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by橘栉

作者:橘栉  录入:03-12

“如果我是那散播传闻的人,我会选择先抹黑他,将他贬低地一文不值,甚至到了人人唾弃的程度。”
“这个时候,就会轮到‘我’的出现了。‘我’作为一个与他截然相反的人出现,正直,无私。最终‘我’才是能够成为人人敬仰的存在,换句话说,这个‘我’就是下一任仙盟盟主最好的人选。”
左护法反应很快:“所以这三个月以来,我们甚至都没有听见任何关于第三方的消息!”
牧听舟点头:“所以背后之人的目的,相比起想要知道仙盟掌印的方位和捧高自己,他就好像还有另外一层目的混在其中……”
“若是我猜得没错,他是在故意惹我生气。”
左护法又听不懂了:“故意惹您生气?这……”
牧听舟扯了扯唇角:“因为我有段时间,非常的嫌恶断袖。”
他沉下心,微瞌上双眸,陷入了回忆之中。
时间将那段记忆抹得仅剩下模糊的凤毛麟角,却又在现下不得不重新挖出来。
牧听舟小时候长了一张非常讨喜的脸,大部分的时候他不像一个世家弟子那般心高气傲,相反,他其实很会拉拢人心,也很会装乖。
事情发生在他大约十一、二岁的时候。
牧听舟依稀记得,是一个阴天,前些日子他因逃课被郁清名责罚在河川边待到了好晚,每隔半个时辰都要露个脑袋出来看看师父有没有消气,有没有派人过来将他喊回去。
通常郁清名气没消,最后都是裴应淮出来将他带回去,次数一多他也找到技巧了——那就是不能挑着裴应淮出任务的时候招惹是非。
但这一次有点没有预测好。
他以为裴应淮此次很快就会回来的,没想到被事务绊住了脚步,迟了些许日子。
结果就成这样了。
他百无聊赖地趴在石碓上,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双腿晃来晃去。
不知过了多久,深林中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
牧听舟倏地抬起头,眼中亮晶晶的,待看到来人后唇角才撇了下去。
是个陌生的少年,穿着万鹿山的道服,模样看上去极为腼腆,朝牧听舟笑了笑:“师兄,郁师长让我来喊你。”
那个时候他也是个半大少年,一听到可以解放了顿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一下子从石墩上跳了下来:“真的?师父消气了?”
那人像是被他陡然靠近吓了一跳,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退后了两步:“是,是真的。”
若是在平日里,牧听舟定是能看出眼前这人的不寻常。
但他此时已经被晾在此处整整两日了,不是打坐就是修炼,快闲得长草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道:“师父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小师兄请跟我来。”那人点点头,率先走在前面。
牧听舟跟在他的身后,缓缓朝着深林中走去。
周遭的树木越来越多,平日里万鹿山的山头便人烟稀少,更别说如今临近傍晚。
回过神来时,牧听舟已经有些察觉到异样了。
他顿住脚步,眸中的笑意淡了下来:“师弟,先前我师父叮嘱我要练到夜半才能回去,他会不会批评我这般早的就离开了呀。”
前方那人声音听不出异常,还是那一副软绵绵的模样:“郁师长想来最宠爱师兄了,您就放一万个心吧,他舍不得责备您的。”
“……”牧听舟彻底停下脚步,接收到对面那人投来疑惑的视线,扯了扯嘴角,“你这般,装得也太不走心了吧。”
“我师父从来不会叮嘱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在那也不是修炼,而是被罚的。”
那人眼睛微微睁大,好似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师兄这般聪慧!”
牧听舟警惕地稍稍退后一步,刚想说什么,没想到面前这名少年猛地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腕,眼中一改先前的腼腆,狂热一片:“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关注到师兄了!我知道师兄每日每夜的修炼是为了什么,师兄在如此年级便能步入金丹期,请不要妄自菲薄了!!”
牧听舟呆住了,甚至忘了第一时间将手腕抽出来,那人立刻得寸进尺地又进了一步:“师兄,我每时每刻地都在看着您!您柔软的发丝,光滑的肌肤,红润的唇瓣……师兄,我好想你——请师兄原谅我,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将师兄一个人丢在一旁。”
“我知师兄这般勤苦修炼是为了什么,那个裴应淮很可恶吧,明明没有师兄这般的勤苦,却还能轻轻松松地就到达我们常人无法的高度!”
牧听舟望着眼前逼近的人,打了个寒战,却在听到后半句时愣住了:“你,你在说些什么……”
那人又道:“师兄,您只要看看我,我就可以为您扫清前方一切障碍,包括挡在您前面的——”
牧听舟脸色猛地一变,厉声厉色道:“滚开!”
那人步步紧逼:“听舟师兄,只有我才是真正理解您的人,只有我才是无时无刻都在仰望着您的人。”
“请与我结为道侣吧!”
一声轰雷骤然劈下,响彻两人的耳畔,牧听舟整个人一震,像是被劈得灵魂都开了窍,呆呆地盯着面前这人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一些他完全都听不懂的话。
什么道侣……
难道不是只有男女才能皆为道侣吗?
牧听舟一阵反胃,压着嗓子想要让他滚,却不知为何身体动弹不得,甚至连声音都不出来。
在陌生少年希冀的目光下,牧听舟张了张唇瓣,忽地瞥见一抹寒光利刃从不远处呼啸而来。
唰的一下,周遭布下的灵阵像是玻璃一般碎成了块状簌簌落下,强劲的气场将面前的树丛连根拔起。
牧听舟眼睁睁地看见那人眉梢还带着欢悦,下一秒被劈成了两节,飞溅而出的血液被一柄横来的利剑尽数挡下。
他浑身发冷,像是雕像一般怔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一道熟悉的气息陡然靠近,牧听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抖着身子才想着要擦方才被那人拉住的手腕。
“有没有事?”
裴应淮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像是那种抱小孩一样,一只手搭在他的膝弯处,将他颤抖的身子揽进了怀中。
“有受伤没?”他一边查探着牧听舟上上下下,一边用灵力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他。
可牧听舟一直就低着头,牙齿都在打着哆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偏头想要去看那人死绝了没有。
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冷冽的气息将包裹着牧听舟的全身,莫名地将他那股想吐的欲望给压了回去。
“乖点,别看,不过是一只钻空子跑进来的魔修罢了。”裴应淮低声在他耳边哄着,“被劈成两半了,太血腥,待会要吃不下东西了。”
“是师兄的错,师兄今日来晚了,害得舟舟又被罚了。”
牧听舟扒拉下他的手,唇瓣哆嗦,红着眼眶,哽咽着说出来的一句话就是:“断袖好恶心。”
第二句是:“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慢。”
裴应淮一下子便猜出来这魔修偷溜进来是为了什么,脸色冷沉,扫了眼地上的尸体,他环抱着少年,一步一步地朝着深林外走去,一边叮嘱着:“下次若是遇到这种人,不要客气,直接往死里揍。”
牧听舟重重地点了点头,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像个小花猫似的。他胡乱埋着脑袋,将脸上的鼻涕眼泪都蹭在了裴应淮身上,明显感觉到抱着他的人身形一僵。
带着点报复心理,他声音闷闷的:“那你下回不能回来这么迟了……还害得我被师父罚了那么久。”
裴应淮道:“下次不会了。”
“这两日修炼的怎么样,修为有没有进步一些?”
牧听舟趴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拒绝讨论这个问题。
“说起来,师兄这次去的地方盛产灵珠,到时候做一个好看的护身符给舟舟好不好?”
牧听舟的声音听起来昏昏欲睡,肚子也饿得咕咕叫,有气无力道:“随你,我好饿,赶紧回去吧。”
裴应淮答:“嗯,一会就到了,师父已经做好晚膳了在等我们了。”
“……”
裴应淮感知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缓,放慢了脚步。
黄昏照在两人的身上,泛着阵阵暖意,狭长的阴影交错在一起,驱走了阴冷与黑暗。
第二年春日,在他生辰之时,收到了来自郁清名赠与的一枚流苏耳坠,在耳坠之上,一枚小巧玲珑的珠翠静静地镶嵌其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不想再一次失去

自那之后, 牧听舟曾一度有些排斥旁人的接近。
但他始终觉得这件事有些丢脸,除了亲近的人都不曾告知,也只有在于同期师兄师弟们相处的时候刻意保持了些距离感。
后来也被渐渐淡忘在时间长河之中, 但这种条件反射已经印在了骨子里, 导致他现在很排斥与人近距离接触。
但是, 为什么他一直都不怎么排斥裴应淮的接触呢?
牧听舟苦思冥想,最后得出结论,估计是当时是由裴应淮的出现才打破了僵局,又或者是长时间的相处淡化了这份感受。
——总之, 他打心底的不怎么排斥他。
意识到这种想法的他其实有些别扭,偏偏每次都还要靠师兄来给他和师父之间打圆场,次数多了他也就释怀了。
不知道裴应淮后来是怎么同郁清名说的,总之后者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把当值的护山弟子甚至是掌门都狠狠地批判了一通,然后再也没有让牧听舟独自一人去往后山池川边上过了。
这件事鲜少有人得知,背后那人又极为谨慎,牧听舟目前只能从其中察觉到一丝丝端倪, 却没法得到更进一步的消息。
这时候最忌讳的便是打草惊蛇, 他率先派出了左护法仔细地盯着那个侍女, 稍有动静便立刻拿下。
左护法临走之际, 有些犹豫地转过头, 他有着满腔疑惑却有些不敢问。
这件事自始至终都很明显是冲着裴应淮去的,对尊上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就此作壁上观,看着他们狗咬狗,最后坐享其成吗?
但为何尊上却看上去对此事极为上心……
但碍于戚静姝刚刚触了霉头还在背关禁闭之中, 左护法只能将这满腔疑惑压回了心底。
侍女那里还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倒是牧听舟率先有些忍不住了。
他左思右想, 还是觉得将裴应淮就这般关起来实在是太便宜他的。
得从他的口中撬出点什么。
这般想着,朱颜殿内殿的大门终于在三日后被再度打开了。
牧听舟缓步走了进去,看见一袭白袍的男人正站在窗沿边上,微亮的金光顺着屋檐投落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渡上了一层光边一般。
他的手中拿着书卷,牧听舟稍稍偏头望去,不远处的地上摆着前一夜已经冷掉的晚膳。
“……”
牧听舟心底有些发笑,这是什么?他在像小孩儿一样用绝食来抗议吗?
“师兄,近几日过得怎么样?”
他走上前去,流畅地接过男人手中的书卷,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他冰凉的指尖。
牧听舟心间一动,蜷了蜷手指。
为了掩饰心底的一抹起伏,他上下随意地抛掷着那本书卷,像是毫不在意,语气轻佻道:“师兄,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嘛,你现在的身体不比从前,虚得很,生我气可以,自个气坏身子可别说是我亏待了你。”
裴应淮依旧是那一副高岭之花的模样,闻言,垂着眸望着他,眼中像是带着些许牧听舟读不懂地情绪。
须臾后开口,声音冷沉:“牧延,你闹够了吗?”
牧听舟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你觉得我是在闹?”
他原先心底压着的火气蹭地一下冒了起来。
“裴应淮,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谈条件?”
“可别忘了,到底是谁将你从水火之中拉了出来,到底是谁治好你的这些外伤的!”
牧听舟紧跟着上前一步,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了裴应淮的身上,伸出手,强势地一把将他衣襟扯开了一道褶皱,露出了身上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狰狞的伤口。
落在那几道疤痕上的手指滚烫一片,像是要连带着这几处伤口一同烧起来一样。
牧听舟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他:“那群人,哪怕是你已经身处幽冥,都没忘了再千里迢迢跑过来给你补上一刀,那个时候又是谁替你摆平的一切?”
“裴应淮,我知你与我相反,你天性悲悯心系天下苍生,可到了这种时候,又有谁是来心系你的?!”
赤红色的瞳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牧听舟像是被气得狠了,眸光里倏地浮现出一丝雾气,浸得眸子漂亮得像是红玛瑙一样。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紧紧蹙着眉头,垂下的那缕流苏耳坠前后摆动着,手中还攥着裴应淮的衣襟不肯放开。
牧听舟情绪有些激动,一急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进,裴应淮不知是被这猝不及防而来的力道还是他嘴里脱口而出的话给惊得微微张大了眼睛。
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两人的距离过于贴紧,此刻的姿势有些别扭,倒像是一方并不情愿,而另一方偏要强取豪夺一般。
为了掩饰内心冒出来的尴尬,牧听舟触电般松开了手,退后两步。
裴应淮悄然松了口气。
牧听舟冷冷开口,“你不想让我做的事情,我偏要做。那些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也总有一天会知道。”
“你可要想好,从你口中说出来,和从旁人口中听说,在我这里可是不一样的。”他盯着裴应淮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气氛像是在这一刻陷入了僵局,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裴应淮的心底却有些柔软与酸涩。
牧听舟向来嘴硬,哪怕是关心人的话语也能被他说得不怎么好听,而这些,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裴应淮深深地望着他,像是想要将面前这一幕印刻在脑海中一般。
他心想,他的师弟总是这般美好,这般无所畏惧,不管多少次都会挺身而出,无时无刻不像是一团耀眼的光——即便是遭遇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一身光却好似永不会熄灭。
哪怕太阳深陷泥沼,沾满污秽,但只要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又怎么能不爱上呢?
世俗凡人皆逃不过七情六欲,裴应淮哪怕是作为位高权重的仙盟盟主,掌管九重天一众的生杀大权,听上去这般好听,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俗人罢了。
他没有牧听舟说得那般六根清净,只是从前的喜怒哀乐皆被压在了心底,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可也是在这一刻,这个俗人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无可救药又甘愿沦陷于泥潭也想要拥抱光时沉重的心跳了。
但是不能……
心底挣扎的声音终于拉回了裴应淮的理智。
他不能说,不可以说。
他不想再一次失去……
牧听舟看见裴应淮像是怔住了似的,像是被魇住了般,他蹙着眉又上前一步,却见裴应淮陡然像是被惊醒,慌乱之下退后一步。
他微愣,这是怎么了?
裴应淮深呼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悸动压下,声音有些发涩,他轻声问:“为什么呢?”
牧听舟:“什么?”
裴应淮将事情一件一件地剖开,冷漠又直观地将最终呈现的摆在了牧听舟的面前。
他道:“这分明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插手呢?”
“自从你那日从闭关室出来后,担心的就是我会杀掉你吧。”
“让我猜猜,你在那间石室中看到的了什么——是我将你杀掉的一幕?所以在那之后,你那般急迫的,又单枪匹马毫无准备的冲上九重天,就是为了趁我不备将我反杀吧。”
“却意外地听见了我已经失去修为成为了废人,将我带了回来,签下神魂契约也是为了防止日后我将你杀掉?”
裴应淮扯了扯嘴角,神色是牧听舟从未见过地陌生与冷漠。
“师弟,需不需要我教你,该怎么做?”
牧听舟心底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他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你……”
想做什么?
就像是他方才所做的那般,裴应淮上前一大步,那双漆黑的瞳眸像是死死咬住猎物不放的野兽,幽冷又凶狠。
“若我是你,对待自己的敌人就不会有丝毫心软——我会将他囚在深窟暗崖之下,不见天日的折磨,会用锁链紧紧拴着他的四肢,用铆钉将他钉在地面上不能动弹,直到百年之后他会慢慢风化,被人渐渐淡忘,世间也不会再留有他的名讳,就连曾经亲近的旧友也会逐渐远去,而余下的势力则会被我轻而易举的一网打尽。”
牧听舟没由来的,心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张了张口,声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呆呆地看着他。
裴应淮唇角的弧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而不是将他囚于温暖的深宫之中,还命人送来饭菜和衣裳,走到哪都会带在身边,不容旁人窥视。”
他内心一再告诫自己,不可心软,不能心软。
他还在继续道:“而这一回冒出来的幕后之人,不用多想便知是冲着我来的吧。”
“这一回,你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插手的呢?”
裴应淮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只有自己才知的苦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若我不是真的变成了你的阶下囚,反倒真的要以为那传闻是真的了。”
“牧尊主。”
“你不会是要真的爱上我了吧?”

“牧尊主, 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裴应淮的语调分明没什么起伏,偏偏牧听舟从中听出一丝不明显的讥讽。
那一瞬间,他就像是当头被雷劈中了般, 忽然就听不见任何声响了, 耳鸣一片, 仅剩下胸膛中宛若擂鼓般作响的心跳声。
牧听舟脑中空白一片,下意识地想要张口反驳,他唇瓣微张,却发现自己想要说的话已经被另外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
“你想说, 我不过是你的侍奴,又有什么资格这般畅谈风月呢?”裴应淮声音淡漠,“那你为何在听见我维护九重天时要生气呢?”
“为何会替我打抱不平呢?”
“为何又会替我感到生气呢?”
恍惚间,他合上双眸, 好像冥冥之中看见两个少年正一前一后地走在前方。
前面的少年容貌瑰丽,耳垂上的流苏耳坠微微摇曳,脚下踏着一块小小的石块,努力保持着平衡。
他转过身来在看见身后那人时才蹙起眉头, 面色不解地问:“师兄, 他们那般嘲笑你, 你为何都不生气?”
走在他身后的少年伸手虚虚地挡住他, 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踩空了摔着, 闻言才抬眸,虚虚地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牧听舟本来鼓起脸颊满是不悦,却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眸光一下子亮了。
他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噔噔噔地跑到裴应淮的面前,仰着头问:“师兄,既然你的修行之道忌讳动怒,那不如下次就由我来替你生气!”
“你想生气的时候,就勾勾我的手指,或者直接隔空传密于我,这样我便能第一时间察觉了!”
他挥了挥拳头,信誓旦旦道:“下次就由我帮你把那群人打跑!”
裴应淮哑然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想说师兄不需要保护,在看见少年亮晶晶地瞳眸时又咽了回去,改成了:“那师兄也要保护好舟舟才行。”
如今看来,回忆里的满腔柔软转变成了无尽的酸涩。
裴应淮不想让牧听舟察觉到这份特殊的情感,他深知面前这人内心深处对于断袖的厌恶。
事实也的确如此,牧听舟在听见他话音将落的那一瞬间就凝滞了。
一方面是他从未从裴应淮口中听出这般直白又陌生的质问。
另一方面是他甚至连这几个问题的答案都没有想过。
在他的心里,裴应淮就是裴应淮,哪怕他从小便嫉妒这人修道上的天赋,又或是曾经与他刀剑相向。
他向来心高气傲,又兴许是那占有欲作祟,牧听舟始终认为,整个三界能配得上他全力以赴的只此一人。
而如今,只要一想到裴应淮是被那群他正眼都瞧不上的废物给欺辱至这种情境,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剑骨破碎了?!也轮不到这群阿猫阿狗都想来沾沾边啊。
可牧听舟分明是厌恶断袖的,那为何在听见裴应淮说到风月之事时,心底莫名产生一阵悸动。
心脏猛地一缩,紧接着就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这份莫名的悸动让他情不自禁地攥住了胸前的衣襟,却在看见裴应淮那双漠然的眼睛时又缓缓静了下来。
他唇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声音更冷了:“裴应淮,倒不如说,你至今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你现在就同那只我从街边捡来的一条贱命的狗。”
“理应冲着我摇尾巴才对。”牧听舟歪着脑袋,眸中带着点滴疑惑,“我开心了,便会赏你一根骨头吃;不开心了,就会把你那几道旧伤硬生生撕开,再让你尝尝疼痛的滋味。”
“师兄,你这般只记得我替你打抱不平的好可不行。”
牧听舟摇摇头,叹了口气:“就算你真是一条我捡来的狗,我也会事无巨细地插手你的一切,因为只有那样,你才会牢牢地被我掌控把玩在手心里。”
“你还不明白吗?”
“属于我的东西,只有我能碰,玩坏了玩死了都由我开心。”
“但其他任何人,碰一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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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时分,高耸森严的城堡埋没在漆黑的暮色之中,昏暗幽黄的朱颜殿之上笼罩了浓浓的一层魔气,近乎遮天蔽月,黑压压的一大片。
而朱颜殿的内殿之中连带着弥漫着浓厚的魔气,只能从其中隐约看见杂乱纷章书卷散落了一地,甚至连一处下脚的地方都不曾留下。
皱巴巴的赤色直裾袍被随意地丢弃在一旁,右肩处绣着那条金色凤凰此时也变得黯淡无光。
床榻之上,双眼无神地望着悬梁,半天没有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支棱起来,爬在床榻上开始四处寻找着什么。
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中,给他找到了。
是一个只要输入魔气便可传音的玉佩。
牧听舟紧咬着下唇,朝玉佩中灌入魔气,不一会那玉佩就有了反应,里面传来了祁萧然略有些疲惫的声音。
“尊上?有何急事?”
牧听舟向来记不得有这个传音玉佩,祁萧然此次带着也是误打误撞,一察觉到熟悉的魔气后便火急火燎地放下手中的事,匆匆忙忙地接应起来。
他心想,能让牧听舟这般大半夜地传呼他,一定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
然后就听见玉佩那一头传来了牧听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促:“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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