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听起来很充分,曲砚假意思考了几秒,颔首说:“嗯,你说的对。”
燕灼舒了口气,连忙转移话题,“蜡烛燃得很快,我再去拿一根。”
曲砚点了下头,接着打了个哈欠,兴许是这几天精神紧张,他晚上睡得并不好,白天也总是犯困。
“我还要再睡一会儿,宋成风交给你安排。”他说着,用被子将自己完全盖住,连脑袋也钻了进去。
这是他睡觉时的习惯,燕灼刚刚见过,像是寻求安全感似的把自己完全包裹住,睡熟以后才会把头露出来。
等到卧室里的呼吸变得平缓,燕灼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曲砚说起宋成风时的口吻,是很不在意的,他扯了下嘴角,有点开心。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
宋成风看着燕灼把一根蜡烛扔到床上,又俯身抱起一条毛毯。
他抢在人要离开前开口:“这是曲砚吩咐的?”
“嗯。”
不知道为什么,宋成风总能从燕灼身上感觉到戒备和防范,可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但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这种堤防似乎又是说得过去的。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燕灼略显诧异地投来目光,“并没有。”
果然是记错了,得到答案,宋成风也就不再纠结,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曲砚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儿,G市怎么样?正好我要去找我老婆……“
“你结婚了?”
反应很奇怪,宋成风自觉没有说错话,于是点头说:“有什么问题吗?”
燕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你说的我会告诉他。”
那种戒备感好像突然间消失了,宋成风阖上房门,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古怪的少年和曲砚很像,不是外貌上的相似,更多的是一种感觉,形容不上来。
不过目的算是达到了,外面丧尸横行,能与人结伴同行最好不过,曲砚倒是不重要,他的目标是武力值快要爆表的燕灼,然而很明显,燕灼听曲砚的话,要想和他组队,得先得到曲砚的同意。
要是此处只有一个曲砚,宋成风就算不会落井下石,也绝不会管他的死活,他曾形容曲砚是个冷心冷血的见死不救之人,反过来,他自己也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曲砚是同一类人,不然也不可能这些年来配合默契,做了许多被人戳脊梁骨骂的恶事。
思及此,宋成风呵呵一笑,抱着吃饱后安安静静的小东西爬上床,叠得很整齐的被子散发着潮味,他想起被燕灼抱走的毛毯,忽然反应过来,“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安排完宋成风,燕灼抱着毯子回去,一天过去,上面附着的味道几乎消散,凑近才能闻得见,那是曲砚沐浴露的味道。
十分小心地抱着毯子推开门,床上之人的睡姿没有改变,他吐出一口气,站在原地纠结。作为一只狼时,他可以不管不顾地爬上床,甚至能撒泼打滚地讨要曲砚的抚摸,可现在他是人,自然无法这样做。
虽然他可以大约确定,曲砚口中的一起睡就是躺在一张床上的意思,顿住的步子却仍旧没有迈开。
纠结了几分钟,他抱着毯子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只占据一块角落,他缓缓躺下去。
卧室内弥漫着蜡烛燃烧过的味道,似乎是将温暖沁去了空气里,狼是一种警惕心很强的动物,黑夜是它们的主场,燕灼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甚至精神奕奕。
身后的狼尾巴不自觉地摆动,蹭在被子上发出簌簌声,燕灼察觉到,很快就克制住了。
他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将脸朝向曲砚的方向,良好的夜视力在此刻派上用场,他看着曲砚浓密的带着些弧度的睫毛,想起在高中的时候,身边的同学乐此不疲地讨论曲砚和曲子稚哪个更好看一些,这样的比较并不稀奇,作为兄弟,他们同样的成绩优异相貌出众,为大多数学生枯燥的高中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
这些讨论偶尔在上课铃打响后不了了之,更多的时候是曲子稚获胜,因为他有一双很有亲和力的眼睛,看人总带三分笑意,很容易便能俘获他人的好感,而曲砚,喜好独来独往,很少笑也不和人交谈,因而得到大多数的评价都是冷漠和傲慢。
很多次燕灼都想开口反驳,那样纤密漂亮的睫毛下,怎么会是一双含着冷意的眼睛呢。
思绪陷在回忆里,兴许是前十年皆为空白的缘故,高中时的那些场景历历在目,就好似刚刚发生过一样。
回想之际,面前的人忽然动了动,眼睛睁开又闭上,一只胳膊从被子里探出,朝燕灼伸过去。
燕灼屏住呼吸,但那只手只是碰了碰他的狼耳朵就收了回去。
“为什么不把耳朵收回去?” 声音含糊,曲砚挪了一下,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太近了,只隔了一只胳膊的空隙,连呼吸都交错在一起,燕灼偏过脸,“这样比较……舒服。”
曲砚唔了一声,“果然还没睡着。”
燕灼静了两分,将刚才宋成风的话转述出来。
曲砚听完,不带情绪地嗤笑一声,“他还真是一点没变。”
燕灼敏锐地发觉他话中讽意,但来没等他问出声曲砚就继续说了。
“我走不走不要紧,他想要的是你。”
燕灼不是蠢人,他瞬间就明白过来,双手握紧又松开,“我不会和他走。”
曲砚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指尖再度碰到狼耳朵,却并没想之前几次那样停留,反而从上头滑落,停在燕灼的脸颊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勾勒他下颌的线条。
“你看,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也能轻松地活下去,可我呢,丧尸没有爆发前,因为是个残废,要接受旁人的指指点点,现在更是只能等死,连活下去的几率都要比正常人少上许多,燕灼,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他话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妒忌,抚摸燕灼的力道越来越大,他知道自己变成这样和燕灼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粗暴地、恶劣地的对待这个人,企图撕下他柔顺的面具,看他口中“听你的”这句话是真还是假。
他被骗了太多次,总是想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燕灼。
“是,很不公平。”燕灼很轻地握住曲砚的手腕,这次他主动靠近,鼻间几乎碰到曲砚的嘴唇,“但将来会更不公平,你存活下去的几率会比任何人都要大,只要我活着,你就会活着。”
他把他们的生命联接在一起。
曲砚的瞳孔颤了颤,很快恢复平静,“或许我并没有真正认识你。”
不得不说,燕灼的这句话诱惑力十足,但曲砚还没有愚蠢到会相信的地步。
燕灼的脸颊有些发烫,他放轻了动作,“那理由是什么,因为我们在同一所高中读书,或是我收留你给你擦了药膏,还是……因为我是曲子稚的哥哥?”
“不……”
他摁住燕灼的唇,阻止他开口,“知道么燕灼,人是会变的,所展现出来的一切也只是他想给旁人看的,来自学生时期的一丁点儿好感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燕灼的态度太过明显,他不可能什么都发现不了。
还是被他知道了,燕灼看着曲砚,原就没有组织好的言语被彻底咽进肚子里,连无措也跟着藏进黑暗。
松开手,曲砚在燕灼头上揉了揉,“我会和宋成风去G市。”
“为什么?”想明白事情,燕灼对宋成风的好感重新清零,虽然原本也并没有多少。
“他说的对,我总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而且你不是说G市有幸存者基地吗,过去看看也无妨。”曲砚收回手,语气轻松了许多,“宋成风会开车,能当做司机用,这笔买卖我不亏。”
曲砚的情绪收放得太过自如,胸口好像堆了很多东西,燕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曲砚转过身,背对燕灼,被子下的声音发闷,“什么都不必说,燕灼,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是曲子稚的哥哥,你还会说出方才那些话吗?”
“我会。”燕灼没有半分犹豫地回答。
“这样就够了。”曲砚小声地打了个哈欠,“睡吧,明天也许是个好天气。”
他刚才似乎说错了,学生时期朦胧的好感确实代表不了什么,却是他现在唯一能利用的东西。
第12章 无价之宝
虎口处结了痂,纱布就显得可有可无,曲砚轻松地拆开,抬起手凑向熹微的晨光下,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
身旁的燕灼睁开眼,刚醒,脸色看着有些恹恹。
他把耳朵和尾巴收起来时看不出一点异常,曲砚也是此刻才发觉,他的瞳孔比常人要暗上一些,仿佛凑近就会被吸进那两团黑色的漩涡中,很危险,这才是狼应该有的目光。
燕灼到底是什么东西,妖精还是怪物?曲砚不是没想过,但最后他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毫无意义,无论燕灼是什么,只要有为他所用的价值就行。
能被利用的东西才有价值,曲砚喜欢掌控危险的东西,那会给他带来灵魂颤栗的感觉。
燕灼呆愣愣地眨了眨眼,转头看了眼窗外刚刚露出脑袋的太阳,哑着嗓子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我吵到你了吗?”
曲砚发现燕灼真的很喜欢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这样的人不是善良过头,就是愚蠢至极,曲砚不喜欢蠢人,更讨厌善良这两个字。
他垂下眼睛,睫毛掩去情绪,“腿疼。”
摁下暂停键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停滞了,连带着燕灼的呼吸也是。
曲砚忽地发觉燕灼善良一点也好,他玩弄起来会更有意思,“听过幻肢痛么,患者会在截肢后觉得自己被截掉的部分还存在,并且伴有疼痛感,这种痛感形容起来大概像是刀割,针刺或者被火灼烧……”
日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强烈,他曲起手臂,用一只手遮住眼睛,声音变得很轻,“我也许也存在幻觉,总感觉这两条腿完好如初,不过疼一点也好,能提醒我认清事实。”
“该怎么做?”
曲砚眯起眼睛,听见身侧传来紧张又小心的询问。
“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一些?”燕灼又问,眼里透着藏不住的关切。
分明有双危险十足的眼眸,却偏偏要露出这样的眼神,曲砚静静看着他,有什么东西在从他心里向外冒出来。
他扯住燕灼的手腕,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对面的人一惊,曲砚神色自如地拉着他的手向被子里探去,“你帮我揉揉吧。”
被子里是温暖的,两条细瘦的小腿却凉得燕灼指尖颤了一下,他翻身坐起,手掌下移,脚踝因为无力而显得过分纤瘦,一只手便能圈住。
曲砚一动也不动,目光毫无避讳,“除我以外,你是第一个碰到的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不算那些医生的话。”
他不是一个喜欢示弱的人,在他眼里这无异于自寻死路,但是燕灼……曲砚想,燕灼是不一样的。
不过是露出些脆弱的地方,只消付出一点点,他便能得到更多的回报。
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舒服?”
指尖从突出的脚踝骨上滑,经过突出的伤疤时停顿了一下,燕灼见过曲砚在篮球场无人的角落投球,跳跃起来的身姿轻盈,篮球跌入篮筐,他便会扬一下眉,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
这曾是燕灼的秘密,是只有他一人见过的风景。
“你在可怜我?”曲砚眼里翻滚着什么,他撑着床直起上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燕灼。
“没有,你误会了。”怎么可能是可怜,用心疼来形容或许会更贴切一切,但燕灼没有说出口,他的喜欢于曲砚而言什么都算不上,只会给他带来苦恼。
如今自己这副古怪姿态没有被厌恶已经是万幸,他不敢奢求更多,能留在曲砚身边,一直看着他就够了。
燕灼心里在想什么曲砚不知道,他只看见少年低下头,额前的发丝晃了晃,不知为何显出几分委屈,即便如此,他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仍旧在尽心尽力地为他“按摩”。
曲砚膝盖处其实是有些知觉的,每当燕灼的手经过那里,羽毛挠过的痒意就漫上来,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让人心生烦躁,他在心里啧了一声,拽住燕灼头发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下,“骗你的。”
燕灼没反应过来,“什么?”
曲砚不耐烦地松开手,瞥了眼自己被子下的小腿,“其实一点知觉也没有。”
燕灼停住动作,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细腻的皮肤,“所以根本不疼?”
曲砚颔首,回答得理所当然:“想疼也疼不了。”
他倒是想疼,起码能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废人,但老天爷连折磨他的机会都不给。
早餐吃的面条,燕灼在厨房准备的时候,宋成风坐到曲砚身边小声问他:“这人到底是谁?”
他认识曲砚这么多年,从没在他身边见过燕灼。
不等曲砚回答,他又说:“别拿昨天那套话来骗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曲砚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草莓牛奶,“你猜啊。”
宋成风料想曲砚也不会告诉他,眼睛在厨房里燕灼的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道:“难道是你请的保镖?”
这个猜想有理可据,依宋成风来看,曲砚得罪过的人十只手也数不清,他早就建议过曲砚请保镖,不过曲砚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没想到竟然突然转性了。
曲砚险些笑出来,他强忍着笑声点头,“嗯,你猜的没错。”
果然如此,宋成风不由得赞了一句曲砚运气好,“多少钱请的?不得不说他还挺敬业的,都这种情况下都没丢下你跑路。”
他是真挺佩服,反正换成他绝对不会再管曲砚。
曲砚看着燕灼端着面条出来,淡声说:“无价之宝。”
燕灼的喜欢,他最大的倚仗,利用起来最顺手的东西,可不就是无价之宝么。
曲砚低低笑起来。
宋成风:“……”又来了,曲砚每次发疯都是这样笑的。
燕灼站在餐桌前,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是曲砚和宋成风相谈甚欢,甚至曲砚还很开心地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可以吃饭了。”说完他就推着曲砚的轮椅离开,没有搭理一旁的宋成风。
宋成风羡慕地看着起很早还很精神的两个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眼下青黑色的痕迹,默默叹了口气,带孩子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不仅会突然醒来哇哇大哭,还会尿裤子拉裤子,都说孩子是小天使是花朵,但在他眼里却是实打实的恶魔。
他现在无比后悔因为一时兴起而给自己捡了个累赘,不然把小东西扔出去?让他从哪来回哪去,这样也算善始善终了吧,宋成风极无心理负担地想。
面条是极为普通的清汤面条,没有任何配菜,一眼看去很是普通,唯一的亮点是正中间的一颗卤蛋,是燕灼从外面带回来的,唯一的一颗。
他把卤蛋捞进曲砚碗里,没说什么,仿佛做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曲砚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面条,然后张开筷子从中间夹断卤蛋,把其中一半放进燕灼碗里。
碗里突然多了东西,燕灼抬眼看了过来,曲砚嘴唇动动,无声地说:“早上的谢礼。”
早上的……谢礼,是指揉腿吗,可那不是没用吗?
卤蛋是燕灼找回来的,面条也是他煮的,可他此刻好像忘了这一切,看着那半颗卤蛋的目光渐渐热切起来。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吃得正起劲的宋成风,心里不满,为什么这个人还坐在这里,如果他不在的话,自己就能把耳朵和尾巴露出来了。
那样的话,也许曲砚的谢礼会是摸摸他的尾巴。
第13章 很漂亮
宋成风早就饿狠了,但因为是在别人家,他没好意思多吃,只克制着吃了三碗面条就停了下去,吃了个半饱,趁着燕灼收拾碗筷的空隙,他看向曲砚问:“考虑的怎么样?”
他说的是昨晚的提议,曲砚曲起手指,在太阳穴处敲了两下,“我同意。”
这么轻松就答应了?宋成风诧异地挑了下眉,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曲砚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宋成风就明白了,曲砚已经看穿他的算盘了。
不过把话摊开来说更好,宋成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都是生意人,不如互相理解一下?”
曲砚轻嗤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语气颇为愉悦:“你说的对,如果你在路上拖后腿,我也一样会把你丢开,都是生意人,你能理解吧?”
“那是自然。”宋成风耸了下肩膀,“不过在你找到新的司机前,我还是很有用的。”
曲砚眯了眯眼睛,笑意不见,不冷不热地开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宋成风跟着颔首。
抛去身体条件,他其实是很愿意和曲砚合作的,他们再怎么说也认识了几年,多少也有一点微不足道的默契,除此之外,曲砚还是个极为理智聪明的人,能果断决绝地处理掉所有阻碍自己的人,这一点和他很像。
有这样的盟友,再加上燕灼这个“杀器”,一路上应该会轻松不少,想到这里,宋成风神情稍稍放松,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脖子上挂着的东西。
那是一条黑色的细绳,正中间挂了枚银戒指,很简单的款式,看着很不起眼。
曲砚冷不丁地问:“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没多久,不到两个月,只领了证没办婚礼。”宋成风眼角漫上真切的笑意,“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我对她一见钟情。”
“不用说的这么详细。”曲砚只是随口一提。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宋成风也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袖口,“如果我们能平安到达G市的话。”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曲砚的口吻很平淡,不带探究。
“她是个很、很……”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去,宋成风思索了几秒钟才接上,“很勇敢的女孩,并不需要我担心。”
刚才是随口问的,但曲砚此刻却突然对这个女孩有了一点兴趣,能让宋成风说出这些话的人应该很有意思。
他没有想太久,收拾完的燕灼插在两人中间,挡住曲砚的视线,俯身问:“可以帮我找件衣服吗?身上的脏了。”
衣摆处有块极小的污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曲砚没戳破他的小心思,“先回卧室。”
看他答应了,燕灼立马握住轮椅,跟阵风似的带着曲砚从宋成风面前离开。
等人走了,宋成风才有一点反应过来,曲砚的小保镖似乎对自己有什么意见,明明昨晚还算正常,怎么一觉醒来变得这么快?宋成风想不通。
卧室里,衣柜前,曲砚弯腰拿出一件黑衬衫,“我穿过的可以吗?”
曲砚穿过的……燕灼心情雀跃,突然生出摇尾巴的冲动,“可以吗?”
曲砚忍不住笑了,“是我在问你,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不嫌弃。”燕灼忙不迭地回答,生怕曲砚反悔一样。
虽然他身上现在穿的也是曲砚曾经的衣服,但是不一样的,燕灼用指腹捻了捻上佳的布料,忍不住想,穿上曲砚十年后的衣服,是不是能和十年后的曲砚挂钩,让他能跨越他们之间空白的十年。
“不试试么?”他出神太久,曲砚出声,“可能会不合身。”
他腿废了以后没再自己买过衣服,也不允许别人靠近他,所以助理送来的衣服偶尔会有两件不合身的,拿给燕灼这件就是,其实他根本没穿过,只试了一次就脱了下去,扔在衣柜再没碰过。
燕灼是少年模样,身形也是属于少年的修长,脱掉衣服才能看出来他并不瘦,肌肉分明紧实,很抓人眼球。
曲砚之前就见过,目光并不躲闪也不回避,甚至撑着下巴夸赞:“很漂亮。”
虽然他平日里也会做一些锻炼,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孱弱,但终究达不到燕灼这种程度,所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曲砚很喜欢燕灼身上形状漂亮的肌肉。
尤其是腹肌。
被曲砚夸赞是很值得开心的事情,燕灼却悄悄红了耳朵,动作僵硬地穿上衬衫,系扣子的时候手不听使唤,半天都没有系好。
耳边忽然传来无奈地叹气声,燕灼额角冒出细汗,听见曲砚说:“过来,我帮你系。”
扣子只系了最上面的两颗,喉结卡在上面,燕灼产生了一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曲砚的手指落在他身上,一点点移动,很快就系好了一颗。
燕灼收回眼,一只手解开了他唯二系好的两颗扣子。
曲砚抬眸看向他,燕灼偏过眼睛,“太热了。”
曲砚手指灵活,很快就系完,只留下最上面两颗燕灼解开的扣子没有碰,“好了。”
他给半蹲着的燕灼整理好衣领,有些意外地说:“比我想象的合身。”
他的身量刚好撑起衣服,领口敞开,露出凸出的喉结和一小块锁骨,低头看过来时有几分攻击性,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向后退缩。
“谢谢。”燕灼慢半拍地道谢,略长的头发扎进眼睛里,他不适地闭了闭眼睛。
曲砚若有所思,“头发确实有点长,路上可能会不方便,要不要修剪一下?”
对上燕灼看过来的视线,曲砚从脚旁的抽屉中拿出一把剪刀,“你自己来。”
虽然他有心帮忙,但实在无能为力,剪头发这类细致的事情天生就与他不相干。
燕灼拿着剪刀进了浴室,卧室里瞬间安静下去,曲砚看着轮椅闭上眼睛,似乎是因为疲惫,又像是在想什么东西。
腕表滴答滴答地转着,不知道第多少圈后,燕灼握着剪刀走出来。
额前的头发被剪得细碎,眉毛眼睛都完整地露了出来,曲砚愣了下才说:“还不错,看起来你很有经验。”
“嗯。”燕灼应了一声,在曲砚面前蹲下身,把剪刀放回原来的位置,“我经常自己剪头发。”
曲砚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燕灼的时候,他身那套明显租来的不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家境很不好啊,而且一次也没提过父母家人之类的话,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
秘密什么,最容易让人好奇了,曲砚迫不及待地想去窥探,面上却没什么反应,只温声说:“那以后我的头发也交给你修剪了。”
没了头发的遮掩,红了的耳朵看着更明显,燕灼的眼睛闪了闪,“好。”
他很喜欢以后这两个字。
要收拾的东西很少,尤其是在如今这种情形下,除去必需品,其他的都是累赘。
宋成风的车在E区,曲砚的公寓位于B区,中间隔了两个区,这意味着他们要穿过至少十栋公寓,遇到丧尸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