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这点,却也能压抑住内心的种种翻涌着的本能厌恶,选择与众神交涉,然而他真正的目的是去窥探被众神隐藏起来的一面,他想知道那种傲慢造物的隐秘的脆弱。
凯因德神魂的苏醒时间越来越短,记忆变得支离破碎,在那段过往中,启见识到了许多陌生的神明,甚至还见到了被被奉为众神之首的前任风神阿涅。他难得与索依姆兴致相投对是,对方也表现出了对这位前任风神的厌恶。
但在这些记忆中,启唯独没再见到净化神与天空神的身影。
千万年的岁月逝去,众神之间爆发过大大小小的纷争,而索依姆也因其独特的对幻境的操纵能力让众神见识到了他的潜力。
力量的强盛与内心的空虚一并增长,他从来不曾在外界展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到后来甚至利用幻术放大其余神明心中的恶念,往往在暗地里挑起争端,并乐此不疲。
在这时,他的力量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神明,但他仍不满足,连同凯因德一道 根本没有谁知道他真正的愿望。
再之后,索依姆长居于普内铎——那片几乎被他此前种种行径毁掉的土地,在他体内的凯因德感受到了他的疲累,于是他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幻境,来消磨他等待时的无趣。
幻神站在高山之巅——巨蛇穆克的埋骨之地,开始吟诵久未吐露的言语。
“过往的星辰已然熄灭,幻惑的来日为其送行。”
“长久的孤寂并非苦痛的根源,它令我铭记混杂的罪孽,我将向自己祈愿,终有一日揭露祂们的丑恶之姿,让命数的掌控重归人类。”
他周身不断震颤着的力量在碎石滩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坑,烟尘散去,令原本深埋于地的巨蛇的骸骨和凯因德腐坏残破的身躯裸露在外。
然后幻神背朝深坑,于后仰中缓缓倒下,在两具骸骨的包围中阖上了双眸。
漫长的岁月过去,凯因德的神志正在渐渐流失,几乎很少感受到自己的神魂波动,他正慢慢和幻神融为一体,或者说,被其同化。
他不再纠结自己一片空白的过往,在献身与幻神之后,自己所寻求的真实和答案似乎都褪去了色彩。
反倒是在他的执念钝化,思绪浮荡之际,他更能淡然地看待这片被各路神明所分割占有的土地。
那些卓尔不群的存在身上所具有的高傲仿佛与生俱来,他们习惯将其他生灵贬入污泥,在各自的领地上肆意妄为。
他们喜欢制定各类规则,玩弄弱小者的命运,又时常陷于彼此之间的争斗,爆发出旷日持久的纷争。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神性的话,那么这片土地有朝一日定会迎来坠入深渊的浩劫,他开始理解幻神面对众神时内心的轻蔑与憎恶。
在观摩幻神与众神的交涉中,他第一次知道了法则的存在,神明强悍,却并不具备创世之力,只有祂,才是一切的开端。
可是幻神一直避讳着祂的存在,至少在凯因德清醒时,未能得幸一睹其的真容。后来他也大概猜到了缘由,令这些神明复苏的存在,或许会带来更大的灾厄。
他也对幻神有了更多的改观,除了偶尔发作的癫狂,对方不会像他神那样拥有着险恶的行径,亦从不会用高傲的姿态看待其他生灵,唯一令其稍感兴趣的,便是戏弄诸神,坐看几方俱伤的纷争。
幻神从不将自己看作他们中的一员,这样的认知在他心底涌现,对方比任何生灵都要厌恶扰乱着此间秩序的高傲神明。
第50章 誓约的烙印
他似乎开始能够理解一点幻神的痛苦,即使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改变如此混乱的现状,其实幻神,才是能与这后土大陆上大多数生灵共情的存在。
他甚至作出了假设,如若人类不因幻神复苏带来的毁灭之力灭亡,那么他们也无法在众神的排挤下存活。
幻神在巨坑中陷入了长久的沉眠,凯因德以为那是为了缓解其与生俱来背负着的深沉痛苦,他一定会为自己编织出一个无忧无虑的欢愉幻境,至少给予心灵以短暂的翱翔。
可是在神明的幻境中,自己看到的却是无尽的绝望:宛如星辰坠落的幻神原体神格裹挟混沌撞击了山峦,原始密林在震荡波的冲击下纷纷矮倒,飞禽走兽四散遁逃,以降落坑为中心形成的死气海引诱出一众蝮蛇。
它们开始无差别地攻击着此间所有的活物,履行着身为眷属的职责,源源不断地把生灵之力贡献与幻神,用作他的复苏。
坐落于河谷的人类村落也因这场浩劫而倒塌,未被掩埋的幸存者们惊呼着四处奔告。
作为生灵中最具灵智开化的人类,他们势必会成为蛇群的重点目标,蛇类的身躯在欲望渴求的催化下膨胀,有的如绞杀寻常猎物那般,令人在痛苦中窒息而亡,更多的则是将毒液注入到幸存者体内,在他们的皮肤变得青紫时再尽情吞噬他们的血肉。
凯因德无惧血腥气息,他急切地在这个幻境中寻找着自己的身影,却发现就像回到了刚刚复苏那日一般,他根本就无法在一众残破的死尸之间找到任何可供辨别的信息。
当普内铎生灵涂炭,而幻神即将就要获得复苏,重临世间之时,这段幻境就会戛然而止,开始重复此前的所有过程,分毫不差。
凯因德清醒的时间极短又间隔许久,自从幻神开始编造幻境后,他就在暗中数着遭数,令他惊悚的是,他前前后后统共已经清醒过五次,而幻境始终在不断循环着。
神明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他是真的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他还背负着尚未偿还的罪孽么?
如若真是这般,那么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种种,也不算全然白费,至少比起其他神明,他更愿意把所谓的人类的复苏计划寄托于幻神。
幻境终会迎来崩塌的那一天,只是并非出于幻神自身的意志,而是基于外界的动荡,被赋予“邪恶”之名的卡克斯降临,背负着法则的指令,终于要对诸神进行裁决。
毫无疑问,这样的突变取悦了幻神,而当他了解到卡克斯的反噬之心后,心中的激颤更是让其近乎癫狂,那代表着他等到了一个绝佳的契机。
他再次离开了普内铎,带着自己那张幻化而成的“假面”。
虽然凯因德未能亲眼所见索依姆是如何向卡克斯投诚的,但原本不屑于阴暗力量的众神多数都被他斩灭了神格,就此陨落,足见他被邪神赋予了怎样的恐怖力量。
曾被蔑视的孤神,竟一跃成为了焦点。
他明白与邪神的交易不会太过长久,毕竟对方的目的便是掌控一切,届时对方定不会容忍自己存活于世。
即使在明面上无法反抗邪神,幻神心中的讥诮却只增不减,吞噬了自己制造者的邪神也是为了取代法则的效力。
幻神愈发膨胀的野心并未让凯因德恐惧,不论对方最后的目的为何,那也不会比众神妄行于世的时代更糟糕。
启被强制剥离出幻境,神魂回到了现世,凯因德没有向他展露被幻神再次复苏后的记忆。
这并非是他故意为之,而是残魂已然耗尽了自身的力量,此刻只留下了一声执念未了的叹息。
启原本平躺在冰冷的石板之上,起身时动作尚还带凝滞,放任他者入侵自己的神魂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于是他忽略了,身后的风神垂下手臂,指间不知何时施展过能力,还残留着淡淡的光影。
启拒绝了他的搀扶,在巨大且华美的石柱前站定,“这里还未有一个了结,总有一天,我会再度踏上这片土地。”
埃弗摩斯看着那单薄的身躯,“您是选择了将人类的命运也背负于肩么?”
启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埃弗摩斯,我看见了你和幻神的交易内容。”
风不动声色地从他们之间溜过,寡言的风神缓缓跪地,内心波澜不惊。
在幻境中,他成为了启坠入深渊时最后抓住的那双手,也因此得到了来自“正统”的承认,将从阿涅处继承而来的神格彻底融合,解放了全部的力量。
现在的他,只需要通过传承记忆中的间接经验,去一步步摸索力量的使用方式。
启一无所知的是,这样的联系不仅使他神位得证,还让他得到了类似从属关系般的认可。
所以,方才启在幻境中经历过的一切,他都分毫不差地尽收眼底,也由此,抓住适当的时机解决了碍事的残魂。
现在,他可以无畏无惧地跪在此地,平静地等待启接下来的兴师问罪,而不是去拆穿暴露对方的谎言。
启抱臂站在原地,极轻地笑了一声,“难道你觉得现在的我还能对你做些什么吗?而且,我也不会去尽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见对方如此干脆地在自己面前服软,启探身过去,用一指挑起埃弗摩斯的颔部,“你曾经说过,彼此之间存有信任方能便于合作消灭邪神,让一切回归正轨。”
“那么现在,我决定承认它的作用。”
他的手指紧接着往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埃弗摩斯的右腕,那是一个准备起誓时的动作。
“你知道的,因为邪神的例子在前,我一贯无法对他者付出信任,所以我需要你的誓约来作为担保。”
神明之间的正式誓约,带有纯正的神圣性,起誓时无需耗费太多力量,仅需彼此间内心的认同,却也是在二者的神魂中刻下烙印,一旦违背誓言,便会招致巨大的反噬。
因此,自诩高傲的神明鲜少许诺,鲜少立誓。
启并不寄希望于对方能答应这苛刻的要求,分道扬镳是他推演出的最大可能,不过即使对方给他带来了意外之喜,他也能安然接受。”
风神用左手回握住启,这代表着他接受了起誓的决定。
启挑眉以对,符文在他的皮肤上涌动,他在为这场誓约施加法则的见证。
各自的一缕精纯力量同时在二者的指间凝就,然后分别钻入了他们的眉心,它们将为彼此的神魂刻下誓约的烙印。
“我以神魂起誓,令你我的命运从此相生、相系、相亡。”
启率先宣读完誓约内容,极为精简,但又囊括颇多,譬如,誓约一经确立,他们的神魂往后将生死相随。
誓约未成,现在的风神还拥有最后的反悔机会,但他未加犹豫,而是直截了当地将誓约内容复述了一遍,金色的符文在二者的身躯上缓缓流动,最后隐没入体。
他本想以此来与埃弗摩斯彻底划开界限,不料现在形成了这样的局面......
对方难以捉摸的举动令他心中生出莫名的烦躁,这在不自觉间影响到了他的语气,“埃弗摩斯,在我看来,你只是众神手下的一件工具。”
风神缓缓松开了他,神色有所变动,却终是沉默着没有否认。
启因埃弗摩斯的反应生出些许怒意,最终却又化为了自嘲,“风神,你拥有我难以企及的自由,或许此话不该出于我口,但我确乎想知道,你,或者说是你们,为何就笃定我这样的存在......能让一切重归原点?”
他使用了一种模糊性的说法,因为此时的他尚且不知,何为原点。
那双正仰视着他的琥珀色双眸仿佛一丝一毫的阴霾也不曾拥有,然后启听到了对方的回答。
“不,您错了,我不曾拥有自由,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任何生灵都不配提起这个词。”
埃弗摩斯平淡地叙述着这个事实,而后继续道:“我的所有,都来自于外界,来自于前任风神的传承之力和您的承认,因此,我的确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启的视线从风神褐色长发上划过,“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埃弗摩斯长叹道:“一路走来,您应该也有所觉察,作为法则的一部分,你未被封印前的力量足以颠覆这一切。而致力于寻求自由的您,必须要解开这道封印。”
“目标分明如此明确,您却依旧常常陷于挣扎与动摇当中,是因为您内心明白,自己肩负着的所谓责任,让您永世不得自由。”
“但您其实不会放任向您求助的生灵于不顾,云境是,普内铎……亦是。所以,我们相信,您会再度回到至高之位,创造出真正的秩序。”
他的语气中根本不带有什么情感色彩,像是被设定好的傀儡,而这当然也无法说服启。
“埃弗摩斯,你并不了解我,而且,你从始至终就不曾将我视作一个独立的个体。”
启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感受。
风神神情中的默然渐渐褪去,未曾明显表露过的疑惑取代了它的位置,“抱歉,我无法理解您的意思。”
浅淡的悲哀在启的心头蔓延,他虽然一直知道埃弗摩斯与自己同行的目的不纯,但在幻境中遭逢邪神被其相救时,他也曾有过片刻的动容,甚至不惜用神魂给予其认可,让对方的神位得证。
他不愿再重蹈覆辙,但当自身坠入无边深渊,他依旧会本能地渴求为他而来的温暖光点。
他稍稍平复心绪,冷声道:“如你所愿,你我神魂就此相连,建立了远比信任更为深刻的联系。不过,从今往后,在众神的立场和我的立场之间,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那么,您希望我站在谁的立场上呢?”
启定定地注视了对方半晌,却从中看不出一丝讽意,似乎真的是在恭敬地征询着他的意见。
意识到这点后,他一把松开了对方的右腕,“……随我来。”
他拿出体内那股不太受自己管束的幻神之力,像是试图与其交涉般喃喃道:“我不曾希冀你能令邪神布下的封印松动,但我此后所行之道,是为复原一切。”
启虽然不知这番话语能否传递与幻神的意志,但在其淡漠的吐露之后,银色神力理解了他们的意图,盘旋升空,为他们开启了环形通道,那会通往他们本该早已到达的战神属地——狄斯塔尔。
埃弗摩斯没有再化作翼龙姿态,力量的解放让他得以更自如地改变部分姿态。
于是他仅是在后背张开了一对土褐色的膜翅,并向启伸出了左手——虽然对方可能不是太想接受。
与他臆想中的不同,启自然地搭上了他的掌心,像是一种……挑衅。
风呼啸而过,令埃弗摩斯得以借力翱翔,偕同启一道进入了前往狄斯塔尔的通道。
因此他们都不曾注意到,普内铎满目疮痍的土地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被摧毁的一切都尽数回到了原点。
索依姆睁开了双眼,他的身侧散发着银色的微芒,这里是一处被各种力量流波所占据的纯白空间,绿色的光影率先映入眼帘,那是启身处云境时从天空神处获得的传承之力。
羲君,真是好久不见,他漫不经心地想着,虽然他们统共就只有几面之缘。
绿色的纯净之力仿佛也认出了他,力量的运转凝滞了一瞬,却又终究没有来到他的身侧。
他也识趣地没有再靠近,可笑,现在的他只是神魂的一个分身,阴暗的力量气息竟还这般浓厚,让其他纯净之力退避。
于是索依姆开始审视着空间内的其他力量——漂浮在空中的微弱光带是启自身濒临耗尽的神力,占据了大半空间的黑色锁链来自于邪神卡克斯的封印,空间内的纯白正在与其分庭抗礼。
最后,则是由风神输送而来的部分精纯神力,它们无色无形,却让空间内凭空多出了飓风的聒噪声,令他不悦蹙眉。
罢了,反正欺骗产生的羁绊注定不会长久,他倒是很期待,风神的真实面目被拆穿后,善之法则又是怎样的反应。
事实上,他和善之法则并没有多少恩怨纠葛,只是生来带有创世之力,却因恶之法则的介入失去了坚韧的心性,这样的存在,结局只能是被取代。
这片空间极为广阔,而索依姆此时身处之地,仅堪堪能称得上是边隅一角。
待他想再往内深入,原本漂浮于半空的光带便纷纷交错在一处,拦截住了他的去路。
在它们的无形威胁之下,索依姆无奈退却,身处对方体内,他可不想贸然惊动。
而且,这样的防备之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善之法则接受他的力量后,选择了将其禁锢,绝不轻易启用。
只不过纵使这般,也不会有谁料到,他的一部分神魂竟能依附于力量之上,直接进入善之法则的体内。
第52章 所藏之心(卷二完)
这种特性源于很久之前的一桩往事,那也是他所极其不愿回首的——他的神魂曾经被硬生生地碎裂成无数屑尘,最后是强烈的执念支撑着他,让其得以从尘埃中凝就成碎片,然后再得到复原。
此时此刻,想必凯因德的神魂已经彻底消逝了吧,连被放逐至失落之地的资格都不具备。
不甚上心的想法,却让星辰迅速吞噬了他的双眸,索依姆面无表情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伤口,痛苦于他而言,是平息情绪最有效的良药。
如果不是那强大的自愈能力,在他全身的肌肤上,会看到形态各异的各种狰狞伤口。
真正的凯因德早已死去,即使自己曾在净化神的帮助下,去往云境祈求天空神追回了他的神魂,复生后被“污染”过的他已经失去了作为自己兄弟的资格,那样的造物绝不会是他!
对,冷静下来,即使身处逆境,索依姆也不曾放弃过寻找转机,夙念未了,他尚得存活下去。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罪是什么?是阴邪的降世?不,更深层的原因来自于神明丧失的神性。
他们啊,永远对世间生灵致以施舍般的眼神,肆意妄为,抛却自身的职责,不惜俯下高傲的头颅来戏弄众生。
享有漫长岁月的他们却容不下生命短暂的人类,甚至这个指令是由这个世界的“缔造者”法则所发起的。
在他还尚未成为幻神的久远时代,作为人类这一被抹除种族的幸存者,力量孱弱的他在那时便暗自许下誓言,直至此身尽灭,否则他定会不断寻机去夺回本应属于人类的黎明。
这并非是毫无可能的妄想,因为自最初的那场胜利——他成为幻神之后开始,在与众神的博弈中他便鲜少有落于下风的时候。
众神的堕落与纷争本应令他嗤之以鼻,然而这同时也极大地取悦了他自己,他终于能够像众神蔑视其他生灵一样去蔑视神明,冷眼旁观他们的因果报应。
看来比他更按捺不住的是已经经历过分裂的法则,祂抛弃了作为“处刑者”的净化神珀尔菲,转而造出了名为“邪恶”本身的“维序者”卡克斯。
邪神完美地继承了恶之法则的力量和思想,估计彼时的祂完全意想不到,被自己亲手造出的“工具”会联通一部分神明来撼动他的掌控。
而自己,在这场闹剧中也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不过他并未展露出自身力量的全部特质,始终有所保留。
邪神出尔反尔的背叛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其余几位神明也并不打算坐看其成为后土新的主宰者,于是后续的纷争也能称得上是旷日持久。
最后这以索依姆的倒戈作结,诸神落败,后土渐渐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从不后悔这步险棋,这是最快的方法,与双方的目的都不同,他的目的是创造毁灭的终局。
卡克斯虽从他的助力变为了他的障碍,不过这根本没关系,邪神终究也只是恶之法则的一件工具,即使因为得到几位主要神明的助力而反噬了法则,时局的发展方向也终究会脱离邪神的掌控。
至于落败后的邪神……他根本就不会在意,他真正关注的只会是善恶两大法则的交战,虽然现在其中的一方,好像完全没什么长进。
索依姆嗤笑一声,身形瞬间化作一道银光,融入力量洪流,对于他而言,这里就是个绝佳的避难所,用以安放温养他的主要意识。
只是他的神魂初来乍到,根基不稳,不过得益于卡克斯设下的封印,至少降低了善之法则的敏锐度。
所以他得在被察觉之前,研究透彻此处力量运转的方式,然后逐渐渗透到各处,届时,这些光带都将不再会对他构成威胁。
既然善之法则不知道如何妥善使用力量,那么就让他来成为一大“助力”,顺便……
飓风从银色神力流波下招摇地吹刮而过,风神越界般的窥探与监视果然还是令他很在意。
他向埃弗摩斯提出的交易内容是各取所需,虽然后来在他的默认授意下,凯因德破坏了风神想要寻求的信任。
不过正如前文所言。欺骗得来的羁绊根本不会长久,所以对方现在前来破坏自己的计划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这样的试探,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就在下一秒,这些无色无形的力量也无声地从空间内消失了,它们成为了索依姆的第一份补给品。
风神啊,上一任的确是个难缠的存在,这一任……
阿涅的神力尚且还达不到“创造”的境界,其耗尽所有神力托生的那枚所谓的火种,在他看来缺陷百出,甚至连自身的坚定意志都不存在。
如此也好,极易受到蛊惑的善之法则应当也不会为其多费心神,否则,涉及羁绊之类的事物那还真是叫他难办,毕竟,变数常常就发生在一念之间。
与此同时......
被困于各地屏障内的生灵浑然不觉,后土最高层面的主宰力量刚刚完成了一次交替。
自从邪神被迫退出幻境后,便一直深居于内殿之中,不曾有过传唤之举,布恩洛凡心中隐有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珀尔菲当日不惜损毁神魂也要来面见卡克斯的目的,是因为他早已察觉了邪神的意图,而不是真正的示弱。
一道低沉的声音落于净化神的耳畔, “邪神的气息暂且消失了。”
彼时,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餍足的情事,他收起利爪的手指甚至还在那不着寸缕的躯体上游走点拨,然而更深层的目的却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是啊,既定的事实,我还以为你会表现得更欣喜一点。”
即使被对方制于身下,珀尔菲的气势也没有丝毫缩减,甚至还有反唇相讥的气力。
身体上拉近的距离阻止不了情欲的褪去,最终还是布恩洛凡率先妥协,“您是知道的,我不想和您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珀尔菲紊乱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耐着性子道:“布恩洛凡,我说过了,你不能得寸进尺……难道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对你来说都还远远不够么?”
布恩洛凡沉默了片刻,果断摇头。
“远远不够,一直以来都有个疑问盘桓在我心中,于是今日,我想向您寻求一个答案。”
他的双臂仍旧各分一边地俯撑在净化神的身侧,为其身心制造了一种桎梏感。
对方身上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致使那双冰蓝色的瞳孔显现出了些许的无奈,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问题一定与对方那过强的妒忌之心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