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静止】会把除了他以外的一切时间都静止,所以舟向月还用了这个马甲的【沈妄生的祝福】——以血为寄,可以将小鬼藏匿进他的血肉里。
【静止】这一神通暂停的时间越长,使用时周边危险性越大,消耗灵力越多。此时舟向月只需要暂停十几秒钟,而且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想要穿过寨门走进寨子里,所以还比较轻松。
舟向月从守门人身边走过时,这位大爷两只手松松地拄在扫帚上,正站在那里,出神地望着悬崖的方向。
舟向月脚步没有停留,径直走上了悬崖上的那座窄桥。
几乎就在他穿过寨门上桥的那一刻,周围的雾气骤然变得浓重起来,周围几米外的视野就陷入了一片苍白的浓雾,什么也看不见。
或许是因为静止的那一刻刚好有一阵风吹过,风中就像下了一场梅花雪,雪白的梅花悬停在了空中,保持着在风中翻卷着飘落的姿态。
他穿过这片无声凝固的梅花雪,时不时有飘浮的花瓣拂过他的脸颊,轻盈而冰凉。
脚下或许是万丈深渊,但舟向月只能看见前后几步远锈蚀斑驳的木桥,脚一踩就吱嘎吱嘎地响。
好在虽然看起来不大靠谱,但他还是安全无恙地走过了桥。
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只能看见延伸进浓雾之中的寨桥,守门人不会看见他之后,就解除了时间静止。
就在这时,舟向月忽然微微一顿。
——他发现,自己现在感知不到另外几个马甲了。
他本来有三个身体同时在活动,舟倾正和郁归尘在一起,【轮回夜】那个可以瞬移的马甲则在翠微山。
但就在他踏上这片悬崖的那一刻,就像是切断了心灵感应一样,这个身体里的他失去了同时对另外两个身体活动的一切感知。
从时间上来看,不大可能是另外两个马甲同时出了问题,应该是这一个马甲的问题。
也不知道此时另外两个马甲是能够继续活动,只是这个“他”暂时失联,还是都会失去意识呢?
希望是前者吧。
舟向月心想,这里居然能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看来问苍生大概率就在这里了。
他一瞬间转过了很多念头。
也就是这一瞬间,浓雾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舟向月余光里似乎看到有人影一晃而过。
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眼前骤然一黑,他恍惚间好像看见视野里漫开一片血色,踉跄地栽倒下去。
天旋地转。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摔得头晕目眩,脑子里一片嗡嗡乱响。
但他一摸脖子,没有摸到任何伤口。
眼前乱飘的金星散去后,地上也没有任何血迹。
刚才那惊鸿一瞥的人影,也再也没有出现。
舟向月谨慎地检查了半天,最后发现刚才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他只是在一瞬间产生了个幻觉。
他暂时压下心头的疑惑,继续往里走。
出于一种隐隐的直觉,他没有把洛平安放出来,而是继续独自往前走。
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已经印上了几列不同的脚印,看起来男女老少都有。
这么说,他并不是进来的唯一访客。当然,其他脚印也有可能是寨子里的原住民的。
走出去没几步,眼前的浓雾缓缓散开。虽然还是有挥之不散的雾气,但不再像刚过桥时那样能见度只有几米。
渐渐的,舟向月看见雾气尽头缓缓显出一幢橙红色的吊脚楼,尖而翘的屋檐上落了薄薄一层雪。
紧接着,这栋楼后面露出了更多的吊脚楼。
一幢幢错落有致的吊脚楼随着山势起伏,雪白的屋顶和橙红色的木墙形成了鲜明对比。
淡白的炊烟从寨子里袅袅冒出,间或有一两声狗吠,竟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最近的那一幢吊脚楼边有一排美人靠,看着已经坐了好些人。
一个少女穿戴着缀满了刺绣与银饰的黑裙,站在那排美人靠边,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一副翘首以待的样子。
一看到舟向月的身影,她就欢欣鼓舞地拍了下手:“好了好了,客人都到齐了!”
她一说话,坐在那排美人靠上的人齐齐转过头来。
舟向月打眼一看——嚯,这熟人还不少。
光他认出来的,就有任不悔、伞蝶、楮知墨和李婳声,任不悔身边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有点眼熟——哦,应该是九死界的温良,之前在沈妄生那个魇境里浅浅地见过,打了个招呼。
此外还有四个不认识的男的,此时有一个不耐烦地抱起了手臂,显然已经等得有些烦了。
舟向月现在的无名氏马甲长得有点像沈妄生,还是第一次用,所以保证没有人见过,看起来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氏。
他走过去,笑眯眯地跟大家打了声招呼:“看来,我是最晚的一个了?”
那个等他的少女自我介绍叫阿诗,高兴道:“请各位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灵巫大人来,给各位选择入寨的拦门礼。”
还有礼物?
几人表情各异。
阿诗一步一蹦地走了,留下一群人在原地。
任不悔站起来,他此时穿着寨子里风格的黑色开襟褂子,惹得舟向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我是任不悔,”他言简意赅道,“各位都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吧。”
任不悔所有人都知道,毕竟是境客榜排名第二的人。
有他坐镇,大家都挺配合。
于是,舟向月很快就知道了之前那个不耐烦的男人叫商怀仁,境客排名是第九——看来这里大佬不少。
他带的跟班叫宁逸思,看着像是个细心的。
轮到倒数第三个人时,他轻咳一声:“我是无名氏。”
所有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舟向月眉毛挑起,而倒数第二个人则脸色忽变,仿佛有些仇视地盯着他。
舟向月听着这个声音,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他心想,这个人他应该见过。
“呵呵,呵呵呵……”那人有些尴尬地笑道,“当然不是那个无名氏,我没那个实力,只是巧合、巧合。”
然后到了倒数第二个青年,他清清嗓子,面无表情道:“我是无名氏。”
因为有一个无名氏在前,此时大家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这位无名氏看起来比较高傲,说完这句就闭嘴了,别的一概不解释,似乎对自己与别人重名有点恼火。
大家都是道上的人,不管后面怎么样,至少现在面上还是可以和和气气的。
于是也没人对他的隐瞒说什么,大家只是把目光都投向了舟向月。
舟向月羞赧一笑:“……惭愧,我也是无名氏。”
众人:“…………”
不是,你们无名氏是搁这团建来了???
第208章 因果
众人正在说话时,一只脏兮兮的狸花猫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径直扑向商怀仁,在他小腿肚子上咬了一口。
“……操!”
商怀仁愤怒地嘶叫了一声,扬手劈头打了过去。
没想到那只野猫却十分机敏,咬一口后掉头就跑,转眼就从美人靠底下的缝隙跳进树丛里不见了。
“哪里来的野猫,突然发什么神经,”商怀仁黑着脸查看腿上的伤口,那只野猫咬得挺狠,裤子上可见一排咬破的小洞,“也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
但毕竟就是个畜生,商怀仁再不爽也不至于要专门去把那只野猫找出来打一通。它突然窜出来,在一群人里偏偏就咬了他,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时,阿诗端着一只雕花的木头大盘子过来了,盘子里琳琅满目地摆了许多东西。
她笑道:“灵巫大人随后就来,先请各位选择自己的拦门礼吧——这是我们梅面陇待客的风俗,请大家一定要每人选择一件。”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盘子里。
只见里面都是一些小巧玲珑的玩意,玉佩、桃木符、无事牌、笔记本、拨浪鼓、犀角梳、纸人等等,还有一把样式奇异的牛骨刀。
在这堆东西里面,舟向月一眼就认出了一块翡翠。
串着红珊瑚珠的黑绳上系着一龙一鼠的子辰佩,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分明就是沈妄生的那块子辰佩。
在真实历史上,沈妄生的子辰佩应该是在他第一次被不知愁抓住之后被不知愁拿走,之后不知愁被他的惊梦引所害,这块子辰佩就遗失在了坎城,裂痕估计也是在那场屠城浩劫中摔出来的。
所以,它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舟向月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其他人,发现他们神色并无任何异样,似乎并没有像自己一样看到什么熟悉的东西,只是在思考自己要选哪一件拦门礼。
当然,这个魇境如此偏僻,会找到这里的境客应该都是被之前那个“鬼面陇”的线索引导过来。有胆量来与邪神法器有关的魇境,这些境客一定不简单,说不定他们只是装得像完全没见过。
舟向月还注意到,这里有十个人,但盘子里却有十一件拦门礼。
……这难道是在暗示,他们其实有十一个人?
其他人或许也想到了这一层,纷纷面带怀疑地看了看四周。
舟向月倒是想到了,或许这个不存在的第十一人就是此时被他藏起来的洛平安。
当然,他装作和其他人一样疑惑。
见他们一时没有人动,阿诗笑盈盈地催促道:“请大家快选吧。”
看来每个人都是一定要选的了,这应该和后续魇境的发展也有关系。
于是,舟向月拿了沈妄生的那块子辰佩,商怀仁拿了牛骨刀,任不悔拿了拨浪鼓,伞蝶拿了纸人。
任不悔居然拿了拨浪鼓,舟向月还挺惊讶的。毕竟他看起来这么硬汉,和拨浪鼓这种小孩儿玩的可爱小玩具看起来画风很不搭。
大部分人取礼物时都没怎么犹豫,只有那个主动承认自己不是正主的“无名氏”在挑拦门礼时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拿了笔记本。
不过,舟向月发现楮知墨并没有伸手,而阿诗似乎也并没有让她拿的意思。
所以不一定要拿吗?
舟向月思索片刻,又想把自己拿的子辰佩放回去。
没想到刚要放下,阿诗的笑容蓦然扩大,嘴角咧开的弧度甚至有一丝狰狞,黑漆漆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他:“您真的不打算要拦门礼吗?不尊重我们寨子的风俗,可能会出事哦。”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于是舟向月还是拿回了那枚子辰佩。
这次试探,他对楮知墨多了几分好奇。
每人都要选择一件拦门礼,阿诗是这么说的。
所以说,她不算一个人吗?
那她是什么?
本来只多一件礼物,但楮知墨没有拿,于是就多了两件。
是一个玉质的无事牌,以及一只雕花银手镯。
舟向月也发现,虽然洛平安藏在他体内,但阿诗也并没有让他拿两件礼物。
这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测——这么说来,多出的一件拦门礼大概本来就不是为洛平安准备的,梅面陇就是为不包括楮知墨在内的九位客人准备了十一件拦门礼。
又是一个疑点。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拿了一件礼物,阿诗便笑盈盈道:“既然大家都已经……”
“不好意思,等一下!”
跟着商怀仁一起的宁逸思忽然道。
“怎么了?”阿诗转头看他。
其他人不由地都看向宁逸思,商怀仁也皱起了眉。
宁逸思看起来有些紧张:“我……我能不能换一件?”
阿诗倒是落落大方地把盘子往他面前一递:“可以啊,可以后悔的。”
宁逸思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拿了一个红布包的护身符,此时把护身符重新放回了盘子里,拿起了剩下两件礼物里的无事牌。
舟向月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微微眯起眼——就在刚才,他看见宁逸思原本已经选好了护身符,但似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条。
看过那张纸条之后,他脸色骤变,然后犹犹豫豫,最后放下护身符选了无事牌。
阿诗的黑眼睛里带着笑,问宁逸思:“选好了吗?确定不后悔啦?”
被她这么一问,宁逸思似乎还是有点犹豫,但他想了想,还是说:“就这个了。”
李婳声坐在楮知墨旁边,她拿的是一把犀角梳。
她原本在观察那把犀角梳,等到宁逸思这个小插曲出现后又在观察宁逸思,思考他为什么想好又反悔了。
突然,有人在背后拽了一下她的长发。
李婳声下意识一转头,却发现背后只有镂空的美人靠,而这里分明在吊脚楼的二楼!
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才是谁拽了她的头发?
楮知墨发现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李婳声惊魂未定地探头往外看,发现美人靠外面的确是一片空空荡荡,因为是吊脚楼二楼的缘故,实际和外面地面的高度差差不多有三四层楼高。
所以,刚才动了她头发的,怎么可能是活人?
她小声道:“刚才好像有人……碰了我的头发……”
楮知墨忽然指了指她背后美人靠木栏杆上的一处。
李婳声看到那里时,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那里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去死”。
刻字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两个字的刻痕看起来十分新鲜,楮知墨伸手一摸,指腹上竟然抹下来许多细碎的木屑。
就像是刚刚才刻上去一样。
李婳声还没想清楚,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惊叫声。
此时宁逸思刚刚确定了自己最后的选择,阿诗拿着托盘正要离开。听到楼下的喧哗,所有人都望了过去。
只见楼下的一个人突然爆裂成一片血雾,惊叫声正是旁边的人发出来的。
梅面陇应该刚下过一场雪,地面上覆盖着淡淡的一层白色,再加上远处白色的浓雾,更显得那一片血红格外扎眼。
下一刻,那片血雾忽然淡去,化成了一大片飘飞的梅花。
仿佛无数粉白的梅花被风卷起,在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落在地上最终混入满地的落梅之中,再也区分不开。
而原本的那个人,则彻底消失了踪影。
这恐怖又唯美的一幕印在所有人眼底,在这看起来相当岁月静好的梅花寨子中,显得格外诡异。
阿诗远远望了一眼,叹气道:“又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落花客,遭到了神灵的惩罚。”
她的语气在遗憾中又有一股稀松平常的意味,仿佛对这种事早已见惯了。
落花客。
所有人都捕捉到了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词,听起来在这个到处都是梅花的魇境里似乎很关键。
温良问道:“落花客是什么?”
阿诗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落花客就是落花客嘛。”
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仿佛自言自语道:“落花客最讨厌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喧哗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有人在大声尖叫:“快快,快请灵巫大人!寨心的神像被打碎了!有人死了!”
阿诗大惊失色:“神像被打碎了?!谁死了?”
两个少年最先跑到她身边:“死的是鄢家婶子!好可怜啊,和神像一样碎成了好几块,血流了一地……”
阿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落花客!一定是落花客!”
她一指楼下:“不是刚刚才有一个落花客遭报应了吗?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突然向着众人背后充满敬意地低下头去:“……灵巫大人!”
另一个少年和阿诗都一惊回过头去,随后也像那个少年一样恭恭敬敬地低头道:“灵巫大人。”
灵巫大人来了。
众人随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走廊上竹楼的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红色长袍的高大老人。
老人的瞳仁极黑,又极大,几乎占满了整个眼眶。
一般这样眼黑特别多的眼睛都属于小孩子,出现在这样一个满脸风霜的老人身上就显得格外瘆人。
灵巫大人头上戴着一顶极为夸张的帽子,由许多竹片与羽毛相连而成,每片竹片上都画着一个不同的表情,微笑、大笑、愤怒、冷漠、惊恐、悲伤……
随着他走过来,那些竹片上人脸的一双双眼睛似乎在隐隐颤动,甚至给人一种错觉——所有的人脸好像都动了动眼珠,向他们看来。
灵巫大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在距离他们几步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他漆黑的眼珠缓缓扫过所有人。
随后,他冷漠地对身后一群人说:“凶手就是他们——都关起来。”
灵巫大人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但显然梅面陇的众人都对他充满敬畏,一听他这么说,就一拥而上要把任不悔他们这些客人关起来。
商怀仁面露怒色:“你在说什么?我们才刚刚来这里,凶手怎么可能是我们?”
“大胆!”刚才还和颜悦色的阿诗厉声道,“不得对灵巫大人无礼!”
灵巫大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质疑权威,表情却依然没有一丝变化。
他只是转向商怀仁这一行人,冷冷道:“你们是落花客,也是破坏神像的渎神之人。会遭报应的。”
众人的表情都微微变了。
他们也是落花客?
比起被关起来,他们更关心的其实是——所以,他们难道也会像刚才那个落花客一样,整个身体爆裂成血雾,然后化成梅花?
梅面陇里漫山遍野都是梅花树,也满地都是落梅。刚进来时,他们还以为那就是从树上落下来的梅花。
但如果不是呢?
舟向月则在琢磨另一件事。
之前寨门那里的守门人拒绝付一笑和他进入,说他们是“渎神之人”。
现在,灵巫大人又说他们是“渎神之人”。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和他一样各显神通才进入梅面陇的,不过因为祝清祝凉被拒绝的原因不是“渎神之人”,舟向月想这应该不是一个通用理由,守门人是真的有办法判断他们是不是渎神之人。
那么,守门人和灵巫大人前后所说的两种渎神之人,有什么区别吗?
此时,灵巫大人目光落在虚空,仿佛在聚精会神地看什么。
商怀仁看出了点不对劲,问道:“……你在看什么?”
灵巫大人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
随后,他转头看向他们,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我看到,你们都死了在这里。”
灵巫大人在梅面陇里一看就地位很高,各位寨民都对他敬畏而信服。
而他说,他看到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虽然没有一个境客完全相信他的话,但大家都被他盖章定论是“落花客”,刚才又亲眼见到那位落花客诡异至极的死法,心里不免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考虑到他们刚进入魇境,对这里还一无所知,被关起来或许是触发进一步线索的条件,所以大家都没有贸然反抗,任由寨子里的人将他们关起来。
这座地牢在一栋吊脚楼的地下,看守并不严密。舟向月观察了一下,觉得至少按照任不悔和商怀仁的实力,越狱不成问题。
大门落锁,灵巫大人正要离开时,刚才第一个说自己是无名氏,又主动承认自己不是本尊的那一位无名氏一号客客气气地问道:“灵巫大人,你说我们是落花客,但落花客究竟是什么?”
灵巫大人答道:“落花客都是小偷,从神灵那里偷走了三朵梅花,因此会遭到神灵的诅咒。”
这话依然说得人云里雾里,像是在打哑谜。
无名氏一号追问道:“为什么说落花客偷走了三朵梅花?梅花有什么用?”
灵巫大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自己就是落花客,等你的梅花凋落时,你就会明白。”
他再想追问什么,灵巫大人就不再理他,带着其他人都离开了。
等到确认他们离开后,任不悔便道:“法术和法器在这个牢房里好像都失灵了。你们的还能用吗?”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纷纷自己偷偷试了一下。
结果,大家都发现如任不悔所说,这个牢房里好像有特别的禁制,一切超自然的法术与法器都无法使用。
不过既然已经在这里面了,按照魇境一般的发展逻辑,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让他们全部死在这么个地方,因此大家也并不算慌张。
任不悔道:“如果确实有需要,还是可以逃出去的。现在不如先梳理一下,大家有什么发现吗?”
一般来说,除非是有过节,或者魇境有意的设置,否则魇境里的境客们都不至于就自相残杀——毕竟,破境是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虽然表现不同对于境客排名的影响也不同,但除非特别执著于排名,否则合作还是最理智的选择。
但这个魇境比较特殊。
虽然没人提起,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会来到这里,为的一定都是那个传说中的邪神灵犀法器问苍生。
因此,他们的目标就有了明显的冲突。
但现在毕竟刚进魇境,大家都知道问苍生不可能这么快就现身,所以说不定还能一起分享一点线索。
大家心里也清楚,合作和分享都是暂时的。现在他们这么和谐地在一起讨论,之后也早晚会分开寻找线索,毕竟问苍生就那么一个,先到先得。
任不悔提出了分享线索,便率先道:“我进入梅面陇,走过那座桥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变成了这个寨子里的风格。一开始我以为这里是幻境,但后来发现又不像。”
众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几人摇头道:“……我们倒没有。”
除了任不悔之外,其他人的衣服都没有变,还是外面穿来的正常衣服。
楮知墨跟着道:“刚才我们在那边楼上坐着的时候,好像有人从背后碰了碰我们。我们回头看时却没有人,只有栏杆上新刻出来的‘去死’两个字。”
她说完停顿片刻,让众人都各自消化了一下这段话的含义,就看向了宁逸思:“对了,可以冒昧问一下吗,你刚才是为什么想要换一件拦门礼?”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他身上。
他们其实都有这个疑问。刚才宁逸思一开始选了护身符,后来又反悔,换成了无事牌。
被大家这么盯着,宁逸思一时有些紧张,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商怀仁。
商怀仁点了点头,他才像得到允许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第一次拿了那个平安符之后,在口袋里摸到了这张纸。”
众人都凑过去看,发现那张纸并不规则,看起来就像是匆匆撕下来的一角,上面字迹潦草:“别选护身符,你会后悔的!”
任不悔一挑眉:“这你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