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 by文可扑不可坑

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录入:04-23

格桑拉着她的手晃一晃,撒娇般轻声道:“可你是我唯一的姐姐啊。除了我,没有人能保护你了。”
钩吻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终于落下一滴泪来。
“嗯,你也是我唯一的妹妹。”
那根鞭子留下的伤确实严重,格桑养了好多天才差不多把肩膀和背上的伤养好,腿上的伤却好得缓慢。
她冲着钩吻撒娇:“姐姐,我想去看格桑花。”
钩吻知道她说的地方是哪里。
从曼陀宫爬上一片悬崖,沿着小路绕出山谷,会走到一片高山草甸,草甸上开满了格桑花,可以看到远处连绵的雪山。
格桑腿伤还没好,不过她养了这段时间的伤,瘦了不少,于是钩吻就背着她去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背着妹妹走过那条小路,气喘吁吁地来到草甸上。
青翠欲滴的草甸上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五彩缤纷的格桑花织成一片锦绣花毯,绵延向远方的皑皑雪山,看起来神秘而纯净。
格桑在屋子里待了许多天,终于有机会来到这里,兴奋得脸都红了。
钩吻在旁边看着她,心想虽然所有人都喜欢妹妹,没有人喜欢她,但妹妹是她的妹妹,这就够了。
格桑还是个小女孩,会赌气、会吃醋,争强好胜,或许也会嫉妒。
但她……还是爱着她的。
舟向月远远地坐在草甸的边缘,看着这对姐妹和谐的背影,觉得自己可真多余。
他随手从草丛里掐了一朵蓝紫色的漂亮小花,在自己耳边比了比。
他想,等回去了,趁郁归尘睡觉的时候插在他头发上,说不定他发现不了,顶着花去上学,哈哈。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在那对姐妹的方向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看过去,顿时目光一沉。
他看到了很多人。
……不对,不是人,而是鬼影。
一个个鬼影都是□□的模样,周身焦黑仿佛烧焦的木头,眼窝是一个个漆黑的空洞,没有牙齿和舌头的嘴大张着,里面也是空无一物的黑洞。
密密麻麻的灰黑色鬼影从草甸远处向他们缓缓走来,仿佛一群从阿鼻地狱归来的怨毒亡灵,只剩下灰暗的影子,与周围绚烂多彩的花海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格桑和钩吻,对此一无所知。

舟向月瞅着角度,往远处扔了块石头。
那些鬼影没有什么反应,但格桑和钩吻听见了声音,吓了一跳:“有人来了?”
两姐妹顿时没有心情再继续看格桑花了,钩吻背起格桑,两人慌慌张张地从小路跑了回去。
舟向月确定了,她们看不到这些鬼影。
他留在原地,看到那些鬼影依然在缓慢地靠近,似乎并不是专门要去追那对双胞胎姐妹,而只是要从草地深处走过来而已。
他们居然能
因为这些鬼影走得太慢,舟向月也不怕他们追上自己,于是还坐在原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
等他们走近了之后才发现,他们的样子其实不一样。
其中有的表面没有了皮肤,只剩下底下的血肉,但因为都是一片焦黑,就连骨头和牙齿的白与血肉的红都没有,所以乍一眼看去所有鬼影都长一个样。
曼陀宫这片山谷里的一切都有着鲜艳的颜色——湛蓝的天、金色的太阳、覆盖着耀眼白雪的山峦,以及白与红的宫殿,所有的人也穿着艳丽繁复的长袍,色彩热烈纷呈,就像是一幅用色格外大胆的般若绘,有着油画一样的质感。
这些漆黑的鬼影是天地间唯一毫无色彩的存在,仿佛和周围的环境不在一个世界。
沙沙,沙沙沙。
随着鬼影逐渐逼近,草甸上传来隐约的摩擦声,如果不是舟向月看得到他们,会觉得这些细碎的摩擦声只是风拂过花丛的声音。
他仔细地观察了他们一阵,在他们来到自己这里之前及时离开了。
那些鬼影似乎停留在了悬崖上,没有再跟进山谷。
这些鬼影到底是什么?他们要做什么?
舟向月没有想出结论,暂时先把这个疑问放到心底。
这天下午,老师在课上说,他们已经快要到大圆满礼,可以开始用五彩羊的颜料了。
因为这时学生们已经开始自己搭配图案与色彩,不再完全照本宣科地临摹,老师也对颜色进行了更详细的讲解。
“白色是最干净纯粹的颜色,代表纯洁、平静与善良。”
“黄色象征着光明、希望与丰收。”
“绿色代表富裕、生命与和谐。”
“蓝色象征着智慧、慈悲与无穷。”
“红色则代表着权柄、凶恶、血腥与震慑。”
别人都在专注地听讲,只有舟向月忍不住一次次往教室的窗外瞥。
没办法,不是他想开小差,实在是……外面的景象太吸引人注意了。
之前在草甸上看到的那些晦暗鬼影,此时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站在窗户外面的不远处,黑洞洞的眼窝里投出冷漠的目光,直直地望着里面的学徒们。
就像是橱窗里站满的塑料模特,又像是密密麻麻的人形墓碑。
外面日光灿烂,鬼影却依然是那种晦暗无色的模样,无声无息的站在窗外看着他们。
然而,除了舟向月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这些鬼影一样,没有人往外看。
老师讲完了五种基本色彩的内涵,就开始教他们描金的画法。
“在五个基本颜色之外,金色是最珍贵特殊的颜色,要在上色、勾线完成之后再单独描金,赋予般若绘独特的光泽与灵性。”
“大家记住,五彩羊的颜料十分稀有,一定要节约使用。至于金色颜料,希望你们能首先尝试自己去找。”
学徒们的脸上出现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祝清举手问道:“老师,金色颜料要怎么找呢?”
老师笑了笑,“般若绘需要的是大家的虔诚与修行,只要有一颗炽热的心,就一定能找到金色的颜料。”
学徒们依然似懂非懂,但老师似乎不打算再进一步解释了,笑一笑让他们自己练习。
窗外站着密密麻麻的黑影,下课后依然一动不动。
因为他们黑洞洞的眼窝里都没有眼珠,所以舟向月也看不出来他们的目光是不是在随着教室里这些人的移动而移动。
他们只是挤满了每一个能够看见教室里的窗户缝隙,仿佛只是为了扒在那里看里面。
与此同时,老师和孩子们都神色自然地进进出出,行走间穿过那些鬼影的身体,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舟向月也装作看不见他们的样子,出去转了一下。
近距离观察,他发现这些鬼影的双手双脚上都带着锁链与镣铐。
这些锁链镣铐的样式有些眼熟,他一下就想起来了——刚进入曼陀宫不久时,他们救下那个少女奴隶梅朵时,她和她旁边那几具尸体的身上就戴着这样的镣铐。
这么说,这些鬼影都是曼陀宫里死去的奴隶?
不过,曼陀宫有几百年历史,按照舟向月进来时看到的里面的种种酷刑,死掉的奴隶应该不止教室外挤的这些吧。
他们从山谷悬崖边的草甸那边过来,然后专门来到般若画院,挤在教室外看他们上课。
舟向月想,难道是这些奴隶生前也想做般若师?
就像是小时候的沈妄生坐在悬崖上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孩子们被父母接走,或许这些奴隶也曾眼巴巴地看着这些贵族孩子们学习般若绘,那是他们求而不得的宝贵机会。
这天晚上,他又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跑去了格桑和钩吻看花的那片草甸。
草甸上依然花开如海,繁星满天,一片优美祥和,鬼影全都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都跑去山谷里了?
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去山谷里,还专门要去般若画院呢。
舟向月带着新的疑问离开了草甸,没忘记重新掐了一朵漂亮的小花。
上午摘的那一朵花已经枯萎了,他要摘这朵新鲜的回去插在郁归尘头上。
等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里面还亮着灯。
小郁归尘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桌子上还摊开着一张画到一半的画。
看到这一幕,舟向月破天荒地产生了一种愧疚感,心想自己压榨童工是不是压榨得有点太厉害了?
他把小花插在郁归尘的鬓边,很是自得地欣赏了片刻,又看向那幅画。
画的是无邪君的神像,线条流畅而干净,似乎一笔都没有修改过。
只是他那身长袍却不是红色,而是给涂成了白色。
舟向月心想,郁归尘这么认真的人,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也太不走心了。
他曾经是喜欢穿白色衣服,但成为邪神之后,红色长袍就是他的标志了。
被他腹诽的人正趴在桌上沉眠,气息均匀而绵长,眉心微蹙。
此时的他还是少年模样,比现实中的郁归尘小了一圈,和舟向月记忆里自己死之前的模样差不多。
再加上他就这么趴在这里睡着了,鬓边还插着一朵小野花,舟向月心中难免生出了一点怜爱之心。
罢了罢了,他这个宽宏大度的神就屈尊自己动手,帮郁耳朵改改呗。
舟向月蘸了蘸红色颜料,弯腰趴在桌上,开始吭哧吭哧地往神像的衣服上涂。
还没涂几下,他胳膊肘不小心碰了郁归尘一下。
下一刻,他手中的笔忽然被夺走,手腕被猛地一把攥住,霎时传来一阵剧痛。
“嘶……!”舟向月倒吸了口冷气。
郁归尘一把将他拽起来,暗金色的眸中隐现怒意:“你在干什么?!”
舟向月无语极了,用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还能在干什么?帮你上色啊!你把他的衣服颜色画错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郁归尘把他堂堂邪神的衣服颜色画错了,他不仅没有生气,还好心帮他改颜色,他不感谢他就算了,居然还瞪他!
没想到郁归尘二话不说拧过他的手腕,直接将他猛力掀到一边,仰面按在了紧挨着桌子的床上。
“唔!”舟向月的后腰在床架的边缘磕了一下,其实不痛,但郁归尘这架势让他下意识发出一声痛哼。
这一瞬间的郁归尘身上散发出一股近乎疯狂的危险感,让他本能地产生了一丝害怕。
但郁归尘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松开他。
他俯身将他按在床上,眼眸深处仿佛极力压抑暴戾的怒火:“不准碰他。”
……郁归尘在说什么?不准碰他的画?
舟向月仰面看着他的脸,满脑子都是“郁耳朵你发什么疯”。
“好好好我知道了,”舟向月挣了一下手腕,“你放开我……”
不碰就不碰,你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下一刻,他被更用力地压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郁归尘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又强调了一遍:“他是我的。”
“不准碰他。”
舟向月:“……”
郁耳朵你不要太荒谬。
虽然他知道这里只是个幻境,郁归尘完全没有现实中的理智,就连记忆也被替换了,大概认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桌兼舍友,但是……
苍天啊大地啊,他是撕了还是烧了还是把他的画怎么着了?
他明明只是要给神像衣服改个颜色啊!
它只是一幅画而已!能不能不要表现得好像他是要抢他老婆一样?
就在这时,一朵蓝紫色的小花从郁归尘发间掉落,正好落在舟向月的嘴唇上。
舟向月眼睛绝望地一闭:完了,希望郁归尘不要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插在他头发上的花,怒上加怒。
没想到郁归尘怔愣了片刻,松开他的手腕,伸手拈起了那朵花。
温热的指尖在瞬间擦过柔软的唇瓣,感受到和花瓣一样冰凉细腻的触感。
郁归尘身上那种压抑的危险暴戾气息,忽然像春日里的最后的残冰一样消弭于无形。
他闭了闭眼,低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
最后的话尾消失在少年滚动的喉间,好像压抑着深深的痛苦。

第191章 彼此
舟向月反应过来危险已经过去时,郁归尘正坐在桌前,把画布上被他涂成红色的那几笔颜料一点点削掉,重新涂上干净的白色。
舟向月在旁边揉着手腕吸气,但又不敢过去跟他说无邪君的衣服明明应该是红色的。
经过刚才这一遭,他现在莫名地有点怕郁归尘。
感觉郁归尘生气的时候,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给他一种直觉的危险预感,就像是面对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猛兽,打开笼子会严重的后果。
但他心里又憋屈得不得了。
这年头,连邪神本神都对自己的衣服颜色没有最终解释权了吗?
要命的是,他还指望着郁归尘给他画画交作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算了算了算了,这是死耳朵自己画的般若绘,老师都说了般若师可以自己发挥,那爱怎么画就怎么画,他开心就好。
第二天,舟向月去上课的时候,已经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他立刻发现了另一件事——
昨天挤挤挨挨地站在教室外面往里看的那些鬼影,今天站在了教室里面。
而且是每一张桌子前面都站了一个鬼影。
昨天他们还只是沉默地矗立在那里,而今天,他们依然带着镣铐和锁链站在那里,却冲着桌子后面坐着的人拼命地张大了嘴。
嘴里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只有黑洞洞的喉咙。
就像是在拼尽全力地惨叫呐喊,又像是带着无尽恨意,想要活生生地将桌子后的人吞噬。
这一幕比昨天的那一幕瘆人多了,而且舟向月面前站着的那个鬼影挡住了他看前面的视线,他便下意识地往靠近郁归尘的方向坐了坐。
郁归尘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舟向月现在开始羡慕其他人了。
他们看不到这些漆黑的鬼影,也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对劲,只要安安心心画画就好,考核合格了就能离开。
类比上一次,这次离开般若绘的条件,大概就是完成合格的描金画法的般若绘。
此时,学徒们正在苦恼地讨论金色颜料要怎么找。
又有人去问老师,但老师的答案依然是那一句“只要有一颗炽热的心,就一定能找到金色的颜料”。
这个答案太抽象了,众人依旧一头雾水。
看着一众呆滞的面孔,老师又补充道,“到大圆满礼之前,如果大家还没有自己找到金色颜料,学院也会直接提供。但那样就不如你们自己顿悟的效果好。”
这下就令人安心了许多,至少有个保底的。
老师还专门提醒他们:“如果有人找到了金色颜料,可以分享,但不要直接把颜料的秘密告诉别人,这是对神灵的亵渎,也是对金色颜料的浪费。”
这一天,依然没有人找到金色颜料,大家只是继续埋头画画。
不过,舟向月感觉到格桑似乎对于找不到金色颜料有些着急。
郁归尘估计也在想办法,但他不会将这种焦急表现出来。
比起金色颜料,倒是教室里的这些鬼影更吸引舟向月的注意力。
第三天,他发现教室里的鬼影更多了。
他面前的鬼影被挤得跪在了桌子前面,依旧大张着嘴,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在桌子后面画画的人。
原本他站着的时候,比桌子高不少,坐在那里不看也就不看了。
但现在他跪在地上,黑洞洞的眼窝和大张到几乎占满半张脸的嘴直直地对着坐在那里的舟向月,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舟向月想,他要是不赶紧找到那所谓的金色颜料,让郁归尘帮他和自己完成这一次的考核作业,这些鬼东西迟早要把他逼疯。
老师给的“炽热的心”的提示太过抽象,直接去找实在是没什么方向。
其他学徒看起来也一样没有方向。
不过,般若画院里不止他们这些学徒,还有很多成熟的般若师——至少,老师们也是要画般若绘的。
他们画般若绘,肯定也需要金色颜料。
那直接去偷点他们的颜料来不就行了?
他有没有一颗炽热的心难说,但反正是有一个歪门邪道的脑子。
一不做二不休,舟向月用了几天时间,偷偷地去找他们的颜料。
他发现金色颜料似乎真的十分珍贵,所有老师手上的金色颜料都没有余量,每次都直接用到了画布上,根本没有多的可以让他偷。
不过他倒是有了另一个发现——颜料是每隔一段时间从一个房间统一运来的,五种颜色的基本颜料会分送给画院的各个般若师,包括学徒在内。
而金色颜料,则是每个般若师自己去那个房间里取回的。
经过几天的蹲守,他发现那个房间外面平时都会有人看着,似乎只有每隔三天在他们下午上课的时候会有人出入,打开房门。
在这几天时间里,教室里的鬼影越来越多,他们就那样沉默地挤在所有学徒身边,对着他们张开黑洞洞的嘴巴,露出里面幽黑恐怖的喉咙。
舟向月因此坐得越来越靠近郁归尘,几乎快要挤上他的椅子。
郁归尘好像因为之前对他发火心怀愧疚,他这么挤过来居然也默默忍了。
但即使如此,舟向月也真的不想再在这样的教室待下去了。
他是可以装作看不见,但这精神污染实实在在地摆在身边,被那些漆黑眼窝和喉咙时刻对着的感觉实在是受不了。
于是,这天下午他直接逃课了。
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同样是在这天下午,钩吻和格桑带来了金色颜料。
不多,只有一小碗,放在格桑的桌上,但足以赢来众人羡慕的目光。
格桑身边向来不缺少围绕的人,这下更多人凑过去,痴迷地看她用笔蘸一蘸颜料,描画在已经色彩斑斓的般若绘上,为画面增添上金黄的绚烂光泽。
有人讨好地问她:“格桑,你的金色颜料是怎么找到的呀?”
格桑微笑着抿一抿唇,“就像老师说的,只要有一颗炽热的心,就会获得金色的颜料。”
看到旁边人失望的表情,她勾起小巧精致的嘴角:“真的就是这样,我不能说得更详细了,毕竟老师都说过了。”
钩吻看着身边众星捧月般的妹妹,垂下了眼。
其实,金色颜料是她找到的。
但和以往每一次一样,没有人会看到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只会聚焦在格桑身上。
她走到教室外面,拿妹妹给自己的奶茶壶倒了一杯奶茶。
温热咸香的奶茶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是阿嬷给格桑准备的,她从来不会给钩吻带奶茶。
但格桑每次都会把自己的奶茶给她。
钩吻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想起妹妹身上因她而留下的狰狞鞭痕。
她无法走过去对那些人说,金色颜料其实是她找到的,是她给了格桑。
同一时间,舟向月偷偷地溜进了那个房间。
和他推算的一样,此时刚刚有人把一箱颜料抬出去,房间外短暂地无人看守,因此他极为顺利地钻了进去。
没想到,房间里的另一侧墙壁居然是开放的,直接与山体相接,通向里面一个幽深的山洞。
他贴着山洞边沿往里走,越走越深,里面也越昏暗。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了锁链的轻响,似乎有人。
舟向月视线刚适应山洞里的昏暗,忽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漆黑人影!
他呼吸一轻。
下一刻,他看清那是个鬼影。
而且不止一个。
和教室里现在挤满的鬼影一样。
在幽暗的山洞里,无数的人影带着镣铐,森森地站在他面前,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沉默地盯着他。
舟向月的脚步几乎没有停顿,继续往前走去。
这些天在教室里都被他们包围,他已经习惯在他们面前装作看不见他们。
舟向月穿过一个个人形墓碑一般的影子,走得更加小心,随后发现洞穴边缘立着一排一人高的笼子。
笼子里,关着一个个戴着锁链和镣铐的奴隶。
这些奴隶是活人,不是鬼影。
和曼陀宫其他地方的奴隶不一样的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窝里都没有眼珠,只剩下脸上两道挤在一起的空缝,十分怪异。
他们形容枯槁,在笼子里或爬或坐,没有人说话,只有断断续续锁链与镣铐或栏杆碰撞的轻响。
笼子里是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无眼奴隶,笼子外是沉默地站着的鬼影。
除去鬼影大多没有了皮肉、表皮焦黑,他们和笼子里关着的奴隶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舟向月穿过林立的鬼影,无声无息地穿过这个幽深漫长的洞穴,最终又在尽头看到了隐约的天光。
他好像明白这个山洞通向哪里了。
果然,走到山洞另一端尽头,他看到了那片开满格桑花的草甸,不过和上次格桑和钩吻去的地方应该不在一个山坡上,远处可见的雪山和上次并不一样。
山洞边缘的山坡上砌着一座土堆的窑洞,有点像是烧瓷的窑,里面冒出隐隐的火光,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高温。
舟向月听见窑洞的另一边有说话声,于是偷偷从上面的山坡绕过去。
那是几个穿着曼陀宫里普通棕色衣袍的颜料匠,正在一个仿佛作坊一样的地方忙碌。
一个人在分拣一堆颜色各异的宝石,宝石色彩缤纷,鲜艳透亮。
一个人挥舞锤子把分拣好颜色的宝石砸碎,另外几人则分别拿了一屉某种颜色的碎宝石,把它们一点点细细磨成粉。
磨好的宝石粉放在一只只小罐子里,呈现出鲜艳的色泽:白色、黄色、绿色、蓝色、红色。
正是他们画般若绘所用的颜料粉,使用时需要加水调成膏状,才能涂抹在画布上。
“这一批颜料不行,”正在分拣的那个人说,“很多颜色都不太正,只能丢掉了。”
砸宝石的那个人抹了一把汗,“因为这批五彩羊不行嘛。我就说眼睛得一生下来就挖,就算是山洞里黑,怎么也是有点光的,他们的颜色都从眼睛里漏掉了。”
“可是一生下来就挖的话,很多就活不下来了,做不出那么多颜料。”
旁边一人道,“画院那边催得急啊,说是这一批学徒马上要大圆满礼了,颜料不够用。这不是为难人嘛。”
原来这就是般若绘颜料的真相。
最珍贵的颜料来自五彩羊,而五彩羊并不是真的羊,而是那些关在漆黑山洞的笼子里的奴隶。
他们一生下来就被挖掉眼睛,从来没有见过世间的色彩,这样色彩才能“保存”在他们的身体里,不然就从看到色彩的眼睛里漏出去了。
具体的制作过程,似乎是像烧舍利子那样,把人放进窑里烧,就能烧出来各色宝石。
把这些宝石按颜色分类,就能制成般若绘的颜料。
推书 20234-04-23 :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穿越重生] 《【快穿】美貌小可怜成了团宠以后》全集 作者:奉酒【完结】书耽VIP2023-7-31完结●总字数:73.4万 ●点击:48.1万 ●收藏:3408 ●推荐:480 ●月票:57文案:【生子双洁万人迷团宠受切片攻】甜甜甜宠上天,他被所有人宠爱,各种恋爱修罗场,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