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缘身形下意识地微微紧绷, 但这一反应谁都没有察觉到。牧听舟转过头, 眼睛一亮:“师父, 你来了。”
扶柳剑尊仿若飘飘而落的绿叶, 身姿轻盈地落了下来,笑意晏晏地望向牧听舟。
牧听舟直接站起身:“师父,您老人家请坐。”
他轻车熟路地为郁清名拉开椅子,藏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地在郁清名指腹点了点。
郁清名淡淡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坛酒上, 眉尾挑了挑:“方才我就闻到了一股百年酿造的应春味,还以为是闻错了, 心想这哪来的大手笔竟然能找到此等好酒。”
扶柳剑尊不光是牧听舟的童年阴影,同样也是李修缘的童年阴影,以至于他到了郁清名的面前都得乖乖巧巧恭恭敬敬的。
他站起身,对郁清名认认真真行了一场躬礼:“师伯。”
“先前我在檀若寺时听闻了聿珩与舟舟的事情,他们二人皆是我少年时期的玩伴,聿珩更是帮了我不少事情。在他们合籍的这件事上自然不敢怠慢。”
“我知舟舟先前就喜欢应春酒,便托人捎来了百年酿造的应春。”李修缘道,“师伯要尝一尝吗?”
郁清名瞥了眼那酒坛,微微昂了昂首,牧听舟替他斟了一杯,郁清名轻轻抿了抿,眼中浮现出一丝满意,赞叹道:“确实是好酒。”
李修缘笑道:“能让您满意,那我就放心了。”
没过多久,裴应淮就与徐清影回来了。
牧听舟还在和郁清名说着话,忽地郁清名就不说话了,目光怔怔地望向了他的身后。
牧听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扭头,就看见一个人逆着光朝他走来。
清冷的月色倾洒在那人的身上,再加上那柄散发着莹莹之光,整个人仿若从天上走下来的谪仙。
郁清名微叹,该说不说,裴应淮确实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也难怪他家小宝就这么被他骗走了。
牧听舟神情微怔,眼睁睁地看着这谪仙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然后这从天上走下来的谪仙朝他伸出了手,掏出了一个红包。
——红包?
牧听舟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又瞅了两眼:“这是给我的?”
裴应淮点了点头。
牧听舟心中有些发笑,将那沉甸甸的红包接了过来,笑嘻嘻地就想凑过去亲他:“那就谢过师兄了。”
一旁的人简直就没眼看。
徐清影说的年货,其实也不过是一些自己在后山种的菜,养的灵鱼什么的,美其名曰纯天然无污染无公害。
今夜集聚在这里的,哪一个说出去不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各个都已经辟谷了很多年了,除却牧听舟以外,他们都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凡界的食物了。再者,他们也不屑于入口凡界的食物。
可偏偏,今日做饭的人是裴应淮。
主要还是因为牧听舟嘴巴挑剔,他又对裴应淮的手艺眼馋了很久——牧听舟虽然辟谷,但口腹之欲向来很重,嘴巴又极刁,顺其自然的,裴应淮慢慢练就了一身好厨艺。
在新年这个象征着新的开始的节日,显然牧听舟是不可能敷衍了事的。
而旁边那群人,也顺道沾了光。
众人——连带着郁清名一起,凑到了那间并不算宽敞的膳房中,看着裴应淮轻车熟路地戴上布裙,手执掌勺,锅气腾腾。
没一会,一锅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菜便出炉了。
李修缘和徐清影看得眼睛都直了。
牧听舟倚在一旁的门边,就这般静静地看着裴应淮掌勺,直到所有的菜全部出炉,他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瞥了眼一旁已经傻掉的两个人,没好气道:“看什么看?不知道去端一下的吗?”
徐清影和李修缘这才回过神来,端菜这事儿指定轮不到郁清名来干,牧听舟又是大少爷脾气,两人自然没话说。
李修缘走上前去,看着浑身上下沾染人间烟火气的男人将布裙摘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他想拍一拍裴应淮的肩膀,却被男人凉薄的视线给逼退了回去,无言之下只好端起桌上炒好的几盘下酒菜,转身走出了膳房。
可还没走两步,牧听舟就听见李修缘“嚯”了一声。
他心中浮现起猜测,扭头望去,就看见一个漆黑的人影,应该是穿着一身遮盖住身形的斗篷,埋藏在漆黑的夜色中,若不是李修缘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甚至都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似笑非笑地道:“什么时候万鹿山都闯进一个小贼了?”
李修缘身形高大,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压得低沉,其中莫名蕴含了威慑力,可当人看见他一手端着一盘下酒菜时,那威慑力一下子就荡然无存。
本来那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在见到李修缘的那一身就顿了一下,但随即又看见了紧随他其后的牧听舟,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牧听舟懒懒散散地走上前,白了李修缘一眼:“怎么,就准你过来,不准我喊人一起过新年?”
他丝毫不客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出现在一群正道魁首之中非常的不合适,依旧颐指气使道:“萧然,过来,还有两盘菜,你去膳房端来。”
祁萧然没法像牧听舟那样无所畏惧,他还没从那份心惊胆战之中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执行了他的口令:“噢……噢噢!”
这样算下来,人总算是到齐了,祁萧然跟在牧听舟身后落了座,余光瞟向了坐在对面的二人。
他先前没有见过李修缘,这还是第一次,他暗暗思忖,决定不能坏了事。
就在他陷入沉思时,身旁忽地递来了一盏酒杯,祁萧然受宠若惊地望去,竟然是扶柳剑尊笑意盈盈地为他倒了杯酒。
郁清名温声问道:“你就是舟舟身边那位能贤之辈?舟舟受你照顾了。”
祁萧然连忙举杯:“剑尊大人您抬举了,能贤之辈算不上,只是奉尊上之命行事而已。”
李修缘跟在后面又阴阳怪气地奉承了牧听舟两三句。
可奇怪的是,按常例来说,这个时候幽冥尊主已经要跳起来跟李修缘一决高下了,可他此刻却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只手撑着下巴,一句话没有说,眉眼被晕开的灯笼照得柔和了不少。
屋檐下的灯笼光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远处传来了弟子们下山时隐隐约约的嬉闹声,而后又被长风吹散在竹林之前。
牧听舟不知从何时开始,目光有些发直,面颊坨红一片。
而他的身前,置放了一坛已经空了的应春。
裴应淮伸手推开了他面前的酒坛,弯腰将他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
牧听舟紧蹙着眉宇,显然有些不太舒服,他一只手无力地搭在裴应淮的肩侧,灼热的吐息带着浓郁的酒气吐洒在他的颈边上。
裴应淮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怎么说话,除了牧听舟会同他搭话碰杯以外,其余几人都是各聊各的。
如今他动作柔和地将牧听舟抱了起来,桌案上静了一瞬息,紧接着又恢复了原先的场景。
裴应淮带着他回到了两人的住所,想要替他将身上的外袍给褪下,却被青年一把勾住了脖颈。
醉了的幽冥尊主格外黏人,一直扒拉着裴应淮的衣襟,嘴里不停地喊热。
直到男人被他蹭得一身是火,眼眸深沉,俯下身含.住了他的唇.瓣,牧听舟这才消停了一会。
他呜咽出声,有些呼吸困难,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前的人,可双手落在他的肩头时又改为了搂住。
牧听舟被迫承受着风雨欲来前的侵袭。
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裴应淮大发慈悲似的松开了他,牧听舟得到空闲喘息,耳廓通红地躺在床榻上
他稍微清醒了些,怒目圆瞪,眼尾染上一抹红晕,瑰丽又漂亮。
裴应淮心知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有些抑制不住自己,于是抽身退离,半道横来了一只手,紧紧地攥在了他的腕骨处。
那只手的掌心滚烫,力气不大,含带着一份倔强和不服输,裴应淮能清晰地感觉到。
他回过头,床榻上的青年胸膛上下起伏着,嘴唇被亲得又红又肿,可怜又可爱。
“师兄。”牧听舟喘了口气,垂下狭长的眸子,低低地道:“你留下吧。”
“你就留在这里吧。”他说,“我想要你了。”
开do!(已修)
第一百四十七章
裴应淮的瞳色蓦地暗沉了下来。他俯下身, 一只手扣在漂亮青年的后脖颈处,轻轻又慢慢地摩挲着,语气却始终处变不惊。
“舟舟,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牧听舟嫌他磨叽, 即使双眼已经雾蒙蒙的了, 依旧想着不能输了气势,攥着他胸.前的衣襟,气势汹汹地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裴应淮却没有给予什么回应。
他坐在床榻边, 牧听舟凑上来,坐在了他的腿上,脑袋混沌一片,毫无章法地亲吻着, 跟小鸡啄米似的。
他始终能够感觉到,脖颈之后的手似是有意无意地在鼓励着他更进一步,于是牧听舟开始肆无忌惮,甚至开始上手扒拉起裴应淮的衣服来, 原本整洁的衣裳被他扒拉得凌乱不堪。
裴应淮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着急的地方——唯有那双幽邃的眸子中彰显出他此刻波涛暗涌的内里。
牧听舟向来对他的忍耐力心知肚明, 但完全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油盐不进!
腰带已经完全缠在了一起, 像是打了个死结, 牧听舟扯都扯不开, 甚至想着干脆用灵力把这腰带给扯断,一时间急得双眼通红。
青年可怜巴巴地抬起脑袋,耷拉在裴应淮的肩侧,有气无力地喊:“师兄——”
裴应淮淡淡地应了一声:“要找师兄帮忙?”
牧听舟点了点脑袋:“唔。”
裴应淮慢条斯理地执起他的手, 一边问:“找师兄帮忙,要说些什么?”
牧听舟脑袋里一片混乱, 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所以他弱弱的,带着点不确定:“……求你了。”
“师兄,帮帮我,求你了。”
他的尾音还没有落下,蓦地转变成了惊呼声,眼前的世界忽地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人压在了床榻上。
“师兄教你。”男人喑哑的嗓音响在了耳畔,他一只手牵带着牧听舟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挤进了他的指缝之间,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牧听舟讷讷地道:“师兄,这样就解不开了。”
“不着急。”裴应淮道,“师兄先教你。”
他另一只手拨开牧听舟的衣襟,指尖一路下滑到腰带,淡声道:“看好了。”
随后,修长的指节轻轻一勾,啪嗒一声,配饰便轻轻松松地解开了。
牧听舟傻了眼了,他也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就解开了。
裴应淮问他:“看明白了吗?”
牧听舟有些呆,摇了摇头。
裴应淮像是个脾气极好,极有耐心的领导者,他温声道:“那就再看一次。”
啪嗒又一下,里衣也给解开了。
牧听舟:“……”
他终于羞耻地崩溃出声,一只手臂挡住了眼睛,哑声道:“你别玩我了。”
裴应淮没有再说话,细心地将他的衣物全部褪.去,可偏偏滚烫的指腹落在雪白的肌肤上,烫得牧听舟一阵哆嗦。
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如雨打芭蕉般纷纷落了下来。室内一片静默,筑起高墙的蚌壳在此刻也被迫分开,露出了柔软的内里,隐约能够听见两个交织在一起的低语声。
如此,一室旖旎。
仿佛过去了几个世代那般长,裴应淮重新替牧听舟清理干净后,将他抱上了床榻,而后躺在了他的身边,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青年的眼皮上。
青年一动都没动,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裴应淮轻声道:“晚安。”
他替两人掖好被褥,也渐渐地沉睡过去。
直到他的呼吸声逐渐平缓,变得几不可察时,躺在身侧本该早已熟睡过去的青年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没有动弹,只是眼皮子抬了抬,不远处桌案上的烛灯倏然亮起,幽幽雾气陡然从烛苗之中升腾而起,厚重的灵力毫不掩饰地将整个内屋覆盖。
牧听舟强撑着眼皮,运转周身内力,这才没有让自己拜倒在沉眠咒的威力下。
这下也总算能安心了。
他松了一口气,只手支起身子,下一秒扶住了腰,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净白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痕,与肩头的齿痕交错在一起,看上去艳靡又可怖。
牧听舟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暗骂一声:“真他娘的属狗的。”
谁知道这人外表看似光鲜亮丽清风明月,实则做起来跟疯狗似的乱咬。
——简直是烂透了。牧听舟面无表情地想,但念在他也是第一次,所以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了。
他起床下了榻,随手套上了一层外袍,迎着莹莹月光走了出去。
屋外,一个熟悉的人影静静地站在门口,见他走了出来,迎面走了上去。
祁萧然抬眸瞥了他一眼,又飞速地低下了头:“尊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您猜得没错,那应春酒之中确实掺杂了些别的东西,但只要不实行阴阳交合之术,便不会发作。”他道,“您先前吃了属下的丹药,也不会中和掉药性,那中招的就只剩下……”
牧听舟浑身懒洋洋的,他抬起手,祁萧然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这药性并不会伤害到人体,只是会在运转灵力时堵塞经脉……莫约七日之后,便会自主消散。”
牧听舟扯着唇角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偷鸡不成蚀把米,李修缘不管多少年岁还是这样不着头脑。”
“那两人呢?”
他说的是徐清影和李修缘,祁萧然老老实实道:“后来两人互相不服输,拼起了酒,后半夜醉倒在前山了。”
牧听舟无语凝噎,实在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便道:“幽冥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尊上。”
“好。”牧听舟长呼出一口气,淡淡开口,“所以您是一点都不准备插手了是吗?”
正当祁萧然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另一个身影慢慢悠悠地从一旁的竹林之中走了出来。
赫然是先前消失不见的郁清名。
他也喝了不少酒,可面上全无醉意,又清又淡的眸子扫过他身后的别院:“你要我插手什么,不都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吗?”
“人各有道,这是天注定的,倘若你选择逆天改命,就要承受随之而来的惩罚。”郁清名平静地与牧听舟对视,嘴唇上下开合,“就像是先前聿珩执意要逆转时间来救你一样,如今你又要舍命去填地火的封印。”
“那个时候我没有阻止的机会,眼下又谈何资格不资格。”
他望着远处泛起的白肚,晨曦的金赤色霞光落下,漂亮得就像是牧听舟的瞳眸一般。
“天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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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的封印日渐衰弱,整个幽冥上下无时无刻不沉浸在烈焰的燃烧之中,就连吸进去的气有股难闻的味道。
饶是祁萧然也被这扑面而来的巨浪给卷得心神不宁,好不容易压下经脉之中的痛感,抬头望向牧听舟那张依旧处变不惊的脸时,暗暗思忖:估摸着整个幽冥唯一称得上是净地的地方……也只有那里了吧。
“带路。”
祁萧然骤然回过神,朝前走去:“尊上,请跟我来。”
“我托人将最后一道阵法也一并完成了。”他边走,边使用灵力挥开了最后一道屏障,巨大的晶蓝色结界蓦地陡然而升,顺应着祁萧然的召唤,逐渐打开了一条足以让人通过的裂缝。
这是牧听舟通过戚清凌给他的法子,耗费了大半身精力和灵力才开辟出来的小世界,虽然比不上四方界,但也足以抵御一些来自地火沸腾时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可明明是自己吩咐好的,偏偏这个时候牧听舟心中腾升起一抹别样感来。
他回头,看了眼面前这个从小时候就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走吧。”
“你去万鹿山,找郁清名,他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将你留下的。”他说,“待在这个人的身边,我也好放心一些。”
“地火不会沸腾,你莫要担心太多。”
说到这里,牧听舟唇角扬起一抹笑:“萧然,你思虑太多,日后非到必要的时候,其实摆摆烂也挺好,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他这话一出口,祁萧然眼眶瞬间红了,他深呼吸两口气,强压下喉间的酸涩:“我,我是在担心这个吗?!你怎么办?虽然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但你的计划我猜得也已经大差不差了,你说说!你让我怎么办?!”
“若是……若是裴应淮清醒过来,你让他怎么办?”
一说到这个人,牧听舟唇角的笑意就僵住了。他敛眸,淡淡开口:“这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了。”
“不过你说得对,也确实是该做个了断了。”
他说完话,便毫不留恋地转身,一脚踏入了小世界之中。
缝隙再度合上,独留下一个颓废的青年留在原地,久久不能释怀。
滴答——滴答——
是水滴落下时的声音,十分的清晰,十分的有节奏,更像是某一种在虚无世界中的计时工具。
裴应淮睁开眼时,才发现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眼睛上方被蒙上了一层柔布,碍于经脉堵塞没能施展灵力,目光触及之处一片黑暗。
几乎是在瞬息间,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这是谁的手笔。
裴应淮冷声道:“牧听舟。”
“诶,师兄。”
耳侧忽地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笑,紧接着,微凉的呼吸倾吐在了裴应淮的耳畔,“该说不说,不愧是师兄,一下子就猜到了。”
裴应淮呼吸一窒。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衣物摩挲时发出的声响,哗啦一声,清脆配饰落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黑暗之中,浑身近乎赤.裸的青年束起身后那头柔顺的银发,走到了床榻边上,伸手勾了勾垂在两侧的银色长链,语气之中带着笑意:“师兄,有没有对这个很熟悉?”
牧听舟随意一跨,两条修长的腿勾在裴应淮腰的两侧,直直地坐在了他的身上。
他喟叹了一声,掌心银光微闪,一道锋锐的匕首倏地出现在他的手中,匕首的尖端朝着裴应淮的衣襟处,稍稍使力,那没有灵力护身的衣裳便轻而易举地被牧听舟划了开来。
裴应淮听见他煞有其事地笑问:“师兄,你看,我学得快不快,好不好?”
——我学得快不快。
牧听舟有意所指, 显然指的就是先前裴应淮手把手教他怎么解腰带的事情了。
只不过很显然牧听舟的方法更加快捷便利,虽然会废掉一件衣裳……
他用细长的银链将裴应淮的四肢拴在了床上,每条银链上都被提前设下了阵法, 同时也让禁锢住了裴应淮的灵力, 让他动弹不得。
这分明是以下犯上的举动, 床榻上的男人却蓦地笑出了声:“……这莫非又是尊主大人新想出来的情趣?”
牧听舟有些羞怒,这人怎么到了现在这种境地还能笑得出来!
他冷笑一声:“确实,是新的情趣。不过就劳烦仙尊大人,在这里再待上一些时日了。”
裴应淮笑容淡了些:“不行。”
牧听舟笑道:“以仙尊大人如今的状态, 这可由不得你了。”
裴应淮怔怔地看着他,眉宇之中夹杂着牧听舟看不懂的情绪,让他看得心脏一下子就钝痛了起来,像是溺水了的人, 四面八方的窒息感朝他一涌而来。
牧听舟胡乱别开视线,勾起的唇角再也没有办法强撑,缓缓放了下去。
裴应淮向来嘴笨,心底又气他自作主张, 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将身上的人抱紧。
一抬手, 便拉扯住了银链, 那清脆的声响陡然惊动了牧听舟, 将他拉回了神智,瞪圆眼睛:“你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在接下来的七日好好取悦我。”
说着说着鼻尖就有点酸了,他声音中难掩的全是苦涩, 喃喃自语:“我也是,会有点害怕的啊。”
“那就给我放开!”男人声音猛地拔高, 死死咬着牙关,目光一片通红。
牧听舟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哪怕是当初在裴应淮身负重伤被他硬生生劫到幽冥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一时间被吓得呆了一瞬。
裴应淮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近乎暴走的情绪,从牙缝中挤出一丝柔和来:“舟舟,别怕……你把我放开好不好,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我们不是道侣吗?我答应你,我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你,我们一起想对策,好不好?”
他稍稍顿了顿,还是咬牙道:“就算,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我答应你。”
裴应淮的语气到了最后神志带上了一些不易察觉的低微和请求,听得牧听舟拿着匕首的手顿住,猛地抬起头,露出了那双泛红的双眼。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长到裴应淮都要以为自己说动了他时,牧听舟才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不行的师兄,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很害怕的,也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在万鹿山时怎么没有好好修习阵法,害怕到时候入了地火的边缘,连阵法都还没来得及修补就被烧成灰烬了。”
“我还有很多害怕的事情,害怕我要是走了,你和师父的关系更差了怎么办;害怕萧然一个人,他修为并不高深,若是一个人在九重天过得跟……跟他小时候那副样子一样该怎么办。”
“也害怕……害怕师兄你若是知道真相之后,生我的气怎么办。”
裴应淮:“那就……!”
牧听舟骤然扬高声音打断:“但是!但是我更怕,我更害怕师兄不在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裴应淮,你知道我的,我向来做事冲动又不计后果,还经常给你惹麻烦。”他道,“但是这一次,我想了很久。我不仅想了很久,我还想得尽量周全。”
“凭什么,就准许你散尽全身功力,哪怕逆转天命也要救我。就不允许我来代替你去修补地火的封印呢,裴应淮,没有这个道理的。”
裴应淮蓦地睁大了眼睛。
牧听舟吸了吸鼻子,笑了下:“很惊讶吧,其实我在一开始就猜到一些了,直到后面师父同我说了些细节之后,我才知晓了事情的原貌。”
他趴在裴应淮的身上,听着男人此刻紊乱的心跳声,小声道:“好耶,起码我也能为你做些事情了。”
“其实我从小就很讨厌你,很讨厌很讨厌的那种,凭什么你有最好的师父,最优越的修炼环境,还有出类拔萃的修为……反正哪一点我都比不上,入山之后还经常给你惹麻烦,最烦的就是你每次都会跟在我后面替我收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