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上位后我谋反了[穿书]—— by五枝灯

作者:五枝灯  录入:04-04

“在朝中有一立足之地并不难,有兵,有钱,足矣。”
郑覃往前撑着身子,“那我要是没钱呢?”
顾濯笑了一声,“对将军来说,钱的事情轻而易举吧。”
“通州甚穷!一不打雷二不下雨,通州虽背靠帝京,可一座山便将所有油水都拦在了帝京。你说我有钱?怕不是在说梦话!”
顾濯道:“本官是带着钱来的。”
郑覃猛然一顿,略带小心地瞥着顾濯。他知道顾濯阴着呢,他带来的钱能给谁,是真是假都说不准。
郑覃虽然狂放,但也是个谨慎的人,顾濯如此一说,他便瞬间有了戒备之心。顾濯便道:“不过,到哪里也没有白给钱的道理。本官想与将军做一桩生意。将军手里可有军械?”
他手里是有军械,不过除了当年安排他把军械掳走的裴钱,便只有楯州知晓。这月的粮楯州到现在都还没有运过来,难不成楯州当真投靠了朝廷,还把军械一事给吐了出来?
“我手下将士数万,自然有的是军械。不过顾大人并非武将,我也没听闻朝廷派你买军械,你要军械做什么?”
“本官有的是钱,就差兵。将军以为本官要做什么?”
“可你在朝中地位已是稳固。”
顾濯道:“没有人愿意安于现状,正如将军不愿屈居人下一样,本官还没有做到上不可再升。”
顾濯言语直白,他说什么便就是什么。他既然这样说了,便是要告诉郑覃,若他肯卖军械,日后必不会受亏待。
郑覃似笑非笑般打量着顾濯身边那人,哼哼笑了几声,“你打算用多少钱买?”
“本官手握裴氏在北明的所有产业,百万千万都拿的出来,就看将军肯不肯卖。”
郑覃微微眯眼,他的脑海如浪涛翻涌,许久才从口中喃喃道:“裴氏产业……你是裴钱的儿子。”
这一身的狡诈,难怪。
郑覃自跟了李南淮之后便决计不会再与裴氏沾染关系,当年与闻家结为姻亲是他走的最错的一步。李南淮痛恨裴氏一党,早晚会将闻家除掉。若他能大义灭亲,暂且苦了自家外甥女,将闻家推下朝堂,那他苏家便是一大功臣,日后在北明便是一大世家。
顾濯既然是裴钱的儿子,如今大费周章怕不是要反。
郑覃道:“顾大人太高看我了,任你有一座天宫,我也拿不出军械卖你。”
顾濯只淡淡拿起酒杯,只闻身边那位一直不语的公子开了口。“将军不缺钱,因此看不上我们手里的钱。那不知我们手里的粮食能不能买下你手中的军械。”
听闻粮食二字,郑覃醒了半分酒,他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楯州不往通州送粮食,大概不是因为楯州投靠了朝廷,而是易了主,到了顾濯手里。
郑覃道:“顾大人与我谈条件,粮食事关将士的命,你是要拿他们的命与我谈。”
顾濯看过去,淡淡道:“粮食是本官的,将士是你的,命也是你手里的命,与本官无关。这些粮食,将军不要,有的是其他人愿意要。”
奸诈,真是奸诈。郑覃大笑,“没想到顾大人竟是视人命如草芥之人。你要什么军械,我手里都有,可我并未看见实打实的粮食。你若现在就要军械,那你便要将粮食即刻运到我的面前。”
顾濯缓缓望向外面,道:“将军现在应该是能看得见的。”
郑覃喝酒喝的有些头疼,但也不算醉得厉害,他顺着顾濯望向的方向一看,只见一片茫然,哪里冒起了烟。
他寻了半天也没寻到粮食在何处,正想着顾濯这厮定是在骗他,却忽然见那烟如倒流的飞瀑一般滚滚。
他猛然瞪了眼,来人急忙禀报道:“将军,粮仓烧了!”
郑覃瞬间拍案起了身,拔出刀便指向顾濯,“我干你娘的王八羔子!”
顾濯起了身,“将军何出此言?本官一直在将军这里饮酒,你粮仓烧了与我何干,定是你手下的将士没守住。”
“你他娘的拿粮食跟老子谈条件!老子今天非扒了你!”
郑覃手上的刀子锋利,噌的一声便冲着顾濯过去,谁知顾濯身手也不差,准准地接了招数。电光石火之间,两只利刃撞在一起。
顾濯道:“将军即刻砍了本官,你手下的将士便能饿死,给本官殉葬。”
这话瞬间刺了郑覃,他手中的刀拿不稳了,见火烧得厉害,急忙埋着大步子出了门。
顾濯身子忽然一晃动,被谢熠秋扶住了。顾濯将刀收回去,沉沉喘了口气,道:“真是烈酒,险些接不住他这一招。”
“他着急去了,这粮食他不要也不行了。”谢熠秋欲放开手,却被顾濯按在自己臂上。
“宁枕山还在府上。”顾濯道,“秋玉,你我都要见他一面。他已经受制于李南淮了,郑覃也已经将他回京之利弊全都告诉他了,他回不了帝京,只能待在西北。既然李南淮疑心他,那他这把刀就一定是我们的。”
宁枕山被人带到了后门,那里早已备好了马匹。
“将军说,今日府上来了难对付的人,请大帅先行离开。待大帅行至安稳处,将军会接大帅回来。”
宁枕山看见了远处升起的黑烟,才知顾濯来势汹汹,亦是有备而来。他快速跳上了马,打马离开了。
顾濯牵着谢熠秋的手出了门,被院中事先准备的人手拦了下来,顾濯也丝毫不慌乱,等门外冲进来一队锦衣卫,将这些人逼退,顾濯道:“倒也不必这么着急将我留下,你们将军自会找我。”
顾濯手里的人不多,但是谢熠秋却从舜秦王那里带了不少人跟着。
宁枕山的马踏着尘土,寒风刺骨。通州一贯沙尘肆虐,且没有多少林木,满目皆是荒地,若要有人袭击,一眼便能瞧见。
他听见了身后的马蹄声急促,便急着往前赶,却没想到前面还是有人等着自己,若要不正面迎着这些人,他只能急忙掉转马头,紧接着又是一队人马。他才知道,自己被团团围住了。
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听了郑覃的话跑了,无非就是顾濯罢了,并非不相识。
沙尘刮着自己的脸,他望向尘土飞烟的那边,只见两个人影策马奔来,一个壮硕,一个瘦削。
“顾大人。”宁枕山道。
顾濯拉着缰绳,“宁大帅离开的匆忙,是要躲着我?”
宁枕山忽然笑了一下,他想起自己这几天所经历的事,道:“我与你到底也算老朋友了,前些日子我被郑覃围困,今日偏又遇上了你。若是敌人,我早就杀出重围,根本不会给你们围困我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宁大帅的本事,若你真是能被轻易困住的,也不会死里逃生,从西凉关活着出来。”
宁枕山不想再说往事,转了话头,道:“你烧了郑覃的粮仓。”
“他那粮仓没几粒米了。他想要你别回帝京对吧?”顾濯反问,“他说的不错,你若回京,就是死了数年的亡魂归来,即便是陛下也难以替你遮掩,你身在帝京的妻儿怕是也难过安生日子了。”
“我已不打算回京。”
“郑覃的意思是要你留在通州,可陛下却并非此意。”
“你如何得知陛下的意思。”
顾濯道:“当年你府门被烧,陛下安排你做了一件事,你手里的青甘舆图与城防图并非只是为了让你放在手里。陛下不想让你回京,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且,陛下正在筹备收复青甘的兵马,此重任离不开你。”
宁枕山知道青甘失守容易收复难,也知晓李南淮从未想要将青甘弃之不顾,即便是现在没有办法将青甘收回,也总会有那么一天。
那尸山血海的地方,终究有一天要回去。青甘虽非宁枕山的故乡,却似乎也在他的心底结成了一道枷锁。
他并未说话,只见那藏在帷帽下瘦削的人摘了帽子,他恍然愣了神。
宁枕山下了马,站定片刻,仔细看了这熟悉的眉眼,确定是受忠帝没错。
“顾濯,怪不得你举止如此反常。受忠帝竟还活着。”他看向谢熠秋。“你私藏受忠帝,此乃死罪。”
“陛下是‘顺位’,为何不能留受忠帝活?”顾濯道。
宁枕山自然知道李南淮并非顺位,顾濯的话中满是讥讽。他叹了一声,哼笑道:“那你便是要与陛下分庭抗礼?”
“俗话说兔死狗烹,你我已将陛下送进他想要的明堂,若我此刻身在帝京,早已被陛下用千万种法子送入诏狱,而你最有可能的是死于路途,他连一个入京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你。”
宁枕山半生戎马,生死都会是边疆的人,若真成了野鬼,也只能留在边疆。当初有人替他保了一家人,依然是始料未及的了,他唯有感念当初的圣恩。
他虽知道李南淮谋权篡位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却不能忘了受忠帝曾经的恩情。“陛下,江山易主,宁枕山也已死,臣今日只当没有见过你,来日若是再见,我便只是北明李氏之臣,不会手下留情。”
“大帅竟还能记得我。”
“不过是替宁枕山留下了一点记忆。”
顾濯跨在马上,马蹄往前挪了几步,“江山易主,受忠帝也已经死了,若是重善将军要对我的人做些什么,我也不会念及旧情。”
当初顾濯是谢熠秋的侍君,满帝京皆知,却唯有与他交好之人知道他并非真心,一切皆是为了李南淮。但现在顾濯说出这番话,倒是令宁枕山瞬间明白了,顾濯此人从未说过真话,连做法都是难辨真假。
宁枕山心中明了,今日一遭,便注定要将从前的一些小恩小怨都了结了,不要再左右相顾。他定是要回西北的,不论李南淮打算如何对待他,他都是要回去的,不只是因为帝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更是因为他心里有一块没有愈合的疤。来日李南淮下令收复青甘,他自会首当其冲,生死不论。
他双膝下跪,而后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算是还了受忠帝当初对他家人的顾念之情。
他上了马,道:“将士本该死沙场,诛敌寇,收疆土。江山社稷于谁手,终究皆为同池鱼。若天下不安,失地难收,我刀剑刺椎亦无妨。若天下和乐,盛世安康,我隐匿山野无功禄,亦甘之如饴。顾大人且守好你的人,我会守好北明的江山。”
他一生都不适合争权夺利,却一生都在旁人的争权夺利中奔波,或身死,或苟活,难见妻儿,亦难守山河。
顾濯拱手,“重善将军若有朝一日拿回青甘,也算不负自己重活一世。天下之辈,没如将军。”
卫军为宁枕山让开了一条路,他没有退路,那是他唯一的路了。论算计,他算不过任何一个人,便一生都活在别人的算计中,唯靠着一口硬气活着。而今,他便是要靠着这一口硬气,不再掺和任何算计。
顾濯瞧着他策马扬鞭,湮没在飞尘中,往后看,是升入苍穹的黑烟,顾濯掉转马头,一只手紧紧握着谢熠秋的手。“秋玉,你丢失的军械,我一个不落的替你拿回来。”
还有他这么多年被谩骂与误解埋进尘埃里的尊严。

第90章
谢熠秋带了一千卫军随行, 只得找了地方安营扎寨。顾濯今日一路颠沛,又喝了郑覃府上的酒,好似喝了假酒, 一下午都觉得身子不舒坦。
这地方是一处早已空无一人的寨子,今夜却燃着篝火,在寒夜里热气腾腾。窗子四下漏风,顾濯头疼地倚靠在屋内燃起的火堆旁。
两人早已用了晚饭, 但却没有丝毫的困意,顾濯盯着燃烧的火,心想着宁枕山一生辛苦, 因为别人的争斗而令自己在生死边缘终日沉浮, 竟还能说出那般大义之辞, 实属不易。而他却做不到, 或是舍己渡人,或是头悬梁锥刺股, 又或是以德报怨, 他都做不到, 他睚眦必报, 铢锱必较。他创造出一个混乱又争权夺利的世界, 将某个人视为虚构世界里的玩物, 不过都是为了自己,而他将自己困在这里, 便是要自己承担自己做下的恶果。
月光顺着窗照进来,像是笼了一层薄纱, 盖在谢熠秋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他凑近到顾濯跟前, 手背轻轻抚在顾濯的额上。
顾濯抬眸看着他, 伸手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
谢熠秋与他贴的近, 就这么被他紧紧握着,好像今天白天一样。
“头还疼吗?”谢熠秋关切地问。
“我猜郑覃喝的是假酒。”
“通州人粗野,寻常酒水自然是入不了郑覃的眼。”
顾濯淡淡一笑,将头埋在了谢熠秋肩头。所有人都觉得他无所不能,从当初“玄师”这个称呼安在自己头上开始,到如今世人皆知他心思歹毒。可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并非铁打的身体,他就想这么依靠在谢熠秋身上,闭着眼睛轻嗅他身上的味道,才能觉得安心。
谢熠秋微微侧头,将唇贴在了顾濯耳边,只闻肩头上那人闷闷地开了口,“秋玉,若无你,我该怎么活。”
他真想说一句,这世上他谁都不认识,唯独认识一个你。他不该将这样一个干净的人放在如此浑浊的世间。
两人互相依偎,不是一个人依靠另一个人,而是抱在一起。
谢熠秋声音沙哑,“这世上若无我,在你心里却有一个我,足以同你一起抵挡疾风骤雨。”
顾濯轻笑一声,他知道现在自己对谢熠秋已经不是亏欠,也不是依靠,而是前所未有的爱恋。
他抬了头,目中满是侵略的欲望,狠狠地在怀中那人的唇上深吻着,紊乱的鼻息交杂着,他的手紧紧抱着那人,舌尖软肉探索,恨不得将那人吞进去,像是生怕他忽然消失,或是自己忽然消失。
许久,才在藕断丝连中分开,两人四目相对,微含笑意。谢熠秋被顾濯方才那种攻势吻到身子软麻,靠在他身上,淡淡道:“累了便早些歇息。”
顾濯垂头在谢熠秋耳朵上咬了一口,声音沉闷,“我从不会累。”
“可我心疼。”谢熠秋缓缓起身,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意味。“衡之,我心疼。你知我今日见到宁枕山时,心中有多少话想对你说。”
顾濯轻抚了他的面颊,“为什么是想对我说?”
“从前若无你,我会被朝臣逼着定宁枕山的罪。我本就护不住李氏,宁家一家老小定是要步了他们后尘,成为孤魂野鬼。可是衡之,我心中难安。”他抱着顾濯的脸,眸中竟然带了泪,“有你之后我自在多了,你可以替我做恶人,行恶事,我本以为心中可以安稳了,可后来还是变得不安。你定是要弃我而去的,衡之,你定是要替他篡了我的位。”
谢熠秋这么聪明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顾濯居心叵测,可顾濯却又明明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他找不出一件能将他打入牢狱的罪名。
顾濯怔住了,他在心底乱了阵脚,想着自己当初到底做了多少蠢事,活该被他一笔一划记住了。他贴着他的额,“当初是我做错了。”
“不,若无你,我早该被千刀万剐。”谢熠秋哑了声,“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用最好的一切待我,最后却是为了旁人,亲手将我推进地狱。衡之,我当真是爱你了,是你让我爱你的。”
不及他说完,顾濯便从他脸颊跌落的泪看见了真心,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天子如何在自己怀中哭成了泪人,他说的话全都是对的,字字锥心,却不是刺在顾濯身上,而是刺在了自己身上。顾濯猛地将那唇吻住,他衣衫半挂着搭在自己身上,被顾濯攥的皱巴,脸上生出一股潮红。
顾濯并未从他的脸上挪开,而是继续将他的泪舐去,他心里的坚甲早已因谢熠秋而分崩离析,碎成了碎片。他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在谢熠秋耳边咬着耳朵,说:“是我让你爱我的,我求你只爱我。”

第91章
如顾濯探查得知的一样, 除了通州,还有费州与濮州,这三州一个在楯州东北, 一个在西南,还有一个在顾濯去往楯州的路上。这三州犹如半个圈子,将楯州围住,再加上与楯州毗邻的西奴, 楯州便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们宰割,就算是有心想要反抗, 也绝对无济于事。
如今顾濯亲手杀了楯州的州丞, 瞒得再深也很快能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郑覃这里的火刚扑灭, 便来了人。郑覃弄了一身灰, 气恼地将一桌子菜推倒,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位客人, 便急忙去牵马。谁知身边那小将士急忙道:“将军, 宁枕山跑了!”
郑覃额上猛地一跳, “什么叫跑了?!不是让你带他躲避一阵子再回来吗!”
“宁枕山上马快, 策马更是快!属下跟不上他!等跟上去了, 才见着顾濯也在, 宁枕山被顾濯手下的人护送着西去了!”
郑覃气恼地将他踢出去,大骂道:“你他娘的哑巴了, 现在才说!”现如今已是深夜,他怕是早已出了通州了。
那将士滚了一圈, 急忙爬起来跪在地上, “可是粮仓……”
“你还多嘴!”郑覃猛地抬脚, 将人吓得又滚出去一段距离。
郑覃火气未消, 便又进来个不怕死的,行色匆匆。“将军!濮州来人了!”
郑覃一甩手将马绳丢给地上跪着那人,找地方洗了脸,等回到厅内,那人已经喝着茶等着了。
座上这人便是如今的濮州州丞之子,名唤张文阳。其父张阴,曾是濮州河西县县丞,那是濮州为数不多的略为富庶的一个县。北明虽为大国,但实际上唯有帝京最是富裕,边疆地区最是穷困,其中便包括通州、费州与濮州这三州。这几个州穷困百年,可在前几年的时候却突然富裕了起来,便是青甘亡了之后。
张文阳此人最善交际,身处边境小县,却结实许多富家子弟,不仅在各地皆有好友,甚至在帝京也有人脉。
他口中喝的茶是他自己带来的,郑覃不喜喝茶,从来都是拿酒招待人,府上自然不会备这种东西。
“听闻顾濯来了通州,郑将军大概已经见过他了。”他瞧着郑覃一身埋汰,也猜想出来了一些。
“他是好手段啊!商议不成便直接一把火烧了我的粮仓,简直毫无人性啊!”
“你那粮仓里估计也没有几粒米。”张文阳道,“他是好手段,他在楯州的时候跟着陈盛发送的驿报查到了通州,今日他来了你这里,估计下一个就是濮州了。”
郑覃哼声,“你知他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是军械呀!他是在楯州来的,大抵是已经将楯州的那两万残兵收入麾下了。”
“他要军械你便给,这批军械原本就是当年朝廷送往青甘的,如今的陛下是谁你我都不必多说。以他的性子,这批军械早晚要查,那两万士兵也要查。军械到了顾濯手里,可就与我们无关了。”
郑覃猛然一怔,话虽如此,可是这批军械是帝京来的,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威力仍是不减。
张文阳道:“军械而已,将军手上精兵数万,何必在意这些?他烧了你的粮仓,定是要拿粮食威胁你的,这批军械放在自己手里一天都是风险,不若换成粮食,放在手里才算安稳。”
郑覃微微眯眼,“你怎知他拿着这批军械不会谋反?又或是他是在引我上套,表面说是买军械,实际上是不是在替陛下私下查探?”
“若真是私下查探,可就不会买进自己手里了,而是该留在你手里,他才有理由治你的罪。若是他真要谋反,那也与我们无关啊。”
郑覃啐了一口,“真是个贼人啊!你时常来往帝京,可有见过他?”
“见过一次,却听过他不小的名声。”
“他还真是个人物?”
张文阳道:“当年我见他是在受忠帝举办的冬猎场上,那场冬猎便是他张罗的。当年京中流传着‘玄师’的名号,受忠帝身边唯一信任的人正是此人。”
“他是受忠帝的人。”郑覃淡淡点头。“会不会对陛下已经有了反心?”
张文阳道:“这并不重要,他想谋反,与谁都毫无关系。天下初定,当初受忠帝办不成的,当今陛下都能办成,从前的陈年旧账他定然是要掏出来查上一查。如若他真的要反,你大可借机剿匪,在陛下面前讨上一功,有了这一大功,往后几代儿女都不必再愁,更不必担忧当初做下的事。”
郑覃当初虽在帝京西北做防线做的有功,却从外踏足过帝京,没有踏足过帝京的功臣说到底也只有面子上是功臣,里子永远都是比帝京里的人低劣的。
唯有立下一大战功,他便能去帝京走一遭,苏家才算真正不用再仰人鼻息。
寒风窜进朝堂,一群大臣犹如听命的木头一样立着。李南淮曾令卫扬送完粮食即刻便回,千万不要逗留莽蒙。北明虽是莽蒙的靠背,却绝非同袍。
但卫扬始终未归,直到北明融雪以后,千里快马飞驰帝京,那日帝京城门大开,卫扬在莽蒙身陷重围的消息上报朝堂。
莽蒙老可汗时日无多,蒙都人心惶惶,大王子顾尔金远离蒙都与北蛮交战已是数年。蒙都早已将可汗的位置紧紧盯着,只等哪日可汗亡去。但如今顾尔金手中有兵,又是老可汗的嫡长子,将来的可汗。冬日过后,蒙都动荡,顾尔金派遣一部分亲军归都护驾,自己身先士卒冲在前线。
莽蒙叛部阿尔与部兵少力微,主要靠北蛮的大批军队作战。
顾尔金本欲生擒北蛮首领莫夫,带大队人马正面迎击北蛮军队。卫扬带领靖云军与顾尔金兵分两路迎战莽蒙叛部阿尔与部。起初阿尔与部节节败退,退兵数十里,卫扬带兵穷追不舍,最后被引入山谷,待料到有问题欲后撤时,背后却忽然多出了一队北蛮士兵,将卫扬的兵如驱赶牲口一般驱进了雪山深谷。
北蛮人一贯野蛮,也从来皮糙肉厚,他们扛得起冻,但是卫扬是中原人,他们被关在雪山谷底不吃不喝,撑不过多久。北蛮人等着顾尔金来投降,却始终没等到。等过了些日子,北蛮军队的粮吃完了,便打起了吃肉的盘算。
“陛下!”朝堂之上那人风尘仆仆,“北蛮人啖肉!啖了靖云军的肉!北蛮要北明即刻拿万石粮食去换靖云侯!晚一日,靖云军便有数十人被生吞活剥!陛下,请速速驰援!”
李南淮见识过北蛮人,他至今为止犹能记住曾经在临牧与北蛮的军队打的仗。他们在饥饿的时候不会吃马肉,而是食人,食用战俘。马匹对于北蛮军队来说是作战利器,他们的马匹能在雪地里狂奔。
朝堂瞬间哗然,犹如马蜂窝一般焦躁。
“陛下,我们驰援莽蒙的粮食尚且只有五百石,万石粮食并非儿戏啊!”
“陛下原本只是让靖云军押运粮食而已,而他送完粮食却不曾回来,而是私自带兵与北蛮作战,这是将皇命放在何处?将北明放在何处?此战只是莽蒙与叛部的内战,即便是北蛮掺和其中也与我北明毫无干系!靖云侯此举便是要我们与北蛮为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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