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我是你师父!—— by鹤归山南

作者:鹤归山南  录入:03-28

裴弃气极反笑,你听听这话!受尽委屈还这么大度地考虑他,实际上句句都在诉说他的悲苦!
他双手抱胸道,“行啊,你要走就走!爱听不听!”
秦叙侧身站在门口,月光落了他一身,他沉默了一瞬,“我听。”
裴弃傲娇地开口,“风声有点大,听不清。”
秦叙沉默地走回来蹲在床头,眼巴巴地望着他,“我要听,你别生气了。”
裴弃脑子里又是他昨晚说,“上来,我背你回去”的场景,脸倏尔红了,不自然地说,“你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哪里做错了?”秦叙蹲在他床边,活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裴弃满心绝望,这要怎么和徒弟说啊,他只是不好意思了……
秦叙等了半天都不见他回答,失望地低下头,却还是没有走,裴弃纠结了半晌,犹豫着说,“嗯……我没有躲你,我真的不是躲你。”
这话他自己都说得心虚,但是裴小郡王的面子大过天。
秦叙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假的,骗子,你就是在躲我。
裴弃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有哪些地方要改,你就直说,我害怕你不要我了,又不跟我说,我只能一个人守着一桌子菜,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只有我傻乎乎地在那里等着。”秦叙情绪很低落,两指捻着薄薄的袖子搓。
裴弃抓着头发,在秦叙的眼神里丢盔卸甲,咬牙说,“我就是喝醉了撒了酒疯,不敢见人!行了吧!”
秦叙万万没想到真相是这个,诧异地抬头。
裴弃恼羞成怒,一脚踹在他肩膀上,“给我滚出去!”
秦叙眉眼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这是什么可爱的理由。
但他看了眼裴弃羞愤的表情,剑眉微微往下压,敛去了笑意,给他盖上薄毯,温声说,“我出去给你拿点糖,等会儿吃药的时候用。”
裴弃闷在毯子里,半句话都不想说。
秋猎在即,顺德帝大手一挥,让别念书了,回去好好练练箭术,说今年夺得最多猎物的有双倍奖赏,还能满足一个要求,于是裴弃和秦叙就成了所有人的对手。

第38章 我和太子,你更喜欢谁?
被所有人放在需要超过名单上的裴弃却在家养肿了的脚腕,秦叙原本是想让裴弃自己消化的,结果发现裴弃是真的爱面子,让他自己消化,不亚于把他扔进满是黄金的死胡同,却让他不准拿一样。
于是秦叙决定还是和以前一样,无时无刻不粘着裴弃,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九月底,顺德帝和太子的旨意同时传到定国公府,裴弃才终于能直面秦叙了。
“明日我们就跟着一起去玉华行宫秋猎,你自己带上随身的佩剑,保不齐陛下会叫你舞剑。”裴弃随意翻看着太子写给他的信。
秦叙蹙眉问,“你怎么去秋猎?”
“我为什么不去?”裴弃一身反骨,甚至还扬起下巴看秦叙。
秦叙:“……你脚。”
裴弃瞥了一眼,“我觉得已经好了。”
秦叙懒得跟他争辩,裴弃这张嘴里有太多稀奇古怪的理由了,起身就往外走,裴弃喊住他,“你做什么去?”
“进宫。”秦叙把腰上的佩剑摘下来放在门后,白皙的手腕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裴弃坐直了,“你进宫干什么?”
秦叙:“跟陛下说,你脚伤了。”
裴弃:“回来!”
秦叙乖乖走回来,“那我们明年再去不行吗?你的腿……”
裴弃抬脚,撩起袍子给他看,“诺,我已经好了。看到没?好了!”
裴弃拖着调子,懒洋洋地晃着他的脚。
秦叙捉住他的脚腕,虚虚地扣着,“别动,我看看。”
“哦。”裴弃感觉脚腕上有火在燎,烫得他想缩回来。
秦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轻轻摁了下,确实恢复得不错,但是,还不能够支撑裴弃去秋猎,他张口想反驳,但他对上裴弃的眸子,话先软了三分调子,“你真的想去秋猎吗?”
裴弃今年其实不会上场去打猎,这是他早就说好的,他今年要推着方辞礼去山里转转,也好久没有见到太子了,不趁机出去叙叙旧,谁去打猎啊。
但他没有跟秦叙说,跟徒弟交代自己的行踪,裴弃觉得很没有师父的风范,所以他点头,“想啊,今年舅舅的赏赐很丰厚。”
“我去拿来给你。”秦叙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脚放下,“好不好?”
裴弃眨眼:“唔……”好像又玩大了。
秦叙从冰里捞起来一串葡萄,随手拿绢帕吸掉水,装在蓝漆描金海棠花盘里,又取了个青瓷冰纹盖碗放他剥皮后的葡萄,再把宝蓝色掐丝珐琅果叉放到裴弃手里。
这一连串的动作,他做得极其顺手,甚至还分心问裴弃,“难道师父不想要我赢来的吗?”
裴弃摸了下鼻尖,“想要。”
秦叙笑了,手指上沾满了葡萄汁液,“我一定给师父赢回来。”
裴弃脸有点烫,他才是师父啊,怎么一天到晚被徒弟宠着?
这么一打岔他就又忘了跟秦叙说他不上场的事情,第二日舟车劳顿,到了行宫裴弃就睡了过去,直到翌日清早,秦叙看到了他身边一左一右坐着的人,眸光轻闪。
太子李怀安和方辞礼占了裴弃身边的位置,秦叙绕到他身后站着,裴弃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秦叙,这是太子,也是我带大的第一个孩子。”
“第一个带大的孩子?”秦叙重复道。
放辞礼被他话里的醋味给呛了下,偏偏裴弃还不知死活地转头找太子确认,“是吗,怀安?”
李怀安凤眼狭长,不笑时冻得人遍体生寒,但笑起来又是春风拂面,“是,哥哥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秦叙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裴弃上次还说只有他一个徒弟,现在却说还有个一手带大的孩子。
方辞礼扑哧笑了声,见三人转头看他,赶忙摆摆手,“没事,你们聊,我吃茶,这茶清香扑鼻,舌有余甘,甚好啊。”
“这是曼亭峰的武夷茶,一年只得一斤,都在我宫里了,哥哥也尝尝,若是喜欢,我叫人送到秦府来。”李怀安倒是很贴心,给裴弃倒了盏茶。
裴弃端起来嗅了嗅,“嗯,不错,但送我就算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哥哥不喜欢吗?”李怀安招手让内侍上来,“去换郡王喜欢的雨前龙井来,这武夷茶撤下去吧。”
裴弃转头,把茶递给秦叙,“尝尝?”
秦叙终于笑了,他圆圆的杏眼看着分外讨喜又乖巧,“好,师父对我真好,只是……”
“什么?”方辞礼嗅到了看戏的味道,迫不及待地问,因为兴奋,他原本白的病态的脸上都出现了些微的红。
秦叙看着裴弃,眼睛明亮直到裴弃问,“只是什么?”
他问,“这是太子殿下斟的,我能喝吗?”
方辞礼一口茶水梗在喉咙上。
李怀安瞧了他一眼。
裴弃扶额,也不知道秦叙怎么了,自从他脚崴了之后,这人就天天跑来“争宠”,关键是他满心满眼就你一个人,这种被人时时刻刻放在心上的感觉,根本让裴弃讨厌不起来,反而更纵容他了。
但现在,裴弃只想踹他一脚。
裴弃干笑,“太子不会生气,太子是储君,区区一杯茶水,太子殿下不会生气的,你喝吧。”
李怀安又给裴弃斟了盏龙井,“哥哥尝尝,行宫简陋,茶水自然没有宫里收集的松针雪水好。”
“挺好的。”裴弃惜字如金,他怕又刺激的秦叙给他冒两句话出来。
李怀安笑,“辞礼都给了八个字的评价,哥哥怎么只说三个字?”
方辞礼抱着橘子剥,越看越有趣。
裴弃想逃,他忘了!太子小时候天天哭,他跟方辞礼说话有一会儿没管他,回去都要哄半天,非要裴弃保证,只会有他一个弟弟,会一心一意地疼他,才肯上床睡觉。
也就是当上太子之后才开始沉稳的,以至于他都忘了太子还有这样一面,不巧,今天一刺激,又冒出来了。
裴弃忧郁了。
方辞礼在一旁憋笑憋得肚子疼,两个小心眼碰到一起了,真有意思!
裴弃瞪了眼方辞礼,你把我想说的八个字都说了,我说什么?
方辞礼装作没有看到他眼神的控诉,一口一个小橘子。
裴弃咳了声,“常年都喝这个,喝习惯了,哪里还有什么评价。”
“好吧。”李怀安用颇为怀念的声音说,“哥哥,今晚你能不能来我的院子陪陪我?”

“不能。”裴弃拒绝得很干脆。
开什么玩笑,他今天坐这里跟太子谈笑风生,太子三师在下面眼睛都要把他盯出洞来了。
要真敢深夜去太子院子,他前脚进去,后脚那些人就得去陛下跟前跪着号哭,说不定还要抱着柱子撞两下,说他带坏太子。
秦叙不知道他的想法,嘴角翘了起来,绕到前面蹲下,“裴弃,我去给你赢个第一回来。”
裴弃支着下巴看下面的宁国公,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进他耳中,“你收着点,别到时候锋芒太露,又有人来跟我抢你,今天人有点多,我怕抢不过。”
“美玉到哪里都是光彩熠熠的,再多的尘土也盖不住,郡王不必为此担忧。”宁国公像是没听见,甚至还转头冲他们笑了下,又瞧见太子,躬身行了一礼。
秦叙把一口没动的茶水放下,“不会的,像我这样野蛮的人,不会有人喜欢。”
裴弃:“胡说八道。”
李怀安默默赞同,就是没有人喜欢。
秦叙笑着蹭了下他的手,起身朝下面走去,宁国公活动了下筋骨,偏头说,“这身骑射服不错啊,裴郡王真舍得给你花钱。”
秦叙今日穿的是青梅色骑射服,淡雅有致,那布料轻柔,在光下一照,整个人都像是被光拢住了,瞧着就温和乖巧。
“是啊,我师父疼我。”
宁国公说,“我今日也要上场。”
秦叙转头看他,“然后呢?”
宁国公指了指高台上的红绸,“拿到了那个,我就能跟陛下提要求。我说了,裴弃不适合当你的师父,你跟着他没有前途,跟着我,我会给你一个锦绣前程。”
秦叙目光瞬间变得阴冷,宁国公还没有打消要带走他的念头!
秦叙眼眸半眯,上下扫视了一番宁国公,眼里带着轻蔑,背对着裴弃,他不介意把攻击性的一面暴露出来,“就凭你?”
宁国公笑了,“呵,是啊,就凭我,老夫当年也是在南蛮之地征战过的,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
秦叙不欲废话,“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老了。”
宁国公险些笑出来,他承认他很看好秦叙,但这并不代表秦叙现在就有跟他一争高低的能力。
顺德帝骑在威风凛凛的玉骢马上,瞧见了挽弓的宁国公,他指着宁国公笑骂,“你个糟老头子,你来跟孩子们抢玩意儿!”
宁国公笑着掸了下弓,“陛下,有人说臣老了,臣不服,自然要出来证明一下。”
顺德帝挑眉,“哦?谁啊?胆子这么大,你可是朕亲封的一品军侯,说出来,朕责罚他。”
站在一旁的裴弃已经把邹家八辈祖宗都问候完了。
宁国公目光在身后的小辈身上逡巡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说,“陛下,臣想拿了第一之后再去问问他,臣宝刀老了吗。”
顺德帝笑了,“既然你个糟老头子来了,那朕就放宽些,让第二名也拿点赏赐回去,不能叫他们白练了那么久。”
“好!陛下圣明!”众人都是满面的红光,气氛瞬时热闹起来。
顺德帝取箭搭弦,朝远处射出一箭,众人策马狂奔而去。
李怀安负手站在坡上,“哥哥是担心你新收的那个徒弟吗?”
裴弃推着方辞礼往小道上去,嘴比蚌壳硬“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他师父,又不是他爹。”
话虽如此,但裴弃心里还是有些压不住的燥,他担心秦叙太激进了,会受伤。
但他还不够了解秦叙,秦叙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焦急,他看了眼宁国公策马离去的方向,扬起马鞭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痛狂奔起来。
他反手从背后摸出三支箭,在宁国公搭弓瞄准时,他三箭齐发,整齐地闷响之后,两只白兔和一只麻雀就倒在地上。
秦叙回眸,轻启薄唇,嘲讽地笑,“来吧。征战沙场的老将军。”
宁国公冷哼,“截胡算什么本事?”
秦叙说话时又抽了三支箭出来搭在弦上,语调嘲讽,“这叫什么截胡,就你这个速度,等你放箭,它孙子都生下来了。”
话音刚落,他的箭猝然离弦,没入草丛,正中一只小幼鹿和两只鸟。
宁国公盯着那几只倒在地上的猎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本事,你截胡我啊。”秦叙笑起来,此时他的杏眼里满是蔑视,他舔了舔嘴唇,“让我看看征战南疆的老将军和雪山里的狼王相比……谁更厉害。”
宁国公不欲多费口舌,转身策马而去。
可是秦叙一直跟着他,马上放箭,却分毫不颤,一路上秦叙背上的箭都用完了,他还一根都没有射出去。
“现在呢,没有箭了,前面也没有给你补箭的地方。”宁国公狡诈地笑了,双手缠着缰绳,慢慢绕着解下来。
秦叙歪头嘲讽一笑,“你就是靠着你这个脑袋打下南疆的吗?”
宁国公:“……这张嘴真是和裴弃的一样毒!”
“我师父说话很好听的,只是你不配听到而已。”秦叙抬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树冠,将近晌午了,不知道裴弃吃东西没有。
宁国公取箭搭弦,凝神对准了秦叙,“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这颗打下南疆的脑袋,能不能降伏你这个小狼崽子。”
秦叙哂笑,这笑容实在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高耸的古树上登时落下一捆箭,他从马上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接住箭,割断捆着的细绳,往后一抛,精准落入箭囊中。
宁国公眯眼,“咻”一声放了箭出去。
冲着秦叙的眼睛而去!
秦叙勾唇一笑,徒手接住宁国公的箭,反手搭在自己弦上,稳稳落在马背上。
弓满弦绷。
那弓几乎都要被他拉断了。
宁国公眯眼盯着他,真不该收着力道,就该给他一点教训!
秦叙笑,满是不屑,他自然看出来了宁国公想学他徒手接箭。
但是,他为什么要射宁国公给裴弃添麻烦?

第40章 裴弃一个废物
他手上的弓已经开到了极致,可他面上仍旧云淡风轻,像是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怎么,在想射中了我要找什么样的借口吗?”宁国公悠哉地抚摸着自己的弓箭,考虑着要不要一箭劈开秦叙射来的箭。
秦叙崩然松手!
宁国公猛然在马上翻身,可那箭却直接擦着他的耳垂过了!
他瞪大了眼睛,箭矢带起的风刺得他眼睛疼,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秦叙绝对不只能开四石弓!
“这是送你的,老了就应该回去呆着抱孙子,别出来丢人现眼。”不得不说,秦叙这张嘴跟着裴弃真是学到了东西,骂起人来直戳心窝子。
宁国公还没有来得及生气,因为他听到了一两声细细的叫声,回头瞧见了一片枝桠遮挡的树丛,秦叙射出的箭就是往里面去了,隐隐约约看到一只花色不错的狐狸在垂死挣扎。
“喜欢狐狸吗?”秦叙骑着马走近,虽然矮了一个头,但气势却远比宁国公更加凌厉。
宁国公笑了起来,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实际上他确实很开心,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
宁国公朝手心吐了点唾沫,随手一搓,往耳朵上的伤口糊上去,“喜欢啊,但我更喜欢你这样的天才。”
秦叙嗤笑,“北面的山坡上有一只灰兔,你若是中了,我就拜你为师。”
宁国公转头太快,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后脑勺铺天盖地的酸意都涌上来,他强忍着问,“真的?”
秦叙说,“我从不说谎,但要当我的师父,就必须比我强。”
宁国公摁着后脖子转了几圈,咧嘴笑了,“裴弃一个废物,你还不是……”
在秦叙森冷的目光下,宁国公选择了闭嘴,两人策马往北坡去,那山边确实有一只灰兔,但听到马蹄声跑得也是真快。
宁国公不敢耽误,抽箭搭弦,对准灰兔背部就是一箭,但身旁一只箭破风而出,追着他的箭而去。
实现了宁国公方才的从中间破开对方箭的想法。
秦叙的箭直直地穿开他的箭,钉入灰兔背部!
宁国公愕然回头,秦叙轻描淡写地调转马头,道,“看清楚了吗?这才叫截胡。”
宁国公目光沉了下去,他看着手里的弓箭,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老了。
他盯着秦叙的背影,想,不能再等了,秦叙必须要拜入他的门下!
而行宫外的山坡上没去围猎的三人席地而坐,面前摆着盘棋,李怀安落下最后一子,“哥哥心神不宁,输了。”
“我这叫手生了。”裴弃哼了声,就地滚了圈,仰躺在草地上。
方辞礼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信了你的鬼话,你还不是担心你那个小徒弟。”
裴弃双手枕在脑后,双腿交叠躺在草地上,初秋的暖阳照得他很是舒服,“担心他?没有的事。”
他压着心底那一丝微妙的感觉,仍旧犟嘴。
李怀安似乎是看了他一眼,突兀地问,“哥哥还记得葛涯吗?”
“嗯,”裴弃侧头,“怎么了?”
李怀安说,“葛涯几日前在睡梦中断了一根肋骨,但身上没留下半点痕迹。”
裴弃兴致缺缺,葛涯那样嘴贱的人,被打死都是应该的。他突然扭头,“你不会怀疑是我吧?”
“我知道不是哥哥,哥哥一向喜欢报名号再打人。”李怀安笑。
这指向很明显了,方辞礼招手让松墨推他去看看狩猎的计数牌子,只留下两人在这里。
裴弃坐起来,“你怀疑秦叙?”
李怀安点头。
裴弃摆手说,“不可能,他乖得很,已经卸了葛涯的下巴,怎么可能还去动手呢?要说动手,那也应该是对徐尚书那个女婿下手。”
“乖?”李怀安重复着这个字,眼神幽暗。
裴弃颔首,“是啊,我家这个小徒弟,又乖又可爱,而且,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去做这么凶残的事情。”
李怀安轻抿了口茶水,“哥哥很疼他。”
裴弃被他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弄懵了,“嗯?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没头没脑的。”
“哥哥方才说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只是为了逗他玩,对吗?”李怀安说得很平静,可话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裴弃尴尬地笑了笑,“额……是,小孩子嘛,逗一逗才好玩。”
李怀安问,“哥哥还记得我多少岁吗?”我也才十四岁啊,和你口中那个小孩子一样大,哥哥。
裴弃别开脸。
“哥哥今日把我倒的茶给他喝,用我逗他玩,下棋的时候心不在焉,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提他,我们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你们日日都能相见,哥哥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裴弃终于听出了他话里的委屈,“对不起。”
李怀安没说话,那些朝臣要求他们不能相见,裴弃没有任何反抗,直接就答应了,当真不见他。若不是他求着父皇开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哥哥。
后来他问过裴弃为什么,裴弃只说,他是储君。
知道哥哥收了个徒弟心里就一直不开心,本来想着今日哥哥只要解释一句,哪怕说是因为父皇才收养的秦叙,他都能不计较。
可是裴弃却一直都挂念着那个徒弟,一点都不在意他!
裴弃哑然,他狠狠蹙眉,旋即跟李怀安说,“你我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我不爱喝武夷茶,想着不能浪费你一片心意,这才给了秦叙。”
李怀安听着他熟悉的话,心里终于舒坦了不少。
“你们不一样,你是太子,是东宫储君,是天下榜样,我只能敬你,对不对。秦叙只是我的小徒弟,娇宠一点没事。”裴弃苦口婆心地解释,但这话听在李怀安的心里,无异于火上浇油。
眼见李怀安不说话了,裴弃叹气,“怀安,你是太子,我不能僭越。”
李怀安:“你是哥哥。”
“别撒娇,不管用。”裴弃心比铁硬。
往常在东宫他还能抱着人安慰两句,但现下在外面,四周随时会冒出个人来,除非他活腻了才敢把太子抱怀里。
李怀安不说话,裴弃只能搬出杀手锏,“你想让我被骂吗?”
李怀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想。”
他明白,可是他不能容忍自己哥哥有了别的疼爱的人。
以前母妃逗他,说哥哥会有嫂子,嫂子可以忍一下,毕竟是哥哥的妻子。
方辞礼他也可以忍,那是哥哥的朋友。
但那个秦叙算什么?

幸好有内侍来寻太子,才让裴弃松了口气。
李怀安轻声问,“哥哥,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对吗?”
裴弃点头,“嗯。”
李怀安终于露出一个笑,心满意足地走了。
裴弃松了口气,起身去坡下找方辞礼,“小孩子就是麻烦。”
方辞礼无奈地笑,“太子觉得只有你真心对他,自然会心思重一点。再说了你那个小徒弟就不麻烦?”
“秦叙怎么会麻烦?秦叙听话又懂事,乖巧沉稳,关键是,他身上的关系不复杂,太子牵扯方方面面,我在外面说话都得小心了,今早上我是睡糊涂了,没带脑子才会说他是我带大的。”
裴弃骂骂咧咧地坐在一旁,摘了根狗尾巴草去蹭方辞礼的手背。
方辞礼靠在轮椅上,“你心里的秦叙简直就是个完美的。”
裴弃没吭声。
方辞礼突然转头,“其实我觉得太子对你好,也并无不可,你的身份特殊,这辈子估计都要在皇城里呆着,有储君护着也好。”
“得了吧。”裴弃蹙眉,“我也就跟你说话放肆点了,太子说是我表弟,可天家哪有兄弟,我别凑那么近才是最好的,让他记着我曾经对他的好,就够我下半辈子潇洒了。”
一眼能望到头的人生。
方辞礼沉默下去,裴弃说得很对,可每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很难受,裴弃也不过十六岁,就已经看透了人心。
寻常人遇到太子这样愿意粘着你撒娇的,怕不是都已经尾巴翘天上去了,可裴弃却恨不得缩起来。
裴弃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我对太子其实好得没话说,只是他想要的有点多,我不愿意给。”
方辞礼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这样就掩盖得住你往我头上插狗尾巴草的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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