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狸骂了几句,身后人反而更是愉悦了,又来摸着他的腹部,问他到底睡不睡,睡,他当然要睡。江狸还要恢复精神力,没空再和陆慎言继续闹下去,他踢了踢陆慎言架过来的腿,但显然没什么用,反而被人手脚圈抱着,压得更紧了。
或许是他这些天冷惯了,骂陆慎言几句,竟然还将陆慎言骂得很是兴奋。
许久后江狸睡得昏昏沉沉的,只感觉被窝里热得厉害,光溜溜的身子被人抱在怀里,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都热出来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感觉陆慎言精神还是很好,在摸他的断尾,又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像是问他,尾巴为什么还没有长出新的。
新尾巴……
他恍惚听着想要回答,只是困得张不开嘴,其实他的脊椎和尾巴是身体很重要的部位,断掉之后是很难长新的出来的,这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他也不清楚。
“睡吧。”陆慎言在他耳边轻轻说。
感觉到手指摸过湿尾,来回打转的感觉,江狸最终陷入了一重重的梦境当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江狸还在想着陆慎言晚上和陆正时的那番话。
虽然他追问的时候被陆慎言摁着亲吻给糊弄过去了,但他知道,这个计划一定被陆慎言在心底盘算了很久,直到现在才拿来说。
“我不会让你稀里糊涂地再死一次了。”餐桌边,陆慎言在他耳边的那句话让他记忆深刻,“我这次回来,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江狸听到陆慎言说回来二字的时候,心神竟然恍惚了一下。
百年前他死在那场雪山的风雪里的时候,陆慎言都还没出生,他和陆慎言也应当没有任何交集,然而百年后的现在,听陆慎言话的意思,却是想要为当初的他报仇算计。
一个人类,想要护住他,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嗤之以鼻,但这个人是陆慎言,除担忧之外,他却莫名地信陆慎言真的能办到。
模糊里好像还有一个人也曾这样对他,只是他记不清了,只剩意识沉浸在梦境当中,恍恍惚惚。
而此刻监管司中,朱雀正和月狐站在办公室里。
“昨晚的事都听说了吗?”朱雀问道,“连烧两座大厦,杀了几十个大捉妖师,这家伙睡一觉回来还挺猛。”
“你觉得他会那样做吗?”桌边,月狐垂眸静静喝了杯茶。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上树,那群人把他惹急了也不是不可能,就像当年——”朱雀好像想到什么一般,忽然顿了顿,“说起来,他醒来之后对于当年的事倒真不在意,甚至好像忘了一样,当年瞧着他也是动了真感情的,重生后的幼年期倒和那位陆市主不清不楚。”
月狐没说话。
朱雀抱胸继续说道:“你说他每次都对人类动心,是不是他就好人类这口啊。也对,人类百年寿命何其短暂,既然上一个死了,自然是要换下一个的。”
“他不记得了。”月狐忽然开口说道。
“不记得什么?”
“或许是因为脊椎回来后,尾骨又断裂的关系,他现在只有关于那场雪山之战的记忆。”
“你是说,他重生后的传承记忆是不全的?”朱雀愣住。
“他来找我问过一次,我没有说。”
月狐的嗓音清冷而淡漠,让人猜不出这位九尾神兽是怎么想的,很多大妖都有重生再来的能力,其本质是在死前留下一团最精粹的妖力,在死亡后,他们的妖力会重新与他们的尸骸进行融合凝聚,复苏伴生能力,进而让他们重生成原来的样子。
为了在重生后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好去找仇人报仇索怨,大妖会在妖力中融入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也就是所谓的“传承记忆”,在江狸融合脊椎后,他也获得了自己当初留下的妖力。
只是江狸不知道,里头并不是他完全的传承记忆。
“怪不得,”朱雀感慨道,“我说他怎么还是那个清冷的死样,那你怎么不告诉他?”
“说了也无用。”月狐淡淡道。
朱雀瞧了他一眼,眼中闪过唏嘘。“也是,总归那人都是已经死透了的。”
朱雀透过监管司办公室的落地窗,望向外头,隐约的,在大厦高楼之外能看见一座连绵的山脉。那是距离中都十几公里远的地方,在当年被称作妖怪山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还是月出和那个人类捉妖师认识的地方。
那会儿大概是月出以朏朏之名,带着高妖里的一群大妖,刚夜袭完捉妖师基地的时候,由于夜袭之战几乎大捷,捉妖师们元气大伤,大妖们乘胜追击占领了大半的妖怪山脉,各个兴奋不已。
朱雀找了几只魅妖陪自己过夜,也没有管其他大妖是怎么庆祝的,隐约只记得那时候高妖里的大家都很是高兴,除了领下头功的月出一个人闷闷不乐。
“如果每次都要靠流血才能换回领地,那这样的胜利毫无意义。”夜色下,银发垂腰,月出扭头来平静地看着远处喧嚣的一切,“我要出去走走。”
“随你,”朱雀那时候也没太在意,“有事你传讯我就行,我第一个过去。”
“嗯。”
于是月出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当时的里世界还很荒芜,到处都是山丘森林,冬夜里头又下着雪,几乎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被雪掩埋着。
没有人知道,月出这个称呼其实来自于“朏”的拆解,他没有自己的名字,也不喜欢夜月,他赤脚走在山林的霜雪上,淡漠地扫视过四周,只是想寻些事情来逃避自己的心烦意乱,结果就遇到了那个重伤的人类捉妖师。
年轻的捉妖师躺在雪地上,月光穿过枝桠灰蒙蒙地照在那人身上,看起来像是被爪子抓伤了脏腑,已经奄奄一息,几个低等妖怪原本商量着要将这人如何分食,而他路过时强大的神兽气息,让几个低等妖怪四散。
但他只是看了眼地上重伤的捉妖师,便又继续往前走了,并没有救治的打算,是那只手虚弱地抓住了他的脚踝,定定地望着他。
“请你救……救我……”
银发垂下,碧蓝色的瞳孔淡漠对上那人苍白的脸色,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心软的朏朏第一次伸手,救下了一个人类捉妖师。
指尖的绿意一闪而过,他想要再次离开,然而那个捉妖师却攥着他的脚腕,不肯松开,顺着手掌传来的温度,隐约让他眉头一皱。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触碰过了。
他能救人,也能杀人,这个愚蠢的年轻捉妖师却好像没有瞧见他眼底的冷漠,只是翻身艰难地伸手去,拨开了他脚面上的霜雪。
那赤露着的双脚已经被雪冻得有些发红了,捉妖师又扯开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脚包了起来,从嘴中轻轻呵出白气,为他取暖,捉妖师又抬起头来看他。
其实他是不怕这点冷意的,只有人类才会用衣物来遮挡寒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而有一瞬的愣神。
随即他踢开捉妖师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白茫茫一片里,只有月光朦胧照在他发顶,照出他银白的发色,他的脚上缠着圈破布,看起来突兀又难看。
但他最终没有解开那层破布,只是往前独自走着。
身后,是捉妖师忧郁的目光,那目光深深看着他,似乎是想把他记住。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在寒冷的雪夜。
江狸睡醒了。
梦里他好像看见脚下躺着一个人,只是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这种情况他一律都当作是陆慎言,反正妖怪通常不做梦,他也只梦到过陆慎言一个人。
他睁开眼,是平躺在床上,下边像是已经被陆慎言清理过了,并没有什么粘腻的感觉,他又坐起身来看向自己的尾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过了这么多天,好像有养长了一点。
他闭上眼感知了一下,陆慎言正在楼下吃午饭。
“有什么吃的?”他传讯问陆慎言。
“猫草拌饭,”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慎言发来的消息,陆慎言像是正在用手机处理邮件,顺便给他拍了张餐桌上的照,“衣服在床头柜上放着,洗漱完快点下来吃。”
“才几个小时,你就睡饱了?”他看了眼照片上的菜式,隐约记得陆慎言有起床困难症。
陆慎言发来的文字有几分无奈。“被老爷子叫醒了。”
“怎么没叫我?”
“我也想知道。”陆慎言看了眼餐桌对面眼底浮着淡淡青黑的陆谨行,阿猫也还在睡觉,只有他们两个姓陆的大清早就被叫了起来,一会儿干这,一会儿干那。
“吃饭就吃饭,别老玩手机。”陆正时大声训斥道。
一下,陆慎言的聊天界面又没动静了。
楼上,江狸盯着手机屏幕,眉头一挑,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第77章 知道怎么来吗
江狸又赖了会儿床,等楼下吃得差不多了他才下的楼,陆正时已经不在了,陆慎言正坐在餐桌旁给他剥虾。
“下午有什么行程计划?”他从楼梯走下来,走到陆慎言面前,外面都闹得满城风雨了,听过陆慎言昨晚的话,他就知道陆慎言留他在陆家是另有打算的,“你想好让我什么时候回反流浪了吗?”
“既然来了,多住几天,我又不会少你饭吃。”陆慎言刚剥完最后一只虾,手指湿漉漉的,捏着虾尾递过来给他。“尝尝?水煮很不错的。”
他低头吃下了,舌尖轻轻舔过陆慎言的指腹。
“好吃。”
陆慎言见这样子,就又给他拿了只。
陆正时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儿子给江狸投喂,一只借着一只递,投喂得不亦乐乎的样子,陆正时冷哼一声,撑着拐杖又走了。
江狸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坐了下来,开始吃饭。
“下午会有几个客人以拜访我父亲的名义过来,到时候你就待在卧室里,不要出来,”陆慎言擦了擦手,看见江狸吃饭的时候长发垂下来,有些不太方便,干脆又从手腕上拿下发绳来,替他扎起,“现在舆论的引导很重要。”
“舆论?”江狸抬起眼疑惑望着。
“对。”
昨晚的事才发酵,今早中都夫人已经火速发了公告,严厉谴责江狸的行为是违背和平条约,更借此提出人类需要集中权力,应对可能到来的战争。
其实这不过是她谋取权力的手段罢了,主战也只是一个让她集中权力的途径,所以现在要打的,是舆论战。
“她在拿你当枪使,你也不能白白让她使。”陆慎言眼神微深,“接下来的几天,可能还需要你帮些小忙。”
“我听你的。”江狸点了点头。
陆慎言笑了,忍不住用手指捏了捏江狸的脸。
“自诩千岁的老妖怪,在自己不会的领域上倒也是懂得妥协的。”
江狸微微别过头,却也没有伸手阻拦,陆慎言见这样子忍不住又捏了一把,靠近吻了上来。
“我发现,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很迷人。”
“咳咳。”楼上,传来陆正时咳嗽的声音。
陆慎言身子一僵,又不得不重新坐回了原位。
桌边,江狸默默扬起唇角来,感觉到旁边陆慎言的不满,好像自从他不主动之后,陆慎言的花样倒是越来越多。
几个小时后,一楼客厅陆陆续续到了几个人,连着陆家的老长辈也来了好几个。这套别墅住着的只有陆正时一家人,但是中都世家都是讲求四世同堂的,因此周围一片实际上全是陆家的房产,来往走动也都很是方便。
按照道理陆慎言回来了,本该去太爷居所那边问礼吃饭,但他借着陆正时家主的名义,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自家家里,一下,偌大的别墅就热闹起来。
江狸靠在卧室门边,从门缝看陆慎言在下边接待长辈,游刃有余的模样,看了会儿又合上了门。
“阿狸,你说陆市主是什么打算呀?”阿猫盘膝坐在床上,拆着包薯片问道,“他说的舆论战,我为什么听不懂?”
“从前我也不懂,”江狸走了过来,在阿猫身边坐下,“后来我便知道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年,他带着妖怪山脉的一众妖怪连夺十二座山头,风光无限的样子,彼时他虽然不想再有战争,但身为神兽朏朏,他已经被架在了高台上,再也下不来了。
直到一次落败之后,忽然他就被千夫所指。
其实江狸早就尝过舆论的滋味。
那次战役计划原不在他的部署范围之内,而是其他神兽的意见,他原本就对那次行动持保留意见,可事情出来之后,所有的人却都在怪他。说他得胜之后洋洋得意,不知撤退,就是因为他一再贪功冒进,才会输了那次战役。
再之后,高妖之中忽然就起了流言,说他早就和人类高层勾结,故意营造出有胜有败的假象,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好让所有的妖怪都推崇跟随他。
原本是很离谱的谣言,江狸就也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道为什么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厉害。
几个月过后,好像绝大多数妖怪都信了这件事,高妖忽然集体投票表决,去了他的首领之位。
他亲手建立起的高妖将他驱逐出会,他真心想要保护的妖怪们,却不肯接受他的援手。
“啊……”阿猫愣住,“可是妖怪历志上写当年朏朏是生性孤傲,才会主动离开高妖。”
“历志就是他们所写的。”
也是在那次夺权之后,才有了他被骗上雪山的事情。江狸垂下眼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舆论左右的滋味。
不过奇怪的是,中间的记忆他却不记得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被驱逐之后到底去了哪里。大抵是不重要的吧,不然怎么会忘了。
他只记得他在最后那场战役中,像是中了蛊咒,他的伴生能力可以治愈一切的伤口,却唯独对蛊咒束手无策。
而他中的蛊咒是高阶的,会在黑夜降临的时候,让他变成另一个自己。
月出是在离开妖怪山脉的第八天再见捉妖师的。
彼时他被蛊咒折磨得苦不堪言,但白天的他仍就是那副清冷孤傲,冷冷淡淡的样子,在路过一片林子的时候,他发现有人暗中跟着自己,于是他毫不客气地把那个人打了出来。
然后他就发现,那人是那天被他救下的捉妖师。
捉妖师像是领了命令来追杀他的。人类中不少势力知道他被驱逐的事情,都想趁现在这个时候直接杀了朏朏,永除后患。却不知道为什么捉妖师发现他的踪迹了却没有通知同伴,而是一个人跟着他。
“听说你……”捉妖师沉默地看着他,顿了顿,“我来看看你。”
“人类,看我?”
他忽然有些后悔之前出手搭救这个人类,要不然今日也不会沦落到被看笑话的地步。他沉着眼,想着要不要把眼前的捉妖师解决掉,然而捉妖师只是摘下兜帽来,背着剑走到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
“我只是想给你带点你需要的东西……这是一些高阶晶核,我不知道对你恢复妖力有没有帮助,”捉妖师蹲下身,把东西放在地上,“这里还有妖怪能吃的东西,我怕你饿到,还有这个是一枚戒指。”
地上放着一枚红铜戒指,古朴的造型正是时兴的款式,戒指上没有太繁复的花纹,隐约带着流动的气。这种红铜戒指经过锻造,常常有一些特殊却无用的功能,且因为款式大多精巧好看,常常被一些兜里没钱的捉妖师拿来求婚。
“这是换装法器。”捉妖师补充说,“你可以用来更换衣服。”
捉妖师看向他,眼神扫过他身上的穿着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他皱起眉头,低头看去,因为自己出来得太急,什么也没带,衣服还被树枝刮破了,腰间露出白白的一道。
捉妖师应该是因为这个,才说要把换装法器给他。
“不用了,”他淡淡说道,“多谢你。”
他转身就往外走去,捉妖师又捡起了地上的东西,追上了他。
“别跟着我。”他停住脚步。
身后的捉妖师就也停住了脚步。
然而过了会儿,他就感觉身后仍旧多出一道跟随的身影,那个年轻的人类就像跟屁虫一样,追着他不肯放手。像是知道他不会杀人,行为也越发大胆起来。
真麻烦。
他皱起了眉头。
直到许久后,暮色四合,夜幕即将降临,他不能再拖下去,几个瞬移拉开了和捉妖师的距离,独自去寻了个僻静的山洞。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蛊咒就要发作,必须要确保自己在神智丧失时绝对安全。
天暗下来了,他躲在阴暗的山洞中,逐渐感觉身子躁动了起来。
蛊咒会把一个人完全地改变。
他闭紧眼忍耐着,然而气息却重了起来,谁也没想到他禁欲千年,带来的影响会是这个,黑暗里他把手伸进衣衫下,靠在洞壁边失了体统。
银发散下,他攥紧了指尖,身子微微发抖。
早知如此,就该把捉妖师手里那枚红铜戒指抢过来,最起码明天清醒了还能有衣服穿。
朦胧里只能看见洞壁上映着的影子越发放肆,湿漉的尾尖拖垂在了地上,他又反手去让自己舒服,仰起脖颈来压抑着发出声来。
却没想到刚好是这一点响声,吸引了附近徘徊的捉妖师。
捉妖师走进洞穴,在看到他这副样子的时候瞳孔一缩。
那是山之巅的神兽,最最清冷高洁的存在,强大而又疏离,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虚弱的样子,却在一个小小捉妖师的面前狼狈地伏在地上,连着露出的长腿都湿漉漉的。
脚步声渐渐临近,唤醒月出的一点意识,他抬起头来,是捉妖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别过来……”他拢住衣衫,攥紧手指,“滚,滚出去!”
捉妖师却越走越近,直到走到他面前,攥住了他的手腕,他叫出声,强大的法力一瞬间涌入他的身体,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眼前的年轻捉妖师有着与年龄所不匹配的实力。
明明有这样的实力可以做更多的事,捉妖师却只是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不断地给他力量。
他喘息着有些清醒过来,看向捉妖师。
奇怪,这种人类又怎么会轻易被大妖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妖怪山脉的森林里被他发现。
捉妖师却好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把红铜戒指戴到他的手上,像当初第一次见面那样,扯下自己外衫,小心翼翼地裹住他赤露的双腿,手指不经意地搽过他的皮肤,茧子摩挲,让他变了脸色。
他一把推开捉妖师,靠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滚开。”
捉妖师一下被推开,没了动静。
直到许久后他才忍过去那阵滋味,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却发现那捉妖师也没有真的滚走,只是解下背着的剑,替他守在洞穴口。
“你还好吗?”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捉妖师别过头来看他,那不太明晰的月光穿过洞口,朦胧照在捉妖师的脸上,五官优越得不像是个人。
“……”显然他如今的状况是不太好的,竟然还会费心打量人类的长相,他转过头去没有回应,捉妖师就不再继续说话了,只是沉默地守在旁边。
他闭上眼,其实他是想让这个捉妖师滚出去的,奈何年轻的人类没有眼力见,赖在洞口不肯走,如今他沙哑着嗓子一开口就像调情,连一个滚字都是软绵绵带着欲拒还迎的味道,再要捉妖师离开,怎么听都像是希望人留下。
于是他索性转过头,不去看这个糟心的人类。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他又经不住蛊咒的力量,蜷缩在角落里轻轻发抖着,齿缝中漏出几声压抑的声音,他攥紧了指尖和咒力抗争着,第一次感觉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像是巴不得和人来一次鱼水之欢,要是月狐或者朱雀在的话还能帮他压制,但此刻他身无外援,更觉难熬。模糊里他看见端坐在旁边的捉妖师,更觉得身体冒热,在再三忍耐过后,他还是缓缓爬了过去。
黑暗里,一下传出重物被压倒在地的声音。
“砰”一声,捉妖师猛地被压在地上,像是诧异地抬眼看着脸色早已不正常的他,手掌犹豫摸上他的大腿,示意他下去。
“帮我。”他却言简意赅地吐出声来,像是忍了很久后才做出的决定。
蛊咒这东西是随心的,总是他越抗拒什么,就越难抗拒成功,只有他彻底接受了,才能完全解开蛊咒的束缚。与其忍到最后出了问题,不如他直接解决了。
于是向来高傲冷淡的他在捉妖师的面前伏低身子,哑着嗓子求人帮他,甚至主动动着腰,想要得到捉妖师的回应。
“知道怎么来吗?”他嘶哑嗓子说,“实在进不去的话,你先用手来。”
第78章 你就是故意的
许久在黑暗里,岩洞中传出交错的喘息声,毛茸茸的尾巴直直扬着,他第一次尝到那样的滋味,让他意外的是人类捉妖师的劲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大,而那双手 竟然也毫不客气地,抱了上来。
他第一次被人类这样大胆触碰,那双手抱着他的大腿,像一盆水洒进火里一般,涌动的法力绵密地炙热地跳动着,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诡秘的法力属性,而他也在这股法力的侵袭下节节败退。
“……慢些,”他忍不住出声说,全然忘了自己最开始嚣张高傲的模样,他攥上捉妖师的衣衫,手指发着抖,想要强迫人慢下来,“你不能,不能对那里——”
猛然间,他瞳孔又是一缩,叫出声来。
夜太黑了,他看不清捉妖师脸上的神情,但他在这一段攻伐中好像完全地被掌控,手心的妖力几次聚拢又溃散,他被蛊咒控制得彻底,朦胧里只有呼吸声在耳边响起,他趴在捉妖师的身上攥紧拳头,分开的腿颤着,头脑昏沉。
直到天快亮起的时候,一切才结束,这一夜的放纵无人知晓,岩洞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他在无知觉的时候被捉妖师抱了出来,放在露天的巨石上休息,腰上遮挡着的是捉妖师的外衫。
他躺在巨石上,感觉到蛊咒的力量在渐渐消退,才发觉岩洞周围都已经被布下了法阵,确保不会被其他的捉妖师发现虚弱的他。
很细心也很妥帖,只是一切都太过周全。
他闭上眼,收拾好一切的捉妖师捧着水走了过来。
“要喝水吗?”捉妖师问道,“我知道你能治愈自己的伤口,不过我还是帮你处理了一下。”
“……”
让一个人类上手处理那种伤口,真丢妖。
“晶核和吃的我也收拾好了,给你放在了空间戒指里,希望你会用得上。”手指好像被人抓起了,他眉头一皱正要睁开眼,就感觉到像是什么东西套了上来。“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空间法器,但我一直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