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沸—— by二十四始 CP

作者:二十四始  录入:03-07

喻沛一哂。
阮筝汀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一动,慢悠悠地追问着:“难道不好吗?”
“不好。”喻沛绷着脸给绷带打结。
阮筝汀苦恼道:“那我以后该怎么找呀?喻大队长。”
“你以后?”喻沛抬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以后……打算再这么找谁?”
阮筝汀就冲他笑,灰眼睛略显狡黠地弯起来,煞有介事地说:“找某个不敢当面道别的、口是心非的大猫。”
某大猫闻言有些炸毛:“饿了就少说话,你现在真的是牙尖嘴利的。”
阮筝汀笑出了声。
第三日晚,麦麦冬俱乐部,房间内。
阮筝汀刚吃完饭,正犯食困。
他看看手里那份从天而降的所谓行动计划书——最多两页纸,像是在充数——又看看眼前全副武装,连瞳色都看不清的哨兵,些许凌乱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对方的声音闷在面罩下,很是含糊:“陪我去搞一艘星舰。”
阮筝汀不由眼前一黑:“你们堂堂佣兵站——”
“真的很穷,这年头钱可难赚了。”喻沛上手给他套装备,“而且军方武装总比野路子强。”
“这抓到不止会被处分吧……”
“显而易见,到时候你可以多杀几只异种,争取将功补过。”
穿着穿着,阮筝汀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我陪你去?打架和撬锁我都不在行。”
喻沛比他还莫名其妙:“你不是说,你的精神力有藏匿效果吗?怎么,现在谎话编大了,圆不回来啦?”
“我的能力顶破天只能让特殊人类暂时伪装成普通人,避开有的没的七七八八的检测仪器,”阮筝汀被他气笑了,“又不是隐身!”
“这样啊,没关系,问题不是很大。”喻沛揽过他肩膀,半真不假地逗他,“阮向,这是跟着佣兵的第一课:虽然行动大多不合法,但是我们需要充分发挥应变精神。”
“我不想上任何法庭,人太多了,看一眼就喘不过气。”阮筝汀有些郁闷,垂着脑袋听他瞎扯,只觉前路一片黯淡,“也不想再次体验被追捕的感觉,人一多,杀起来总是血滋滋的,到处都是……”
“少废话,”喻沛抬手点开面罩,扶过他侧颈,凑首以额头轻轻挨了挨他的脸颊,“先浅链。”

事实证明,喻沛还没无法无天到公然劫舰的地步。
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他只是在潜入星港内部通道的前夕,体验了一把藏匿效果。
【怎么藏?你用精神力把它盘起来?】
【不是……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然后雪豹驮着的鹩莺眨眼散去,羽毛落化成十数只灰羽肥啾,群舞似的,绕飞一圈后齐齐落回大猫脊背,埋头开始啃食。
雪豹撑过几秒,终于在后肢逐渐不成形态时哀哀趴地。
喻沛心音杂乱无章,本人居然打了下晃,被阮筝汀出手搀住后,闭眼缓过劲才问:【时限多少?】
阮筝汀观察着他的领域状态,心念叫停:【一分钟到十天不等,全看吃多少。】
灰肥啾们又呼啦散开,缩聚回那只蓝团子,飞停至哨兵右手手背,讨好地啄啄他手指。
【如果吃完会怎么样?】雪豹散成络丝缩回领域,喻沛睁眼时巩膜都有些充血,【不只是藏匿效果吧。】
阮筝汀默了默,把鹩莺召回去:【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没有触发任何警报,阮筝汀对喻沛手上伪造的高权限身份卡叹为观止:【你们佣兵站可真是人才济济。】
喻沛略有骄傲地笑:【这是时贇鼓捣的小玩意儿,技术人员可不是白叫的。】
最后到底没劫成星舰,喻沛用精神力开走了三架战机,去约定地点接过莱兹一行人,连同那位神秘的大老板。
“安叔?”阮筝汀看着肩头顶着只游隼跨进战机的男人,彻底回过味来,难怪上次要去祈安旅店走一遭,那人根本就是从离开修黎时就计划好了,如果不是两人眼睛轮番出问题,怕是早就离开迦洱弥纳了,“您就是俱乐部背后的大老板啊。”
以安笑笑:“我是这群兔崽子的临时监护人。”
“您老歇着吧,”莱兹搬着装备箱笑着从他身边走过,半真不假地贫,“按年龄来算,现在我们该是您的监护人。”
以安踢他屁股:“你小子是不是搬的酒!”
“不不不,”莱兹认真反驳,“是蓝蓝的文学作品。”
还在地面的莘蓝捋起袖子仰头喊着:“你小子是不是想打架!”
“不要跟阿翡学,”莱兹摇头晃脑,“哨兵打打杀杀的不好,容易得神经病。”
遂被调完仪表盘转过来的喻沛锤头。
“来,别理他们。”以安招招手,把阮筝汀带去驾驶室坐着,“这三个活宝,凑一起容易降智。”
“话说,麦麦冬是什么呀?”阮筝汀抚过胸章,有些好奇,“啤酒吗?”
“是库兹卡列次星区一种随处可见的野花,我爱人很喜欢。”白金狐在以安肩头显现,大尾巴半盘着他的脖子,后者表情柔和下来,“阿翡说你爱种花,要拿点种子回去吗?麦麦冬白瓣黄蕊,花期在秋冬季,群开的时候特别清丽。”
“好啊,谢谢叔。”
阮筝汀觉得这星球名字有些耳熟,就听那人感慨过一句:“他还是把你带上了。”
他忙道:“是我赖上他的,你们行动时不用在意我。”
他思忖着,喻沛或许打着把他留在基地的主意。
缓兵之计,先斩后奏,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安摆手安抚道:“阿翡呢,其实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可能哨兵多多少少都会缺乏安全感,但他不一样,”他瞥过那边拌嘴打闹的几人,小声加上一句,“他更别扭一些。”
阮筝汀失笑。
“你别不信啊。他属于那种,你走几步,他能面上矜持地跟半步,其实心里高兴死了。”以安略有打趣地看看他,又朝喻沛的方向努努嘴,“但是你要是退半步的话,那不得了,这小子能直接给你退十步。”
阮筝汀不好回话,只好摆出侧耳倾听的姿势。
以安目光飘远,想起早前在军中的一些琐事来——
“这性子,有点随他父亲。”
“当年诵春和见苒分属不同的指挥系,都是首席,又习惯了主导位,两个人骨子里其实都很傲。”
“最开始搭档的时候,谁都不服谁,暗自较着劲,非要把对方给比下去,结果比着比着,双双把自己搭了进去。”
“可是喻诵春那小子嘴硬,又惯爱口是心非,拖到后面反倒是见苒出的手。”
“我记得……那次的任务难度系数挺高的,是几组搭档联合行动。”
“结束后两个人伤都没裹完呢,见苒直接略过表白环节,上去就是强吻加求婚,把我们都给看愣了……”
以安说着,想去摸摸茶金狐的脑袋,转念又想起有旁人在,手指抬到一半,硬生生撤回来。
他眼底流转出复杂的怀念情绪,说着:“虽说不要以哀谈乐,但人,总归是见一面少一面的……”
阮筝汀想起那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心里被勾出些难过,更加说不出话,只能嗯声看向总舱室。
那厢,莱兹没腾出手捂头,只好跳着脚边躲边嚷:“我说错了吗?前几天你搭档没来,你活像有啥分离焦虑,天天拉着我和蓝蓝——”
喻沛啧声打断:“那叫对练,难不成留着你俩去前线当盘菜吗?”
“我俩好歹也是从前线退下来的!”莘蓝总算加入混战,一本书砸过去,“看不起谁呢!”
散开的书页作掩,一左一右跳下两只精神体堵住喻沛。
后者没放雪豹,但身上挂着屏障,又太过游刃有余,遂被莱兹控诉:“不行,你有向导。安叔!”
喻沛嗤笑:“都是2打2,你告个鬼的状。”
舱门缓慢闭合,那头鸡飞狗跳,这头以安还能淡定唤醒仪表盘。
“喀颂这一代的小辈,就剩这几个了。”他在战机升空的轻微颠簸里加上一句,“哦,还有个姓鹤的小子。他本性不坏,但理念有些走偏,反正,你遇见了就离他远点。”
阮筝汀乖巧点头。
莘蓝大抵是有些旧伤,二次跃迁后出现了较为严重的前庭紊乱。
难为这架战机里只有阮筝汀一名向导,只好硬着头皮干起随队疗辅的活。
“你的精神力好舒服啊阮向,”莘蓝闭着眼哼哼,“凉丝丝又软绒绒的,像是挂着雨丝的羽毛。”
“首先,鸟类羽毛疏水。”喻沛把恢复正常的人拎起来,赶走,“其次,你的向导素呢?”
莘蓝扼腕:“既然有向导,哪个神经病还用劣质合成剂啊!”
喻沛假笑着,在抗议声里无情拉上门片。
他转身见阮筝汀就着疏导椅坐着,静静注视过他的一举一动,眼瞳映出舷窗外盈亮气体和尘埃的倒影。
他顿了顿,笑着问:“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安叔给你说什么了?”
阮筝汀眨眨眼,歪着头,把当初在梦里的话又抛回来:“要不要谈谈?”
窗外宇宙阒默无垠,舱内只留有环控器工作的轻微动静。
他们一高一低对视着,像是两颗距离恰好的星团,发出的引力波只有彼此能够接收解析。
喻沛随意点过头:“好,不问问题,随便说吧。”
阮筝汀目光微动,在满室流转的星光里轻轻笑了:“那这次我先。”
喻沛拉过简易睡袋,在椅子旁坐下,摆出副洗耳恭听的架势,结果听着听着,发现对方准备促膝长谈。
“上次骗了你,我其实出生在泽尔希星区,黎城,家里都是普通人。”
“我一直不知道他们对特殊人类有着很深的成见,直到我觉醒那年——”
蒙昧期的幼崽总是分不清精神体和动物的区别,分不清整日跟着自己的、撵都撵不走的小东西,并不是灵性太过,也不是听得懂人话。
他表现得太过反常,终于有一天,他们忍不住紧张兮兮地问:“汀汀啊,你在和谁玩?”
他就像展示最为珍贵的宝物一样,捧着昂首挺胸神采奕奕的鹩莺,回身满怀期待地分享着:“一只小雀诶,一只很漂亮的小雀!”
阮筝汀摸摸蹭到身旁的雪豹,掩过眼底神色,继续平静道。
“他们大惊失色,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带我去医院检查脑子。结果精神科医生说我没问题,初步判断是特殊人类,建议我父母带我去正规的专项医院检查——”
2619年,黎城城庆当日,他的兄长死于一场闹得很大的反特殊人类组织策划的恐怖袭击。
他父母迁怒于小儿子的向导身份,又无法接受大儿子的死亡,寻了两年,才在某个偏远星区的福利院里找到一名同其七分像的小男孩。
他们很高兴,连带着那段时间阮筝汀的日子也好过不少。
可惜好景不长,就如同某种难以摆脱的诅咒,某种剜不尽的腐肉,这个孩子在被收养四个月后,觉醒成了一名向导。
阮筝汀的络丝又漫出来,水蛇似的,游过雪豹,牵住了喻沛的衣角。
“说来神奇,我和他是在研究所里认识的,他就在我隔壁。之前我父母觉得我不详,一直没有让我们接触过,他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人。”
喻沛勾过络丝,怕惊着他似的,隔了一会才轻声问:“后来呢?”
后来,他在日复一日的所谓治疗里,开始不可抑制地抗拒黏湿阴冷的人造光,抗拒鼎沸人声,抗拒梦醒,抗拒听见自己的编号和名字……
他无法剥去向导这个身份,只能奢求把自己藏起来,把自己从别人的轨迹和生活里尽可能抹去。
于是药物对精神力的强化方向愈发脱轨,逐渐无法控制,甚至开始反噬。
“后来啊,”阮筝汀眼睫频跳,手指细颤,最后他略去了那些过程和细节,只说,“后来不知道是医疗事故还是内讧,我们趁乱逃了出来,在港口撞上安叔精神海陷落,被送往医院。”
喻沛有些意外平崎港事件他也牵扯其中。
“院方后来发现不对劲,往上报情况,军方才知道他们准备营救的试药体自己跑出来了几个。”
“喻沛,我总觉得自己在打乱别人的生活。我父母、我哥哥、那个孩子,还有营救行动……”
可能所谓原罪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他没有觉醒,他父母不会带着他寻医,他不会转学,他兄长不会死亡,那个孩子不会被领养,更不会被送进研究所。
悲观一点,平崎港的陷落事件可能是因为他的精神力间接影响了以安……
房间内络丝颤动,鹩莺在吃自己的羽毛。
喻沛在丝刃割进血肉间的痛楚里扬手握住那人手腕,温声唤道:“阮筝汀?”
雪豹把脑袋拱进向导怀里,后者打了个激灵,缓过一阵冷汗才继续轻声道:“抱歉,扯远了……伤好后,我入西约亚学院进修,在五年级联合演练时,遇见了一位哨兵。”
喻沛怔愣扬眉,下意识撤开了手,指腹从对方腕间滑过,落回身侧,攥握成拳又松开,感觉心里蓦地空下去一块。
阮筝汀没有发现,他抓着雪豹颈毛的手指捻了捻,有些出神似的,缓缓说着:“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居然可以活得如此张扬恣意,浓墨重彩。”
房内郁结的精神力骤然消散,所有络丝随着话语回撤,聚成鹩莺飞回向导肩头,舷窗重新透进光来。
喻沛看见那人的灰瞳在星云下盈盈泛亮,蕴着他以往没有见过的神采,整个人变得异常鲜活。
他不自知地皱眉,语气里有种两人都没注意到的酸:“浓墨重彩不是这么用的。”
“啊……”阮筝汀瞥他一眼,错眼时笑着抿过唇,连耳朵尖都聚了些红,“我文化课不是很好。”
喻沛不自在地追问着:“所以……”
“是羡慕。”阮筝汀率先道。
向导回想起什么,无声地笑起来。
这人最近养回来一点肉,面颊细白,笑时轮廓软化了,像是一团发亮的雪,融化在柔软星光里。
哨兵听见他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口吻,款声说着——
“我只是……不断反刍着那段时光,憧憬了他很多很多年。”

第51章 遭遇战斗
喻沛脸色阴晴不定,几秒后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环臂道:“阮向,暗恋史可以略过。”
“不算……好吧,勉强也算变相的暗恋。”阮筝汀恢复一贯的神色,甚至有点无奈,“可是喻队长,你这个态度,对一个疑似单恋多年的人很不尊重。”
“我道歉,你继续。”喻沛面无表情,把身下的睡袋抽出来,隔远些铺好,又钻进去,随口说着,“你后来没有找过他吗?”
阮筝汀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什么?”
以喻沛的性格,显然不谙暗恋成因及其精髓。
他耐着性子道:“军校联合演练虽然不允许互通姓名,但后续找个人还是蛮容易的。”
“精神体、身高、瞳色、发色……”他悉数数过,扬眉有些尖锐地笑了笑,“况且记忆会无限美化一个人,暗恋这么多年干什么?”
阮筝汀只是平和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地抿过唇,像被雨雾沾染的模样。
别人不清楚,这副表情的确容易令他心软。
“抱歉。”喻沛默了默,叹过口气,但莫名有点烦躁,“那你后面再见过他吗?”
阮筝汀轻轻点头。
喻沛觑见他稍显落寞的神情,心里愈发不爽,皱着眉有些别扭地安慰着:“幻灭很正常,没什么好难过的。”
阮筝汀不知在想什么,神游过好一会儿,才说:“不是幻灭,也没有因此难过,只是……”
只是引以为憾。
又希望他变回从前那副光芒万丈、拥有一切的样子,不要被世道所累。
喻沛却是意兴阑珊,不愿再听。
他猛然缩进被袋里,转身背对着人,闷声道:“困了,睡觉。”
阮筝汀愣了一下,盯着他背影看过几秒,眼神几度变化,最终磨着后槽牙小声道:“喻沛!你真的是,反反复复,喜怒无常!”
军校联合演练是准大五的必经环节,难度和得分细则每年都在变。
其成绩按小了说,是哨兵向导后续四年的分班凭证之一;按大了说,是评定入籍职位和驻扎星区的参考之一。
是以,绝大部分学生都格外重视。
但也有不少人私下吐槽,该演练机制十分看脸,大抵是在筛选影响星运的人。
无他,初始队伍八人一组,只配一名向导,队友、装备及地点完全随机。
那时候的阮筝汀胆小怕生,还有些口吃,药物损伤了他的语言系统,与人讲话时慢半拍不说,还总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动不动就会生理性脸红。
他不会正统的精神疏导和领域调试,作为研究所浸淫出来的药引,只会各种歪路子的领域攻击和精神吸食。
一言蔽之,全是杀招。
再加上瑞切尔叮嘱他低调行事,切勿在塞路昂纳和军方的眼皮子底下暴露。
“这些人没一个能杀的,也不能搞疯。”她指着约塔未来的花朵们,语重心长,恨不得上手替他考,“否则迦洱弥纳的房子就没啦。年供还没还完呢,你要一边赔钱,一边到塞路昂纳当合法实验体。”
阮筝汀:“……”
于是他的队友们在首次锁队结束后,沉痛又烦闷地发现,队伍里的这位向导既不中看也不中用,遂拿走所有物资默契放逐,任其自生自灭。
阮筝汀对这项成绩没有什么追求。
他早前签署了向导权益自愿放弃书,这场演练只是走个过场,为在塞路昂纳面前坐实次级向导的身份。
在消极参赛被再三警告后,他只好发会呆就换一个地方。
他是在某栋废弃大楼遇见那名哨兵的。
他蹑手蹑脚过甬道时,脚边突然被气泡弹打了一下。
弹坑离作战靴不足一厘米,蓬起的灰尘扬上了他的裤脚。
他受惊转头,见直线距离十五米外的上层横梁上,有人正持枪瞄准他,单边护目镜后的绿瞳冷峻而淡漠,问着:“普通人类?”
他不想再跟人组队,握拳将发抖的指尖掐进掌心,坦白道:“向导,次级。”
那人挑眉打量他片刻,枪口斜垂,准心移至他腿弯,在只有两道呼吸声中,微微偏头,明知故问:“你一个人?”
他迟疑点头。
那人收枪自横梁跃下,三步并两步跨至他面前,抬手点开面罩,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英俊脸庞。
他不由退靠上墙,与人拉开微末距离,嗫喏道:“得分点,我,没有。”
对方却扬手抛过来什么东西。
他慌乱接过,手掌摊开,是一枚小小的任务晶体。
“正好,我也一个人。”那人笑起来,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格外愉悦,“我们组队吧。”
他诚惶诚恐,忙摇头道:“疏导,不会。”
“没事,”那人笑容干净,像是溶溶朝阳里剔透的露珠,“不用给我做疏导。”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
那人打过响指,其精神体从拐角迤迤然转出来,抬起前爪洗过头脸,盯着他矜持地歪了歪脑袋。
是只威严漂亮的雪豹,但估计刚成年,巩膜上的蓝色还没褪完,晃眼看上去,眼神竟然是透着哀意的。
他一时之间看得有些愣神。
“你好啊,”那人负手弯腰,笑着冲他伸出未戴战术手套的右手,声音很好听,“叫编号不习惯,叫我阿翡好了。”
阮筝汀是被喻沛推着肩膀叫醒的。
睁眼时眼前人和梦里人半重叠半不重叠的,时隔多年,连肤色都对不上,遑论笑容和语气。
“生病了?”那人用络丝来试额头温度,“你怎么睡得脸颊红扑扑的,还半天叫不醒。”
这落差着实很大,阮筝汀撑身起来,蹙眉抵过他胸膛,把人推远些。
喻沛大为惊奇:“怎么,你还有起床气呢?”
“怎么,”阮筝汀凶巴巴地反驳,“这是你专利呢?”
喻沛高举双手权当示弱,虽然表情看上去明显是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全机广播里正好传出以安的声音:“我们到了。”
阮筝汀侧头从舷窗往外望,云层之下,是满目疮痍的塞肯基地专用星港。
他心里一突,转头确认道:“基地沦陷了?”
“防星设有备用基地,地下系统也很完善,”喻沛把装备扔给他,“只要没有发布星区清缴令就不用太过担心。我们现在过去汇合。”
阮筝汀摸过贴身放着的最后一粒一次性单向通讯器,压下慌乱感,有些纳闷道:“我还以为,佣兵都是脱离军方单独行动。”
“前线告急后,军方对各佣兵队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因伤退籍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和舆论控制,”喻沛指过外衣胸袋处代表队伍标志的盘尾狐狸,“现在是死伤自负,且信息不计入官方伤亡。”
阮筝汀穿戴飞行翼的动作一顿。
正在这时,广播刺啦一声传出杂音。
舷窗侧前方,有艘战机突然被看不见的东西拦腰斩断,人体组织连着机体残骸自断口雪花似地簌簌往下落,又在半空接连炸成血雾。
下一秒,他们这辆战机舱内灯光闪烁,各式警报突突地响,所有电子设备受扰失灵,整个机体旋过两圈半,打着偏往下载。
喻沛一把带过阮筝汀,三两下用力踢碎舷窗,干脆跳了下去。
“妈耶!!”莱兹在附近吼着。
莘蓝随口应他便宜:“诶!!”
前者啐道:“是半成熟态!晦气!”
强烈失重感间,飞行翼与战术目镜同时被唤醒。
镜片框出的视野里,空气像是被切开的气墙,墙隙里先是突兀伸出一双偏光的半透明覆翅,再是一对狰狞丑陋的硬黑胸角……
明明是类甲虫态的异种,胸腔以下却覆盖着羽毛,尾端更是长着寿带鸟独有的飘逸尾羽。
莱兹于半空拧身,险险躲过那副口器,左飞行翼却被不幸削掉一大片,剩余的液态金属无法延展补全翅膀。
“要摔成饼了!诸位!”他大喊着。
游隼挡住了紧追而至的胸角,以安正把激光炮抗在肩上,受低频波干扰,一直显示无法瞄准。
“关翼!”莘蓝加速俯冲而下,于电光火石间把莱兹接抱进怀里。
后者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莘蓝背后的机械翼却是不堪重负似地,往下坠了坠,遂破口大骂之:“谁订的装备!这点载重都没有!啊——!!”
阮筝汀耳朵里都是风,被堵得嗡嗡的,只得大喊:“那艘有人死了吗?”
喻沛飞快扫过空中散开的人员:“少了四个!”
哨兵以为向导被吓到了,却见那人自他怀里撑过胸膛翻出去,下坠间黑发扑散,扬臂朝尸块落下的大致方位猛地握抓后扯。
推书 20234-03-07 :末世小废物被大佬》:[玄幻灵异] 《末世小废物被大佬圈养后》全集 作者:南村狐大仙【完结+番外】不可能文学2023-02-11完结文案:成为一只小丧尸后,唐棠被一位大佬带去了人类基地。人类的肉肉不香,只有大佬的肉香,可是唐棠不敢咬,只能在大佬睡觉的时候偷偷舔他。直到有一天,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