正平帝此言一出,周围出现了片刻短暂的安静。
大雍没有皇子落地封王的习惯,往往都是各凭本事以及母族家世来赚取爵位。
目前诸位皇子中,除了太子,大皇子和五皇子都封了郡王,剩下的人都还没有王爵在身,三皇子虽然到了年纪,但母家不够显达,也仅仅是侯爵,而正平帝要给兰奕欢封的单字王却已经是亲王中的最高等级。
这就代表着,兰奕欢将一跃成为太子之外另一个最有竞争力的皇子。
对此,其他一干比他年长的皇子们会怎么想?太子又会怎么想?
而兰奕欢从小跟在兰奕臻的身边长大,可以说是被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有此一事,兰奕欢若是仍旧对太子一心支持,太子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但若是他生出野心……那么,这对关系亲密的兄弟就也要反目成仇了。
更何况,大臣们之中,也已经有些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精们隐约看了出来,这次回京,太子对七殿下的态度看起来,与平时的宠溺纵容也隐隐有了些不同,似乎多了一些更加强势的……掌控欲。
有好几次,他看着七殿下出神,眼神中都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之色。
这也让人不由得联想起了前一阵子关于太子和七皇子发生矛盾甚至大打出手的传闻,心中更生猜测。
正平帝的一句话,掀起众人心中波澜万千,接下来,都在暗暗地关注着兰奕欢的反应。
只见兰奕欢微微一怔之后,脸上并无多少欣喜之色,而是笑着说道:“儿臣谢父皇恩典。只是……儿臣想稍微换一下。”
正平帝还是头一次给人封赏遇见有人表示不满意的,怔了怔:“哦,你想换什么?”
兰奕欢道:“儿臣觉得‘安王’二字沉静稳重,与儿臣不太适合,‘王’之一字霸气威武,儿臣年纪尚小,有各位哥哥在前,更不敢忝居此位,所以,父皇您看……能不能给儿臣换个官当当呢?”
正平帝喝道:“胡闹!这也是能由得你讨价还价的,你当是外面买菜吗?”
兰奕欢道:“儿臣以战功获赏,如果可以的话,儿臣更想被封为将军,儿臣觉得,将军更加威风!最好就叫什么威武大将军、常胜大将军之类的。”
真是小孩子心性,不想要王爵想当将军,难道他不知道,这两个名号之间的差距,可是天差地别?
还是说他当真无心帝位?
正平帝又好气又好笑,挥手道:“去去去!”
兰奕欢笑道:“父皇这是答应了吗?多谢父皇!”
他就这样装着糊涂把王爵给推了,赚回来一个大将军。
亲王是帝王之子,将军却是国之柱石。
其他人听到兰奕欢的话,也觉得这是他在表明自己的心意和态度。
有人失望,觉得如此便不能往他身上押宝了,但也有人因此不免松了口气,纷纷露出笑容。
人群中,有两名官员站在最后不起眼的位置,悄悄靠在一处,赫然正是钦天监监正王蟠和卫尉军副统领蔡潜鳞。
蔡潜鳞低声道:“王大人,你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人已经到了。如果你这边没有问题,我立刻传他过来。”
王蟠从刚才开始双手就一直在微微发抖,脸上紧张的连一点血色都没有,此时听蔡潜鳞一说,他不禁惊道:“这么快就来了。”
“这事情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才有效果,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了!”
蔡潜鳞沉声道:“王大人,你只要记住,只要听见关于泰山上祭台坍塌的禀报,立刻站出来告诉陛下前几日地动仪落珠的事,咬死了天生异象,必是东宫不稳便是。后面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
从选择对地动仪做手脚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注定了王蟠必须与他们合作,没有其他的选择,此时听了蔡潜鳞的话,也只能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就在出迎的百官接到了两位凯旋而归的皇子,即将入城回宫之际,忽听一骑快马由远及近,向着城门这边疾驰而来。
“陛下,有急报!”
正平帝正要上辇,闻言停住了动作,其他大臣们也纷纷朝着那名传讯官望去。
“发生何事?”
只见那人跳下马来,大步走到皇上面前,单膝跪下,禀报道:“回禀陛下,是——”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声尖锐的哨鸣响起,随即,人群中有两名侍卫飞身而起,猛然合身向着御辇前扑去。
一时间,四下一片惊呼:“有刺客!”
“快护驾!快护驾!”
周围瞬间陷入混乱,只见那刺客一击不中,立即飞身退离,转眼就消失无踪。
人们看见皇上无事,刚刚稍松了口气,却听兰奕欢惊呼道:“二哥!”
他们转头看时,却发现兰奕臻左手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血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被兰奕欢看见了一把扶住。
原来,刚才人人都去注意皇上那边了,谁也没有想到,遇刺的人竟然是太子!
变故突然,正平帝几乎惊的说不出话来,兰奕欢只是抱着兰奕臻的胳膊不放,看起来已经慌乱的不知所措了。
眼看周围一时无人主持大局,三皇子连忙快步上前,厉声道:“还不快去传御医!”
他说着,也已经半跪在兰奕臻身边,低头看了眼兰奕臻苍白失血的脸色,拍了拍兰奕欢的肩膀,低声道:“别急,随行的就有太医,马上便到。”
果然,太医很快便慌慌张张地从队伍后面狂奔过来了,半路上还摔了一跤,几乎是半爬着来到太子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三皇子在旁边瞧着。
兰奕欢低着头,松开了扶着兰奕臻的手,站起身来,仿佛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三皇子便从兰奕臻那里收回了目光,扶住了他。
兰奕欢道:“三哥,我没事,我是不想妨碍御医。”
这还是两人从上回关于前世的交谈之后,头一回说话,三皇子像是有些尴尬,又有些关切,连那股尖酸劲都使不出来了,低声说:“那你接下来想怎么样?”
兰奕欢从他怀里抽出手臂,冷笑道:“我接下来嘛——”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反手一掌,又快又狠,重重的一个耳光,甩在了身边的蔡潜鳞的脸上。
蔡潜鳞被扇的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懵了。
他原本安排好了今日的一切,唯独没想到太子竟然会突然遇刺,震惊之外,更有疑虑。
此时看见太医给兰奕臻上药,他本来要走过去趁机查看兰奕臻的情况,冷不防就被兰奕欢这一巴掌给打中了,半边脸顿时变得红肿,眼前金星直冒。
他捂住脸,又是惊怒又是错愕:“七殿下,您干什么?”
兰奕欢严厉地说:“你作为侍卫副统领,刺客来的时候不做防范,人跑了不立即去追,居然还在这里闲逛,难道平日里你也是这般当差的吗?太子若有个什么意外,我唯你是问!”
蔡潜鳞哑口无言:“我、我——”
兰奕欢不再理他,又问刚才那名前来送消息,却被刺杀打断的传讯官:“你方才要说什么?还不快说!”
传讯官也愣了,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始表演,事情就已经风起云涌,发展到了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