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by橘栉

作者:橘栉  录入:03-12

他看上去有些恨铁不成钢:“哪有你这般在执法长老明面下把人打成那样的?”
牧听舟喉间像是哽住了,他无声地张了张口,想说,这都是什么破烂幻境,老子在这里还要挨骂。
但最终,他只是垂着眸,小声地认错:“我下次不会了。”
额头被啪地一下敲了。
他眨眨眼睛抬起头,就见郁清名要气笑了:“我是让你做事的时候给我避着点!动动脑子,要揍肯定是找个夜深人静的地方揍,先捂着眼睛不让他看见你,再捂住嘴不让他发出声音,给人敲晕之后再扒光了扔到大街上——连干坏事都不知道怎么干,出去别说是我郁清名教的徒弟!”
事实证明,牧听舟从小在郁清名的熏陶下,学到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小技巧。
而百年后的幽冥魔主,再一次要干坏事的时候,即便没有想到昔日师父的教诲,身体也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比如把人扒光了丢大街上这件事。
裴应淮在一旁听了头疼地扶额,直叹气
郁清名一边给牧听舟夹菜,一边开口数落人,不知不觉间牧听舟面前的碗已经堆积城山了。
最终还是裴应淮看不下去了,出手制止了人:“师父,舟舟吃不了那么多。”
郁清名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噢噢噢。”
牧听舟沉默地摇了摇头,夹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郁清名烧菜的味道一向偏甜,恰好符合牧听舟的口味,但这么多在幽冥以来,吃的东西要么是苦的要么是辣的。
好不容易吃到一次甜的,他眼眶险些红了。
他心底有一个猜测,但是并不能确定,只能顺着幻境中的记忆重新走下去。
幻境中的牧听舟方才七岁,刚闯了大祸,而幻境外百来岁的幽冥尊主只能苦哈哈地顺应着师父的惩罚,被摁着抄了一卷剑谱,又被按在听悔崖下听了一夜的经。
好在梦里的他还什么都没有失去,好在被惩罚时身边总会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陪他一起抄书听经。
年少时牧听舟只觉得他烦,有事没事老是喜欢跟在他身边,像个跟屁虫一样,偏偏半个屁都憋不出来,古板又无趣。
现在的牧听舟只觉得,在这种时候,身边若是能有个人陪着,也不是那么坏。
识海之外,两个躯体交织在一起,外袍半褪的银发青年歪着脑袋躺在床榻上,紧紧闭着双眸,黑暗之中,一滴晶莹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这一滴在夜幕的隐匿下极为不起眼,偏偏被他身侧的男人给捕捉到,轻轻拭去,留下了眼尾一抹殷红的痕迹。
“哭什么。”一道轻叹在耳侧响起。
牧听舟的神识恍若割裂了一般,一半留在躯壳的外面,另一半则沉溺在与裴应淮交织的回忆中,周遭的声音宛若沉在水中,被蒙上了一层薄膜。
仅剩下身侧的这道声音,明澈又清晰。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牧听舟呜了一声,埋着脑袋缩进了男人的衣襟里,银发散落一片。
裴应淮不用凑近,便能听见他嘟囔的声音:“呜,师父,不,不要动手,我知错了。”
裴应淮心中陡升起一抹怜惜,眸光落在他眼尾的那片红晕上,鬼使神差地俯身,薄薄的唇瓣轻轻蹭过他的眼尾,大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然后就又听见牧听舟道:“要打……就去打我师兄。他皮糙肉厚,我细皮嫩肉,他不会疼,我疼呜呜。”
裴应淮:“……”
关于谁更皮糙肉厚这件事,最终也没能分出个分晓。
因为契约到了最后部分要饮下双方精血的时候,牧听舟已经完全没法动弹了,像个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任人摆布。
他只能挪着手指勾上裴应淮的长指,将他的食指放在唇齿间的小虎牙上,原本想直接把人精血咬出来,却哪想啃了半天都没破皮,最终咬得指节上全是牙印,津液顺着裴应淮的手指流淌滴落。
裴应淮有些好笑,抬手在他唇角抹了抹,好笑道:“真变成小狗了。”
牧听舟坚持不懈,口齿不清,反驳:“反弹。”
在他控诉的目光下,裴应淮反客为主:“角度不太对,应该这样。”
他的食指磕在小虎牙上,一滴精血被他挤了出来,就这般滴入了牧听舟的喉咙间,融入了血骨之中。
再挤出精血后,裴应淮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几分。
牧听舟脑袋里还回忆着先前两人在幻境中一起受罚的景象,从犄角旮旯中难得生出了点愧疚感,同时也挤出了自己的精血,融入了裴应淮的体内。
如此,便是契成了。
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牧听舟长长地松了口气,重新摊回了床上,原本是想睡下,却发现浑身黏腻一片,实在是不太舒服。
他双眸睁开一条缝去瞅裴应淮,脚尖勾了勾他的衣角:“喂。”
裴应淮回过头。
牧听舟懒洋洋道:“去打一桶水,我要沐浴。”
他话音方落,还没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忽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裴应淮自己的外袍已经被他用匕首划的七零八落,干脆脱在一旁,他挽起长袖,推开门——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门外放了一桶还冒着热气的水。
他将木桶搬了进来,阵阵浓郁的硫磺味道伴随着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
在收拾好一切妥当后,裴应淮额间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珠,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牧听舟。
牧听舟:“抱我过去。”他现在是连半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裴应淮沉默片刻,走上前,将他那被打湿的外袍也一并褪去,长睫遮掩着眸低的思绪,他没有看他,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地将里衣也褪去了。
手掌接触的肌肤下光滑如雪,裴应淮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别开目光没有看他。
牧听舟手臂紧紧地勾着他的脖颈,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硬是要凑过去与他对视。
“做什么啊师兄,怎么搞得像你从前不曾帮我洗过澡一样?”
——但上一次还得追述到几百年前牧听舟五岁刚上山时,小少爷被家里娇惯的不成样子,连自己沐浴都不太会,被发现时差点没淹死在木桶里。
好在裴应淮即使发现给人捞了出来。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裴应淮给他洗的澡。
但那很明显不一样。
牧听舟自己也心知肚明,但他就是喜欢看裴应淮与人贴近时那副不自在的模样。
装得再怎么不悲不喜无欲无求,不也还是一身洁癖臭毛病。
牧听舟被轻柔地放入了水中。水桶中不知是提前准备了什么草药,牧听舟毛孔舒张,浑身舒坦。
就在裴应淮想要撤去时,猝不及防地被他的手臂一勾。
“师兄,走什么?”
牧听舟胸前地汗水与药汤混合在一起,故意凑上前去贴在裴应淮的身前,他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经意间抬眸,对上了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瞳。
那是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的黑暗,是从不曾在裴应淮身上见到过的神情。在那深处,像是竭力压制住眸中呼之欲出的东西,仔细一看,却又似平静无波的潭水。
只是这深潭之下的暗潮汹涌,仅是一闪而过,便又再度被压制下去。
陌生到,以至于牧听舟愣神的期间,他环绕在男人脖间的双臂,被拿了下来,没入了池水中。
裴应淮一言不发,静静地擦拭掉手上的水,声音淡淡道:“药浴多泡一会,有事喊我。”
门栓被啪嗒一下落上了,牧听舟终于回过神来,想要站起身:“等等——”
刚刚的,那是什么?
一些传闻(二更)

裴应淮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第二日清晨, 牧听舟整个人神清气爽,推开门扉就准备去找人。两人成功定下神魂契约后,牧听舟便总能隐隐地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这不比先前的追踪符好用多了。
两人的位置目前处于整个满隆坊的最内里, 格局与酒楼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绕了好长时间, 才顺着印记在一间内屋中找到了人。
牧听舟沉思,干脆直接推门而入,一探究竟。
内屋中的陈设很拥挤,地面上堆满了不同大小的书卷, 甚至连落脚点都快看不见了。
“……”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几卷卷轴之上,密密麻麻地排列了各方势力,上至九重天, 下至幽冥。
江亦收集情报的能力是真的没话说。
牧听舟随意地踢开脚下挡道的书卷,正想在这漫天堆积的资料中找到裴应淮,一抬眸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人影。
裴应淮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那一身白得晃眼的道袍, 身姿挺拔地倚在书架前, 低头盯着手中的书卷有些出神。
而在他的脚边, 跪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花花绿绿的衣衫看上去皱巴巴地拧在一起, 眼下挂着仿佛熬了几天几夜的青黑色,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手中漫无目的地扫着地上的书卷,像是被迫使着找些什么。
江亦已经被胁迫在这里找资料快找了整整三日了, 哪怕他早就辟谷,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更何况, 昨夜也不知道这位仙尊大人抽了什么风,大半夜地过来查岗,站在书屋中唯一的窗沿旁,冷风嗖嗖地刮过,吹得角落里的江亦瑟瑟发抖。每当他想说些什么,在看见裴应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又吞了回去。
不敢,实在不敢。
如今牧听舟一来,他像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孩子一般,全然忘记前些日子一巴掌把自己横拍出去的仇,恨不得直接跳到牧听舟的面前,眼巴巴地望着他。
牧尊主——!!!救救救!!
牧听舟没看他一眼,瞥了眼裴应淮手上的书卷,笑了一声:“找什么呢,我也来帮忙?”
他正想上前两步,却听裴应淮把手中的书卷一合,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狭小的内屋之中。
“无事。”
裴应淮冷淡地吐出两个字,合上书卷之后,什么都没有说便直接离开了。
牧听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若是说这段时间下来,两人的关系勉强缓和了些,那今日这两个字,是又将他们的关系重新降到了冰点。
像是好不容易撬开的蚌壳,又因什么事情紧紧闭合上了。
这一次连个缝隙都没漏一下。
牧听舟细细回想了一下,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昨夜一事了。
莫不是嫌他当时身上全是汗,脏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底的火蹭地一下冒上来了,转头冷眼睨了眼江亦,问他:“你方才在找什么?”
江亦心下一颤,想起裴应淮先前告诫自己的,登时摇头:“仙尊大人正命我计算下一次的不周山秘境的开启方位。”
不周山秘境每百年开启一次,只有持有掌印之人方可成为秘境之主,掌控其开关。但每一次出现的方位都不同,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通过天时地利人和来计算秘境方位。
他不知道这份说辞牧听舟会不会信,但若是可以糊弄过去也算完事。
好在牧听舟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像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离去的裴应淮身上,半分没有搭理他一点。
江亦不甘心,眼巴巴地凑了上去:“牧尊主,您要不要考虑将我一同带回幽冥……我很好用的!”
闻言,牧听舟分出眼神瞥了眼他,笑了:“想做我的侍宠?”
江亦心尖一颤,忙不迭点头。
牧听舟唇角的笑意冷了,挥了挥手:“做我的侍宠之前,是要先抽筋拔骨的。”
江亦好像整个人都傻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要不然你以为,就裴应淮那身伤,还有被人挖掉的剑骨是怎么来的?”
“试问整个三界,除了本尊,还有谁能做得到?”
江亦:“……”默默地往后退了退,“我还是继续算我的方位吧……”
殊不知,在赤袍青年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呢……
人界的事情告了一段落,牧听舟带着无上枝回到幽冥,将它交给了祁萧然。
祁萧然拿起来端详了一番,点点头:“确实是无上枝不错。”
这其中散发出来的毒性,一闻便知。
他将无上枝收好,这才转头,迟疑了些许:“你……”
“发生了什么?”
“噢。”牧听舟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在浔阳城的时候,顺便把神魂契约给定下了。”
祁萧然点点头,等了足足有三秒中,才转头瞪大眼睛:“你刚刚,说什么?是我耳朵不太行了没听清楚吗?!什么玩意?!”
牧听舟不想理他这副模样,昂了昂首,直接道:“下一味药引,在哪?”
“不不不你等等,咱们先一件事一件事地理清楚。”祁萧然说,“你在浔阳城,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就这般轻而易举地把神魂契约给签下了?!”
牧听舟烦不胜烦,冷冷道:“是,那又怎么样?我早便说过会将他绑在身边,如今就是时机,你还想要阻止?”
祁萧然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想要阻止,而是觉得此番决定太过于冒险了。你……唉,实不相瞒,我先前听说了你要与他签下神魂契约开始,便开始着手准备闭关石室,本以为你还会再等等的,哪想竟然这么快。”
“……”牧听舟没有说话,倒是有些别扭地别开目光,嘀咕道,“我也没想到这般快的。”
他哪里不知道这其中的危险性,只是当时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祁萧然又叹了口气,掏出一堆药品塞到他手中:“这个是补魔气的,这个是补精血的,这个是补神魂的……你都拿好,有哪不对劲就赶紧吃一颗,我估摸着接下来会有段时间不在幽冥,你若是有什么急事便给我传音。”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他们家尊主就要因为过于脆弱而一命呜呼了,浑然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就像是即将要离家不放心孩子的老母亲。
“那你可得快些回来。”牧听舟被自己这一联想逗笑了,眉眼终于舒展开,“若是有什么要紧事,你就直接传音给我。”
祁萧然定定地望着他,随后镇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就在牧听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祁萧然叫住了他:“说起来,在你去往人界的这段时日里,幽冥衍生出一点传闻,不知你有没有听说。”
牧听舟问:“什么?”
“我听有人说,你与聿珩仙尊从小青梅竹马,但无奈当初仙尊一心向道,你心生爱慕之心却惨遭拒绝,堕魔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便趁其不备将人的修为废去掳回了幽冥。”
“……”牧听舟一脸便秘之色,“你再说一遍……?”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祁萧然掰着手指数了数,又道:“哦对,还有一个,说你与聿珩仙尊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由于两人一个修道一个修魔,双修时仙尊大人承受不住魔气的威压——噢,也有说你两双修时偷摸着练了什么禁术,遭到反噬后仙尊便成了这副模样。”
祁萧然有模有样地摇摇脑袋,叹口气。
“等等。”牧听
舟呆呆地问,“为何是双修?我不是断袖啊。”
魔修不比道修那般规矩多,牧听舟也看过不少烧杀抢夺男童的魔修,通常都是见一个杀一个。
即便是江亦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之心,但牧听舟也颇为嫌弃,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他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断袖两个字竟然能被按在自己身上。
祁萧然见他一副凌乱的模样,同情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知道这些传闻是如何而来的,总之你自己小心一些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这一次,恐怕是直接冲着仙尊大人来的。”
想一想便知,如果此时被发酵,传至三界,裴应淮的名声定然会受损,届时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那群九重天的老东西。
牧听舟冷笑一声,应答:“我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本以为这件事仅是个别几人的传闻,没想到竟然连酆都城里的小幼童都听说这此事。
牧听舟只感觉到匪夷所思,但幽冥中人多口杂,他没法去一个一个排查到底谁才是九重天的卧底。
于是,他便想到了一个人——倒也可以说,是一把剑。
自从知道东粼剑曾是裴应淮送给自己的贺礼后,牧听舟再见他时便有些不自在了。好在东粼平日里盘踞在裴应淮的偏院之中,若非必要也不会出门,不如到那里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蛛丝马迹的消息。
原以为裴应淮也会在偏院之中,牧听舟一去,便又看见裴应淮捧着一本卷轴坐在桌案前。
牧听舟的目光瞬间被那本卷轴吸引了。
到底是什么玩意能让裴应淮看得这般出神?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气息,裴应淮淡淡瞥了他一眼,却并没有阻止他的靠近。
牧听舟定睛一看,是一本厚厚的静心经。
“……”
这都什么玩意。
他顿时兴致缺缺,没骨头似的躺了下来,手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撩着床帘。
“师兄,这有什么好看的?”他翻了个身,上半身凑了过去,眯着赤瞳问。
哪曾想,裴应淮竟两人带着椅子退后了两步。
“?”牧听舟登时火气上来了。
洁癖又犯了是吧?!又要嫌弃他了是吧?!想要他远离,那他偏不!
牧听舟猝不及防地伸手,攥住了裴应淮的手腕,这才发现他腕部的青筋根根分明,而裴应淮则像是触电似的想要抽回手。
奈何牧听舟早有防备,握得尤为的紧,没有让他挣脱。
“师兄,我发现,这几日给了你一点好脸色,你便蹬鼻子上脸了?”牧听舟支撑着仰起身子,扣着裴应淮的手腕,幽幽道,“你早就是我的侍宠了,即便是再恶心都得给我忍着!”
裴应淮唇瓣微动,像是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他像是泄了气似的:“你想做什么?”
牧听舟哼哼地要晃晃脑袋,满意道:“这才对嘛。”
他余光瞥见桌案的一旁置放着未干的毛笔,迅雷不及掩耳将之拿起来,迅速再裴应淮的衣襟前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白袍无端被弄脏,始作俑者笑得洋洋自得,像是一只昂首胜利的大猫。
总而言之,就是既生动又可爱。
裴应淮眸色渐深,偏过头闷声轻咳了声,像是在掩饰了什么。一只手虚虚地环在牧听舟的腰间,免得他一时不察掉下去。
转回过头时,又变成了那一副古板无波的模样,他清冷地开口:“闹完了吗?”
牧听舟笑意微敛,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执起他胸前垂落的一缕碎发,把玩在指尖。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他不给他好脸色了。
“没有。”
他嗓音微软,猩红的瞳眸中却仿若透着森寒利刃:“师兄,既然这般你不太开心……”
“——那恰好,自打神魂契约后,我双腿不太舒服,师兄就跪在这里,给我按摩一番,如何?”

仅仅是一个木椅, 却硬生生地给牧听舟坐出了金漆雕龙宝座的模样。
青年微昂着下巴,姿态慵懒地倚在木椅上,赤红色的瞳眸中明晃晃地满是挑衅。
衣摆随着动作顺着纤细的双腿滑下, 垂落在地上, 露出了白皙的脚踝和圆润的足部。他轻轻踩上裴应淮的膝盖, 微微用力,迫使他膝盖着地。
——就这般,跪在了牧听舟面前。
他愉悦地眯起了双眸:“师兄,过来啊。”
裴应淮的长发垂在额前, 有些看不清神色,他足足用这种姿势跪了五秒钟后,方才抬起头。
直到看到了他的表情,牧听舟心下微怔, 甚至在某一瞬间竟生了些许退意。
屋内昏黄一片,烛火摇曳,男人身形高大,半身融进黑暗之中, 安安静静地跪在那边, 看上去像是一只被驯服的兽类, 只有在抬眸的那一瞬间让心思敏锐的牧尊主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与前夜时相同的眼神, 莫名让牧听舟心悸。
有一种, 非常熟悉的感觉。
裴应淮眼中的情绪被他隐藏的很好,以至于牧听舟甚至都没有发现,这双眸子他曾经最为熟悉的,是刚要入魔时修者的眼睛。
被黑暗浸满, 透不进一丝光亮,里面尽数写满了不可言说的私念。
男人的沉默让牧听舟更加得寸进尺, 他眸中笑意渐深,故意打趣道:“我见师兄先前不是伺候人伺候得蛮好的,怎么现在开始有些抗拒了?”
他凑近:“嗯?师兄怎么不敢看我?”裴应淮越躲,他内心的恶趣味就越起劲,恨不得将两只脚都翘在他腿上。
深刻熟悉他内心想法的裴应淮情急之下只能先握住他的脚踝,掌下一片细腻的肌肤,他情不自禁地用指腹摩挲了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裴应淮闭了闭眼,哑声道:“哪儿疼?”
“……”牧听舟也不知道,胡乱道,“就,哪都疼,对,你手劲轻点!我哪哪都疼!”
完全没有使劲的裴应淮无声地叹了口气,垂下眸子,再度握住他的脚腕,轻轻地扭了扭。
他的手法算不上娴熟——毕竟不能真的要求万人之上的仙尊大人拥有一套熟练的按摩手法,可偏偏,在他掌心接触的地方,一阵阵别样的触感蔓延开来,让牧听舟难得没有挑刺。
他心尖尖有点痒。
裴应淮手法细腻又有力,近乎是灼热的温度透过肌肤清晰地传递给了他。
“唔……”牧听舟唇齿间溢出一丝舒适的呻.吟。
手下的动作骤然一重,惹得他瞬间回神,牧听舟狐疑地瞅了眼他,见裴应淮始终面不改色,看不出有什么趁机报复的样子,这才稍稍收回了心。
“弄疼你了?”裴应淮问。
倒是搞得牧听舟有些不自在了,感觉自己矫情地像个小姑娘似的,故意别过脸声音微沉:“就你那小小的力道,怎么可能弄疼我?”
“嗯。”他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单膝跪在地上,丝毫不怕地上的灰尘会弄脏衣袍,始终全心一意地低着头为牧听舟按摩着双腿。
这一下搞得牧听舟又有些不懂了,这人到底是嫌弃他呢还是不嫌弃他呢?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他抛之了脑后——因为他感觉,裴应淮的动作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
不知被按到了什么穴位,牧听舟小腿倏地感觉到一阵酥麻感,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腿,却被人强势地摁在了原地。
裴应淮道:“别动,经脉处有灵结,不揉开之后会越来越痛。”
牧听舟心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一处灵结。
但裴应淮拇指摁下的那一处确实有些发酸,而他的力道又偏轻柔,弄得他又痒又酸,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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