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笙愣了会儿神,便已经反应过来,也给自己系上围裙,开始收拾食材。
以前,他是不会做饭的。
嫁给秦骥之前,最开始他不过是个山沟沟里不招待见的孩子,然后被选中成团,每天都在奔波赚钱的路上……后来他成了夏泰和的义子,这不是一个需要他会厨艺的角色。按照夏泰和的要求,他们学过一些技巧,某些不齿的方面。
直到他成为了秦骥的配偶。
以前所有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在二沙岛的别墅里没有被要求做任何事……但是他还是想要好好经营这个“家”,于是他学会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厨艺。他总觉得,在忙碌的一天工作结束后,一碗热饭是那么的抚慰人心。虫草红参汤也是在那时候学会的,熬夜的时候,他做好后,让阿姨送过去,秦骥还真的曾经喝过几次。
即便秦骥几乎不怎么回来,他还是会每天花很多的心思在做饭上,即便那些菜大部分都冷掉倒掉,他依然乐此不疲。
他还是想着,总有一天,秦骥会说上一句好吃。
那就足够了。
夏泽笙用虫草炖了一只鸡。
然后炒了个西兰花百合,还做了一个酿豆腐。秦禹苍看了一眼说淡了,竟然下厨炒了一个泡椒炒肉。
等到摆盘上桌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左右,他有些愧疚:“对不起,还是太久了一些。”
没有餐桌,只能在厨房中岛台上吃饭。
秦禹苍盛了两碗饭放在中岛上,又递给他一双筷子,说:“确实很久了,肚子都饿瘪了。赶紧来吃饭。”
“……好。”夏泽笙说着,站在中岛旁边,给秦禹苍盛了一碗鸡汤,“你尝尝看汤靓不靓。”
“好喝。”秦禹苍说,又夹了菜吃,“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菜的雾气熏人,夏泽笙感觉自己的脸颊烫了。
秦禹苍把泡椒炒肉推到他的面前:“我知道你是湖南人,爱吃辣……自己出来住学了一点点厨艺,只会炒这个。你试试看。你以后多做自己喜欢的口味,不用迁就我是广东人。我什么都可以吃。”
夏泽笙愣了愣,抬手夹了一筷子泡椒炒肉。
他就着米饭吃完了那口菜,半天没有说话。
“……真的这么难吃吗?”秦禹苍等了半天,有些无奈地问。
“不是。”夏泽笙小声说,他看了看秦禹苍,“只是忽然感觉……好像还是孩子的时候,妈妈炒过的菜,很辣很咸。”
秦禹苍沉默了。
这到底是表扬,还是贬低。
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
“你要是想家了,就回去看看,有空了一起去湖南。”他只好说。
“好。”夏泽笙说。
有燃火的灶,炒菜的忙碌,满桌子的美食,和对面桌旁的赞扬饭菜的人。
家,才似乎能够被称之为家。
秦禹苍要收拾碗筷,这次夏泽笙没有同意:“这次真的我来吧。”
他态度坚决,秦禹苍也没有坚持,在他收拾厨房的时候,靠在一边看着。
这个眼神有些令人费解,夏泽笙问他:“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你忙着。”
秦禹苍这才收回视线,转身出去。
按照他平时的习惯,这会儿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只是出来后意识到“家徒四壁”,连张椅子都没有,更谈不上工作。
况且公司给他放了三天婚假,刚才又跟两个合伙人闹得不太愉快。
一时间,他站在那里,突然无事可做。
愣了片刻,他下意识地就去怀里拿烟,刚拿出来,夏泽笙已经从里面出来了,有些诧异地问:“这么快?”
夏泽笙笑了:“有洗碗机,我只是收拾一下碗筷而已。”
“哦……”秦禹苍说着,把烟放回了口袋,想了想,问夏泽笙,“要不要喝点酒?”
“好。”夏泽笙说完犹豫了一下,“你等等我,我去卧室拿个东西。五分钟。”
“可以。”
买房的时候,配套有个恒温酒窖,地产商送了一打拉菲,秦禹苍拿出来看了看年份,不是最好的那种,倒也能喝。
找了两个高脚杯,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面向珠江,席地而坐。
不用五分钟,两三分钟夏泽笙就回来了,他拿了份东西,坐在秦禹苍的身边。
秦禹苍给一人倒了一杯。
“就算是喜酒吧。”秦禹苍说着,跟夏泽笙碰杯,“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夏泽笙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酒精让他皱眉,他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然而不怎么喝酒的他脸上已经升起了红晕。
外面的世界五光十色。
被珠江的波光折射得绚烂,照亮了这空荡荡的屋子,映入了夏泽笙那双亮亮的眸子。
秦禹苍品着酒,瞧他。
奇怪得很,明明是因为愧疚而心生怜悯,才跟夏泽笙结了这个婚……如今看着夏泽笙,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有些醉了。
大概美人总是迷人。
而这酒……度数太高。
在这样的氛围中,夏泽笙把身边放着的文件递了过来。
“是什么?”秦禹苍问他。
“我怕你忘了,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夏泽笙把文件递过去,“婚前协议,我们没签,这是我昨天请何甄律师帮忙草拟的,你看一看。他说现在签,也来得及。”
秦禹苍接过那份文件,上面写着《婚后财产协议》几个大字,刚才旖旎的氛围被这个文件名冲得烟消云散。他翻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的资产在急剧增加中。”夏泽笙补充,“无论如何都应该签一份这种协议……当然我们领证了,所以现在签算是亡羊补牢。我已经签字了,你只要签上你的名字就能生效。”
“你要跟我约定婚后财产归属?”秦禹苍问他。
夏泽笙点了点头:“对,这对你有好处的。我先生和我结婚那时就签了婚前协议。你还年轻,可能还没想过这个事情,但是挺重要的……”
秦禹苍抬头看他。
夏泽笙愣了愣:“怎么了?”
“我就是你先生。”秦禹苍说。
夏泽笙顿时有些局促起来:“抱歉,我习惯了。”
秦禹苍又翻了两页,果然看到了夏泽笙的签名:“这个习惯可以改。而且……我也不年轻了。”
“在我看来你年龄很小。”夏泽笙说,“我们相差八岁,如果是在社会上萍水相逢,你叫我一声叔叔也不奇怪。”
秦禹苍把那份文件,放在了地板上。
夏泽笙还在奇怪:“你不签吗?”
他话音未落,秦禹苍已经勾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世界安静了。
秦禹苍耳根子清静地想。
过了片刻,秦禹苍暂时松开他,瞧着自己怀里眼神有些迷蒙的夏泽笙,在他耳边问:“喜欢吗?夏、叔、叔?”
明明是随口举例,这会儿听到自己耳朵里,无端多了几分禁忌。
夏泽笙脸顿时红透了。
“你——”
他话音未落,秦禹苍又亲吻了上来,这次的吻更霸道、更蛮横,一点让他逃脱的可能都没有。
一开始,空荡荡的屋子里,寂静的只有远处隐隐的车流声。
可是很快的,急促的喘息声起来了,这个压抑的声音明明很微弱,却被这空荡荡的房间放大,声音叠加着,从四面八方而来,挤压着夏泽笙的思绪。
世界变得混乱。
眼前一片绚烂的光。
玻璃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翻在地。
干邑流了一地,浓烈的酒香聚集在这间屋子里,刺激着人的感官,让人微醺,夏泽笙软了,被秦禹苍搂在怀里,躺在了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冰凉的地板上铺上了一层垫子。
意识模糊的时候,夏泽笙感觉秦禹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做好了计划……
即便周围没有什么同样高度的住宅,他还是有些紧张,不敢太过沉沦,只是顺从着秦禹苍的节奏。
这份紧张,被敏锐地察觉到了。
秦禹苍在百忙中抬手摩挲,找到了被乱扔的遥控器,按下了按钮。
窗帘便缓缓地拉上。
一时间屋子里漆黑。
无端增加了许多安全感。
空间似乎缩小了。
只剩下眼前人。
只能靠触碰去感觉对方的存在,那种无端的、莫名的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对面的人,似乎不再是不算熟悉的秦禹苍。
似乎成了另一个人。
成了他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成了他无比思念的人。
夏泽笙紧紧搂住对方,心跳急促,明明在黑暗中也忍不住闭紧双眼,仿佛只要睁开眼,梦就会散落。
可是很快地,这种幻觉还是被戳破了。
有人点亮了灯。
在他耳边说:“睁开眼看看我。”
“我是秦禹苍。”
他只好睁眼,眼角还带着一些湿润的泪。秦禹苍看到了那些泪痕,微微皱眉,便要起身:“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不要!”夏泽笙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起身,急促道,“我愿意。”
他说完这句话,又吸了口气:“我愿意……秦先生。”
“秦先生”三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定住了秦禹苍,无端令人想起了年少时便结婚的夏泽笙,仰望着垂青,卑微又倔强。
于是秦禹苍摇了摇头:“不用这么叫我。”
然后秦禹苍再次亲吻了他。
他有些紧张。
但是并没有抗拒。
这本就是秦禹苍的权力,也是他们约定的一部分——至少他认为是这样。于是他顺从的躺在了那张垫子上,抬头看向秦禹苍。
秦禹苍解开了他居家服的扣子,在解到第二颗的时候被他用手按住。
他呼吸急促地提醒秦禹苍:“九霄加工厂的事,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知道你为难……但是……”
“刚就在担心这个?”秦禹苍问他。
他点了点头。
“拿财产协议给我,也是要提醒这件事?”
“对。”他又说。
秦禹苍有片刻沉默。
他以为秦禹苍要发火,要责备他扰乱了做丈夫的大好兴致。
可是秦禹苍只是用拇指摸了摸他的脸颊,覆身上来,亲吻着他,解开了他的衣襟。
他被秦禹苍拥在怀中。
秦禹苍落下一连串的吻。
他似乎产生了幻觉,在吻与吻之间的间隙里,他听见了秦禹苍的一声叹息:“你啊……”
然后就被秦禹苍握着,坠落在了翻腾的粉色的海中。
这片已经被渲染得五光十色的粉海,在这一刻扬起了惊涛骇浪。
夏泽笙感觉他被揉碎了,干涸的身体像是一下子被浸透,也成了海,成了泡沫,荡漾在这片被秦禹苍操控的海水之中,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思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只能随着秦禹苍来回飘荡。
不由自主地欢欣鼓舞地接受所带来的这份快乐。
不知过去多久,夏泽笙精疲力竭,被秦禹苍搂在怀中。
秦禹苍在他耳边又戏谑地问:“喜欢吗?夏叔叔?”
……果然年纪小就是会特别介意年龄的问题。
以后这样的玩笑还是要少开。
昏睡过去前夏泽笙想。
夏泽笙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在一辆劳斯莱斯上,对面坐着孙管家,车窗的玻璃里倒映着他年轻的脸庞。外面天气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车子已经停靠在了二沙岛秦公馆门口。
孙管家下车的时候还在叮嘱他:“秦骥最近几年的业务做得很大,五少要多多讨他欢心,这样未来他和咱们泰和集团才有合作的可能。这也是老爷的嘱托。”
他2009年与秦骥结婚,14年才搬入了秦骥家。
相隔了近五年。
在这期间,如果不是一些需要作秀的场合,秦骥从不曾主动联系他。两个人的联系,主要靠秦骥的秘书和孙管家传话。
他也一向乖巧懂事,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事,从未拨打过秦骥的电话。
这五年来,他退了团、息了影,夏泰和很少想起他,因此幸运地逃过了无数个可怕的夜晚。
虽然没有得到重返学校的机会,也读了很多书。
但这些,似乎都算不上大事。
于是他没有联系过秦骥,直到现在。
二沙岛的别墅冷冷清清的。
只有一个住家阿姨,里面的家具、摆设都似乎刚刚放了进去,沙发连塑封膜都没有拆,电器只有外包装拆开,一些古董摆设随意堆在走廊里,画框上外的保护性钢架都还在。
窗帘上还带着标签,遮掩着窗户,黑白的风格,显得冷硬又生人勿近。
阿姨带他在屋子里匆匆转了一下,便到了下班时间。
屋子里就剩下他自己。
他把家里的那些家具的塑封膜都拆了,电器都通了电,那些古董花瓶和画框都拆开来,一件一件地摆放在适合的位置。
他找了一间不是主卧的卧室,把没有拆过的床品都拆开来铺在床上,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挂好。
最后减掉了窗帘上的标签,拉上窗帘,开了灯。
屋子里错落有致的光源,让整间屋子一下亮了起来。
让人产生了一种幻觉。
似乎没有那么糟糕,似乎尚有温度。
他第一次拨通了秦骥留下来的电话,很快有人接通了他的电话,是一个慵懒的男声:“你好,哪位?”
“……是秦先生的秘书吗?”他愣了一下问。
对面的声音吃吃笑了起来:“算是吧……他的秘书,可拿不到这个号码。”
那时候他年龄小,但是早就已经熟知人情世故,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握紧了电话手柄:“我找秦骥先生,我是、是他的妻子。”
那边的声音笑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说:“原来是秦夫人啊,有什么事和我讲就好了,我会替你转达。”
“……我想问秦先生今天是否回家吃饭,我可以早点准备。”
“知道了。”那边的人,打断了他的话,“我会转达的。”
夏泽笙还是做了饭。
他没什么天赋,厨艺学得磕磕绊绊,也就是及格线上一点而已。但是他还是做好了饭菜,热气腾腾的汤焖在紫砂煲里,盐焗鸡在电饭煲里,青菜切好了,打算等秦骥的车到了门口就下锅炒菜。
他怕错过了秦骥回家的时间,坐在门口风雨厅中等待。
天渐渐黑了。
门廊的窗口可以看见逐渐暗沉的天色。
他坐在长条厢凳上,披了件针织衫,等待着数年没有见过面的丈夫回家。
他等啊等,风雨厅里没有暖气,让他手脚冰冷,可是他舍不得离开,他怕离开后,不能第一时间迎接秦骥。
这样漫长的等待在他过往和未来的人生中并不少见。
那时候年轻的他还没有料到,他总有等不到秦骥的一天。
后来他睡着了。
又后来,他被人抱了起来放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恍惚中睁眼,就看见了秦骥。夏泽笙愣了一下,彻底清醒了过来:“秦、秦先生?”
可是那夜的秦骥并不清醒,他身上还有酒气和另外一个人的气味,他抚摸夏泽笙的脸颊:“在等我?”
秦骥离他那么近,让他局促起来。
“是。”夏泽笙缩了缩,“给您做了饭,我去端出来。”
秦骥没有让他起身,手从他的脸颊往下滑,轻易地围住了他纤细的脖颈,然后解开了他单薄衣服的扣子,冰凉的手伸了进去。
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皮肤上起了小疙瘩。
“大冬天故意穿这么少,等我到这么晚。”秦骥在他耳边说,“你是想让我吃饭……还是想让我吃你?”
夏泽笙没有回答。
秦骥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那晚上,在重逢的第一个夜里,与夏泽笙无数次描绘过的幻想不同,秦骥那么的主动,在客厅的沙发上抱了他。
客厅没有开暖气。
让他皮肤苍白。
秦骥没有过问过他冷不冷,或者舒不舒服。而他为了取悦秦骥,顺从地承受了所有的一切,唯一做过的,就是紧紧地抱住身上的人。
即便难以忍耐,也只是小声地喘息和抽泣。
等他再醒来,身上有一床薄被。
秦骥不见踪影。
冷清的气氛凉了饭菜。
夏泽笙从梦里猛然醒来,抬头看到没有吊顶的简洁天花板,好半天才意识到,梦里的一切发生在14年。
距离24年已经过去了十年。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孩子。
而现在……即便是苦苦等待,也绝不可能等到秦骥回来。
他缓缓坐起来。
发现自己躺在了他自己的卧室里——虽然只有一张床垫。他想起了前一夜跟秦禹苍在客厅地板上度过的那一夜荒唐。
他年龄大了,要咬牙也能硬抗。可是秦禹苍仿佛故意的似的,总是撩拨他,触动他,让他情难自禁。于是后半程哪里跟得上秦禹苍的续航,昏昏沉沉地配合,直到结束就立即累得睡了过去。身体是干爽清洁的,软软的被褥还带着香氛味道。
看来是秦禹苍把他抱了回来。
他坐在那里,怔忡了一会儿,便穿衣服准备起床。
从地上的床垫上爬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折腾了一整夜之后,他扶着酸软的腰,另一手扶着墙才勉强站了起来。
已经早晨九点钟。
他推门出去,对面主卧门开着。
秦禹苍看来已经起床了。
等他进入客厅,就听见了厨房那边有响动,秦禹苍正围着围裙靠在厨房门框上,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拿着个PAD,戴着眼镜在看早间资讯。
听见了响动,秦禹苍抬头看他,打了个招呼:“早。”
他戴眼镜的样子,比平时更显文质彬彬……夏泽笙看着他,愣了一会儿神,回了一句:“早。”
“我煮了点速食的烧卖,还打了五谷豆浆。有水煮蛋和煎蛋,你配哪一种吃?”秦禹苍摘下眼镜,放在岛台上,进去关了蒸锅的火,一边忙着夹烧卖一边问他。
“早餐我来做就好。”夏泽笙说,“这本来就该是我做的事。怎么能让你来?”
“我起得早,热了烧卖,跑步前顺手泡了豆子,点了定时磨豆浆,回来豆浆都打好了,也就是煎鸡蛋花费了点儿力气。”秦禹苍把豆浆倒在碗里,推到他面前问,“水煮蛋和煎蛋你喜欢哪一种?”
夏泽笙选了煎蛋。
是一个看起来丑丑的煎蛋。
一面有点焦,一面蛋黄流了出来,糊满了一整面。
“本来想做个溏心蛋。”秦禹苍解释道,“结果翻面的时候把鸡蛋戳破了。”
他看着那个蛋发呆。
秦禹苍在鸡蛋上淋了点生抽,对他说:“保证能吃。”
他只好伸筷子夹了一口到嘴里。
确实焦了。
做的时间还有点早,以至于有点凉,软塌塌的,没精打采。
“怎么样?”
秦禹苍期待地看他。
他只好咽下那口煎蛋,委婉说了一句:“还行。”
“真的?我不信。”秦禹苍说完这话,凑过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亲吻上他的嘴唇,舌尖舔过他嘴角一点点的生抽,然后似乎没有够,撬开他的嘴唇,伸进来,吸吮着他的口腔,逗弄他的舌头。
过了好一会儿,他已经有些迷离,秦禹苍这才放开他。
“骗子。”秦禹苍在他耳边说,“明明很难吃。”
夏泽笙故作镇定地咳嗽一声,委婉地说:“以后我早点起。”
秦禹苍看着他叹了口气:“可是如果你起太早,那不是显得我不够努力?”
夏泽笙听懂了,终于无法再故作镇定,脸一下子烫了起来。
秦禹苍盯着他看,有些心猿意马,把烧卖推了过来:“吃吧,吃完了我们要出一趟门。中午约了我爸在何记烧腊吃饭。”
夏泽笙点点头,吃完了饭,他收拾碗筷后,回房换外出的衣服,看了一眼衣柜里的新衣服,习惯性地穿上了前一天自己带来的暗色系西装。
出来后,便碰见已经穿好了休闲服的秦禹苍,秦禹苍眉头攒了起来,进他的房间挑了套大地色系的休闲西装。
“换这套。”秦禹苍说。
夏泽笙想要拒绝:“可……”
“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由着你。”秦禹苍态度强硬,“但是以后出门穿什么衣服,都要听我的。”
夏泽笙沉默地接过衣服,进了房间,秦禹苍没有给他关门的机会,跟了进去,看着他。夏泽笙想要请他出去,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
夏泽笙转过身去,当着秦禹苍的面,一件件脱下了衣服。
西装脱去后,纤细的脖颈露了出来,那微微下垂的样子,让夏泽笙像是一朵绽放的茉莉花,不胜哀羞。
然后是衬衫离开了它的位置。
圆润的肩膀和他清晰的蝴蝶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犹如偶尔栖息的蝴蝶,正要展翅欲飞。只是这蝴蝶,如今落在了秦禹苍的怀中,为他所有。
再然后是他的腰,挺翘的屯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
这是一幅无人可见的绝世名画。
赏心悦目。
心旷神怡。
夏泽笙换好了那身大地色系的衣服,秦禹苍又为他搭配了一条米色的围巾,左右看了看,满意了自己的搭配。
牵起夏泽笙的手,他强调了一次:“以后穿什么衣服我来给你搭配。”
夏泽笙温顺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满意带着他准备出门。
快出门的时候,夏泽笙忽然问:“禹苍,昨天给你的那份协议,关于财产约定的……你签好了什么时候给我?”
秦禹苍摸了摸他的脸,深深看他:“我考虑好了,就会给你。”
第31章 探亲
虽然离中午还有一阵时间,夏泽笙对此事倒是不敢大意,上了车就有点紧张,在副驾驶位置上坐得笔直,双手成拳,放在膝盖上。
秦禹苍观察了他好一会儿,忍不住了,问:“你在紧张什么。”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怎么能不紧张?”夏泽笙道,“我在想一会儿路过商场的时候,给瑞叔买些什么补品。”
秦禹苍让他那句俗语逗笑了,抿着嘴道:“都已经自觉代入媳妇了,还叫瑞叔。”
“……”夏泽笙者才意识到,秦瑞如今已经是他公公。
“你不要紧张,他最好敷衍。一会儿路过宏顺祥的时候给他买两条红参就行了。”
“这未免真的太敷衍……”夏泽笙十分为难起来。
大概是经历所致,他一向很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此生动的表情,鲜少流露。
他长得好看,这样的蹙眉为难,看起来也令人愉悦。
秦禹苍贪图他这个模样,没有宽慰他。
每个红绿灯时,都多看了他很多次。
秦瑞住的小区,在旧城区,楼与楼挨得很近,楼下就是一整片的西关大屋式的个体商铺,中间的几栋楼下打通了,做成了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