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by寒鸦/梅八叉

作者:寒鸦/梅八叉  录入:04-18

扑通,扑通。
他生疏于这种被保护的姿态,以至于当他们站在追悼厅内时,才缓缓回神。
“把你手里的匣子放上去吧。”秦禹苍松了口气,回头对跟进来的梁丘鹤和童昊说,“谢了。”
夏泽笙刚要往前走,从贵宾厅方向听见动静的秦飞鹏等人已经从通道进入了追悼厅。这次秦家的人,来得倒是齐备。
秦飞鹏带着他年龄不过五十来岁的第二位夫人,还有秦勇,秦如南及他们各自的家庭早就乘坐单独车子,平安无事地等在了贵宾室。
几个人看见了秦禹苍,都是一愣。
然后秦勇的表情便已经咬牙切齿起来,冲上来指着他发难:“秦禹苍,你说,最近股市上整九霄的人,是不是你?!”
秦禹苍从礼仪手中接过黑色的绒花,别在夏泽笙胸口,这才瞥了他一眼:“不容易,这么久了才明白过来。”
“你——!”秦勇咬牙切齿,质问道:“说起来还是亲戚,我父亲对秦瑞早年还有恩情,你就这么不顾亲戚关系忘恩负义吗?!”
“恩情?亲情?”秦禹苍笑了一声,“秦瑞一个月三千多工资,在九霄加工厂做牛做马干了二十年,从未提过加薪一次。什么恩情这样的付出也足够了吧?说起亲情,你卖工厂的时候,有没考虑过加工厂这些叔伯阿姨的未来?”
“生意场里容不得儿女情长。”秦勇下意识就说。
“你说得对,生意场里没有儿女情长。”秦禹苍笑了一声,“得罪了,勇哥。”
秦勇被秦禹苍将了一军,整张脸都憋红了,一腔愤怒无处安放,转头便要刁难夏泽笙:“你是不是跟秦禹苍搞在一起,是不是你怂恿他搞事情。”
夏泽笙还没有开口,秦禹苍已经拦在了前面,这次他不再给秦勇任何一个眼神,直接对秦飞鹏道:“让你儿子把嘴巴放干净些,还有你们所有人,再对夏泽笙这样作践,不会有好下场。”
“小叔、小姑联手欺负嫂子,做公公的你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放任自流。今天这场灵车送行原本可以不搞,你们都来了现场,却让夏泽笙以未亡人的身份独自面对这一切。怕是连相关追悼会的消息都是你们放出去的吧?”
秦飞鹏看他:“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秦禹苍笑了笑,“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九霄的股价真的已经触底了吧?”
港股并无跌停机制,股价可以一路狂跌直到犹如废纸。
可这两天九霄的股价跌幅趋于缓和,甚至有隐隐上涨的趋势,这确实给到了秦飞鹏一些幻想,连投资部都给出了可能已经到了触底反弹的拐点。
然而今天秦禹苍这句话说出口,便粉碎了秦飞鹏的幻想。
秦飞鹏的脸扭曲了起来,他抓着手中的拐杖,紧紧地,过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这般穷追猛打的原因是什么?”
“你会知道的。”秦禹苍看他半晌,笑了一声,“很快,到时候你、还有秦勇、都会因为你们的行为而诚心实意的道歉。”
这样的宣告,本应该令人愤怒。
可是他之前所作所为,却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
于是现场的人,脸色都不好起来。
只是追悼会的时间已经快要到来,这里也不适合再继续去聊,公墓大门开放,已经有礼仪引导着参加追悼会的众人往殡仪馆的方向而来,很快便要抵达追悼厅。
夏泽笙走上前几步,将手中的棺匣,放在了花丛之中。哀乐开始响起,那些纷争便自然而然消散在了这片哀愁之中。
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以旁观者的角度,参加自己的葬礼?
秦禹苍排在等待追悼的人群尾端,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的问题。当作为旁观者,来看待这场时隔了三年后的葬礼,显得莫名有些荒诞。
他从未有这样强烈的感受。
秦骥已经物理死亡,而他存在于秦禹苍的身体内,甚至不知道如何界定自己的存在。他醒来便拥有了秦禹苍所有的记忆,像是两个灵魂交叠在了一起。
秦禹苍的身体在他的意志影响下,配合的产生了许多响应。秦禹苍拥有非常聪明的大脑,为他所有的决策提供了极强大的思考能力。
他渐渐有了一个问题——
在他影响秦禹苍身体的时候,是否在某些没有察觉的地方,他已经逐渐被秦禹苍的灵魂通化影响,融合在了一起?
究竟是他成为了秦禹苍?
还是秦禹苍吞噬了他?
“阿苍?”身后的秦瑞拍了拍他的肩膀,“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秦禹苍回神:“我没事。走吧,轮到我们进去了。”
夏泽笙此时站在秦家人一旁,在人们献上鲜花后,感谢每一位前来的人。那些来追悼的人中,有许多老熟人,也有许多生面孔。
很多人握住他的手,说一句:“节哀。”
还有些人会对他说些感谢的话。
“我曾受过秦骥先生的提携,我的公司当年如果不是因为秦先生的注资,现在已经倒闭了。”
“秦骥先生帮助过我,我在大学时的项目,不被看好,是他给予了资金。”
“在我经济困难的时候,秦骥先生提供过借款。”
再然后来的是骐骥集团跟着秦骥打天下的几位元老,他们更情真意切一些,握住夏泽笙的手,便已经泣不成声。
还有何甄、蒋一鸿、夏泰和……
不管是否真心实意,在这一刻,善意总归是汇总起来,妄图安抚这位孤独的未亡人。他表现得是那么的坚强,秦家人都落泪的时候,秦如南已经哭晕几次过去的时候,他背依然笔直,面容平静而肃穆的回应每一份追思。
说上一句“谢谢”。
他麻木的说着谢谢,直到握住了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他抬头,是秦禹苍。
“明天早晨你有空吗?”秦禹苍问他,说出了一句十分不合氛围的话。
夏泽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事吗?”
“约你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秦禹苍说。
他说的话,突兀的打断了所有在这个追悼仪式上的情绪,听起来有点荒诞,又理所当然的显得郑重其事。
夏泽笙看了一眼在鲜花簇拥中被人们悼念的“秦骥”,回头看向这个在追悼会上求婚的年轻人。
“好。”他说。
追悼会结束的时候,人们便都纷纷散去了。
只剩下秦家人和夏泽笙带着那个只装了衣服的空匣子上山。秦禹苍看了看时间准备跟梁丘鹤与童昊离开,往停车场去的路上,遇见了夏泰和。
“我明天跟夏泽笙领证。”他说,“然后就带回我自己家了。”
也许是因为秦禹苍给他赚到了很大一笔钱的原因,夏泰和显得很和蔼,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就是有行动力。好。”
周围人并不少,听到这个话的人也很多。
看到夏泰和拍他肩膀的人也不少。
人们窃窃私语,想要一探究竟。
很快“秦禹苍”这个名字,就飘入了不少人的耳朵,很快,他与夏泽笙即将结婚的消息,便扩散开来。
秦禹苍要达到的效果达到了,他于是走到自己的二手观途旁边。
下了一上午的雨,终于停了。
他回头去看。
远处山路上,埋葬了秦骥的人们已经开始下山,夏泽笙走在最后,一个人孤零零的,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于是停下来看他。
太阳出来了,天边出现了一道隐约的彩虹。
困惑秦禹苍很久的问题,似乎也有了一些答案。
秦骥终于死亡了,很快会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人们不会再随意谈论起这个人,即便他曾经叱咤风云过。
如今活下来的人,无论是谁在影响谁,都只有一个身份。
叫做秦禹苍。
正月十七日清晨。
夏泽笙被闹钟叫醒,手机上提示着今天唯一的日程——结婚。他简单的洗漱完毕,按照平时的习惯,穿上灰黑色系的西装,带好手表。
接着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物品,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一路没有遇到旁人,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甚至也没有看见夏泰和。
平时戒备森严的保安系统,如今像是失灵了,他走出夏家畅通无阻。以至于他回头去看夏家合上的大门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在路边等了大概七分钟,秦禹苍那辆熟悉的二手途观就开了过来,停在他的面前——明明已经赚了好几个亿,车依旧没换。
夏泽笙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看向秦禹苍。
秦禹苍今天似乎有特别收拾过,面容显得更精致一些,连发型都恰到好处,身上木质香的香水味,更是与他一身深蓝色西装搭配得宜。
在他打量秦禹苍的时候,秦禹苍也扫了他一身黑色西装搭配一眼,迅速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
“穿的太暗淡了。”秦禹苍说,“你没带行李?”
“没什么要拿的。”夏泽笙说。
“没拿也好,一会儿领完证正好给你买新的。”秦禹苍道。
“好。”
“我约了十点领证。我们先去拍照。”秦禹苍说。
“好。”
明明应该是人生大事,两个人聊起来,却好像是今天早晨吃什么一样平常。整个流程都走得很顺畅,似乎他们已经走过一次了。
唯一多花了一些时间的地方,是在拍结婚照的时候。
拍了两次,摄影师都不太满意,对夏泽笙说:“这位先生,您是拍结婚照,不是离婚照。表情能不能幸福一些?这张照片要在结婚证上放一辈子的。”
夏泽笙答应了。
可是出来的结果依旧不好。
秦禹苍起身接过摄影师手里的相机去看,照片里的夏泽笙眼睛里盛满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伤。
“后面还有人等着呢,要不两位再调整下一会儿再拍?”摄影师跟他说。
“我来解决。再拍一次。”秦禹苍把相机还给他,坐回了拍摄的位置,看向夏泽笙。
夏泽笙有些紧张起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秦禹苍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问他:“你记得……第一次结婚的时候,跟秦骥拍照那次吗?”
夏泽笙愣了一下,说:“记得。”
比起简陋而仓促的这次拍摄。
上一次拍照,尤其郑重。
早早就约好的影楼,屏蔽了所有闲杂人等,他被夏泰和亲自送到楼下,在休息室里等候了很久,直到秦骥出现。
他终于要和自己喜爱的人结婚。
这个认知就足够让他头晕目眩。
摄影师说着让他们跟亲昵一些,于是秦骥靠得很近,整个人却散发着冰冷的气质,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因为羞涩和紧张,也不敢去触碰秦骥。
就在这样的遗憾中,他们完成了一张并不合拍的结婚照。
“你猜猜秦骥后来看到那张照片会怎么想?”秦禹苍问他。
夏泽笙无奈的笑了笑:“我先……秦先生不会有什么想法。他甚至没有打开过结婚证,怎么会在意结婚照照成什么样?”
“不,他在乎。”秦禹苍说,“他一定打开过结婚照,一定会想也许当时好好的拍照就好了。”
“会吗?”夏泽笙问出这句话时,便已感觉到了眼眶酸涩。
“会。”秦禹苍说,“因为那是人生中,多么重要的一张照片。”
秦禹苍从怀里,掏出一只柔软的手帕,擦拭夏泽笙眼角湿润的泪渍。然后握住了夏泽笙的手,看向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在那一刻,夏泽笙也回报同样的笑容。
接着他们默契的看向镜头。
于是摄影师抓拍到了这转瞬即逝的情感,永远的留在了那张照片上。

第28章 家
直到抵达秦禹苍位于越秀区的新家,推门进去的时候,夏泽笙依然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他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挂着大红囍字的玄关。
“进来吧。”秦禹苍对他说,“里面还乱着,时间太仓促,没收拾好。”
他说的是实话。
这不是秦禹苍之前那套出租屋,是一套约五百平的新房,如今除了玄关有点像样子,进去后,硬装部分走了极简风,很冷硬,然而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陈设也没有。
起居区被分成了几个大的部分,左手边过去是会客厅,270度的落地一体玻璃窗一览无余珠江,与二沙岛遥遥相望,再远处便是广州塔。
右手边是一个双厨房和餐厅,中厨外也是珠江,更远的地方多是些山景绿化。餐厅连带着的则是一个工作区,按下按钮后便可以独立成一个隔音的小空间,随时可以居家办公。
这三个区域自成一体又全部打通,约两百平的大空间,除了办公区的远程会议系统已经布置好,其他地方如今真的是空空荡荡,很是壮观。在里面说话都带着强回音。
“婚姻大事总不能在出租屋里办。”秦禹苍说,“我上次从南华寺回来,就和几个朋友开始看房了。二沙岛我是买不起,但是这里一样能看见广州塔。到时候你可以在这里摆上喜欢的桌子和花瓶,我记得你会弹钢琴,钢琴也可以放得下,还有书架,想买多少书都可以。从厨房门出去,有一个小平台,可以做成花园,土已经买了,还没送到……”
秦禹苍给他一点点地介绍。
空荡的屋子里,随着他的介绍,便被想象塞满,冷清的感觉逐渐褪去,升起了一种期待。
“这个家……还满意吗?”到最后,秦禹苍问他。
家……吗?
也许是脱口而出的代指,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夏泽笙想,他点了点头:“非常好了。”
秦禹苍又带着他往里面走。
后面是一个大的中央庭院,周围有四个卧室套房。一堆带着高奢LOGO的箱子放在中间,秦禹苍拆开箱子,里面是几十套各式各样的衣服,从礼服到西装,从正式到休闲,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只是颜色上没有灰黑色系。
“昨晚去采购的,按照你上次在胥嵩那里留下的尺寸,只是些奢侈品牌,没有高定。”秦禹苍对他说,“你先穿,要做衣服,可以约胥嵩时间,我在他那里开了户,后续你直接过去就行。”
夏泽笙摇了摇头:“我看你平时穿着很普通。”
“当学生读书,没有适合的场合。”
“那现在呢?已经进了生意场了,也是普通的西装。”夏泽笙说,“你还和我说过,没人在乎你是谁,只会很在乎西装的价格。”
秦禹苍听见他这句话,笑了笑:“是的。但是……我不需要。”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
人靠衣装。
可是他不需要。
他足够强大,让别人不敢不正视他,实际上,他确实已经做到了。
一个新年,正月过半,他研三还未领毕业证,便一跃跻身亿万富翁的行列。梦幻得像是一个传奇。
“那我也这样就好了。”夏泽笙道,“和你一样。”
秦禹苍也没有坚持,卷起袖子要给他收拾衣服,夏泽笙说:“我来吧,禹苍。你的卧室是哪间?”
秦禹苍指了指主卧:“这边。”
夏泽笙于是略过了那间房,走到旁边那间卧室看了一眼。
他问秦禹苍:“这间可以住人吗?”
“这几间都空着……”秦禹苍下意识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夏泽笙把箱子里的衣服收拾出来,提到了那件屋子里去。秦禹苍那个算起各种金融报表丝毫不会犹豫的脑子在这一刻卡了一下壳。
夏泽笙挂好衣服出来,看到他的表情,犹豫地问:“是不是我不应该住这间?”
秦禹苍的思维终于恢复了正常,看了一眼主卧的大门,欲言又止半天,最终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叹息一声:“我帮你。”
他弯腰拿起一沓衣服,夏泽笙很礼貌说:“谢谢。”
这句“谢谢”客气到让他的动作再次一顿。
他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等东西都搬入了次卧,秦禹苍就退了出来,留给夏泽笙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他自己安排。他则去了办公区,那边连张桌子都没有,视频电话会议倒是响着,秦禹苍按了下放在地上的通话机,挂着的液晶电视里便出现了童昊和梁丘鹤的身影。
还不等秦禹苍这边调试好角度,梁丘鹤已经很八卦地问:“怎么样,人接回来了?”
“……对,在休息。”
“哎哟,我当时随便一说,苍哥就真的和夏泽笙结婚了。这个准确率我是不是可以挂牌给人算姻缘了。”梁丘鹤感慨,“什么时候安排喜酒啊。我和阿昊的红包什么时候能送出去啊?”
“过两日吧。”秦禹苍回答,“先聊正事。今日收盘情况如何?”
“按照你说的,今日我们没有下场,但是九霄的情况依然不好。”童昊道,“早市的时候略有上扬,但是很快价格就跌了下去,直到收市没有任何起色。”
秦禹苍点了点头:“如我预料一样,市场对九霄已经没有了信心,就算我们插手,也很难反弹了。”
“做空到现在,我们赚了三个多亿。”童昊说,“按照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场。”
秦禹苍站在原地沉思。
童昊见他不说话,于是又劝:“泰和集团的股票要还回去了,还有几天。从散户处拿到的融券也到期了。再往下走,释放出去的一千三百万股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做下去,利润空间不大,还有可能自我反噬。”
“我不是舍不得眼前的利益。”秦禹苍说,“只是在想接下来走哪条路。”
“什么意思?”
“如果现在我们离场,九霄接下来的结局,只有两个,起死回生,或者破产清算……”秦禹苍说。
“这不是必然的吗?”梁丘鹤不理解,“冒了这么大风险做空一家公司,它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你别着急,听听看苍哥怎么说。”童昊道。
“你们知道,我父亲在加工厂工作。我对九霄加工厂有感情。之前就传闻九霄珠宝要卖掉加工厂业务。”秦禹苍沉思片刻,“如果我们继续持有九霄的股票,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影响董事会的意见,从而保住九霄加工厂。”
他说着,童昊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童昊问他。
“我在思考保住九霄加工厂。”
“这需要长期持有九霄的股票,那么手头的几个亿都没办法兑现。”童昊说,“一旦我们手里的一千三百万融券返还到原持有人手中,那么股价就会开始不受控制地波动,不说别的,你可以做空,夏泰和难道不会借机做多?他的证券投资部是傻子吗?那所谓的赚几个亿,就成了一纸空谈。”
“我知道。”秦禹苍说。
“在面对这么大利益的时候,不是及时套现离场,反而要成为局中人。”童昊道,“这根本不能画等号,正常人都已经下定决心了,而你,竟然还在犹豫……”
“是。”
“你可以买下加工厂。”童昊说,“等到九霄珠宝清算的时候,论斤打折买,秦飞鹏父子一定会给你一个特别低廉的价格。”
“这是选择之一。所以我在犹豫。”
不过这不是他犹豫的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愿意再给秦飞鹏续命。
视频会议现场一片安静。
过了片刻,秦禹苍又开口:“我知道这影响大家赚钱,毕竟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照咱们的股权构成,你、丘鹤都可以分到至少五千万以上——”
“我们没有在聊自身的利益。”童昊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和你合伙,并不是图这五千万。你如果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宿舍画下的蓝图,想要达成的目标,就不要这个时候聊分蛋糕的事。五千万……确实很多。但是远远达不到填饱我们的那个份额。况且,靠炒股赚来的五千万,跟我们的业务方向一点也不吻合。”
梁丘鹤连忙点头:“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童昊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又说:“秦禹苍,你搞清楚我们在谈什么。我们在谈的是你的商业决策,作为咱们小团队的领头人,你的决策到底够不够清醒?在商言商,你的每一个决策,都应该是奔着更大的获利出发,而不是感情用事——这是你曾经教会我的,你还记得吗?这也是我们公司名字的来源,‘我们伙伴’,对不对?我们是一个商业团体,不是草莽好汉。”
秦禹苍看向他。
“我记得。”秦禹苍说,“我会慎重考虑我后续的决策。”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秦禹苍回头,夏泽笙终于换下了那一身暗淡的灰黑色着装,穿了一身米色的居家服,进入了起居室。
“我来想问晚上吃什么,我去做。”夏泽笙对他说,又看了看屏幕,问他,“我是不是打扰你开会了?”
几个人的脸色并不算好。
梁丘鹤勉强笑了笑,跟夏泽笙隔着屏幕打了个招呼:“嫂子好。”
童昊则根本忽视了夏泽笙。
他似乎明白了秦禹苍犹豫的原因,以前对夏泽笙那点好感早就冲淡,直接对秦禹苍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跟这位夏泽笙先生结婚的原因,被他影响了。但是我必须说,苍哥,这不像你。”
秦禹苍沉默。
童昊看了看时间,说了一句:“新婚快乐。我们下了。散会。”
接着就断开了视频会议。
“抱歉。”夏泽笙说,“我和你结婚的那个条件,与你公司的利益,明显违背了。”
秦禹苍叹了口气:“正常的讨论而已。”
他回头看向夏泽笙,穿着亮色衣服的他,显得有了些生机,他赞叹:“很适合你。”
夏泽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些局促,转而问秦禹苍:“我看冰箱里有些新鲜食材,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我在二沙岛……我、我和大厨学过厨艺,还凑合。”
“都好。”秦禹苍回答他,“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我现在去做。”夏泽笙等到了答案,转身去了厨房,里面的锅碗瓢盆连塑封都没有拆,他一边拆着塑封,一边把一些放在冰箱里的食材拿出来解冻。
他怕秦禹苍久等,动作有些急。
不小心就把刚拆开的碗扫掉了,还没来得及惊呼,便已经被进入了厨房的秦禹苍接住。
“小心一些。”秦禹苍把碗放好。
“这边还没收拾好,得等一阵子才吃得上饭。”夏泽笙说,“你饿不饿?”
秦禹苍摇了摇头,从旁边抓起围裙,系在腰上,然后说:“一起收拾吧。”
“嗯?”
“我厨艺肯定不如你。”秦禹苍说,“不过给你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不然的话,这么乱,还要洗菜炒菜,一个人得多久。”
他说完便把新拆封的碗洗净,然后放到了消毒柜里,然后又给垃圾桶套了个袋子,把杂物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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