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落松觉得书的内容有误也不一定。
吃下了第一口粥,坐在?床上的人半睁着?的了无?生机的眼略微睁开,垂下眼仔细看向表面没有任何异常的白?粥。
白?粥没有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受伤,他的味觉出了什么问题。
否则他也不会?在?一口白?粥里尝到复杂纠缠的味道。
迎着?拿着?粥碗的人的视线,没有辜负人的好意,他试探着?吃下了第二?口。
然后是第三口。
“……”
挣扎着?坐起来的人又?重新倒回了床上,没有再动弹一下。
陈落松端着?手里的碗:“嗯?”
倒下的人一倒就是好几天。
等到周霁再睁眼的时候,嘴里已?经没了之前刻进脑海深处的复杂纠缠的味道。
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视线还模糊的时候,耳边已?经没了不绝的雨声,眼睛也隐约能看到不知道从窗户还是从大门透进的暖色光亮。
天晴了。
视线逐渐清晰,耳边传来衣物摩挲的声音,他侧过眼,暗红瞳孔猝不及防,看到了肆意披散的满头长发和?细瘦的雪白?背脊。
注意到他的视线, 坐在一边的人转过头,说?:“醒了?”
身上的伤没有好全,但魔族的恢复能力比常人要强出很多, 只休息了几天?时间?, 周霁已经能够坐起下床, 下床的时候回了声醒了。
站起的时候,他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之?前那件, 是一件棉布内衬, 并且穿法极其不同寻常,几条衣带纠缠, 组成了一个看似正常的形状。
坐在旁边还在试图穿衣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笑了下,说?:“我不太会给其他人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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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后又道外袍在床边柜子上,让人自己拿。
周霁认为这个人除了不会给其他人穿,应该也不会给自己穿衣服。
低头安静重新?穿好了身上的衣服,再穿上外袍,他的动作很熟练, 熟练到完全看不出在几年前, 他原本是个魔侍成群的高高在上的魔尊之?子。
穿好衣服,他看向一边还在和?里衫进行搏斗的人,安静了一会儿后问:“……需要?帮忙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睁着一双透不进丝毫光亮的暗红瞳孔, 周霁接手了乱成一团的衣物, 仔细给人穿上。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像是本就?应该这样一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人很瘦, 身体?超乎寻常的单薄, 手也冰凉。凡人脆弱,这个人似乎比普通凡人还要?来?得更加脆弱。
有人帮忙, 脆弱的凡人无所事事,抬手随意比划了下,笑说?:“原来?这个时候你比我矮一截。”
他比划完后还顺手拍了拍对方的头,像是想要?把身高往下压一样。
周霁不习惯和?人接触,但没有躲开,安静地感受到头上传来?冰凉触感。
这个人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又确实存在。
最后系上棉麻系带,周霁收回了手。
大功告成,陈落松又拍了两?下面?前的人的头,算是夸奖。
脚上的伤依旧很重,走不了多少的路,周霁暂时留在了这里。
这是从第一次被欺骗后,他留得最久的一个地方。
暂时收留他的人自称陈落松,虽然看着住得简陋,但事实上是附近城镇上一个药堂的老板,住在这里据说?是因为清静。
对方没有问他受伤的原因,也没有问他来?历,就?这么收下了他。
这个人隔三差五会去镇上一趟,每次去的时间?都很规律,清早太阳出来?时出发?,日落前准时回来?,回来?时偶尔会带上一些东西,吃穿都有。
在吃过对方带回的糕点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为出现问题的味觉事实上是完好的,有问题的是对方做的饭菜。
从那一天?起,他扛起了煮饭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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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药对魔族受的重伤没有任何作用,但能够加速治愈外伤。身上的内伤还在缓慢恢复的时候,周霁的脚已经能够正常走路。
能够正常走路,就?意味着已经可以离开。
留在这里只会给人造成更多的麻烦,趁早离开对谁都好。
靠着墙闭眼疗伤的人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发?现时候不早,于是起身。
今天?对方又去了镇上的药堂,现在接近日落,差不多到了对方回来?的时候,刚好是做饭的时间?。
身体?稍稍恢复,魔气能够正常运转后他就?不再需要?进食,但是另外个人需要?,凡人不吃饭就?会死。
灶里的火燃起,一双暗沉红瞳映着跃跃火光,最终垂下。
伤好了大概,今晚就?能离开。
最后一顿简单的饭菜做好,周霁坐在门?边,安静看着小路。
夕阳沉沉,天?空从紫红逐渐变成了暗色一片。
已经完全过了对方回来?的点。周霁看着半掩在身前的木门?,再看了一眼空旷的院落,最终一垂眼,抬脚从门?内走到门?外。
夜间?的风起,吹得周围树林不断发?出声响,有飞鸟从树林里飞出,翅膀扇动的声音骤起。
小道上还是没有任何人影。
风从门?窗吹进屋内,原本堆积的暖意逐渐淡去,连带着饭菜的味道也消失,四周都是安静的味道。身上带着重伤,周霁感知不到太远的动静,能够感知的范围和?视线所及不相上下。
今晚天?气没有往常那般好,天?上阴云很重,完全遮挡月光,透不下一丝光亮,没有点灯,灶里的柴火早已经熄灭,到最后,视线所及全是黑暗一片。
长久的黑暗和?安静之?后,一声微弱脚步声在感知范围边缘响起,混合着树叶晃动的声音和?树林里的虫鸣,微不可察,但却在第一时间?被捕捉到。
和?脚步声一起出现的还有微弱的光亮。
光亮从小路尽头传来?,算不上明亮,但在这样的黑暗里已经足够明显。
人回来?了。
站在门?前的周霁上前,看到提着灯笼的人的慢慢向着这边走来?。对方还是和?平时一样,看到他后笑了下,一张脸映着昏黄光亮,暖色一片。
他上前走到对方跟前。
提着灯笼的人看了眼走来?的人,笑说?:“抱歉,今天?回来?晚了。”
他问:“这次怎么不在屋里等?”
他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淡温和?,周霁一时间?没有回答,视线落在虚空一角,说?:“这些日子多谢……”
他的话?没能说?完,到一半的时候顿住。
——有血腥味,不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因为身体?原因,魔族对血腥味并不敏感,只有在味道达到一定程度后才能注意到。
灯笼不自然地晃动了一瞬,意识到什么,他转过头,视线下移,看到原本干净的透着光的灯笼纸上多了星星点点的污点。
在他的注视下,污点仍然在逐渐增加。
污点透着光,隐隐泛出暗红色。
这个污点是血迹。视线略微上移,他看向提着灯笼的手。
暗红的血液滑过指缝,顺着指尖下滴,滴落到灯笼上。提着木杆的手在不自觉颤动,木杆下的灯笼于是跟着晃动。
来?不及思考太多,周霁低头撩起身边人衣袖,一眼看到了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细长伤口和?沾染上红色血迹的白色衣衫。
伤口在手腕一侧,周围衣衫已经被浸湿大半,按照伤口的大小和?位置和?血量,这显然不是刚添的伤。
之?前没有仔细看这个人,周霁看到手上的伤后再看向一边的人的脸,这才发?现对方的嘴唇已经失了血色,瞳孔也不像平时那样透亮。
在第一时间?扶着人,周霁拿过灯笼,带着对方回到屋内,避免其直接倒在地上。
屋里烛火点亮,重新?亮起灯光。
柜子里有止血的药,陈落松被人带着敷了药,又换了身衣服,坐在了柔软床铺上。
一直往外渗血的伤口终于慢慢止住了。
周霁坐在一边,问:“这个……怎么会这样?”
“这个”,指的是伤口。在他印象里,这种伤口对凡人来?说?应当不会出这么多血,过一段时间?就?会正常凝血。
“大概是在回来?路上被什么划了一下,”陈落松说?,“我体?质比较特殊,伤口不会凝结。”
“幸好有你在,”陈落松笑了下,说?,“要?是没有你,我现在已经死了也不一定。”
这个身体?除了流血不止外,对疼痛的感知度也很低。
两?者加起来?的意思是,他很有可能在不知道的时候受伤,然后无知无觉地死去。
他说?出“死”这个字眼的时候眉头也没皱一下,甚至笑着。
周霁不懂他为什么能笑,问:“你不怕死吗?”
“怕。”
躺床上的人转头看过来?,说?:“这不是有你在。”
失血过多,他的声音比平时还要?轻,像是睡前的闲聊一样,放松得过分?。
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坐在床边的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不透光的暗沉瞳孔一动,第一次闪过一丝光亮。
换了个姿势,陈落松侧过身,用无伤的手撑着脸侧,长发?跟着倾泻而下。他问:“你之?前想说?什么吗?在外面?的时候。”
周霁握着手上药瓶,低着头没能说?话?。
在长久无声的安静后,床上的人再说?话?之?前,他终于开了口,说?:“我想说?,饭菜冷了,我再重新?做一遍。”
床上的人说?有劳。
深夜,原本预计已经远离了这个地方的人又在平时的地方睡下。
天?上阴云到后半夜的时候散了,月光重新?落进树林,穿过窗户,照进室内。
躺在床上的人睁开眼,衣袖下滑,慢慢伸出手,对着窗外照进的光,睁眼看着拿在手上的细长叶片。
叶片边缘尖锐,还有凝固的血迹。
陈落松不怕死,只怕任务失败。
按照剧情,至少在几年内,这里对于周小鸡来?说?都是安全的地方。一旦离开,对方面?对的不仅是承受不住的追杀,还有本就?濒扭曲的精神的压迫。
想让对方留下,就?需要?找一个留下的理由。周小鸡找不到,那就?他来?找。
伤口是他自己划的,血从半路流到这里,和?计划的一样,程度刚好。
这个世界不同以往,随时有可能丢命。这条命越是珍惜,就?越是需要?有最大限度利用这条命的勇气。
刚好他擅长以命搏命。
周霁在这里住下了, 一连住了几年。
伤势重,还不能动用魔气的时候,他一直待在?家里休养, 等到伤好后, 他去了镇上?, 开始帮店。
这一帮就是几年,镇上的人也大多认识了他, 称他为“药堂家的”。
这个镇虽然被称作为镇, 但实际与小城差不多?规模,人口多?, 街上?也热闹。
杨柳拂满堤岸, 路边行人不断,桥面石砖之上?大步走过一个人影,旁边的人看到了,自觉侧身躲开。
是药堂家养的那个人,从几年前出现在?镇上?后变化越来越大,人长得越来越高大, 脾气也越来越乖张。
附近的人已经记不清药堂东家带对方第一次来到这里时, 这个人是个什么沉默模样,只知道这个人脾气和年龄一样越来越大,打架也厉害。药堂东家身体不好, 有人在?背后说了不少闲话?, 说闲话?的人这些?年全都被?对方打了个遍。
凶名在?外,没人敢再议论药堂东家, 也没人敢招惹他。
药堂在?这条河堤街道的尽头, 大步走的人提着手?上?的木盒,径直进了店里, 和店里帮店的人打了照面后上?到二楼。
他找的人坐在?二楼窗边,身上?穿着白色长衫,长发简单束起,手?上?拿着笔,正在?对账。
注意到楼梯出来的动静,陈落松转过头,视线对上?了同样看过来的深色瞳孔,放下毛笔笑了一下。
红瞳是魔族特有的特征,几年前周霁在?伤势痊愈后坦白了魔族身份,也知道大多?数人族都一致厌恶魔族,于是封印了魔气,从外表上?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模样,瞳孔也变成了这个模样。
把木盒放在?桌上?,周霁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这是桃斋送的栗子酥,说是上?次草药的谢礼,不甜,能吃。”
把手?边的账本放一边,陈落松接过,给面子地咬了一口。
确实不甜。
这个身体底子不好,忌口也多?,太咸太甜都不行,瘦是因为病,也有部?分忌口的原因。
周霁自觉拉过凳子坐在?一边,笑说:“是吧。”
陈落松看了他一眼,问:“今天又去和人打架了?”
坐在?一边的人的动作一顿,之后说:“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个人以?前打架的事被?知道的时候还会心虚道歉,现在?看上?去已经变得完全理直气壮。深色瞳孔映着光,丝毫不带躲闪。
陈落松拍了下人的头。
也就这么几年的时间,原来比他矮一截的人已经高过他一大段,性格也完全变了个样。从了无生机到天天找人打架,某种程度上?算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至少不再像个没有活气的空壳。
头上?挨了下,周霁已经习惯,也不觉得痛,揉了下头后转头趴在?窗台边看向窗外河边。
窗外路边有马车驶过,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即使已经走出老远,依旧能清楚地听到声音。
半隐在?阳光下,他转回头,看向已经重新拿起毛笔的人,说:“从桃斋过来时,我听有人说京城今夜有什么事。”
“应该是庆典,”陈落松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人,说,“给男女情人准备的,挺热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问:“想去看看吗?”
手?里的账对完后只剩下盘库,之后就没什么事情。这个城镇离京城近,过去只需要小半天,如?果想要去,时间还算充足。
周霁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或者说他对这些?有许多?陌生人一起组成的热闹并不感兴趣。但说出口时,他看向旁边略微垂下眼的人,说:“想。”
他对无关的人都聚会不感兴趣,但他想和对方一起出去玩。
去哪都好,只要是对方就好。
开始在?账本上?写?下最后一行字,陈落松拿着笔说:“等会儿来帮我盘库。”
周霁应了声好,站起来安静看着对方写?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双细瘦的手?意外地很适合拿笔,对方的字也很漂亮,因为是账本,所以?写?得比平时更工整了些?,黑色的字和苍白的手?形成明显对比。
写?下最后一个字后,等着墨水变干,陈落松整理好了散乱的账本。
周霁在?第一时间自觉接过了堆成一叠的账本。
把账本送到平时放的地方,再一起盘完库,重新回到药堂大堂的时候,帮店的看到了两人,摸了把胡子,问:“东家准备回去了?”
陈落松略微抬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人,笑说:“带他去京城逛逛。”
“今天?”
帮店的人摸胡子的手?一顿,不小心扯下了一根胡须,痛得一呲牙,后来反应过来,快速看了一眼已经长得个高腿长的人,莫名笑了下,说:“确实可以?去一下,记得带个花灯回来。”
虽然这个人性格乖张,只听东家的话?,但确实生得好,也差不多?到年纪了。
帮店的人笑着看着两人离开。
半夏节,未婚男女寻找佳人的节日,只在?京城延续并流行,几年一度,每次举办时都极尽繁华,附近城镇的人常赶来凑热闹。
这里人多?,并且在?皇城脚下,仙家众派的人不时会出现在?这里,魔族的魔即使是找人,也不会趁这个时候冒着被?抓的风险在?这天来这找,这里算是安全的地方。
等到陈落松两人到的时候,天色已经近黑,华灯初上?,城楼上?的光亮蔓延开,像是没有边际。
毕竟是京城,这里远比平日待的城镇要来得繁华,街头巷尾都是人,并且大多?都是年轻人,穿着华服,一眼看去纹样各异。
周霁转头看向旁边人。
走在?一边的人依然穿着平时的外袍,没有任何特殊,简单到了极致,长发也是用一根发带简单束起。
他终于发现,无论在?什么时候,这个人的打扮从没有变过,唯一算是改变的只有随着季节增减衣物。
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自觉已经过了参加这种节日的年纪,陈落松也没有多?看人群里的人,更多?时候都是在?看路两边的东西还有周围的建筑。
附近高楼之上?,每个角落都有穿着统一白衣的人。
那些?应该就是仙门?弟子,这次专来保护现场的人。白衣,腰间有佩剑,可能是剑宗的弟子。
陈落松慢慢收回视线。
这次来京城,一个原因是因为想带周小鸡来看看,另一个原因是他还有其他任务在?身上?。
准确来说,应该是这个身份所具有的任务。
在?书的剧情里,他用的这个身份实际上?是一个炮灰,一个仙尊用来渡情劫的工具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世界后期会迎来一个劫,几千年难遇的大妖出世,大妖会蚕食这个世界,最后导致规则破坏,世界崩溃。
世界崩溃,他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文?里最后是闭关而?出的仙尊结下阵法封印大妖,阻止了劫难。而?仙尊闭关就是为了渡情劫,情劫一过,实力大涨,这才得以?结下大阵。
按照书里的说法,仙尊并不贪情.欲,情劫过得轻松。他要做的事情也轻松,只需要今天在?这里的一个地方出现,之后再见几次面,在?对方确认没这方面的意识后,他的任务就算是结束。
“给。”
只一个思考的时间,旁边的人在?不知道的时候去而?复返,陈落松听到声音,低头看过去,看到了递在?手?边的花灯。
灯是一种花的形状,看着挺好看,光也明亮。
他伸手?接过,说了声好看。
周霁收回手?,笑了下。
花灯是刚才突发奇想买的。他看见许多?人手?上?都有,觉得旁边人也该有一个,于是买了。
越接近晚上?,街上?的人越多?,陈落松手?里的灯刚好起到一个照亮的作用。
沿着河岸往前走,周霁看到围了不少人的点?心铺,仗着身高优势看清了店里的点?心。
看上?去是需要忌口的人也能吃的样子。除了小口的栗子酥,提着灯的人从午后开始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和人打过招呼后,周霁去买点?心了。
店周围的人远比之前的人多?,挤,并且很嘈杂,周围都是说话?声。
尤其是站在?身后的两个人,似乎是嗓门?天生要大一些?,很轻易地盖过了周围的声音。
前面排着长队,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天,三两句说出了自己?是从其他县城特意来到这里凑热闹的。
周霁并不在?意这两个人的来历,在?脑子里过一遍借口多?的人能吃的点?心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两个人说起了花灯。
“……这花都不是你自己?买的,是别人送的?”
“是别人给的。别人给的,我就收着了,不行吗?”
后面这句话?一出现,原本周围在?聊其他事情的人转过头,全都看向说话?的人。
原来花灯不能随意送,也不能随意接。
这个时候的花灯代表的不只是一个,更是一份心意,如?果有心悦的人,就送对方花灯。同样,如?果收下花灯,就表示愿意接受对方。在?这种时候送花灯和收花灯,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
思绪被?强行打断,周霁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第46章 歧途魔子(四)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周霁低头扫了眼周围的人手上?提着的花灯,之后?又迅速移开视线,一只手抬起?, 不自觉摸了把后脖颈。
他不知道送花灯有这层含义在, 送的时候想表达的也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从没敢往这方面想过。
“……小哥要些什么?”
脑子里想着事, 耳边听到声音,周霁一抬头, 看到了卖糕点的大叔的脸。对方看着他, 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说了几个糕点的名字, 他接过糕点, 递过钱,终于从拥挤人群里离开。
重新?呼吸到还算清新?的空气,他大步向?前,走?到原本的位置时,却发现之前还提着灯站在这里的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周围人海茫茫,嘈杂声音不断。周霁看向?四周, 拿着纸袋的手缓慢收紧。
不见了。
陈落松被人流带走?了。大路还算宽敞, 人走?在其中,只显得略微拥挤,但一旦有马车经过, 护卫在前开辟道路, 路上?的人被挤到两边。太过拥挤的时候,人的行?动?已经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挤在人群里, 他被带着向?前, 一连被带到了另一条河的道路边。
周围人太多,遮挡视线, 无?法分辨所处的地方,陈落松倒也不着急,沿着路边慢慢走?着。
今夜回?不去,他和周小鸡在城里住店,走?散了,最后?总能在店里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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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人比之前的地方少些,一侧是街道,另一侧就是河岸。有人坐在岸边谈心,河面上?也有许多画舫,乐声隐约从画舫里传出。
在河岸更远处,一道廊桥向?着河面延伸,伸向?河面黑暗深处。
桥上?无?灯,只被路过的画舫照亮了一瞬,之后?又恢复黑暗,上?面没有丝毫人影。
陈落松提着灯,慢慢向?着廊桥走?去。
越往河岸边走?,从河面吹来的风也就越发明显。踏上?桥面的时候,夜风迎面吹来,吹得头发和衣袂不断向?后?扬去。
喧闹声逐渐从耳后?淡去,手上?花灯被吹得晃悠,光亮也忽明忽暗。
廊桥连接了一个湖心亭,但桥上?没人,亭子里也更加安静。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把手里花灯放在一边,陈落松倾身倚着栏杆,半睁着眼睛看向?远处泊在湖面上?的画舫,满头长发跟着垂下。
他并不担心情劫的事。剑尊渡情劫是必然的事,只要他还在京城,那么就必然会遇到。在哪都会相遇,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还能顺带休息一下。
这里没人,只能隐约听到从画舫上?传来的笑声和乐声,晚风徐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长久无?声的安静里,廊桥上?响起?细微脚步声。
齐明没有和朋友一起?上?画舫,被人缠得烦,找了处安静地方。跨越河面的廊桥连接着的河心亭据说出现过专迷惑人心的非人之物,传言越传越离谱,到最后?,河心亭再?无?人去,成了他躲清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