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上位后我谋反了[穿书]—— by五枝灯

作者:五枝灯  录入:04-04

“顾大人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手里的粮食,给莽蒙将士的不过九牛一毛,其余的不全都收入自己囊中了?只不过是换了个人拘着这批粮食罢了,百姓,又或是前线的将士,谁能得到其中的好处?”
顾濯笑,“那本官可真就成了奸臣,你要想好了,与本官共事,本官不会保你性命,你也得不到几分好。本官既为奸臣,便不在乎名声,本官能给你粮食,助你养兵,来日你被污谋反,本官能活下去,你却不一定。”
“你我各取所需。拿到了自己需要的,我必不会再牵连大人。”
“那就好。”
卫扬在城外扎了营,只带了一部分人进城。顾濯简单摆了宴,让人烧了热酒款待。
“我在来时的路上见到楯州百姓艰苦之情景,竟一时不知楯州到底是否还有余粮。”
顾濯执箸,道:“楯州州丞精明能干,为的就是让你看见这种场景。你若真的以为楯州穷苦,那楯州便不必给你粮食了,岂不是少了自己的麻烦?”
卫扬不置可否,“你的意思是楯州百姓的穷苦是假的?”
“百姓的穷苦是真,官员的穷苦是假。这番场景就是专门为了给朝廷看。听闻过些日子陛下要查各州财政,他们佯装穷苦,实则富贵,怕是要兜不住了。这批粮食,他们不愿意给朝廷。”
“不愿给?”卫扬眉头紧锁,“这可是要做军粮的,就算是贪,也不该贪在粮食上!此事,你可有上报帝京?”
“怕是还不能,若楯州的粮食只是贪在了自己人手中,那关起门来,怎么打狗都无妨。”顾濯饮下一口热酒,“但楯州三成的粮食都运到了西奴,若朝廷处置了楯州,西奴便即刻跨过疆域线。”
卫扬手中的酒水猛落在桌上,“楯州竟做着这般背主之事!若每年都往西奴运粮,西奴早就养成肥虎了!真是吃里爬外的东西!那州丞便让他活着吗?”
“我已将他押解起来,总归是要留他一条性命,才不会让西奴怀疑。”
“那此事便只能先压下来了。”卫扬道,“三成送到西奴,其余七成也留不到自己手里吧。若只是楯州,他怕是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
“我曾通过州丞来往的书信寻到了其他各州,通州是一个,濮州也是一个,还有一个,是费州。”
费州这个地方极其熟悉,当初李南淮被派往南方,他便是在费州杀了将领,安营扎寨。
后来李南淮意图谋反,暗自联络通州观察使郑覃,防住了北明西北的裴氏党羽。
顾濯道:“你若是去莽蒙,便要绕开通州了。”
“那是自然了。”卫扬欲语,又闭了嘴,一口饮下一杯酒。“我来此地虽是为了粮食,却也不能失了分寸,你在这里时间比我久,可知舜秦王府在何处?”
卫扬竟然知道舜秦王,这倒是令顾濯意外了。舜秦王这号人物,当真是犹如蜉蝣。
“受忠帝已死,舜秦王是曾经唯一不算太远的皇室宗亲。陛下并非不知,只是没有道理将人除去。楯州若是有了一点风浪,陛下便可能揪着不放。一丁点风浪,便足以给陛下一个除掉舜秦王的机会。”
看来卫扬并非不知李南淮对谢氏恨之入骨,他也定然是明白了李南淮的心思,所以才不愿继续留在帝京。
“当年虽是陛下举荐我前往南海,可若没有受忠帝力排众议,我也不能活着抵达,更无可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卫扬大抵是喝了酒,似有些昏昏沉沉,“身处两者之间,两者对我都有恩情。或许只有你能明白,你不也是如此?”
谢熠秋曾经确实对顾濯有恩,可也在其中掺杂了不少利用与算计,李南淮也是如此,都是将他作为棋子用。
顾濯身处两者之间,曾坚定为了李南淮的大业做尽了世间的恶事,而后又在李南淮与谢熠秋之间摇摆不定,迷失自我,正如现在的卫扬一般。可他现在却不想为了任何一个人活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着。
顾濯手臂撑着桌子,举着杯,笑道:“不论多少人与自己有关,唯有自己能救自己尔。”
别人为了你,你为了别人,牵扯越多,内心便织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网,并非每一根线都是均衡的,恩情或是仇恨从来都是还不完的。唯有一把火烧了,干干净净,便再也不必矛盾了。
“帝京的人心太杂了,还是南海好。即便回不去南海,只要出了帝京便好。”
他被曾经的义气困在帝京,好似终于回到了自小长大的地方。可若卷入权力斗争之中,自己便不得不沾染了尘埃。他手中有兵,名上有誉,是个不折不扣的朝中新贵、潜龙功臣。也正是这些让儿时干净的义气不再干净,掺杂了些许的心思。
李南淮给他权力富贵,便是要将他留在帝京,潜龙之臣不死,便作笼中鸟,才能让新帝少些忌惮。
通州境内。
一行人马踏着尘埃往东去,当头的日头也盖不住大风的寒冷。前面那人脸上一道疤,裹着个貂皮大裘,一脸的土匪模样。
不多时,身后跟来了人,急道:“大帅!队伍后两里路有一队人马跟着!带着火器!”
他们刚到通州的地界,大抵是通州的人。
重善挥一挥手,队伍便停了下来,他拉着缰绳,目光凌厉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矮山。不多时,便听到了马蹄飞驰的声音,地面逐渐晃动。
一支箭射到了自己马蹄前方,重善急忙扯住受惊的马匹。
日光穿云,一片压抑沉闷中几支箭显得极为突兀。重善阴沉地睁着眼,只见一片沙尘包裹着战马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那群贼寇嘶吼的声音如天雷一般震耳欲聋。
重善的刀锋噌的一声激起马蹄下的尘土,当头迎上来人的一刀,那人没料到重善力气颇大,刀刃险些擦出火花。
但这人似乎并不是为首者,重善一刀便将人砍下马,直勾勾盯住前方跨在马上那人。
那人身着重甲,看着是朝廷的兵,却又不似兵,头发胡乱地绑着,手提三叉戟,倒像是土匪。他歪头端详了重善片刻,喝道:“入我重地者,死!”
重善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来重地!”
那人似乎并未气恼,而是往前走了几步,从一片沙尘中看见了重善脸上的疤痕,道:“来将可是宁枕山。”
“本将不知阁下口中的宁枕山是何人。”
那人大笑,“那便就是宁枕山了!本将可认识你,你隐姓埋名,换了一副皮囊,便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吗!不过,本将今日不打算与你打斗,本将只要擒你!”
舜秦王府。
一箭穿云,直中对面的靶心。顾濯见状拍手,道:“没想到谢小公子竟有这么一身才能,若能做个将军,必是百胜将军。”
谢岫放下弓,给顾濯拱了手,谢瀚拍了拍谢岫的肩,让他回了屋,道:“承蒙顾大人夸赞,小儿愚钝,本王只求他如本王这般闲散过活便足矣。”
“还是要多学得好。”顾濯被谢瀚引着进了厅内,刚坐下,便见谢熠秋进来了。
外面这般冷,谢岫还在练习射箭,可见谢瀚并非像他口中说的那般希望他儿子是个碌碌无为的人,倒是希望他能成大器。
谢熠秋今日穿的算是厚实,顾濯故意多看了几眼,确认他终于穿了裘。
谢熠秋坐在顾濯对面,中间隔着古董羹冒出的热气。
谢瀚敬酒道:“本王在楯州受尽了那陈盛的白眼,更看不惯他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只是本王自己也深受其害,无法抗衡。本王手里的兵没有多少军粮可用,军械也都是前些年的样式,早已破旧了,便只能受制于人啊!”
“陈盛确实该死,本官并非是为了王爷,更是为了还楯州百姓一个安宁。”
“欸!”谢瀚举着杯,“若非顾大人赠与粮食,解本王燃眉之急,本王的将士便要生生饿死了!”
这实非顾濯所承诺,明明就是面前这位不说话只知吃菜的叶公子承诺的,顾濯瞥了一眼他,那人竟头也不抬。
顾濯便只得道:“此事,王爷应该谢叶公子才对。”
他故意跟谢熠秋敬酒,道:“叶公子,当初本官欲与你相识,你却终日躲着不见,如今你我也算在一张桌上吃过饭的人了。叶公子胆识惊人,不知受不受本官一杯。”
“那自然是要受!”谢瀚道。
谢熠秋拿帕子拭了嘴,举杯一饮而尽。
谢瀚道:“从前只觉得叶先生温文尔雅,没想到喝起酒来也是如此豪爽。”
顾濯听到“温文尔雅”,不自觉哼哧笑出声,手臂撑着头,打量着谢熠秋。
谢熠秋从前是何等的娇惯暴戾,他已经不想言说,或许是身处那种境地不得不变得杀伐果断,而如今自己经历了生死,便全然换了一副模样,好似真的温文尔雅了,又或是心思深沉,让人猜不透。
卫扬的行程耽误不得,顾濯便先将人送走了,大概过些日子岁旦时候,他还在路上。
楯州虽是穷苦,在岁旦时候却也不糊涂了事。街上挂着彩灯,街边的吆喝声尽显热闹。顾濯坐在一家酒楼里,往窗外望了一眼,忽然眯眼一笑,转头叫误之过来,不知说了什么。误之顺着顾濯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听话地下了楼。
谢熠秋回身时候,周围的灯好似忽然暗了。顾濯起了身,站在楼上往下眺望,只见那一身素衣似乎比曾经厚重的华服更衬他几分。
他或许知道的太晚了些,他只知道李南淮蛰伏多年,只为寻得一线生机。而谢熠秋原来也是那般小心翼翼之人。
身处高位者最难动摇国本,不是高位者不愿,而是自己是被无数利益相关者举着的,稍不留意便死无葬身之地。唯有身处底层,隐姓埋名,让这浑水更浑,才能一举颠了天下,所有蝇营狗苟都不必在乎,唯有成败二字。
顾濯曾迷失在一片雪花中,竟觉得他圣洁到难以触碰。如今又觉得迷了自己的不是雪花,是那盏昏黄的灯。
不知何时,那人从自己的目光所及之处消失了,他淡淡垂目。不多时,便闻脚步声渐渐靠近自己。
顾濯给他斟了酒,邀他坐下,道:“在楯州过年到底比不上帝京热闹,不过叶公子却似乎很喜欢这里。”
谢熠秋接过酒杯,“顾大人也比在帝京闲适得很。”
“倒也不是,送走了靖云侯,不是还有一个你?”顾濯佯装醉意,“你与本官走的近,无非是要我为你办什么事情。本官怎敢轻易离去?”
“顾大人聪明,我确实有事相求。”
“粮食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要紧事?”顾濯假意思考,“你凭什么觉得本官会帮你?本官从不白白出力,本官给舜秦王粮食是因为前些日子你用了他的人来帮本官。你现在身无一物,拿什么给本官?”

第85章
谢熠秋手指伏在桌上, 好似轻柔的雪,声音懒懒道:“顾大人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值得给你的吗?”
“有啊。”
顾濯从那人身上见到了久违的柔情,是一种柔中带刚的柔, 因为其中掺杂了不少算计,不算纯净。
可他只觉得有趣,“你身上的好东西可是别人没有的,若你实在不知该给我点什么, 本官倒不介意留你在身边,让你慢慢想,又或是, 待到本官乐意予你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 本官自然会给, 只是本官乐意与否, 也是看你。”
顾濯尝过为人玩物的感觉,便是这般任谢熠秋挑逗留用, 好似召之即来, 挥之即去。他的心里压着一股火, 不是怒火, 是想要将一切讨要回来的无名之火。他想要将他曾经经受过的全都放在谢熠秋头上, 让他尝试一次, 为人玩物的滋味。
“顾大人的话听着容易让人误会。”
“那便按照你误会的去理解。”顾濯玩味一般笑,“本官便是想看你能误会到什么地步。”
谢熠秋不语, 欲起身离开,谁知顾濯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道:“如你所言, 天下有谋反之心的人不少, 你是其中一个, 但仅凭你一己之力,你能做成什么?就连粮食与军令牌,你都是利用本官才拿到手的,本官可不是每一次都能如你所愿乖乖任你利用。你耍的这些小伎俩,本官心知肚明。”
说完,他将人放开,自顾自地饮着酒,“你这人心机颇深,若任凭你留在舜秦王府,不知能还做出什么事。若本官跟舜秦王伸手将你要过来为本官出谋划策,你说舜秦王是借还是不借?他可是巴不得本官能助他东山再起。”
谢熠秋整理了一番被捏皱的衣袖,淡淡道:“顾大人平日里不是光明磊落吗?何时学会了要挟人的手段。”
顾濯哼哧笑出声,瞥了一眼他,“本官何时光明磊落过?”
“顾大人倒是肯承认自己的不当行径。”
“鸡鸣狗盗、谋财害命,本官都干过,不差要挟良家公子这一条。”顾濯忽然一顿,“不,你不算纯良。”
他扭过头,不再看谢熠秋,而是望了会儿街景,道:“龙乾庄园时刻为叶公子留着门,你想要什么,本官便在那里给你。”
夜里,顾濯留了此木在房内,他合上驿报,道:“陛下许宁枕山回京看望妻儿,已经过去这么多时日,按理说应该到了,却迟迟未见消息。陛下也不曾过问。”
此木捻着佛珠,“宁枕山本是死将,若是大张旗鼓活着回到帝京,未免有些骇人了。”
“这话不错,他虽换了名字,相貌却没有多少变化,曾经的旧臣若是见着他,定然是能认出来的。”
“顾大人不觉得奇怪吗?”此木道,“顾大人可记得,宁枕山为何在西北戍边?他是为了替陛下抵挡西北的裴氏党羽才在那里,而后陛下登基,既未迎他回京,也未给与什么封赏,便是真将他当作了‘死人’。”
“若是封赏了,那北明便多了一个名唤‘重善’的将军,朝中既知此名,便早晚会知道此人,所有人便能知晓,宁枕山根本就没死,而是替陛下守在了西北,做人肉围墙。”顾濯思绪转动,不自觉哼笑了一声,“若是陛下的位置是受忠帝禅位,名正言顺得来的,何须人肉围墙?陛下本就无意让他回京吧。”
“死人若是成了活人,大张旗鼓回了京,陛下又不能将人藏起来,宁枕山没死的谎言破了,其余谎言也就不攻自破。”
“怪不得,”顾濯轻笑,“那宁枕山定然是回不了京了。他若是老老实实在外面待着,陛下自然不会动他,若是他偏要回京,只怕会成为一堆尸骨被送回去。况且他的妻儿还在帝京,他若是聪明,便最好是一辈子不再与妻儿相见。”
顾濯看的出来李南淮对哪些人已经有了忌惮,他将卫扬留在帝京,是为了防止南海割据,而不许宁枕山回京,是为了让他一直“死”下去。李南淮此人的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如深渊一般。
顾濯刚从外面回来不久,此刻夜已深,但因是岁旦,庄子里依旧极其热闹,唯有此木这般无趣之人不乐意与那帮锦衣卫混在一处,便干脆来了顾濯这里。
谁知来了这里也不是饮酒作乐,便只能装作一副佛家人的姿态坐在一旁参禅说话。
这时候误之闯了进来,口中哈着热气,一身的烤肉的味道。“主子,受——”看见此木在,他立马住了嘴,凑到顾濯耳边道,“叶公子去了押解陈盛的地窖,是否要跟去看看?”
“不必。”
谢熠秋到底是要来审问陈盛,顾濯知道他一定会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此木,道:“大师早些回去歇息,莫要熬坏了身子。”
此木看出来顾濯不打算继续留他,便起身一拜。
误之道:“主子,蛮子叔今日猎了只大黑爷!烤着吃正好,主子是否去尝尝?”
“弹弓打的?”顾濯平淡地问。他自然是知道大黑爷就是林子里的野猪,弹弓定然是不可能的。
误之挠挠头,“是用了咱们的弓箭……不过用的是安江南的,是安江南跟着去,但他见着野猪差点尿了裤子,便把弓给了蛮子叔。不过就是借用了一下……”
顾濯抬眼,误之瞬间慌了,急忙道:“主子,我知道咱们的弓不能随便给别人用,但是……都是安江南!若不是他胆小,也不必给到蛮子叔手里!”
顾濯淡淡喝了口茶,“房门外立着一根跟你一样高的棍子。”
“啊?”
“趁着岁旦,让安江南给它开开光。”顾濯用手比划了个数,“三十棍子即可。”
误之脑门上瞬间冒了汗,不敢多说一句,生怕顾濯下一句是其他人跟着领罚,便急忙出去了。一出门,果然看见了粗壮的棍子,像是从房子上拆下来的。
他一咬牙,扛起棍子便跑,喃喃道:“江南兄,我也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对不住了……”

第86章
地窖里阴沉沉的, 里面没放什么东西,像是许多年不曾用过,连一点光亮都没有, 只能听见沉沉的呼吸声。
谢熠秋脚步轻盈,手里拿着个火把照着半张脸。
被绑着丢在角落的陈盛听闻声响,便缓缓抬了头,那是一个长相极为端正的人, 看着就如平常温顺的公子哥一般,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不好相与的气势。
“是你。”
谢熠秋平常总是戴着帷帽,不让人看见他的真实样貌, 就连去州丞府也是如此陈盛没见过他的样貌, 但现在却能一眼瞧出来。
“我本以为你与那顾濯都是硬骨头, 到我府上皆是为了粮, 定会彼此针锋。他是陛下的人,而你口中所说的‘主子’是谁?到底是陛下要我死还是你那‘主子’要我死!”陈盛原本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他知道朝中人从不在同一条绳上, 陛下是一条绳, 做个“主子”是另一条, 因此他觉得顾濯与面前之人绝对不会站在同一处。
而他却完全想错了, 他从一开始相信了这位叶公子的话, 相信了他上头真的有个人!
他恍然大悟,蓦地瞪大了眼睛, 喘着粗气道:“你在骗我!你们费尽心思盗取楯州粮食,是为招兵买马!你们要反!”
他大笑:“你们自以为手里有了粮食便一切都能办到吗?他是朝廷派来的, 朝廷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批粮食终归要到朝廷手中。而你手里的兵, 尽是些残兵老将!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谢熠秋道:“你为何要养残兵老将?若真是为了自保, 养着他们怕是也不顶用处。”
陈盛哂笑着打量着他,“我就知道,你是假冒的,不然也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这是当年失踪的两万将士。”谢熠秋缓缓走近,“是朝廷派去支援青甘的将士。”
“是又如何,青甘必亡,留他们在楯州这一方太平之地,总比去青甘寻死要好。不然,战死沙场的便不止青甘那四万将士了,而是六万!”
谢熠秋阴沉着脸,见那人痴癫一般笑,“也就你们会相信朝廷支援,朝廷本就无意支援!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给天下百姓看!”
“朝廷若是无意,受忠帝便不会下令支援,何必拿两万将士的命做样子。”
“受忠帝算什么?他就是个怂包!朝廷的真正掌权人是裴氏!他以为自己这样做便能受到天下百姓的敬仰?真他娘的放屁!到最后,这两万将士不过是到了裴氏手中,而他只能独自承受天下的唾骂,天下人先是骂他支援不力,后是骂他认贼作父,险些给了叛军支援。朝臣动动嘴皮子,便能将青甘王贬做叛臣,但无论李文弘是正是邪,挨骂的永远都是受忠帝,任凭他背后的嘴皮子怎么动,他都是被推出来抵罪的傀儡皇帝,无人动的了皇帝,他身上背负多少罪名都无关紧要!”
谢熠秋就是被推出来抵罪的人,唯此一人便足矣,北明的蛇鼠便能躲在暗处苟且偷安。
火光照着谢熠秋锐利的眸子,虽映着金黄,却透着阴寒。陈盛不自觉地噤了声,只盯着他。
谢熠秋忽然从他身上移开眸子,冷淡道:“仅凭你,无法左右这两万将士的行迹。是谁人杀了那将领,将军令牌送入你的手中。”
“你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哈哈哈哈!”陈盛被绑得紧,一笑便周身晃荡,犹如疯癫。“顾濯尚且拿我没办法!他不敢杀我,杀了我便无法跟朝廷交代,也会触怒西奴人!你竟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真是做你娘的梦!”
“我不过是问两句,谁说要杀你了?”谢熠秋转过身,神色悠然地瞧着他,而手上却多了一把匕首。
他蹲下身,匕首映着他冷淡的神色。
“我从帝京而来,见过许多折磨人的法子。这里虽没有刑具,但也足够了。”
谢熠秋抬眼看向陈盛,似有似无地轻笑了一笑,略显阴鸷。“你知道一把匕首与一只火把,怎么折磨人最是让人生不如死吗?”
陈盛的脸色忽然变作惊恐,沉重的呼吸着。“顾濯留我活命,必定是我还有用处,你敢伤我分毫?”
谢熠秋声音淡然,似是没在意陈盛的话,只是继续道:“在人身上挖下一块肉,直到那伤处血流不止,再用火把去烤,或是用火烧烫了匕首,再按在伤处,便能止住血。如此循环往复,挖到人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块完整皮肤,露出白骨,人还是活着的。”
陈盛颤抖着,“真是恶毒……”
谢熠秋起了身,“比起当年你们害的整个青甘沦陷,四万将士战死,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算什么恶毒?”
“我并未在其中得到什么好处,何来‘我们’?楯州百姓过的不够苦吗?我身为州丞,当真就愿意看着楯州如此景象?!”陈盛说话时身子摇动,“楯州百姓自己种的粮食到不了自己手中,无粮无兵!只能依靠他人!你只知青甘苦,不知楯州苦!”
“你的两万将士不堪其用,是你亲手断送了他们,也断送了楯州。”
“我不过是受命而为。”
“你受命而为,帮别人掩盖罪行,让别人受了好处,楯州百姓跟着你承受苦果。”谢熠秋道,“你的好贵人替你斩杀了两万将士的将领,将他们送入楯州,但是军械去往了何处?只怕是怕你有了军队便忘了恩,所以将军械全部揽下。你替他守口如瓶,误了这些将士五年!他们没有军械,打不了仗,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陈盛沉沉道,“但能熬死青甘。”
“他之所以只要军械而不要军队,是因为两万人过于招摇,耳目昭彰,所以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之所以你愿意要,是因为你蠢笨。”
“放屁!”陈盛大喝,“并非是因为我,他是因为要讨好裴氏!才将军队送入楯州!”
“而如今,他不需要再讨好了,楯州已无用处。”谢熠秋淡淡一笑,“你知道当今陛下可是当年的青甘世子,若知晓你藏匿了当年支援青甘的两万将士,你怕是会被生吞活剥。”
“裴氏做的事,郑覃做的事,与我何干!当年的楯州听命于裴氏,其他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他,陛下要杀,也杀不到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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