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这是怎么着,换风格了?小绵羊爆改小奶狼?”姑姑陆颖摸着陆盐刺刺的寸头,一错不错的将人上下打量一番。
这些都是原主的亲人,陆盐头一次见,对他们还不太熟,对于陆颖的触碰也略感不适。
他装作想上厕所的模样站起身,摸索着原主的过往记忆思索对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是啊,姑姑以前总说我那模样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索性换个不好欺负的风格。哎,肚子突然有点疼,我上回房间上个厕所啊,爷爷奶奶姑姑大伯祖父婶婶们慢慢聊啊。”
不等众人出声阻拦,陆盐已经捂着肚子脚底抹油跑进了电梯。
经过陆庭坚的房间,昏黄的灯光从缝隙溢出,陆盐收回脚,对着房内喊了两声“哥”,无人应答,他想可能只是开了灯,人不在。
想起陆庭坚发来的短信,陆盐犹豫了许久最终推开了房门,厚厚的地毯收掉了脚步声。
在陆家住着那会儿他不常来陆庭坚的房间,每次来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房间如人,冷淡禁欲。
屋里的光源是床头那盏落地灯,算不上特别大,很亮。
陆盐窝进懒人沙发,身体陷入柔软中,四肢舒展开来十分舒服,比工作室的懒人沙发舒服多了。
忽的,脑海里闪过一些记忆…这好像是陆庭坚特意找人给原主订制的?
瞬间感觉不是很舒服了。
就在陆盐直起身的瞬间,低低的呜咽从房间某处传出。
他凝神细听,没有听错也不是幻觉,呜咽混杂着急促喘息,接着是段熟悉的旋律。
那分明是他的新歌旋律...
在巨大的震惊冲击下,陆盐发现了声音来源的位置。
“三月…嗯……”痛苦又舒爽的口申口今,紧随其后的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呆愣了好一会儿,陆盐终于从惊愕中缓过神,本以为陆庭坚不在屋里,未曾想无意撞到了尴尬现场。
陆盐无比后悔进了这间屋子,当时就该直接回他的房间。
趁着人还没出来,陆盐再度脚底抹油,然而油抹了一半,还没走到门口,东南角处紧闭的门突然被拉开。
四目相对,两人愣在了原地。
良久之后,陆庭坚握紧手机,面无表情叫人参不透,他似松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
“三月,你都听到了?”
陆盐什么场面没见过,很快镇定下来,果然啊果然,早就猜到这小子对原主的感情没这么简单。
“嗯,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房间,那个……哥你能先穿上衣服再说么。”
陆庭坚懊恼的皱了下眉,在卫生间办事的时候衣服太过碍事都脱了,出来的时候只穿了条平角裤。
“不是你的错,是我……抱歉。”
待陆庭坚穿好衣服,气氛再度陷入沉默。
陆盐受不了这种僵持,虽说陆庭坚喜欢的是原主,但听着他的歌声那什么,多少还是感到恶心和膈应。
“哥,为什么?我们是兄弟,是一家人。”
陆庭坚咬紧了牙关,高大的身躯在质问声中猛然一颤。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是怎么办呢三月?看着你和其他人建立亲密关系,我好像越来越忍不下去了……”陆庭坚自嘲的闭上眼,嗓音极度沙哑。
饭桌上的气氛一如以往聚餐时那般热闹。
但还是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陆盐和陆庭坚兄弟俩之间的怪异。
陆颖剥了只虾刚想放进陆盐碗中, 被陆庭坚叫住。
“姑姑,你又忘了,三月不能吃虾。”不咸不淡的语气, 陆庭坚的视线在陆盐身上停顿了许久, 见对方不予理会, 才缓缓看向小盘子里剔掉刺的鲜嫩鱼肉。
“哎哟瞧我这记性, 差点就干了件蠢事, 还是庭坚记性好, 只要有关三月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过瞧着你俩从楼上下来怎么都不说话了呢?吵嘴了?”
陆颖最是会察言观色,说话直来直去没个度,随性惯了。
桌上众人听她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两兄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有些不对劲, 以前吃饭分都不分开,现在面对面一个在左一个最右边,彼此隔得老远。
话又说回来,关系再好的兄弟怎么可能不闹点小矛盾。
陈窍了解两个儿子的性格,可能饭还没吃完又好了。
“有点小磕小碰的正常,甭管他俩了,这个鸡汤里菌子是我云南本地朋友寄过来的, 老陈炖煮了一下午,味道很鲜, 大家多喝点。”
陈窍一句话带过了陆盐和陆庭坚的事。
长辈们聊着生意和政治上面的事,小辈各聊各的,东南西北的胡乱扯着。
聊着聊着, 大伯祖父陆严塘突然问起陆庭坚最近有没有对象准备什么时候婚配, 闻言,其余人颇为好奇的看向当事人。
陆庭坚放下筷子, 拿过餐巾纸擦了擦嘴,诚恳又认真:“目前事业在上升期,等律所步入正轨再作打算。”
坐在另一边的陆盐埋头喝汤,耳朵却是高高竖起,心思片刻不停的活络着。
别听他扯淡,这大哥喜欢男的,喜欢的还是自己弟弟,刚还在楼上对着自个儿弟弟的声音发/情,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
“重事业是好事,但也别耽搁了婚姻大事。”爷爷陆严震笑盈盈看着自己那成熟稳重的大孙子,“你的律所步入正轨后,也该接手公司的事了。最近何老头的孙女刚从国外回来,那女孩儿长得乖巧可爱也很优秀……”
陆庭坚神色未变,眼角余光扫过胡吃海喝中的陆盐,面上缓缓挂起淡笑:“爷爷,您了解我的。”
见行不通,陆严震适时打住话题,同陆严塘聊起了别的。
饭桌上,也没人再延续这件事。
没吃到香瓜的陆盐叹了口气,可惜,还以为长辈出马,必手到擒来一举拿下。
饭后陆盐去厨房帮忙拿水果,出来时客厅里已不见陆庭坚身影,问小侄儿,说是去了外面的花园。
在楼上还没说完就被喊下来吃饭,事儿就这么不明不白搁置了,主要是他没明白陆庭坚的意思。
什么叫看见他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就忍不了?他和原主可是兄弟,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在同个户口上,这要是陆家人知道了还得了,而且一旦泄露点风声让记者嗅到点什么,都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到时候陆家的名声一定会大受影响。
陆盐只想简简单单的完成净化任务,顺利产子找到孩子生父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剧情出了BUG,但是不能继续乱下去。
昏黄的花园角落,高大身影背对而立,垂在身侧的指尖红色火星子忽明忽暗。
剧情里,陆庭坚不抽烟。
“哥。”
陆盐蹙眉,真是乱了套了,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夺过他手里快要燃尽的烟,一不留神,滚烫的烟头烫到了指尖,下意识痛呼出声。
手指被温暖大掌包裹,如暗夜沉重的嗓音带着急切在耳畔响起:“烫到了哪里?我看看。”
看清陆盐指尖的红,陆庭坚自责的轻叹一声,抬起他的手指含入唇中。
湿润温热裹住手指的瞬间,陆盐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老天,疯了,陆庭坚真的是疯了,这是在陆家,在陆家的花园,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弟做出这种暧昧行为!
陆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压低嗓音咬牙切齿道:“没事,不痛,别这样,我是你的弟弟。”
他试图用言语提醒陆庭坚,以为这样能唤回陆庭坚的心智,看清两人的关系。
谁知陆庭坚只是定定地望着他,那双黑沉的眸子里翻涌着让陆盐头皮发麻的情愫,混不吝的模样哪还有以前的从容禁欲。
这个人,真的不再伪装了。
“不是亲弟弟,没有血缘关系。”
陆盐头痛扶额,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和这个人真的没法沟通了,他要气炸了,被恶心的。
“在我心里,我们就是亲兄弟!我们在一个户口上,住在同一个屋檐,有着同一个姓氏,你想的那些绝无可能!”说完他就要离开,却被拽住了手腕。
“我可以离开陆家,恢复之前的姓,独立户口。”
男人高壮的身躯逐渐逼近,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陆盐喘不过气,他眼里的认真不是装的,证明他是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
“陆庭坚,你在发什么疯,有着陆家血脉的是你,该离开的是我。我一直以为你是清醒成熟稳重的,从前我才那么依赖你,可是我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连陆家的名声都不顾了,要是爸爸妈妈知道你的那些龌龊想法,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你可以喜欢男人,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我你懂吗!”
“如果你真的要这样做,我现在就离开,离得远远的以后再也不回来!”
陆盐是真的想离开,和陆庭坚再在这里待下去真的要窒息了。
他的去意太强,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陆庭坚慌了手脚,可一想到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在陆盐身上看到的痕迹,他就嫉妒的发狂。
只要想到那晚,他的脑子里满是疯狂的欲念,离开,带着陆盐离开陆家、离开临城,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只有他俩,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陆庭坚痛苦的闭上眼,灯光下,再睁开时,眸子里的红清晰可见。
“所以别的男人可以,只有我不可以是吗?你允许了别的男人碰你,可是不允许没有血缘关系的我碰对吗?”
“什么?”触及那双湿润绯红的眼睛,震惊之余突然察觉到了话里的信息。
“什么意思?陆庭坚你说清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陆盐急迫的质问下,陆庭坚选择避开他的眼神,松开了掌心的手腕。
他的沉默不语在陆盐看来意味着默认。
之前猜测过不会是陆庭坚, 由于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 陆盐一直不敢断定, 而今他说的那番话已然证实两人没有发生过关系, 不仅如此, 陆庭坚还可能知道那人是谁。
“是生日宴那晚对吗?你看到了?你知道是谁?”陆盐沉着脸。
所以这么久了, 陆庭坚竟然一直忍着瞒着,忍者神龟都没他能忍。
陆庭坚疲惫的揉上眉心,不再看陆盐:“三月,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互相冷静冷静。”
对陆盐提及的事避而不谈。
不等陆盐再问, 已经错开他的肩膀略显匆促的离开,高壮身影带着落荒而逃的味道。
说什么喜欢原主,提及原主和别人发生关系就这么副耻辱又隐忍的死出,所以真的是喜欢原主而不是占有欲作祟?
这一晚过后,陆庭坚果然履行了“分开冷静”的诺言。
在陆盐看来完全是陆庭坚单方面的冷战,因为他只想尽快找到孩子的生父完成任务。
可是几个月以来,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对, 至少排除了陆庭坚,剩下还有原主的朋友宗骞、渣前任靳权和前任白月光司善羿。
其实陆盐一直觉得靳权的可能性不太大, 剧情里原主和他在一起的几年里,那个死渣男不仅从来没碰过原主,连牵手拥抱接吻都没有过, 即便原主住在他家, 也从来没睡在一张床上。
直觉告诉陆盐,靳权不行, 当然也可能是对白月光的执念太深,所以真的只是单纯将原主当做白月光替身摆在家里睹人思人。
还有种可能是靳权只对司善羿行。
同样身为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陆盐很清楚“我只有对你可以”“我对别人没有感觉”这种话都是在放屁。
正常人类但凡受到黄.色刺激或是亲密挑逗,分分秒秒间就能把信誓旦旦的诺言抛之脑后。
嘴巴可以撒谎,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
所以陆盐还是倾向于靳权不行。
家族聚餐后的第二天早上,陆庭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陆盐吃了早饭也回了麋鹿工作室。
当初以为能通过网络很快找到命定之人,谁曾想都是些骗子和骚扰,花钱找人私下查也没查出个名堂。
尽管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却也不是没收获。
账号涨粉速度快的出乎意料,网上出现了很多歌曲翻唱,还有自称业内顶尖音乐人的博主点评了他的每一首歌,有夸也有贬。
陆盐从来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随着粉丝疯涨,有几个音综发来邀请,都不是很出名的音综,大概是想趁着他流量高热度盛的时候创一波话题。
他没想过去淌娱乐圈的浑水,在现世也只做自己想做的,他就是这样的人,没有生活压力,骨子里崇尚着自由。
音综可以随便拒绝,宗骞的邀请却不是那么好搞定。
还有一天结束大热音综录制的宗骞要参加临城的LIVE音乐会,邀请他去做特邀嘉宾,随着肚子一天天鼓起来,陆盐已经不太想出门,尤其是去那种吵闹的地方。
只是外表看似阳光开朗的宗骞比他想象的要难缠许多,在对方的死缠烂打下,陆盐以“仅此一次”的要求应了约。
宗骞满口应好,听筒里满是他愉悦又清越的嗓音,他说给陆盐带了特产,回来那天想一起约个饭。
正好那天没什么事,想到宗骞有可能是宴会那晚的男人,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探探口风,陆盐爽快的应了。
宗骞回临城的前一天,陆盐洗澡的时候猛然发现肚子比以前鼓了些,算算时间快31周了,一般第四个月的时候就会逐渐显怀,每个人体质不同,有些人可能第五个月才看得出怀孕的迹象。
陆盐体内的子宫和女性的不太一样,上一次检查他问医生大概几个月肚子会变大,医生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根据以往的经验含糊给了一个不太准确的五六月。
虽然子宫异于常人,孕育过程倒是没什么异常,陆盐还是有些担心,准备再做个检查。
第二天一大早,陆盐整个人裹在厚厚的羊羔毛外套和口罩帽子下打车到了医院。
工作日的医院依然人多忙碌,喊到陆盐的号,在旁边几个孕妇的异样注视中,他把口罩往上拉了拉,快步进入检查室。
距离妇产科一百米不到的位置,半张脸上都是鲜红血液的陆庭坚直勾勾盯着消失在门内的人影,直到一路护送的助理喊了声他的名字。
小林顺着他视线落定的方向望去,不解问道:“陆律,怎么了?”
陆庭坚收回目光,垂下眼帘淡声回了句“没什么”。
简单包扎过后,陆庭坚让助理小林去买好早餐在车里等他。
“真的不用住院再观察一下吗?”小林很是担忧,陆庭坚脑袋上的纱布那么大一块,看着都渗人。
陆庭坚不以为意,接过医生递的消毒湿巾擦拭手上干掉的血迹:“谢谢医生,小林我没事,先处理工作。”
小林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病房。
医生有些看不下去,忍不住劝导:“小伙子,工作固然重要,身体才是第一位,休息好了养好了伤再工作也不迟。”
陆庭坚抿出一抹笑:“谢谢医生。”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医生摇摇头,不禁感慨:“这就是当代卷王么……”
陆庭坚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去了一楼的妇产科,也许是认错了人,他想。
不,不会的,就算化成灰,他都能一眼认出陆盐。
应该还在,陆庭坚紧绷着脸,掏出手机,打字的手指速度很快,仿佛慢了一点就会错过似的。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如果不是头上显眼的纱布,谁能看出这人刚经历了一场客户闹事而负伤在身。
一楼妇产科B超室的门被人从里拉开,陆盐把纸张揣进兜里,心情放松了许多,胚胎一切正常,但是需要加强饮食营养,母体营养充足,才能给崽子提供更多养分。
医生建议可以请个营养师,陆盐也觉得可行,出来后就开始计划起了营养师的事。
没注意到的是,身后有双眼睛锁定了他的身影。
“三月。”
熟悉的嗓音惊得陆盐浑身一颤,愕然的僵在了原地,却不敢转身。
不可能吧,这么巧……
在医院遇到陆庭坚这件事本身就很有恐怖气息, 更吓人的是从B超室出来遇到他。
谁都可以,绝不能是陆庭坚。
陆盐想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让陆庭坚以为认错了人, 对方并没给他这个机会。
肩膀被摁住的时候, 陆盐的大脑开启了飞速运转模式。
“三月, 你怎么在妇产科?”陆庭坚绕到陆盐的跟前, 不容拒绝的直视着他的双眼。
看似温和实则强势的态度让陆盐烦躁又慌乱, 试图避开那对锐利的眼睛, 又被拉下口罩掰回了脸。
越是慌乱越不能自乱阵脚。
正当他想到了借口,突然发现男人头上的医用纱布,话头一转扯到了他的身上:“哥,受伤了?怎么回事?谁弄得?”
像极了一个十分关心哥哥的好弟弟, 惊讶又不失关切、生气中带点愤恨,连陆盐自个儿都不得不佩服这出神入化的演技。
陆庭坚确实很吃弟弟这一套,冷冽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然而缓兵之计也就缓了一分钟不到。
“早上客户来律所闹事不小心伤的,没什么大碍。倒是你,怎么会在妇产科?”
陆盐已经想到了说辞:“我和茅修陪她的朋友过来检查,本来走了, 检查报告忘拿了,他俩有事, 我就回来帮忙拿一下。”
如果没看到他独自走进B超室,陆庭坚已经信了,为什么要撒谎?
他有些生气, 陆盐从来没对他撒过谎, 选择撒谎说明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盐的衣兜里露出一角白纸,陆庭坚向他伸出手:“是么, 我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后,陆盐感觉陆庭坚看他的眼神好像变了,他下意识把手抄回兜里,紧紧握住检查报告,做着最后的挣扎:“哥,这是别人的检查报告,给你看不太好。”
“拿来。”陆庭坚的语气重了几分,他没动,就这么站着,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威压。
慌乱让陆盐也一下子火了:“你能不能讲点理,这是别人的东西,凭什么给你看?这是在医院,我不想和你吵,你不是说我们需要分开静一静吗,遇到了就别理我啊。”
陆庭坚不为所动:“三月,我看到了。”
一句话让陆盐的脸色变的刷白,大可以继续胡编乱扯,但他心里明白,继续纠缠下去,只会对他更不利,要是陆庭坚不顾形象的上前来抢那张报告,他没有把握能守住。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眼见陆盐咬着牙关死不开口有离开的打算,陆庭坚眼疾手快的将人拦腰抱起大步往外走,短暂的失重感引得陆盐惊呼了一声,下意识掏出手抓紧男人衣袖。
走廊上的护士和患者见状惊疑的看了过来,陆盐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过,只觉得脸都让陆庭坚给丢没了。
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远离陆庭坚才是正事。
陆庭坚带着他离开医院来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陆盐盘算着只要一落地就撒腿跑,不管跑不跑得过,先跑再说。
小鹿又怎么对抗得了一头正处于爆发边缘的猎豹。
陆盐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陆庭坚用身体堵在了墙角里,在他想发火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伸进了衣兜。
陆盐心下一惊,等反应过来去捂包的时候,检查报告已然落到了陆庭坚手里。
空气在此刻凝结成冰。
眼见着陆庭坚脸色越发黑沉,陆盐的脸也渐渐涨得通红,直觉完了。
他把脸埋进掌心里,肩膀颓败的向下耷拉,心里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纸张被揉捏的声音清晰刺耳。
想象中的滔天怒火被温暖的拥抱取代,肩上一重,陆盐猛然抬首,陆庭坚靠在他的肩上轻声叹息。
怎么和预设的反应不一样?
看到上面的名字和检查结果,陆庭坚不是应该发火怒骂他一顿吗?亦或者用震惊眼神看着他,觉得他是个能怀孕的怪物么?
灼热的呼吸拂过颈侧,陆盐看不懂陆庭坚此时在想什么,他不自在的挣扎了下,却被抱得更紧。
“三月,把孩子打了吧。”陆庭坚的声音很低,低到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果然,这才是陆庭坚应该有的反应和做法。
“不行。”
陆盐斩钉截铁的拒绝成了紧绷情绪的导.火.线,上一秒还能压抑着情绪强迫自己冷静镇定的陆庭坚,下一秒就变了脸。
他终于不再忍受灼烧着心脏的滔天怒火,大掌用力握紧陆盐的肩膀,双眸赤红。
“为什么?你就这么想生下这个野种?”
陆盐知道,陆庭坚的情绪已经失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陆庭坚的偏执和疯狂比原著里描写的更甚,窗户纸没戳破以前尚且还能克制隐忍,没了那层薄薄的纸,他的冷静自持和隐忍早已被欲念冲刷占据。
陆盐相信以陆庭坚对原主的执念,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怎么办?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垂在腿侧的手用力拧了把大腿肉,痛的他瞬间飙出了热泪。
陆盐低下脑袋,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忍着不适抬起胳膊颤颤巍巍的回抱住陆庭坚,语带哽咽:“不是的哥,没办法打掉,医生说我的体质太差,做流产手术对身体的伤害性远比生产大的多,可能会落下病根。”
“查出怀孕的那天,我很害怕,我不敢告诉你们,我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是个异类。如果不是怪物,男人怎么会怀孕呢?”
“而且,而且生日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和谁发生了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对方发生关系,我怕你觉得我是个随便的人,所以我不敢告诉你和爸爸妈妈,不想让你们担心……”
“可是,呜……可是我没想到会怀孕,我真的很想打掉这个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但是我太害怕了,我怕死在手术台上,怕再也见不到你们,真的真的很害怕,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越说越委屈,到最后连陆盐都分不清这场戏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莫名其妙被人投诉穿进那群人写的乱七八糟的小说里,应付着一堆神经病,真的很累。
果不其然,陆庭坚最受不得陆盐的眼泪,发泄着委屈的陆盐仿佛变回了以前,脆弱柔软的让他心疼。
陆盐被他抱入怀中,大掌轻抚着后背,温柔抚慰着怀中人的情绪。
看到检查报告的瞬间,陆庭坚的理智被吞噬殆尽,他不想让三月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尽力克制着怒火,可是听到他果断拒绝打掉野种的瞬间,怒意再也无法压抑。
原来三月一直都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他什么都没了解,只一味发火,对三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
“对不起三月,是哥错了,哥不逼你,对不起。”
在陆盐的卖惨和眼泪攻势下,矛盾得到完美解决。
找到应对陆庭坚的方法,陆盐心里踏实了不少,在陆庭坚的一再坚持下,陆盐被送回了麋鹿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