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群仙人,他们窃窃私语,焦急万分,却不敢贸然进来。
卫风吓得肚子更疼了,寝殿周围站满了人,眼看就要有厉害的仙人进来,情急之下他就像钻泥巴堆一样钻进了小仙君的里衣。
正在安睡的小仙君猛然惊醒,同自己领口里冒出来的脏东西看了个正着,震惊之余刚要开口,就被卫风一把捂住了嘴。
漆黑黏腻的东西堵在嘴上,小仙君呼吸急促了几分。
“求求你……救、救我。”卫风不太熟练地说话,他吓得发抖,小仙君也在抖,不过后者显然是被气得。
卫风被毫不留情地扔开,他看见小仙君在疯狂地清洗自己,凌乱的衣衫下露出了大片胸膛,白白净净地好看极了。
看起来就很好吃。
卫风又饿了,但肚子依旧疼得要命,他将自己藏在了堆叠的被褥里,他想忍住,但是肚子里一阵翻滚,他呕出来了颗黑漆漆的果子,上面还沾着他昨天啃的泥巴和草叶,绿色的涎液黏在了小仙君刚洗干净的衣袖上。
卫风瑟瑟发抖道:“小仙君、息怒。”
小仙君息不了怒,小仙君看上去像是要杀人。
卫风见状,只好忍着疼又将那颗果子吞了回去。
雷霆四起,金光大作,坍塌的寝殿化作了漫天齑粉,卫风被旋涡卷携着快要撕碎的时候,看见了一双气得发红却极为漂亮的眼睛。
他被一道金光虚虚拎起,扔出了八千丈远。
在高空中,他看见了无数衣着华丽的光团涌向了小仙君所在的地方,阵势之浩大比那日宴会有过之无不及。
“卫风?卫风!醒醒!”
卫风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恐怖地盯着面前的记忆光团。
乌拓吓得一个激灵,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心虚地看着他脸颊上的爪印,道:“江向云说快到生死楼了,我就把你叫醒了,你看完了吗?”
卫风像是才回过神来,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乌拓顿时松了口气,好奇道:“记忆里都有什么?”
卫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没什么。”
乌拓觉得他这幅模样不太对劲,“是……不太好吗?”
卫风摇了摇头。
他只来得及看完这两段记忆,虽然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害怕和饿肚子,自己在上界貌似也不是什么仙人,但这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让他介意的是记忆中的那位红衣小仙君。
他的记忆全都是围绕着这位小仙君来的,显然对方在他下界前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但对方……应该不是江顾。
师父隐约提及过自己在上界的身份,应当地位比较低微,而且师父喜淡雅,从未穿红衣,更别说戴那些华丽繁复的首饰,可这位小仙君显然地位极高备受宠爱,极喜红色,连寝殿中都是大片的红,虽然师父的元神也是金色,但与对方比起来则浅淡非常,毕竟他在其他仙人身上也看见了许多金色的光芒……而且他师父性格极为沉稳,他这么多年就没见江顾红过眼睛,而那小仙君——他只是在床上吐了颗毛球,就险些被气哭,还发脾气毁了宫殿将他扔了那么远……
此人骄纵高傲还有洁癖,同江顾简直是云泥之别。
卫风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将那个封印着记忆的灵力球抓起来往飞舟外面狠狠一扔。
乌拓大惊,后腿一蹬眼疾嘴快给叼了回来,“你干什么?”
卫风神色冰冷,“师父不让我看是对的,上界那些仙人也都是些面目可憎高傲自大之人,前尘往事与我无关,这记忆不看也罢。”
他甚至有些庆幸乌拓叫醒了自己,若是在继续看下去,倘若他与这红衣小仙君纠缠颇深,再想起些什么事情来……卫风简直不敢想江顾会作何反应。
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喜欢上除了江顾之外的任何人。
师父眼里揉不得半粒沙子,他对此深有体会,倘若知道他下界前与别人有牵扯,怕不是要杀了他再杀那人。
卫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就不该好奇。”
他话音刚落,耳坠上的通音符便亮了,卫风一个激灵,江顾的声音便贴着他的耳朵响了起来:“可到生死楼了?”
“快、快到了。”卫风没来由地心虚,下意识地挺直腰背坐得板板正正,“师父,你那边如何了?”
“还有两日才到。”江顾冷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哦,哦。”卫风攥紧了拳头,“那师父你注意安全。”
“嗯。”
耳坠陷入了一片寂静,若不是那红光还在亮着,卫风都快以为通音符被切断了,若放在以往,他定然要兴高采烈啰里啰嗦同江顾说上一大堆,但现在他刚从记忆中抽离出来,心虚得要命,竟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发生何事了?”江顾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没什么。”卫风咽了咽唾沫,眼眶微微泛红,“师父,我很想你。”
耳坠中迟迟没有传来声音,过了许久,江顾才开口。
“知道了。”
通音符的红光缓缓熄灭。
乌拓变成了人形, 小孩儿堪堪到卫风的腰,他蹲在栏杆上,火红的小辫子被风吹得扬起,手中的灵力球被他顺手塞进了卫风的储物袋里。
“等你想看的时候再看吧。”他老气横秋地叹道:“别到时候想看又找不到后悔。”
卫风笑了一声, 抬手掐住他软乎乎的腮帮子, “说得好像你很懂一样。”
“反正我想起江顾来总是有点难过。”乌拓拍开他的手,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 “你见过玄之衍了吗?”
卫风笑意微敛, 不知道怎么开口。
乌拓见状有些急道:“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放心, 还活着。”卫风失笑, “你这么关心他怎么不早问?”
乌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来就很麻烦你们了,我再问怕惹你心烦。”
“不麻烦,我们本来也打算去生死楼。”卫风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顺路的事情。”
乌拓笑了笑, 有些紧张道:“那之衍他……伤得厉害吗?”
卫风捏住他因为紧张冒出来的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 “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因为他这句话,乌拓提心吊胆了许久。
直到他在第三层密牢里看见了玄之衍——
那张俊雅温和的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一半覆满了兽皮一半白骨嶙峋, 丹元也变得残破不堪, 双腿的腿骨被抽走,只剩下……乌拓愣在了原地。
“是他吗?”和卫风一起进来探路的姚立开口问道。
这实在不怪他,从第一层下来,所见所闻皆是惨不忍睹, 真比较起来, 面前的玄之衍还算有些人样在。
“是。”卫风沉声应道,将自己还在不停溃散的分神融合回了本体。
“之衍!”乌拓冲上去扑到了玄之衍身上, 将人直接撞到了墙上。
玄之衍后背吃痛,却还是伸手将他抱住,乌拓闻着他身上尸体腐臭的气息,终于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我没事。”玄之衍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结果乌拓哭得更厉害了,剧烈的心神震荡下,尾巴和猫耳朵都哭了出来。
卫风干脆利落地往他身上贴了张安魂符,乌拓哭声渐歇,最后化作了只巴掌大的红色小奶猫,安静地趴在了玄之衍怀里睡了过去,却还是在下意识地抽噎。
“多谢。”玄之衍动作轻缓又熟练地将它揣进了怀里,还不忘将它耷拉出来的小尾巴塞进去。
“我和师父要了几张速行符。”卫风蹲下来,将手中的符纸贴在了玄之衍的双膝上,“两张符纸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剩下的你拿好,待我们出了生死楼,我帮你重塑腿骨。”
玄之衍知道他口中的师父是江顾,神情复杂道:“不必如此麻烦。”
卫风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乌拓,“乌拓之前也是江顾的灵宠,你若真的如此介意,那就把它还回来。”
玄之衍愣了一下,旋即下意识地抱紧了乌拓,眼神带上了几分戒备,“它早与江顾解了主仆契。”
卫风哼笑了一声:“是,它不仅早就和江顾解除了主仆契,在我和他解除主仆契之前,有人还在它的丹田里动了手脚,若非它自己催动,我根本联系不上它,而且主仆契里还设置了许多反向的契约来保它性命,就算我真死了也能让它多活段时间,害得我解契时费了许多功夫,你知道是谁动的手脚吗?”
“……”玄之衍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转头看向了一旁,语气生硬道:“不知道。”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才是他和玄之衍第一次正式地面对面交流,没有一方失忆,也不存在任何虚与委蛇,那些隐藏在深处的矛盾被毫不留情地挑明,他们有了各自更加在乎的人和事,却依旧记挂着彼此的安危,他们可以没有任何犹豫地去救对方,却再也回不到之前亲密无间的时候。
他们做不回朋友,却还能有机会并肩作战,对卫风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忽然明白了江顾为什么偏要留江林一命——那大概是对少年时候的自己保留的最后一丝仁慈。
“不知道就算了,江顾偏心,我对它也不怎么负责,起码现在能有人真心爱护它,总比待在我们身边来得好。”卫风起身,朝他伸出了一只手,“走吧,我们闯完这十八层地狱,还得抓紧时间去救曲丰羽。”
玄之衍没有再问为什么,他盯着卫风朝自己伸出来的那只手,就像许多年前那样,紧紧抓住后借力站了起来。
“走这边。”卫风带着他们绕到了第三层的生门前。
姚立在给江向云传送定位符,忽然目光一凛,“有人来了。”
卫风立马结起了隐匿阵,姚立见状也立马躲了进去,毕竟卫风的隐匿阵法深得江顾真传,隐匿气息效果奇佳,这一路上姚立已经见识到了这阵法的厉害之处,对卫风也勉强有些改观——毕竟在他印象里,卫风是个除了躲在江顾身后哭就是被江顾抽得哭爹喊娘的废物草包一个,比当年混日子的江向云有过之无不及。
没想到离了江顾竟也说得过去。
卫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非得吃人充饥,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来人身上,对方看起来年纪不大,穿了身黑衣,五官锐利深邃,脖子上却缠着条色彩斑斓的蛇,伏在他肩头嘶嘶地吐着信子。
“谢池春?”旁边的姚立出声。
“你认识他?”卫风道。
姚立点了点头,“之前在试炼之境一重境考核赛时见过,此人排名第十,手段毒辣阴险,他那条灵宠当时吃了不少修士,十分出名……他怎么会来生死楼?”
“他是生死楼副楼主谢成莲的弟弟。”很快就有人解答了他的疑惑。
“公子。”姚立本能地转身行礼,被江向云一把托住了胳膊。
卫风对他随意进入自己的隐匿阵很不爽,尤其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萧清焰陆离雨和金盈袖几人。
“望月虽然名义上有十楼八阁烟雨台,但本质上和平泽没什么区别,都是以家族为中心抱团分权。”江向云道:“烟雨台被萧澹为首的萧家掌控,八阁是他们培养出来用以消耗的死士,十楼则被谢、宋、阎等几大家族掌控着,八阁是他们往上爬的通道,萧澹也想利用八阁将十楼的权力收回来,天地阁阁主楚观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一开始站在萧澹这边对付十楼,后来又倒戈策划了五年前的八阁叛乱,所以萧澹不再留他……望月十楼八阁一台的制度刚开始还好,但时间一久,亲族抱团党同伐异,现在望月本身就已经出了问题。”
“倘若我们抛出个由头,十楼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时机,所以诸位大胆行事无妨。”他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定心丸,“界乡一开,望月必乱。”
陆离雨靠着墙笑吟吟道:“江大公子放心,我们既然跟着你来了,便绝对不会中途反悔,何况还有焚台殿的人在生死楼外接应。”
江向云看了他一眼,却将目光落在了卫风身上,笑眯眯道:“没什么,我只是看见谢池春,忽然想起来七弟对我说的这些话。”
卫风挑了挑眉,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毕竟他已经救到了玄之衍,倘若现在带着人甩手走了,江向云也奈何不了他,毕竟在外人眼里,他在望月待了五年,对江顾的忠心程度有待商榷。
“放心,陆离雨还活着,我怎么会先走呢?”卫风皮笑肉不笑道。
陆离雨嘿了一声,紧接着就被江向云一张黄符堵住了嘴。
“跟上他。”卫风看着谢池春快要消失的背影,“谢成莲习惯在第十八层,有谢池春带路我们就不用费劲开生门,等到了第十七层就抓了他扔进灵宠袋,再和谢成莲谈条件。”
江向云笑道:“果然是江顾教出来的好徒弟,我还以为你要吃了他。”
“我不喜欢吃蛇。”卫风凉凉地扫了陆离雨一眼,对江向云扯出了个森冷的笑,“不像人,脏点也能咽下去。”
他的敌意太过强烈,身后的鬼纹如同谢池春颈间的长蛇,蜿蜒缠绕在他的背后,满身杀意丝毫不加收敛,黑色的雾气仿若从地面蒸腾而起,逐渐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姚立和陆离雨几乎立刻就摆出了戒备的姿态,旁边的金盈袖也不再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雷九三和吴义对视一眼,退后了两步,扈惊尘想起了之前被卫风生吞的遭遇,头皮顿时一阵发麻,萧清焰欲言又止,却见江向云往前走了一步。
江向云唇边的笑意逐渐变淡,他看着面前满身戾气的卫风,“侄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风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声音却冰冷阴森,“既然我答应江顾帮你们拿十八笼,就会说到做到,少在这里试探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江向云缓缓眯起了眼睛。
漫天黑雾席卷而过,在众人戒备的前提之下,却还是中了招,被那黑雾裹挟着没入了铺天盖地的鬼纹之中。
第210章 生死无咎(七)
顺逆楼在生死楼的西面, 所在的顺城与逆城四面空旷无山,一望无际的荒原与沙漠将两座相邻的城池映衬地格外凄凉。
江顾收起飞剑,踩在了松软的沙地上,干燥灼热的风没来由地让人烦躁。
“顺楼里的都是些小孩和女人。”吴仁紧随其后从飞剑上跳了下来, “逆楼里都是些叛徒和偷渡者, 七公子,我们先去哪边?”
江顾动用了之前从曲丰羽那里学来的寻人术, 虽然他只用过此法找卫风, 但卫风和曲丰羽有血缘关系, 找人也勉强可行。
寻人术最终指向的是顺楼。
“去顺楼。”江顾道。
吴仁没有异议, 倒是随后而来的林飞白,他皱眉看着周围恶劣的生存环境,不解道:“你们怎么会让孩子和女人住在这种地方?”
吴仁苦笑一声:“这大片沙漠和荒原里有数不清的阵法和陷阱,就是为了防止他们逃出去。”
林飞白隐隐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处孤零零的两座城池, “不是说八阁修士大部分都从顺楼选拔吗?难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吴仁脸色沉重了下来, “我和吴义一出生便在顺楼,顺楼里的孩子在娘胎里便能测出灵根和天赋, 我们和其他孩子一起在里面学习, 训练, 每年都会有考核和淘汰,修为到了就会去阴阳楼参加试炼,合格者才能进入八阁,然后为烟雨台卖命去探索古神殿和秘境, 搜寻神器和资源。”
“那些不合格的呢?”林飞白不赞同地皱起眉。
“有些资质不好的都无法降生, 被淘汰的分情况送去各楼各城池,也有许多留下来的……”吴仁脸上难得生出几分厌恶, “为城内有更多的孩子做准备。”
“所以你们要找的那个女人,最好还没来得及怀孕,这里的孩子一出生身上便有生死契。”
林飞白压着怒意道:“你们望月简直毫无人性!竟如此……如此下作!”
教养良好的年轻公子说不出更恶毒的词语,却想到了自己受了重伤的妻子,如果周听然被困在这种地方,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些女子的家人又该如何心急如焚。
“林公子想多了,他们没有家人。”吴仁自嘲道:“世世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许多人到死都没出过城门。”
“你们这些出去的孩子就没想过回来救他们?”林飞白愈发愤怒。
吴仁苦涩道:“就像我和吴义,甚至不知道生下我们的是谁,怎么救?身上背着生死契,又能救得了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资质相同又默契,才没被分开。”
林飞白沉默了下来,看向走在前面的江顾,“七公子,我们只救曲丰羽道友吗?”
江顾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神情冷淡漠然。
林飞白心底一沉,他不该问这话的,江顾是出了名的无情道,那些狠辣的事迹整个平泽都闻名,指望这么个冷情冷心的人去救一群毫不相关的人,实在希望渺茫。
“我们此行是要拿到金灵塔。”江顾道。
林飞白自嘲一笑,心道果然如此。
吴仁却开口道:“金灵塔是维系顺逆两城的命脉,他们便是靠着金灵塔处置叛徒提升胎儿资质,拿走了神器,这两座城恐怕也……”
林飞白心神顿时为之一震。
顺城某处府邸。
曲丰羽神情烦躁地盘腿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青年,“小子,怎么个意思?”
宋崇时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我从拍卖场救下了你,你连句谢谢都不肯说?你可知那些女人都是什么下场。”
“我需要纠正你一点,你是明码标价从拍卖场里买下的我。”曲丰羽目光不善地盯着他,“而且我还知道,你们顺逆楼和乾坤楼极其不对付,我估摸着是你们知道我从前跟邬和致那点关系,所以才拍下我,想试试能不能借此挟制他,可惜你们算盘打错了,要是他真在意我,压根就不会将我丢进生死楼,所以你将我带回来没什么用。”
宋崇时目光沉了下去,“旁人进了生死楼拍卖场保命都是问题,你竟然还有办法让我注意到你,丹田修为俱在,你很有手段。”
曲丰羽看向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你带我来顺逆楼,不会是想让我生孩子吧?”
宋崇时冷笑道:“所以你最好配合我要做的事情。”
“和你生也不是不行。”曲丰羽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他,“不过奉劝你一句,跟我扯上关系的男人下场都不太好,你考虑清楚。”
“……”宋崇时被她噎得不上不下,咬牙道:“你想得美!”
曲丰羽撇了撇嘴,“男人果然都是负心汉,一路上都说你宋小公子对我情根深种,结果……啧。”
宋崇时被她肆无忌惮地打量,最后气得拂袖而去。
曲丰羽对着紧闭的门默默翻了个白眼,顺势倒在了榻上枕着胳膊翘起了二郎腿,只是一闭眼就想起了沈庾信惨死的模样,又烦躁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这地方的阵法围绕地密不透风,纵使她化成灰也难逃出去,她必须得想个法子,毕竟玄之衍还被关在生死楼里,这傻孩子只靠自己估摸着是逃不出来。
她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忽然察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她对这股波动十分熟悉,正是曲家密不外传的寻人之术——不过被她教给了江顾。
尽管转瞬即逝,但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并无血脉关联的感觉,更像是隔了一层才找过来……找她的人是江顾。
看来乌拓找到了卫风。
曲丰羽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卫风肯定会先去救玄之衍,不过江顾会来救自己倒是出乎意料。
但她丝毫没有耽搁,毫不犹豫地结印反向寻人,给了江顾一丝回应。
“金……灵……塔?”曲丰羽仔细辨别着江顾传过来的消息,眼睛转了转,“金灵塔,莫非是神器?”
江顾看着寻人法阵中反映回来的一大串信息,陷入了沉默。
“如何?”林飞白在一旁问。
“太啰嗦,看不懂。”江顾言简意赅。
林飞白:“……啊。”
吴仁有些着急,“那该怎么办?”
江顾却丝毫不着急,能联系上曲丰羽已经算意外之喜,而且看她啰里啰嗦一大堆话,应该也是性命无虞,“你们二人去逆城。”
林飞白不放心道:“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没问题。”江顾道。
有曲丰羽在,顶他们两个不成问题。
林飞白和吴仁见状也不再犹豫,离开前林飞白留给了江顾两串铃铛,“这个是传音铃,比通音符好用些,随时保持联系。”
江顾点了点头,收进了储物袋中。
两人离开后,他根据曲丰羽提供的信息一路摸了过去,这处宅子比之其他地方宽阔不少,门前的灯笼上写着“宋”字,应该就是曲丰羽所说的宋府。
府邸戒备森严,江顾耐心地在旁等了许久,才等到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提着篮子从后门走了出来。
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对方应该是负责采买灵药的侍女,在药铺中逗留许久才出来,她出来后行色匆匆,显然是要赶时间,为此还抄了几条小路,只是等她再站到宋府后门时,神色却又淡定了许多。
江顾提着手中装满了药材的篮子,垂眸看了眼身上鹅黄色的衣裙,面不改色地扣响了门。
“腰牌。”那门开了条小缝,强悍的阵法灵力从缝隙中泄露出来。
江顾递上了腰牌,上面刻着个灵字。
“灵儿姐姐,你可算回来了。”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生得圆润可爱,上来便接过了江顾的篮子,“快,宋公子沐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正缺这几样药材。”
江顾跟着她顺利地通过了最外层的阵法,那小姑娘疑惑道:“灵儿姐姐,你怎么了?都不与我说话了。”
“心情不好。”江顾淡淡道,他还记得这灵儿被打晕装进灵宠袋前,衣袖上有泪痕。
“唉,也是。”小姑娘叹了口气,“不过灵儿姐姐你也别太难过,公子那是什么人,咱们这些做侍女的根本高攀不起,也就是沾了生得好看这点光才进到府里伺候,若换成别的女子,怕早就被送进塔里了……我偷偷看了,公子带回来的那女人生得也不怎么样,估计没多久就腻了。”
江顾眉梢微动,“你去看她了?”
“嘘,我悄悄去的。”小姑娘神神秘秘地靠近他,“西苑的阵法有个小漏洞,我结个印就能进去,我只告诉你一个人,灵儿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江顾点头,“走吧,别让公子等急了。”
小姑娘带着他一路进了内院,门口已经有几个侍女在神情焦灼的等待。
“玉儿,灵儿,你们可算来了。”有人上来便拿过了那篮子,递给了身后的人,那女子一把握住了玉儿的手,“真是多亏了你们两个,若是今晚没有这药材,公子定然要发落咱们,保不准就会被送进塔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