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婆母跟弟媳口中得知裴玖是个腼腆文静的性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在自己家中都这么局促,李红花也不逗他了,跟周英等人叙起了旧来。
裴玖可算是松了口气,麻溜的端起木盆进了厨房,都忘了赵三婶子叮嘱他要看着纪净月别让他再胡吃了。
“大哥么、大嫂、三嫂子。”吴翠丽着急忙慌的跑进了院子里,喘着粗气喊人,跑出了一脸的汗,卫青燕上前扶她坐在凳子上:“出了什么事让小婶婶跑这么急?”
吴翠丽端了李红花喝剩下的半碗水喝下才缓过气,“周云兰家出大事了,阿爹跟章子都过去了,阿娘让我来报个信,让你们别过去,躲着点他们,别到时候那不要脸的又闹上你们家来。”
“不是说她病重吗?怎么还能整幺蛾子?这是病好了?”赵三婶子露出鄙夷,都病的起不了身还能整事的也就只有周云兰这么个腌臜货了。
吴翠丽:“就她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病重的,比我家的牛都要健壮。”
来之前她偷摸去看了一眼,周云兰堵在她家院门口,拦着不让人进院子,院子里发出凄厉的叫喊声,有人看不过去想强闯进去,被她一把就给推开了,哪里又一点生病的样子?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谁生病还能长胖?
周英蹙眉,心神有点不宁,他是真的烦透了周云兰,“她家又整了什么事?”
吴翠丽摇了摇头,“具体啥事我也不晓得,是她隔壁家的李奶么一大早听到她家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到中午吃饭都没停,李奶么洗碗时听到了好大一声惨叫,怕是住在周云兰家的那个小哥儿出了事,他担心那小哥儿又不想沾上周云兰那不要脸的货,这才去家里喊了阿爹过去看看。”
“小哥儿?她家什么时候有个小哥儿了?”
卫青燕不解,邢文跟周云兰就邢阳一个儿子,她家哪来的小哥儿?
赵三婶子鄙夷道:“这事我知道,我家隔壁住的就是王大娟,成天爱倚靠在大门边跟几个多嘴的唠八卦,说是远方亲戚家的小哥儿借住,她周云兰能有这么好心?王大娟有回说漏了嘴,说是邢阳的夫郎,我当时也纳闷,邢阳娶的是个姑娘怎么变成夫郎了?后来仔细一想,呵,什么夫郎,肯定是背着他媳妇找了个小的。”
“啊!咱们村还有纳妾郎的?”纪净月惊的嘴都张大了,他只听说过镇子里、县里有钱的富家老爷才会三妻四妾,确实从来没在村子里见过,不过是他娘家大林村,还是他夫家竹溪村。
农家人能有些富余不容易,甚少有人能娶的起妾郎,就算娶的起也养不起啊!一家老小吃喝就靠那么几亩地,再说了好人家的姑娘、小哥儿哪能给人做小?白白坏了一家人的名声。
裴玖原本是在厨房侧耳偷听,一听到赵三婶子的话也按捺不住出来听八卦了。
李奶么担心的还真没错,张小团正躺在院子里哭天喊地,他身下一小摊血渍,院里就他一个人,邢文早就不见了人影,周云兰堵在门口不许人进门,张开双手挡在大门前,谁敢上前,她就发疯一般的嚎叫胡乱踢打,一时间连强壮的汉子都不敢上前。
原本周云兰也是听了儿子的话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张小团,前几日邢阳还托人给家里送了五两银子,周云兰心里那点气也消的七七八八了。
今儿一大早她正在厨房忙活早饭呢!虽说没有杀鸡宰鸭,但好歹舍得买了两个大骨棒炖了起来,没想到她端了炖好的汤一出厨房门,就看到邢文跟张小团在院子里嬉笑,张小团的手竟然还搭在邢文的肩膀上。
周云兰瞬时火冒三丈,手里的汤碗“啪砰”砸碎在地上,滚烫的骨汤飞溅四散,“你们在做什么?好你个娼货,不亏是青楼里出来了,半刻都离不得汉子啊!阳儿才走了几日,你这个贱人竟然连公公都要勾搭了。”
她猛扑过来甩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张小团脸上,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道,张小团被她打了直冒泪光,戚戚然热的望向邢文,我见犹怜的可怜样立刻激起了邢文的保护欲。
邢文伸手把还要打人的周云兰推道在地,她一屁股墩摔在地上,尾椎痛的不行,眼眶红了起来,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邢文,只是她那一双吊梢三角眼,怎么看都是刻薄相,活像个怨妇,让人多看两眼就心生厌恶。
“你、你竟然为了这个娼货对我动手?”
周云兰一手撑在地上, 一手指着邢文,那手颤抖个不停,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 邢文竟能为了这个小贱蹄子跟她动手。
“我哪里动手了?团哥儿怀着身子,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 我不过是挡了一下, 他要是出了事, 你如何向阳儿交代?”邢文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周云兰, 没有一点怜惜,像是在看一个陌生。
邢文这等薄情之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曾真心对待过, 还能期待他对周云兰有多深的感情?
手都搭上了,他还有脸提阳儿, 周云兰怒火更是猛烈, 余光瞥到邢文身后的张小团嘴角勾出嘲讽, 她顾不得疼痛唰的从地上爬起,猛的撞开邢文, 揪住来不及反应的张小团的长发,抬手又是一巴掌。
邢文被撞的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没来得及拦住周云兰打下的这一巴掌, 张小团哪里是她的对手, 被她打的耳朵里隆隆的,邢文赶紧抓住周云兰的胳膊:“够了, 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呵!我看你才是发疯了, 赶明我就上镇子里去跟阳儿说道说道, 说说你跟这下三滥的腌臜货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勾搭搭的。”周云兰紧咬牙后槽皮笑肉不笑的一字一顿,面目狰狞可怖, “
邢文太清楚周云兰的性子了,这事她还真是能做的出来,邢文侧目看了一眼张小团,这会儿张小团再是楚楚可怜,邢文也不敢护着他了,他还得靠儿子养老,怎么也不能为了个小哥儿就把儿子闹离心了,周云兰要发疯,就让他疯吧!一个小哥儿挨几下打也不妨事,等周云兰出了气就行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就跟他勾勾搭搭了,不过是挨的近了点,是你看花眼了。”说着他便松开了周云兰的胳膊,“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不管了。”
说完邢文转身出了院子不知道去哪瞎晃荡了。
这下张小团傻眼了,刚刚还跟自个儿打情骂俏开黄腔呢!被这疯婆娘说了两句就不管了?他还是不是个汉子了?
“周婶子别打了别打了,我肚子好痛,真的好痛。”自知敌不过周云兰这个乡野农妇,张小团双手捂住凸起的肚皮委委屈屈的示弱了起来。
周云兰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原本就看不上他,要不是为了邢阳早就把张小团给赶出门去了,张小团越是哭的梨花带雨,她就越是来气,勾着她儿子还不够,连她夫君都不放过。
张小团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两边脸颊被扇了好几个巴掌,长发也被周云兰揪下来一大把,张小团边躲边求饶,“周婶子我真的没有勾搭邢大叔,你别再打了。”
“你当老娘的眼睛是瞎的吗?今儿老娘就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勾三搭四。”周云兰可劲的朝他脸上招呼,半长不短的指甲在张小团脸上刮出好几条血印子,“没了这张脸看我的阳儿还愿不愿意护住你,呸!肮脏的下贱胚子,跟老娘玩心眼,你还嫩了点。”
汉子没一个可靠的,要是这脸真被周云兰给弄花了,他还怎么勾住邢阳的心?张小团迸发出全身的力气把周云兰推了一个趔趄,“杀人啦!杀人啦!疯婆子要杀人了,救命啊!”
张小团看准时机,一边高声叫嚷一边朝院门跑去,只要能跑出这个院子,外面都是来来往往的村民,量周云兰也不敢当场发疯。
没成想周云兰一稳准身子就拽住了他的衣角,他能想到的事周云兰也能想到,周云兰使劲往后一拉,张小团被扯的往后一倒,摔在了地上,“啊!”
这一下摔的可不轻,张小团下身立刻晕出了鲜血,周云兰还要动手,却看到他下身渗出了血迹,一下子就慌了神,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拍响,“里头出什么事了?闹这么大动静。”
张小团摔的肚子绞痛不已,听见门外有人跟看到救星一样,扯着嗓子大声呼救:“救命啊!要杀人了,救...呜...呜呜...”
周云兰赶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喊叫,千万不能让人进来,要让这小贱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们一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周云兰狠了心下了死手,拼命捂紧张小团的口鼻,张小团憋的脸色涨红,双手死命的抓住周云兰的手掌想要挣脱开,那双吊梢三角眼像条毒蛇一样猩红,冷冷的盯着他,张小团心惊胆战,周云兰这是想弄死他呀!
张小团被周云兰打的躲来躲去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这一摔又摔动了胎气,肚子翻滚绞痛,他再怎么拼命也挣脱不开,院门外的人还在叫门,周云兰根本不去理会,双手死死的捂住张小团,直到张小团没了动静,她才浑身瘫软的跌坐在一旁。
“周云兰你再不开门我们就撞门了。”
院外的邢村长不耐烦的踹了一脚大门,周云兰连忙爬起来扒拉了几下自个儿乱糟糟的头发,深吸了几口气强行镇定下来,院门被连着踹了好几脚,周云兰冷冷的看向地上躺着的张小团,该死的破烂货,要不是他瞎叫嚷,自个儿才不会下狠手,都怪他不安分老实。
张小团脸色青年白胸口没了起伏,周云兰心惊却也镇定了下来,都怪他自个儿找死,她欲将张小团的尸体拖进柴房藏起来,踹门声却越发急促。
周云兰也顾不上藏尸了,可千万不能让人看到张小团的尸体,她强装镇定的大声道:“踹什么踹?老娘好好在家睡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踹我家院门?青天白日的想要打劫不成?”
门外的邢村长被她倒打一耙气的都快吐血了,脸色比煤炭还要黑,他身旁的邢章低声咒骂了一句,“外头是村长,周云兰你别再废话了,快开门,再不开就真撞门了。”
真当外面的人都是聋子不成?那么大的呼救声谁听到见啊?
院子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越是安静,院外的人越是焦急,别是她家住的那小哥儿真出什么事了。
周云兰只好先去应付外头的人,“来了来了。”她打开一条门缝钻了出来立马又把大门牢牢的关上,她挡在院门前,“不过是家里小吵小闹的,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还把村长给喊来了?”
“村长你看这都是我家的家事,不过是吵吵几句嘴你怎么还上门来了?难不成以后哪家俩口子拌个嘴打个孩子你还要上门去管啊?”
“哼”邢村长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你家这是小吵小闹?一上午这么大动静就算隔壁村都能听的见,刚刚的呼救声是不是借住在你家的小哥儿发出来了?他人呢?”
周云兰背上冒起了冷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他跟我拌了几句嘴,没站稳摔了一跤,这会儿回屋歇着去了。”她不敢跟邢村长对视,眼神左撇右撇的,头上冒着冷汗一脸心虚的样子。
邢村长见过的人多了去,一眼就看穿周云兰在心虚说谎,可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他就是村长也不好去管,邢村长只能警告周云兰:“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邢村长的眼神跟支利箭一样,周云兰心慌的很,掐着自个儿手心的软肉才勉勉强强扯着嘴角开口:“没事,没事,都散了吧!”
见院子里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了,站在门外的村民们没热闹可瞧都准备转身离开,周云兰鬼鬼祟祟的推开一点门缝正要侧身进门。
院子里忽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救...命,救...命,周...杀..人...”
村民们还在嘀嘀咕咕,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那微弱的声音,周云兰心里有鬼,刚打开门缝就听到了张小团的声音,她赶紧又把门给关上。
还有一人也听见了,那便是邢村长,他年轻时也算的上打猎的一把好手,现在年纪大了,身手不必从前,却也是耳聪目明,他顿住步子,转身就看到周云兰哆哆嗦嗦的紧紧抓住门叩。
“周云兰。”
邢村长大喝一声,吓的周云兰魂魄都要升天了,她白着脸没敢出声,要是放在往常,这会儿周云兰早就闹起来了,周云兰这会儿正心虚自己杀了人,哪里敢闹?
“阿爹,我、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呼救。”邢章此话一出,要离开的村民都止住了步子,屏住呼吸伸长了耳朵去听,还真听到了细微的呼救声。
周云兰脸色更加惨白,“没有,什么声音都没有,你们听错了,都快走,堵在别人家院子门口算什么事啊!”她紧拽住门叩发出尖锐的声音,心里越虚,声音越大。
“让我进去看看。”邢村长皱着眉头冷冷的看向她。
周云兰铁了心死活不开门,不管张小团死没死,都不能开门,周云兰开始撒泼咒骂,村民们一脸的厌恶。
邢村长可不惯着他,让邢章直接闯进去,他也不是非得管周云兰的事,就怕那小哥儿真有个三长两短出了他这村长也脱不了责任。
“救命,啊!”
院子里的张小团只是被捂晕了过去,在周云兰出门后就清醒了过来,只是腹痛难忍,缓了还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这会儿腹部更是疼痛,张小团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凄厉的呼救,他不想死。
“是那小哥儿的声音,周云兰别是把人打坏了?”
“那小哥儿有身孕,怕不是要一尸两命了。”
“有身孕?”
“我上回亲眼瞧见的,肚皮都隆起了。”
好一番僵持,两个汉子才堪堪制住周云兰,周云兰不停的咒骂着,邢村长等人推开院门就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小哥儿面无血色。
刚刚那声呼救已经用尽了张小团所剩无几的体力,他强撑着不敢失去意识,直到院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他眼里出现一丝光亮而后便陷入了黑暗。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邢村长喊了两个壮夫郎把地上的小哥儿给抬进了屋里, 赶紧让人去请了刘大夫,周云兰看人没死也不心虚了,拦着抬人的两个夫郎不许人进门, “他一身脏乱,别给我弄脏了屋里。”
在场的人都被她的话给气笑了, “柱子家的你给我按住周云兰, 一会儿再来收拾她, 邢文人呢?”邢村长指挥了一个三十多岁黑壮的妇人。
那妇人身量不比汉子差, “好勒!”应了声上前揪住周云兰的衣领,轻轻松松就把她给拎开了,给拎只小鸡仔一样。
“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强闯了我家院子, 现在还要强闯进屋子,抢劫了, 杀人啦!没天理啊!都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你们也不怕遭雷劈吗?救...”
黑壮的妇人一手紧紧的钳住周云兰两条胳膊, 一手撤下身上的围兜堵住了她那张臭嘴,唧唧哇哇的听的人烦躁。
邢村长朝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刘大夫瞧过了小哥儿, “怎么能对孕夫下这般狠手?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我先给开一副止血的药, 赶紧熬了喂下去。”
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 张小团的脸上除了被抽打的红肿跟指甲盖挠出的血痕外, 口鼻处还浮现了清晰的指印,明眼人都能看明白这是被人给下死劲捂的, 只要不蠢都能想明白, 周云兰是真的想要了这小哥儿的性命。
邢村长没审问周云兰, 他知道审问也没有用,周云兰嘴里不会有一句实话, 除了哭爹喊娘就是无理搅三分,听过刘大夫的话后,邢村长让人把周云兰给绑了,嘴也给堵的严严实实,等这小哥儿醒了自能得知真相。
刚刚去找邢文的人回来了,三四个汉子把村子绕了个遍也没找到邢文的踪影,邢村长便让人上镇子里去寻邢阳回来。
一副汤药灌下,张小团悠悠转醒,床前守着两个夫郎,他一睁眼就慌乱的撑起身子去拉床前的两个人,“救命,周云兰她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
“别怕,别怕,周云兰被绑住了,没人伤害你。”两个夫郎的孩子都快跟张小团一般大了,见他惊恐害怕的样子心酸不已,心里咒骂周云兰这个畜生真不是个东西,太恶毒了,心都是烂的。
靠近门边的夫郎朝院子里招呼了一声,“村长,人醒了。”
在两个夫郎连声安慰下张小团终于镇定了下来,红肿的脸上遍布血痕跟指印看不出他原本清秀的相貌,格外的凄惨。
“小哥儿你别怕,他是咱们村村长,是来帮你的。”邢村长走进房门,背着光一时间看不清相貌,吓的张小团紧攥住一个夫郎的手腕身体颤抖,被攥住的夫郎赶紧出言解释。
张小团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他没想到周云兰真的能狠毒到痛下杀手,他只想过舒服日子,可不想白白丢了性命。
他自知道在这个家中是待不下去了,还不等邢村长询问就将事情因果断断续续的说了出了,张小团并未勾搭邢文,反而是邢文一大早见双华年纪的张小团站在院子里身形靓丽,恬不知耻的上前逗笑了几句。
张小团在青楼里长大,早已习惯了各种汉子的调戏,遇上邢文逗弄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下意识便跟他调笑了起来,只不过他把自己的回应给隐瞒了下来,只说是邢文跟他谈笑了几句,就被周云兰不依不饶的痛打了一顿,没想到最后差点连命都丢了。
屋内几人听完无不唾弃周云兰,只有邢村长眼明心亮,见张小团说到后面有些闪烁其辞,他便知道这小哥儿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的话不可全信。
“我知道了。”邢村长起身平淡的回了一句,他心里计算着这事不能闹大,不然整个村子的名声都要被这一家子毁坏,周云兰跟张小团二人都是嘴里没几句实话,得等他们家主事的汉子回来,再看怎么解决这事。
眼见邢村长的一条腿已经跨出房门,张小团红肿的双眼竭力睁大,他差点命都没了,村长竟然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没有一点要为他做主的意思,就不怕他闹到衙门?
这一家子的事本来就没人愿意沾上,要张小团是个好的,邢村长肯定会为他做主,只不过听了张小团半真掺假的话,又见他眉眼之间毫无一丝正气,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不用细想都知道他没打什么好算盘。
邢村长私心里是真不想管这一家的腌臜事,全是为了整个村子的名声着想才捏着鼻子在这坐镇等主事的汉子回来。
“村长,你要为我做主啊!你就这样走了,周云兰真的会杀了啊!”邢村长踏出了房门,张小团慌神了,村长一走就没人压住周云兰,他可怎么办才好?“对,我有银子,我给你们银子,你们送我去镇子上,我要去报官,我要去报官。”
“哎哟!小哥儿你别激动,村长哪能不管你呀!你快好好躺着,大夫说了你动了胎气,孩子都不一定能保住。”
“已经让人上镇子里去找阳小子了,你别慌,村长汉子一个怎么能一直待在小哥儿的屋子里,他是出去等你们家主事的汉子了。”
两个夫郎轮番好言相劝,衙门可不是好去的地方,别说小哥儿现在伤重着,不好动弹,要真让他去了衙门,这事闹起来他们村的名声就全坏了,以后谁还敢跟他们村结亲?出了伤人命的大事,别人见着他们不绕道走就算好了。
张小团到底被安抚了下来,心里仍是忐忑,只能期待邢阳赶紧回来。
被绑着堵了嘴的周云兰猩红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瞪着院子里的人,跟要吃人一样,只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不过多时,邢阳跟去找他的汉子们一块回来了,也是正好邢阳今日抽空要回来看看张小团,在半路就遇上了去找他的汉子们,不然哪能这么快就来了。
一进院子邢村长就跟他讲了事情经过,说的是他们来敲门之后的事,前面的事他不好说,张小团的话不知真假,索性就让邢阳先去房里看看那小哥儿。
张小团一见邢阳便是好一番哭诉,只是那张清秀的脸全花了,没了楚楚可怜的劲头,看着可怖的很,邢阳一时间也生不出怜惜的心来。
他也想息事宁人,便好言好语的哄着张小团改了话,只说是他跟周云兰闹矛盾吵嚷着动了手,怒气上头下手也就一下子没了轻重,一点也不许他再提周云兰想杀他的事。
张小团哪里能肯?却见邢阳满脸阴骛,他也只能低头先应下,人生地不熟的,他不敢相信外头的村民会护住他,只能事后再想法子偷跑,这里是肯定不能待了,一家子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再待下去性命难保。
邢村长一听张小团改了先前说的话,心顿时沉了下去,既然这小哥儿已经自己有了决断,那他就不必再多管闲事了,冷冷的横了一样状态疯癫的周云兰,转而朝屋里的张小团说了最后一句忠告:“你既然心里有了决断,这便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便多管。”
说完他招呼着所有村民一块走了。
“阿爹,这事真的就不管了?”邢章疑惑的开口。
村民们也你一言我一语:
“就这么走了?那周云兰再动手怎么办?”
“那小哥儿一脸的伤哪里就是小打小闹了?”
“嗨!人小哥儿都亲口说了,你管他家的事做什么?不怕周云兰缠上你,三天两头上你家去闹啊?”
邢村长:“好了,不要再议论了,都各自回家管好自个儿家的事。”
村长发话了,村民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三三两两嘀嘀咕咕的走远了。
邢村长这才对邢章说道:“那小哥儿被邢阳劝着改了说辞,到底是他们的家事,人也好好活着,我怎么管?你多动动脑子,那小哥儿都说无事了,咱们外人还能强压着去管不成?好了,回家去吧!”
一番话说的邢章似懂非懂,邢村长脸色不怎么好,他也就没再开口多问。
人是都散了,就是被绑着的周云兰被遗忘在院子角落里,邢阳在屋里哄了张小团许久,临快天黑了才想起周云兰,这才给人送了绑,他先是对周云兰说了几句好话,后又低声威胁了她几句,他对张小团有情谊不假,却是更爱自己。
刘家的事还没搞定,张小团手里有他的把柄,他不敢赌,软话硬话跟周云兰说了个遍,“阿娘你怎么就不明白啊!现在张小团还不能出事,他在镇子里留了后手,他要是出了事,肯定有人去我老丈人那报信,咱们的计划就白费了,别说银子了,咱们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周云兰听到这才悻悻的答应不再对张小团动手,“那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随你怎么样。”
周云兰:“你真舍得你那心爱的小哥儿?”
“不过是个青楼里出来的小哥儿有什么舍不得?等银子到手我再给你找个合心意的儿媳妇,阿娘你真当我信了他的话不成,不过是先稳住他,留着他在家里,好过他去镇子里乱说话,你这回真不该闹这么大,幸好村长没有多说什么。”