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臣屿,”时栖忽然道,“如果我妈喜欢真的是林霖。”
“你会不会……后悔要我这个儿子?”
如果没有他,或许就不会有这段婚姻。
时栖说完,却并没有听时臣屿的回答,而是转身出了门。
他和送菜的侍应生擦肩而过,于是也没有看到,里面的菜,几乎都是他从小到大爱吃的。
时栖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静静地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时栖想起网上人那些人扒完,又说他这张脸完美地继承了叶馥晚所有的优点。
那么另外一半的优点自然来自时臣屿——中和了原本清冷的女相,让时栖拎着棍子打人的时候自有一股凌厉模样,在赛车上飞驰而过时又显得过分张扬艶丽。
他自己或许没有,但是他这张脸确实是带着父母的祝福而生的。
时栖轻轻地勾了下唇角,这才拿起手机。
最上面的一条是顾庭柯发的,问他聊完没有要不要接他回去,再上面还有一张照片,大概是一个小时前发送——相机只拍了半张锋利的下巴,另外半张则是修长的脖颈和上面被时栖咬出的已经凝固的伤口:“怎么办,客户问我家里是不是养了猫?”
可脖颈上的遮不住也就算了,顾庭柯的这张图里,下面的衬衫领口还故意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上斑驳的吻痕。
顾庭柯年近三十乍一开荤,明明是自己把持不住孔雀开屏,却要对时栖倒打一耙。
时栖微一挑眉:“行啊,那我今晚就把猫送了人。”
“刚好叶潇叫我……”
时栖的下一句还没发出来,顾庭柯就已经回了消息:“不用。”
“我只喜欢会咬人的猫。”
“昨天肩膀上咬得不够深,今晚能不能补一下呢?”
顾庭柯不说还好,一说时栖就想起来昨晚身体深处被凿紧,在力竭之时抓紧顾庭柯的脊背,牙齿咬在他的肩膀上……
时栖耳垂一红,只好又往脸上泼了一层冷水。
等彻底平复下来才擦擦手,正要将刚刚的编辑的消息给删掉。
但是叶潇此人应该改名叫叶曹操,时栖只是在聊天框里提了他一下,这人的消息突然不要命地弹了出来——
“七七!!!!时少!!!!时大少爷!!!!!”
“妈呀妈呀你干嘛的呢卧槽快点接电话!!!”
“急急急急急急急急快回消息!!!”
“有人扒到你去景明路那家餐厅了,现在外面围得水泄不通!”
“你听到没啊祖宗!千万别走前门!!!”
但其实后门也是一样的。
时栖刚一推开,人群像是众多挤压的气球一样向他炸来——
“七七!!”
“时栖!!!”
“网上传的你和叶影后的关系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提到的那个赛车手真的是影后吗?”
“听说鼎荣的春山涧叫你时少,鼎荣现在的董事长也姓时,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上恋综?”
“网传的25万分手费是真的吗?”
“你和林影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去恋综跟你有关系吗,你们……”
数十个话筒几乎怼到他的脸上,时栖条件反射性地瑟缩一下。
但是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事总有一天要讲清楚,时栖深吸口气,正要开口——
一只宽大的手指突然揽着向后一带,一只手将那些话筒给推开了。
“徐识,”时臣屿挡在时栖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几乎隔绝了所有拥挤的疑问,像天下所有想要保护自己儿子的父亲一样,“你带他先进去。”
“时……”
时栖刚要开口,时臣屿已经接过了话筒。
时栖突然时臣屿的袖口处其实有一点乱,连总是板正的西装看起来也有些褶皱。
时栖并不知道时臣屿有没有看那些东西,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但是时臣屿站在那里,仿佛自带一种属于时董的杀伐之气,跟时栖面前那个说两句就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人完全不同。
记者被徐识带来的保镖赶得后退了一步,时臣屿面不改色地整整衣袖,反客为主:“你是哪个台的?”
小娱记被他气势吓了一跳:“您……您是?”
“星浪跟鼎荣名下的子公司倒是有点合作,”时臣屿扫了眼他脖子上的工牌,“你刚刚问时栖的问题,我来替他回答。”
“正式介绍一下——”
时臣屿从继任以来便深居简出,网上将他年龄从五十岁传到九十岁,身体从少了一只腿传到瘫痪在床,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出现在镜头面前,开口道:
“我是时臣屿,时栖的父亲。”
“我来回答你们——”
“春山涧的礼宾没有叫错。”时臣屿望着镜头,目光冷峻:“他确实是鼎荣唯一的继承人。”
“他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学生,学历,专业,都是真的,而且他那时候跟我闹了点别扭,”时臣屿将一切揽到了自己身上,“是我不让他在外面提我的名字。”
“至于他的母亲……”
“我和时栖都很……”时臣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随后,才轻声道,“都很爱她。”
“但是斯人已逝,我希望你们不要在一个失去母亲的儿子面前戳他的痛处。”
时臣屿久居商场,对自己儿子束手无策,对付这些人还是很有一套的,打完感情牌,当即又开始恐吓:“我没有别的儿子,他母亲也没有。”
“如果有谁试图用时栖的身世造谣,我会让鼎荣的法务部提起诉讼。”
时臣屿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娱记瞬间鸦雀无声,如果只是时栖的工作室那还好说,鼎荣的法务那可是远近闻名的雷霆手段,他们只是想挖个瓜,并不想搭上后半辈子。
“你们今天的行为已经属于侵犯个人隐私,时栖可以不追究,但是我会保护我儿子和唯一继承人的安全。”
时臣屿说话时刻意加重了唯一这两个字,并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
明明是娱记扒瓜,在时臣屿这里却成了上司开会,而且还是顶头的大上司,一群记者连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地听着时臣屿道:“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娱记们长舒一口气,马不停蹄地作鸟兽散。
被徐识挡在身后的时栖注视着时臣屿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为何,时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第一次跟人打架,时臣屿来学校把他领回家的时候。
也是现在这样冷着一张脸,训斥完别人又来训斥时栖。
时栖心里很不服气,他觉得时臣屿是觉得自己给他丢了人,而且很多时候,明明不是他的错。
但是……时臣屿好像又每一次都会来。
就像是现在一样,高大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赔钱也好,恐吓也好,威逼利诱也好,时臣屿总有办法替他摆平所有的事情。
可正是因为他每次都会来。
所以哪怕最后挨骂也好,吵架也好,不欢而散也好,时栖还是每次都要闯祸找茬,站在办公室里等着教导主任给家长打电话。
等记者都散尽,时臣屿才终于转过了头。
他知道时臣屿估计要骂他自作主张,明明自己要去拍戏最后还要他出面收拾烂摊子,甚至把时董多年没露过的脸都给丢了。
但是又不是他让时臣屿出面的,而且自己又是不没有办法解决。
时栖咬了咬下唇,他有点不太想听,于是作势要走。
“时栖。”
时臣屿突然叫住了他。
于是时栖也停住脚步,刚刚面对娱记还雷霆万钧的人见到自己的儿子却突然变得笨拙,时栖等了很久,就在他觉得时臣屿可能是想不出什么新词来骂自己的时候,时臣屿忽然开口道:“你的名字,并不是因为出生在十月七。”
时栖的瞳孔在瞬间睁大,他听到时臣屿在他的身后说——
“栖,是倦鸟归家。”
时栖回过头,他知道时臣屿大概已经看了那些信:“你是因为……妈妈?”
可是时臣屿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下。
他笑的时候,时栖才发现这人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出了皱纹,他说:“是因为你。”
他们之间因为叶馥晚隔阂了太多年,以至于到现在,时臣屿才能对时栖说:
“你出生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家。”
他怎么会不想要时栖?
时臣屿望着时栖那双和叶馥晚相似的眼睛,又仿佛能从他的脸上看到自己的痕迹。
其实他们都是一样,倔强、执拗、在对方未曾主动之前,谁都不肯先迈出那一步。
可是……天下做父母的,有几个又能真的跟子女论输赢呢?
以前错过的事,至少现在……不要再错过了吧。
“以前我觉得这个字是你和你妈妈,但是她去世之后——”
就像他最后还是会让时栖去拍戏一样,时臣屿迈步走到时栖身边:“就只剩下了你。”
“时栖,”时臣屿望着时栖的面容,那个杀伐决断的时董,无所不能的总裁,在此刻却像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父亲,对时栖说:
“你有空的话,回家吃个饭吧。”
“就是就是。”夏鸥点头附和。
时栖脚步刚到门口,闻言温声一笑:“你们要是这样的话,我可就不敢进去了。”
他今天穿了身藏蓝色的风衣,印花衬衫黑色长裤,脚踝束进马丁靴,和当初那个穿着几十块T恤的学生判若两人,像是一把被月光打磨后的宝石,笑容明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好漂亮啊老婆!!!】
【果然是红气养人啊草我这惊艳一整年的漂亮老婆!】
【什么红气养人,人家不红的时候也是真的少爷好吧。】
【真的,我真的傻,我单知道老婆是我温柔善良的老婆,居然不知道他身上藏着那么的惊喜buff,这谁顶得住啊,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不喜欢老婆吗我舔舔舔!】
“有什么不敢的。”许乔笑了,和往常一样的温和态度,“当初林影帝来了不是还要跟我们坐在一起。”
他起身去迎时栖:“随便坐。”
时栖抬眸一望。
今天是《爱情狩猎》播出一周年,听说第二季即将开始录制,所以特意让他们第一季的嘉宾重新回到别墅里再聚会,是宣发,不过……也是难得的重聚。
别墅的格局和他们录制的时候差不多,依然是当初的那几张沙发。
一张四人,两张双人,还有一张单人。
四人沙发上坐着沈听泽和夏鸥,关越坐在另一张双人沙发上,许乔刚刚是从四人沙发上起身,周围还剩下一张双人和一张单人。
【不知道老婆会坐哪张啊?】
【这有什么难猜的,肯定是和顾总坐双人沙发啊,顾总每天在微博秀恩爱秀得我都想打他了!】
【夺栖之仇不共戴天!】
但是时栖望了一眼,却迈步在其中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压根没有管身后的顾庭柯的意思。
顾庭柯无奈一笑,只能在旁边的双人沙发上坐下来,和时栖隔了一个扶手。
【啊?怎么回事!老婆怎么不等顾总?】
【你们没看昨天时栖的直播吗?时栖正唱着歌呢顾总突然端了个果盘进来喂了颗草莓,结果直播突然中途一黑就被掐断了,过了整个三个小时老婆才上线解释是网络的问题。】
【而且那个语气和表情包分明是顾总常用的那一款。】
【这还用猜,肯定是老婆起不来床顾总替他上线了呗。】
【好好好,顾总:古希腊掌管网络的神。】
【顾总故意的吧,老阴暗批了,知道老婆第二天要出来见恋综的人所以故意折腾他。】
【很像是顾总的风格,等会儿要是突然无意间整衣领露出个吻痕我是丝毫不意外地了摊手JPG.】
【可是没人觉得他们现在的座位跟刚来恋综的时候一模一样吗?】
【卧槽确实啊,但是我怎么觉得我们现在猜座位的行为也和当初一模一样,妈呀这个轮回!】
但是这一次,顾庭柯没有等沈听泽,自己拿了个抱枕垫到时栖腰下。
他们当初隔着这样的距离相互握手介绍,但是现在,顾庭柯的手扣住时栖,凑到他耳边:“还酸不酸?”
“还好,”时栖微一挑眉,腰身一抬,算是接受了他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秀恩爱行为,跟着偏头与他咬耳朵,声音带着暧昧的缓慢:“我觉得……没什么感觉。”
听起来不知道是在说腰还是昨天的动作。
顾庭柯手指一顿,时栖便唇角一勾,自己将那个抱枕拿了过来。
随后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一个人享受了整个单人沙发,垂眸望向下方的桌面:“这里怎么还有个卡片?”
“节目组给的,”许乔说,“等你们来了再一起打开看。”
黎炀和林和霜都有事到不了,剩下的只有他们六个。
“节目组能给什么好东西,”关越自己先抬手拿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扔了回去,“你看,我就说。”
“什么什么?”
夏鸥跟着拿起来,摄像将镜头推近,上面写了一句话——“请各位共同制作今夜的晚餐”。
“难得回来一趟居然还要我们自己做,”关越嫌弃皱眉,“这个节目组也真是抠门得没谁了。”
“行了。”沈听泽好脾气地起身,“去做吧。”
几个人各自在冰箱前挑选食材,时栖慢吞吞地跟在最后。
过了一年,他还是没能学会做饭。
但这也不能怪他,时栖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各种培训班就是剧组,难得回家几天,基本都黑夜劳累白天睡觉。
压根没有什么实践的机会。
前面的四个各自分担了鸡鸭排骨,时栖和关越像是两个吊车尾的差生,艰难地辨认着冰箱里那颗圆滚滚的东西到底是包菜白菜还是娃娃菜。
不过关越在时栖前面,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抱走了那颗圆圆的蔬菜,又伸手拿走了最后一颗西红柿,和最后一颗……莲藕、茶树菇、土豆、青椒。
甚至将冷冻层的鸡翅和肥牛也一起给抱走了。
于是等时栖走到冰箱前的时候,里头已经空空如也。
“关少!”夏鸥在厨房里大喊,“你有病吧你抱这么多菜过来干什么?”
“给你们做啊。”
关越往门口一靠:“如果你们不需要的话,”他说着眼眸一瞥,“那……”
众人跟着他的视线一回头,就看到站在冰箱前的时栖,时栖伸出手来——
“那不然我……”
“我觉得炒肉是要用圆白的。”夏鸥突然开口。
“莲藕拿来炖汤正合适。”沈听泽跟着附和。
“茶树菇干煸应该也不错吧。”许乔将菜拿走。
时栖望了眼顾庭柯,这么多人的时候,他一般都是负责西餐和甜点的那部分,跟鸡翅和肥牛哪个都不是很搭,更何况刚被人说过没感觉。
顾庭柯手一抬,似笑非笑地望着时栖:“我倒是不……”
“顾庭柯,”时栖忽然眨了下眼睛,连同声音一起跟着软下来,“我想吃可乐鸡翅。”
倒……倒不是不可以。
顾庭柯心脏一颤,手指夹着餐刀跟着向下,在鸡翅上划了个花刀:“好。”
其他四个人都分了一遍,还剩下一只土豆和一只西红柿。
时栖望了关越一眼,关越又回望了时栖一眼,就在时栖正打算说要不把西红柿削了做一个糖渍番茄的时候,关越突然笑了下。
他抬手将自己万年握在手里的咖啡摇壶递给时栖:“你来弄这个,我去做饭。”
时栖微一挑眉,夏鸥替他问出了想说的话:“你会做饭?”
“会啊。”
“那你之前……”
“我之前又没有说过我不会,”关越一脸无畏,“我只是不想做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关少不愧是你啊关少。】
【关少这个话……我竟然无可反驳,摊手。】
【只有我比较好奇关少到底要做什么吗?虽然土豆很百搭,番茄也很百搭,但是土豆和番茄……抱歉,土豆炒番茄到底什么味道啊。】
【不会是桌上唯一一个黑暗料理吧哈哈哈哈关少。】
但是关越袖口一挽,给番茄和土豆去皮的样子的架势,居然还真的颇像那么回事——起码他还知道番茄去皮要丢进热水里,这属实是时栖的知识盲区。
时栖垂眸望了眼关越卡在腕骨上的手环——那是车队获得极地赛入场券后的纪念品。
时栖微微一笑,一年前刚上恋综的时候,关越还是个到处拉仇恨恨不得今天就被投出去的浪子。
但是现在……时栖看着他熟练地将去好皮的番茄切碎成丁,晃了晃手里的咖啡壶:“那我……”
众人回过头,异口同声道:“你就做那个吧。”
“好吧。”
时栖靠在墙边,手里握着摇壶看着几人忙碌的身影,还没晃几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吗?”夏鸥回过头,“林影帝那边忙完了?”
时栖微一挑眉,来电显示上写着——时臣屿。
“喂?”他抬手接了起来,目光望了旁边的摄像,想了想,还是决定跟时臣屿留点面子,眉眼一弯,软声道:“爸爸。”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时董吗?】
【岳父好[鞠躬]感谢岳父将老婆嫁给我[鞠躬]】
【原来老婆在家里跟父亲说话这么乖巧吗,父子关系好好啊。】
【那可不,岳父当初为了护我老婆一人力挑十八娱记的视频现在还广为流传呢,深居简出的时董居然为我老婆抛头露面,父子关系肯定没得说。】
【就是就是,我这么乖巧可爱的老婆有谁会不喜欢呢,他们在家里也一定十分融洽吧。】
“不是都说了我今天录节目吗?”
“时臣屿,”时栖刚走拐角避开摄像,立刻将静音一关眉头一皱,“你怎么又打电话给我!”
“我不是都回了个收到吗,什么叫我没回你?”
“你学了新菜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回去看看凤凰,再说了,你做饭……也就一般般吧。”
“什么?我挑食?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挑食了?!时臣屿你不要血口喷人?”
“哪个小孩小时候会喜欢吃青菜啊,吃鸡蛋只吃鸡蛋清吃鸭蛋只吃鸭蛋黄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行吧,”时栖往墙边一靠,眉眼一挑,“那我不回去了。”
时臣屿在那边似乎说了什么,时栖听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带上了笑:“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带你个礼物。”
“什么叫反正也是花你的钱,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你猜猜?”
站在办公桌前等着签字的徐识明显发现时董的脸上在这一刻带上类似于老泪纵横的笑。
嘴唇刚动了动,便听到时少在听筒说:“算了,我告诉你吧。”
时栖轻笑一声,望了眼被自己放在桌面的咖啡机:“是我亲手磨的咖啡。”
“感动吗?”
“真是太感动了!”
时栖的咖啡磨好,众人的菜也陆续出锅,夏鸥望着关越啧啧摇头,“你居然真的会做饭。 ”
而且关越十分神奇——他做了一锅火锅。
关越同时拿起番茄和土豆的那一刻,众人已经想好了土豆炒番茄,土豆拌番茄甚至番茄土豆泥等多种搭配。
万万没想到,关越居然搞了个番茄火锅,把土豆给煮了。
甚至还从别人那顺来了点肥牛和蘑菇,看起来倒也是像模像样。
时栖将咖啡一放想去帮忙,被沈听泽抢先了,指尖擦过时栖的指尖,却又很快收了回去:“有点烫,”他温声道,“我来吧。”
时栖垂眸时望见他挽起的衣袖露出的一截腕骨,上面那条陈旧的红绳已经不见了。
汤盅被放在架子上,时栖开口道:“沈哥现在是在医院吗?”
“嗯,研究所有个项目有了点进展,调了批人去医院进行联合研究。 ”
沈听泽是其中一个。
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完成了他当初的梦想。
“挺好的,”时栖温声一笑,“那我以后要是去市一院,还可以……”
“没有要是。”
沈听泽难得打断他的话:“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最好还是不要过来。”
“不过我们医院附近倒是有一家椰子鸡还不错,你要是喜欢的话……”
“沈哥,”顾庭柯突然端着盘子从旁边路过,“你的汤好像火开大了。”
【????火开大,沈哥刚刚明明没开火吧?】
【我怎么觉得这个场景也似曾相识呢,之前是不是有一次黎炀正跟老婆讲话,顾总一路过,那个火也变大了吧。】
【顾总:古希腊掌管火候的神。】
【哈哈哈哈刚刚是网速现在是火候,顾总,你才艺有点多啊。】
【卧槽卧槽卧槽!!我记得那件事!原来是你顾总,腹黑,太腹黑了!】
【这个糖点已经过时了好不好,都给我去搜小破站的“栖我庭柯磕磕磕”,橘子糖,小山雀,飞鸟游乐场和七号领航员,老子真的怀疑他们俩早就认识啊啊啊!】
沈听泽一走,顾庭柯这才将盘子端给来,给做好的可乐鸡翅上撒上点缀的白芝麻。
时栖就在现场,当然比观众更知道火到底是开大的,他靠在大理石台旁,垂眸望了眼盘子:“可乐鸡翅?”
“嗯。”
“做得不错。”
顾庭柯笑了下。
他已经学会不再在时栖面前隐藏自己的欲.望与占有,疼痛与失控,像是伪装许久的猎人放心地在另一人身边撕开自己的皮囊。
但是好像……时栖并没有责怪他。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完全交付实在是危险的行为。
好在,时栖对顾庭柯来说,是最完美的爱人。
顾庭柯将手边另一个杯子推给他:“还剩了一点可乐,给你调了一杯可乐梅子冰,尝尝?”
时栖咬了一口吸管,冰镇可乐里融入了恰到好处的酸甜,像是凉爽的夏日夜晚落地的莓果。
顾庭柯侧身来望他:“好喝吗?”
“你没尝过?”
“只有你有。”
他说这话有一种明目张胆的偏爱,像是当初偷偷藏在别墅里的柑橘糖。
时栖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了,饱满的嘴唇被清甜的梅汁湿润,下巴微微一抬。
在一起这么久,时栖一个动作顾庭柯就知道在暗示什么,唇角微微一勾,手臂撑在台面上,倾身靠近:“那我现在……”
叩!叩!
客厅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时栖眉眼一弯,便从他的臂弯中逃了出来:“那我去开门。”
顾庭柯无奈地一低头,可是温热靠近,时栖忽然又在这个脚步一转,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